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姜皓手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所以两人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去送。

  季肴背着自己的电脑，站在马路边。

  天气很阴沉，有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边。季肴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等着林霁尘开车来。

  她不耐烦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看上去倒有了几分学生的模样。

  如果她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的话。

  “你好。”

  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

  季肴循着声音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背后，平静的表情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你是？”季肴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这个人的脸。

  “你当初有在状元街买过笔记吗？”

  何明旭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今天是过来面试的。没想到出来之后远远的看见这边的人有些熟悉，但后边她压下了帽檐，他看不太清楚，便走了过来。

  此刻她一抬头，他便知道，就是她。

  那双眼睛，他不会忘记。

  何明旭这么一说，季肴便想到了那本二十万的笔记。但那张记忆中的脸，跟面前这人有些出入。

  见她表情有些疑惑，但上下打量的眼神，明显在告诉何明旭，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有些激动，就连接下来的话语都换成了敬词：“我就是当初那个卖笔记的人，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季肴点点头，这人跟当初那个瘦小羸弱的样子差别很大。

  看来后来的时间他过得不错。

  何明旭解释道：“我今天是来这儿面试的，我专业修的法学。”

  这倒是个不错的专业。

  季肴点点头：“你现在过得很不错。”

  “嗯，多亏了您当初救急的钱，还有后面的学费。”

  说到这里，何明旭还有些感叹。当初季肴先是给了他三十万，后边还陆陆续续的打过几次钱。

  以前他还未出身社会，对社会了解并不多，如果不是季肴后边的几次慷慨解囊，或许他妈妈就不会好，他也没办法顺利完成学业了。

  “没什么，你很了不起。”

  季肴说话很客套，她并不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忙，她现在只想着林霁尘怎么还没来。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何明旭拿出手机来，“我现在在找工作，等我入职之后，就可以慢慢还钱了。”

  那些钱毕竟不是笔小数字，他内心不安。

  “不用了。”季肴收回了寻找林霁尘的视线，转而看向何明旭，“那是我自愿给你的，不需要你还。”

  想到当初那个病床上的女人，她又接着说道：“好好孝敬你妈妈就行了。”

  “那您……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何明旭甚至已经点开了微信。

  季肴实在拗不过他，见他一副拿不到联系方式就不走了的执拗，只好拿出手机来加上了好友。

  通过好友验证时，林霁尘的车已经停在了旁边。

  他从驾驶室探出脑袋来：“人缘不错。”

  季肴：……

  她没有！

  “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季肴收起手机，对一旁还十分欣喜的何明旭说道。

  “好的，您慢走。”

  林霁尘见此又接着说道：“我不开快车。”

  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边，明明是连最上边一颗纽扣都会扣得严严实实的人，此刻却莫名其妙有些痞里痞气的。

  季肴颇为无语：“你要愿意开快车也不是不行。”

  “是吗？”林霁尘笑道，“那改天去赛车？”

  “好啊！”季肴十分自然的应了战。

  “我先走了。”她打开车门，回头对何明旭说道。

  “好的。”

  车辆缓缓驶出，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季肴撑着下巴，窗外的风吹花了她的眼睛。她才摇上一大半的窗户，侧过头看向旁边开着车的男人。

  “我说你。”她整理了下措辞，“开这么慢是为了看风景？”

  林霁尘看也不看她，目视前方，看上去有些严肃：“不是让你慢走？”

  季肴气笑了：“不是，真让我慢走，那你倒是放我下去走啊。”

  她又不是真的找不到去处，大不了就是找窦元白搞个假身份住酒店呗。

  “不。”林霁尘十分直截了当且无比自然的拒绝了。

  季肴笑着看向窗外，不想搭理他。

  这时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京城的交通本就拥挤。原本不远的距离也被开成了长途。

  又是一个红灯，林霁尘停下车，看向旁边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人。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以前的全国状元。”

  “喔，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嗯。”

  也不知道是认同他说的话，还是真的觉得那人不错。

  绿灯亮起，林霁尘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发动了车辆。

  全国状元。

  是还不错。

  啧。

  下了高架后，回去的路就快多了。一来是因为这边是京城的富人区，房子与房子之间本就隔得很开。二来是这边不是什么去城中心的必经之路，经过的车辆也就更少了。

  明明不到七点钟，天却几乎完全黑了下来。

  顺着路灯，季肴看着路边一排排倒退着的树木，困意倒是涌了上来。

  她按下心中的烦躁，轻声问道：“还有多久？”

  “前边转弯，就到了。”

  林霁尘能看出来她的疲倦，今天她都没歇息过。他好歹还在飞机上小眯了一会儿，季肴是一直在赶东西。后边本以为吃饭的时候能休息下，又遇上了她那同学。

  哦，还有傍晚遇上那个全国状元。

  车辆逐渐降速下来，驶过弯道，就是林霁尘的私人车库。

  他轻门熟路地停好车，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到了。”

  “嗯。”季肴松了安全带，推开门，伸了个懒腰。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这儿却被灯光照得很明亮。

  游泳池，室外的大花园，高大的绿植。

  左手边是挑高的落地窗，此刻里边没有开灯，玻璃上映射出他们俩的身影。

  富人区该有的东西他倒是一件不少。

  平时却窝在小小的宁城一中当个心理老师，不露山不显水的。

  季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一套房产的价值，又回忆了下上一次给鹿子邑转账后自己的钱包。

  她明天得去问问祝冷岚有没有什么能接的单子了。

  一幢三层楼的别墅在光亮中很是好看，至少从外观看造价不菲，这倒是符合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