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披荆斩棘
作者:雪染冬      更新:2022-05-04 15:42      字数:3020
  那是他六岁刚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开车途中出了车祸抢救无效。

  一家人悲痛过后,妈妈承担起家里的所有经济支出。可她的工资远远不够他和弟弟的学费以及日常开销。

  那个慈祥美丽的母亲在生活的磨难下往日所有大方温柔消磨殆尽,即使是鸡毛小事也开始对他打骂。

  有一次南倾放学被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们堵在了巷口。太阳都快落山了,南倾还是没能等来弟弟叫人去救他。

  于是,他拼命地奋起反抗。

  但那天起,南倾生病了。哦不,是那天之后,南倾的妈妈在医院责怪躺在病床上重伤丢了半条命的小南倾,因为那个小霸王的父亲位高权重。

  妈妈当时说的话,他还记得,妈妈朝他不满地喊:“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累赘!好好学习不好吗去和别人打架!还差点连累你弟弟!”

  他努力地张口解释,可妈妈说那他们怎么就打你不打别人?

  语气里的尖酸刻薄,南倾一直都记得呢。那个时候南倾就生病了,一种心理上的疾病。

  他伪装得很好,看上去还是以前那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他心里滋生出了一种叫黑暗的东西,在吞噬着他。

  表面人畜无害的他也开始对那些人慢慢展开了报复。

  可尽管这样,他都没有讨厌过他的弟弟。他问他为什么不带人救他,他说他太害怕了。

  偏偏有一次放学路上,南尧和他的同学先走,在后面的南倾不偏不倚听到南尧说:

  “我早就讨厌他了。现在被教训了也好。”

  南倾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从小性格就沉稳懂事,而弟弟调皮捣蛋。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在他们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他也宠着这个比晚出生几分钟的弟弟,什么都让着他。对于母亲的偏袒,除了有时候母亲把弟弟犯的错怪在他头上,有些不理解之外倒也没什么。

  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母亲这句话让先几分钟出生的南倾烂熟于心。

  他第一次觉得对母亲这些话产生怀疑,只是因为南尧是弟弟,所以可以得到他无论做什么都换不来的关爱吗?

  读了几年书后,他跟着混混们学坏了,老师说他不思进取。

  可是就算这样,妈妈也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怎么样都和她无关了。

  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开始真正地堕落了。还只是大人眼里的一个孩子,打架却愈发狠得不要命,成了混混们眼里的老大。

  也是那一年,母亲改嫁了。

  当时他十一岁了,母亲带着他和弟弟住进了豪华的大宅子里。

  他一点也不意外,他见过那个和母亲结婚的男人——南氏集团的总裁。

  在很久以前,他放学回家路上就看到过那个男人和母亲亲密地交谈,那个时候父亲还在家。

  因为时间真的是很久以前了,他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他很敏感地察觉,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和弟弟。就像他们姓南,而那个男人也姓南。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反正他不喜欢那个男人,甚至隐隐觉得是他害了父亲。在大宅子里,他多次忤逆那个男人,和母亲争吵。

  那个男人说只要他听话喊他爸爸,以后南氏都会是他的。可是南倾只想要以前那个家啊。

  所以他忤逆又反骨,用幼稚的小孩子行为反抗发泄着不满。现在那个男人和母亲一样冷眼看他,他们都喜欢性格更为讨喜的南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大宅子里,以前那个温婉的母亲好像又回来了,可又好像不是她。

  有一次在他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时,母亲终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强行送去了国外学习。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因为南尧生病了。他们把他叫了回来。

  因为他是哥哥,他符合匹配。

  他们都在为南尧哭,而他早就把眼泪流光了,他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的,他们在他和南尧之间,南尧一直都是被坚定选择的对象。

  其实只要妈妈可以多爱他一点点,那些他们要拿走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

  可他忘了,他一早就在被他们放弃的范围里徘徊。

  “我没有现在的这么好,小丫头我发病很可怕,你…………”

  南倾说到这里顿了顿,北小小感觉到他覆在她眼上的手微颤。

  她不怕。

  北小小没有犹豫地回抱住了他。

  那个时候,做手术真的很痛很痛,可是他都熬过来了。

  他养了大半年才勉强恢复,而南尧却被他们瞒得很好,甚至连他回来了也不知道。

  身体恢复后他就和他们主动彻底断绝了关系。那个妇人也是他的母亲才告诉他,那场车祸只是意外,但他和南尧确实都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南倾并没有说断绝关系后他一个人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可北小小已经泣不成声。

  她都不敢相信,初次见面那个仿佛踏光而来的少年,那个给她带来了萤火虫,带她去看烟花给她泰迪熊安慰她,那个不羁的少年云淡风轻向她说他经历的苦难。

  谁还没有个过去,可偏偏她对这个少年心疼又难过。

  那个像晨曦一样的少年在经历了那些后还可以安慰她,给予她温暖和鼓励。

  世间的苦难坎坷如同荆棘,有人被困于此,一生不得喜乐,而有的人披荆斩棘。

  可是披荆斩棘也会受伤吧?

  北小小也想做个那个披荆斩棘的人,可是她怕啊,怕披荆斩棘一身伤又躲不过命运。

  她其实是个胆怯的人,不管是病情还是人际关系上的难题,她总是一直逃避。

  “小哭包,我现在可是好得很。等下被潇潇阿姨看见,该是以为我欺负你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说这些的,今天让她哭了好几回。

  “不准叫我小哭包!我才没有为你哭,我就觉得咱们两个霉孩子凑一块了,会不会更倒霉?”

  北小小止住了眼泪,凶巴巴地看他,东扯西扯地瞎掰着然后明目张胆得往他身上凑了过去。

  南倾还没回答就见她这次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即将往他胸膛糊过来,他惊悚地条件反射按住她的头,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皱着眉头给她擦着。

  “哇好啊,你嫌弃我。”

  被强行按着头的北小小不开心地嘟嘴哼哼唧唧,当然她又不打算真的拿他衣服擦。

  “小丫头脏死了。”

  南倾毫不避讳地一脸嫌弃,给她擦干净后又一把将她摁在怀里。

  “???”

  刚刚还不是可嫌弃她了?

  北小小乖巧在倚靠在他怀里暗暗鄙夷。

  “小丫头,遇到我,你可幸运了。”

  少年的下巴抵在北小小头上,他闭了闭眼,对于怀里的充实感感到惬意。

  而于他而言遇见她,就像一束光透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落向渴望被救赎的他。

  好像自从认识这个笨丫头之后,他的睡眠也愈发安稳了。

  “得了吧。”

  北小小撇嘴表面上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她不得不承认遇见南倾她那灰白的生活开始有了颜色。

  片刻后,头顶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

  他说“北小小。”

  “干嘛?”

  “我会为你披荆斩棘的。”

  也只为你。

  南倾低头看她,深邃又精致的眼里只看得到北小小的倒影。

  光斑驳地洒落在少年身上,北小小抬头看他,少年坚毅认真的神色让她心头一震,半响说不出话。

  他……是光吗?

  北小小歪着脑袋她好像又恍惚了,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脏的位置,这里刚刚好像开花了。

  北小小从来不知道,那个仿佛踏光而来的少年初见她时,那阴郁的眸子才染上了光亮。

  而南倾也不会知道,从初见起他就在北小小眼里徐徐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