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走的越远越好
作者:月半语      更新:2023-05-31 00:48      字数:10329
  房间里已经被浓烟笼罩,烟熏得我睁不开眼睛,也呛得我喘过气来,我身上的皮肤很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能感受到烟雾带给我的灼热。那种感觉,就如同数万根银针扎在我身上。我捂着口鼻,用尽力气爬起来,然后摸索着爬到那个女人身边,我拉着她的胳膊,可惜她没有任何反应。“喂,咳咳你、咳咳,你快起来啊”我用力喊她、拽她,但她依然一动不动,似乎是早已经死了。可她身上还带着些温热,鲜血还会流我扯开衣领,想要大口呼吸,却只吸进更多的浓烟。瘫软在女人身边,我的头正好压在她胸口上,可那里,没有一丁点波动。死了吗我也要死了吗临死之前竟然还会有个人陪着我,黄泉路上也不算孤独了吧。大火开始肆掠,伴随着熊熊的火光,我突然觉得好累,好想睡觉,眼睛逐渐合在一起,我慢慢昏睡过去突然,我猛地坐了起来,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就一张床,一架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头顶的白织灯亮着,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了,灼伤的地方也都涂抹了药膏。门被打开,徐慧端了杯水走进来,看见我挑挑眉,说:“醒了”“我怎么”我猛地抬头,抬手摸了下耳朵,果然摸到了一个突起。我问:“我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你怎么知道”徐慧把水放到床头,打断我的话,说:“你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吗陈清。”“你你都知道了”“是啊,都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你是陈清,我还知道,绑架你的人,就是柳如晴,对不对”“你、你怎么”“对,就是这种眼神。”徐慧捏住我的下巴,看着我,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就这么看着我说:“陈清,你一直就是这种眼神,好像自己是受害者,全世界都欠你的一样,你自己痛也就算了,还非要拉着别人跟你一起痛。”她这么说着,可眼里却闪着心疼,我知道她其实是心软了。这样的女人,嘴巴有多厉害,心里就有多软,但却又打死不承认。我张嘴就大哭起来,一把抱住她,哭喊着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不是你,我知道张嘉只是拿你当挡箭牌,可是可是,如果不是你,就会是别的女人,徐慧,我宁可张嘉藏起来的人是你。你优秀,漂亮,什么都比我强,我宁可是你啊”“就算如你所愿,我跟张嘉真的有那么一腿,你难道还要死缠烂打不离婚吗陈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主见的女人,虽然总是不那么在意外表,但你心里很精明,结果呢结果你就是个只会缠着男人过活的女人,没出息”“是,我是没出息,我没出息”我哭得越来越厉害,脸埋在她肚子上不愿意起来:“徐慧,我心里好痛,我是真的爱你哥的,我真的爱他的,为什么徐慧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你跟张嘉在一起是为了更好的物质生活,跟我哥就变成真爱了难道不也是为了物质吗”她冷冷地开口。我猛地抬起头来,反驳她:“不是如果我为了物质,那我投靠柳家不是更方便吗徐慧,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徐乔森,他也不相信我”我实在想不透徐乔森的心,之前他对我,明明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就算是装的,他也装的太像了,可突然间,他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再是那个他。我不明白,徐慧似乎也不明白。她从一旁给我拿了几颗药丸,然后递给我说:“你跟我哥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你受伤之后我才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所以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今天找你,也只是想去跟你对峙,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你。”“不是徐乔森让你来的”我以为是徐乔森让她来的,没想到竟然不是。也对,如果徐乔森知道我有危险,为什么不自己来呢而且,徐慧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想,他也不愿意让徐慧来设险吧。等我吃了药,徐慧又把水杯放到床头,说着:“公司最近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柳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外援,为柳氏企业注入了一大笔周转资金,现在我哥都快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顾你啊。”她说的是事实,在徐乔森心里,公司一定是比我重要的。心里被顿了一下,原来真相竟然让人那么痛,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我突然想起那个被毁了脸的女人,赶紧问徐慧:“你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躺在我旁边的女人她怎么样”“拜托,我能救下你一个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有时间再去救一个更何况,还是一个死人。”“死死人”“对啊,早就死透了,救下来干嘛”徐慧一脸不耐看着我问:“陈清,你老实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怎么可能会是我杀的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杀而且,我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杀人的能力”我举起右手给她看,手腕上的伤口还依稀可见,这种穿透的伤是无法修复的,我的右手早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别说杀人了,就算是想要抓住一个人,都很困难。徐慧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揭开伤疤,有些不知所措,她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我说:“那个人,是周慧文。”我震惊,扭头看着她问:“周慧文死了”徐慧点头,算是回答我。我没想到会是她,我跟周慧文只有一面之缘,就是我被柳玲玲砸伤,她去家里给张旻文补习,才见了一面。对周慧文的印象只停在了漂亮上,那一眼她美得让人无法忘记,我又想起周慧文死的时候那张脸,上面全是血,就像整个脸皮都被人剥掉了,我根本没认出来,也根本没想到会是她。毕竟,她跟我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除了张旻文。不对,还有徐乔森周慧文是徐乔森找来的补习老师,除了张旻文之外,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徐乔森,那也就是说,有人不愿意她跟徐乔森接触,或者说,有人嫉妒她的美貌,所以才用那种方式杀了她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变态,不是柳玲玲就是柳如晴。我更倾向柳如晴,毕竟,我亲身经历过她的手段。想到这些,我赶紧跟徐慧说:“我知道是谁杀了她,是柳如晴,一定是她在你来之前,柳如晴来找过我,火也是她放的,她想烧死我,我是在找出路的时候,才被周慧文砸倒的,一定是柳如晴先杀了她,然后再把她扔进房间里的。”“是这样吗”“当然是了,不是她还有谁那间屋子只有我们三个人去过,我杀不了,你又不可能,那就只有柳如晴了。”我这么说,可是徐慧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她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可是,法医鉴定,周慧文是被烧死的。”“什么烧死的不、不可能啊,我当时拉她起来,可是都没有反应啊,而且,当时她心跳都没有了,怎么可能是被烧死的不可能的,是不是弄错了”“法医会弄错吗周慧文确实是被烧死的,而且,我进去救你的时候,她已经快被烧成灰了,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火源是从周慧文身上引发的,另外,你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子,后来法医确定过了,那刀上的血就是周慧文的,警方初步判断,周慧文是先被人下了药昏迷了过去,又被人割了脸皮,然后再在身上倒上酒精,放火烧尸。”“不会的,我昏迷过去的时候,她明明是已经没反应了,我还倒在了她身上,她、她连心跳都是没有的”“那你告诉我,你手里的那把刀子是怎么回事儿我进去的时候,可没看到你说的情况,我只看到你仰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子,而且,茶几上确实有两杯喝过的水,经过检测,里面也确实发现了迷药成分,陈清,你告诉我,我是该相信你说的话呢,还是该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实”“当然是相信我啊,我没说谎,我没骗你啊。”“是吗可是你之前不就是假装柳如晴,骗了我两年多吗”徐慧的话让我无法回答,她说的对,我是骗过她,而且还骗了那么久,更何况,她还是亲眼看到的,我要怎么解释解释我不知道还是解释有人在我昏倒之后又进入了房间这些东西我解释不了,可我又不想被当成杀人犯关起来,我该怎么办正当我焦虑无奈的时候,徐慧又说:“你也别太紧张,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你杀了周慧文,可是我知道,你没有,杀周慧文的不是你。”“你怎么”“很简单啊,就像你自己说的,你的手,连抓住她都很吃力,怎么可能杀她还剥了脸皮周慧文躺着的地方离沙发有一米多距离,而你则是靠在沙发上昏过去的,这也就是说,就算周慧文喝了水昏迷过去了,也只会跟你一样躺在沙发上,怎么可能会自己再跑到一米远的地方去你把她拉过去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的手压根就不可能做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身上有烫伤,这就说明,这火,不是先从周慧文身上烧起来的。”我看着徐慧,现在的她在我心里,就跟福尔摩斯再现一样,几句话就为我摆脱了嫌疑。“对对对,就是这样,我是无辜的,你相信了吧,你得为我作证,我没杀人。”我着急地说。谁知道徐慧竟然耸耸肩,告诉我:“没戏,那些都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在警方赶到之前,你就已经被我带走了,所以警方看到的就是有人先迷昏了周慧文,再剥了她的脸皮,最后,把她烧死了自己跑了,并且还不小心在刀柄上留下了你自己的指纹。”“那、那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现在警方一定是在全程通缉你,陈清,你跑不掉的。”我比刚才更加焦虑了,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将她绳之以法,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就好比吃着最讨厌的东西,还要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徐慧让我先在这里休息,等事情稍微平静了再想办法,她说:“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谁敲门你都不要开,我有钥匙,会自己进来。”“那如果是你哥呢也不开吗”“放心吧,我哥还以为你杀了人跑了呢,不可能来的。”说完,徐慧就走了。我坐在床上发呆,命运真是多变化,之前我还计划着怎么逃走,晚上,我就成了被警方通缉的杀人犯。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我就待在黑夜中,感受着黑暗的孤独。我被徐慧藏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我每天的活动区域只有这一间房子,还不足十平米的地方,却还要分出两平米出来当厕所,时间久了,这味道肯定也不太好闻。有天。徐慧一大早就来了,把一个行李箱递给我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警方的排查相对比较宽松一些,一会儿有人会来接你,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穿的用的,都有。”“你要让我去哪里”我问。“当然是离开这里啊,不管去哪里,越远越好。”徐慧把行李箱塞进我手里说:“陈清,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张嘉还在监狱里坐牢,就算他出来了,你也回不去了,还有柳如晴,她要是知道你的下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至于我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方便说什么,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爱你,也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些苦的吧。”徐慧说的很对,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偌大一个城市,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于是我点头:“好,我走”“车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也找了人接应你,就在外面等着呢,宜早不宜迟,赶紧走吧。”我跟着徐慧出了门,才发现,这小房子其实就是一片没有人湖泊旁的电闸房,外面全是斑斑锈迹,估计是很久之前就已经被人弃用了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在偏远地区自家建造的其中一间小屋子,被徐慧给租用了,农村总是这样的,自建房都会在院子外面再多加一间小房子,当个杂物室。门外面有一辆悍马在等着,应该就是徐慧为我安排好的人。我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这才跟徐慧招招手,坐上车。开车的是个男人,看着有四十多岁,留着小平头,嘴唇颜色有些深,肤色呈古铜色,带着墨镜,等我上车后,他立马就启动了车子,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也不想问。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只要能离开这个城市,去哪里都可以。车子一路飞奔,路上遇到过几个关卡,但这男人每次都让我装作睡觉,这样竟然也安然度过了。大概到了下午,他把车子开进服务区,自己出去买了两盒泡面,扔给我一盒,说:“这是最后一个服务区,之后我们就到码头了。”“码头我们要走水路吗”“水路最安全,我可不想被警察抓住,最后才被安个帮凶的罪名。”男人说着,开始大口吃方便面。“你”“闵旭阳,我的名字。”他嚼着东西说。“陈清。”人家都自我介绍了,我也不好再端着架子,而且,我现在还需要他帮我。我决定再做回自己,首先就是先从名字开始,然后,我会慢慢找机会,一点一点的,完全做回我自己。通过闵旭阳的话,我知道,他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或许是徐慧早已经告诉他了,但他似乎并没有看不起我,也没有嫌弃,只是说:“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有时候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后来我才知道,闵旭阳之前是某黑帮头目的头号手下,心狠手辣,专门处理一些死人生意。对于他的感慨,我怀疑他曾经经历过什么难忘的事情,或许是女人,但他却总是说:“这天底下,女人是最不可靠的生物。”“那还真是巧,对我来说,男人也是最不可靠的物种。”我说。“所以,我们才会组队一起走,因为不相信,所以会各自保持谨慎,凡事多靠自己。”在傍晚时分的时候,我跟闵旭阳上了一艘开往马尼拉的邮轮,我负责在后面拎着东西,他负责跟检查证件的人交涉。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对方没有盘点我的身份。只是盯着我脸上的伤疤多看了两眼,船票贵的吓人,可是闵旭阳付钱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上了邮轮,找到自己的房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说:“那个,我没有那么多钱还给你”“不用还,这钱是徐慧给的,足足的。”说完,他拍拍跨在腰间的挎包,进了房间,然后又打开门,指着门口的旅行箱跟我说:“这个也是你的,记得拿走。”说完,他再次关上房门。我看着留在门口的旅行箱,比徐慧给我准备的要大一圈,再仔细看,竟然是我之前收拾的那只。心里一阵惊喜,这里面装着的可是我全部的家当,我赶紧拉着箱子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的东西还是我当初收拾好的模样,看来是没有人翻动过,我想,应该是徐慧来找我的时候。一起带走的,后来又让闵旭阳还给我。找了件衣服换上,行李箱里的一个小盒子让我心里鄒痛。盒子里装的是徐乔森给我的那块蜜蜡,当初他执意让我手下,并说以后或许能用得着。他说让我传家用,可是我现在却想找个机会卖了它。如果能用它换一笔钱,对我来说,就足够我过完下半辈子了,也不算淹没了这块蜜蜡的价值。把东西重新装好,我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邮轮开了一整夜,在早上的时候,我们成功到达马尼拉,闵旭阳带着我下了船,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辆二手的汽车,带着我继续前行。开了三个小时之后,闵旭阳又带着我住进了酒店,并且选的是豪华总统套房。他开房间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时间,我想起了徐乔森。我记得他也是这样,出门在外总是不肯讲究,住的吃的都一定要是最好的。我还记得,跟他去上海的那次,他带着一箱子的小雨伞逗我,我记得他箱子里的衬衫都是同一种颜色同一种款式。我说要给他多挑几款的,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喂,想什么呢”闵旭阳大喊一声,拉回我的思绪。“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那赶紧走吧,房间里有大床,可以休息。”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暧昧,可是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在我心里,说着暧昧的话却装作一本正经也很协调的人,就只有徐乔森了。到了房间,果然有大床,但却是两个。这套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我们俩一人一间,我稍微松了口气,刚才的担心一吹而散。徐乔森曾经说过,男人一旦发起狂来,就一定不要反抗,那样只会伤到自己,这时候的男人满脑子都想着一件事,等他做完了,自然就安全了。我还担心闵旭阳会不会突然发疯对我怎么样,毕竟出门在外,一男一女同住,又都是正常的取向,很难保证他会一直正人君子,但现在,我放心了,也对自己的多想有些不好意思。“下午你可以出去逛逛街,这里有很多中国店铺,不需要外语沟通。”闵旭阳坐在沙发上跟我说。“那个,不用了,我想休息了。”说完,我提着行李就回了房间。我选择了主卧,因为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样的话,我可以不用出门,也避免了尴尬。闵旭阳说如果可能,我们会一直在这里住着,我不知道徐慧到底给了他多少钱,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祸祸吧,出门在外,还是偷偷摸摸逃出来的,钱是必须品,我觉得还是省着点花才对。可是他却说,住在这里会更安全一些,毕竟谁也想不到我们会选择最豪华的房间,他让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一路上都是他带着我走的,而且,他的交际能力真的很强,加上国语,我最少听到他说三种语言了,我只会两种,一种是普通话,一种,是我家里的方言。收拾好东西,我就睡觉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砸门,还大声叫嚷着什么,我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走出去,闵旭阳正贴在门口的墙壁上,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而门外,有人在叫嚣,巴拉巴拉地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但听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话。“闵旭阳,你”“嘘”闵旭阳不让我说话。我悄悄走过去,挨着他站着,小声问:“你怎么还带着枪啊”“你懂什么,这叫保证安全。”“放屁,私藏枪支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抓住我们都得挨枪子。”闵旭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说:“放心好了,要死也是死我一个,不会连累你的,更何况,这里可不是国内,没有个东西防身,你早就死了。”“那”我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砸了一下,我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喊出来,问:“外面是什么人啊”“咱们运气不好,刚来就碰到有人火拼,你别说话,就当这里面没有人。”火拼我瞪大眼睛看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吃黑都说在国外,手持枪支弹药是很常见的事情,没想到,我才刚到就遇到了。突然,大门被狠踹了一脚,门锁的地方有些松动了,我心里也跟着颤抖了一下,闵旭阳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枪别到后腰带上,冲着我说:“陈清,抱歉了”说着,他突然弯腰把我抗了起来,直接朝我房间走去。我顾不上外面的人,张口大喊起来:“闵旭阳,你想干嘛”“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但是你得配合我,陈清,现在开始,我要撕你的衣服了,你就只负责娇喘就行。”说着,他又怕我不明白,解释道:“滚过床单吧,就是滚床单时候发出的声音,你只要发出那个动静就可以了,快点。”说着,闵旭阳双手用力,我的衣服就被撕成两半。我呆愣地看着他,脑子里却想着另外那个人。徐乔森也曾经这样让我配合我他,为了骗柳青川,我们配合不止一次,可是后来怎么的,就假戏真做了呢但是不同于闵旭阳的直白。徐乔森都不会提前告诉我,他总是先做,然后让我自己去体会。我的衣服没撕碎,闵旭阳直接俯下头亲吻我的脖子,我一个机灵,猛地推开他大喊:“你走开闵旭阳,你走开,走开”“嘘,别说话,别说话”闵旭阳被我突然的喊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上来想要捂住我的嘴巴,但我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心里、脑子里,都是徐乔森,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每一件每一句都重击我的心脏,我哭喊着,哭得不能所以:“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放开我”此时,大门突然被人踹开,有四五个精壮的外国男人拿着枪走了进来,却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闵旭阳很灵敏地转身对着他们。随手扯了被子盖在我是身上,然后用当地的语言跟对方交涉,而我则是抱住被子蜷缩成一团,哭得不能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男人离开了,闵旭阳去前台办理了换房手续,然后把我抱了过去,这过程中,我一直在哭,没有声音,也再也哭不出眼泪,可是还是忍不住抽泣,胸口闷得难受。“对不起。”闵旭阳看着我说:“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假装跟你亲热,你也知道,外面那些人是都有背景的,我不想惹麻烦,我如果我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不不怪你,是我是我自己”他扯了纸巾递给我,看那样子,还是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假装配合,以前我配合徐乔森的时候,做的很顺手的,可是这次让我很反感,我排斥这样,尤其是他撕开我衣服的那刹那,我从心里排斥。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碰我,哪怕只是演戏,也不想。眼睛已经肿得快要睁不开了,我擤了擤鼻涕,对闵旭阳说:“请你先出去好吗我我想自己待着。”“好,好,嗯我就在客厅,有事情你随时叫我。”他把纸抽放到我身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去了。我抱着自己歪倒在床上,眼角再次湿润起来。徐乔森,我似乎把心落在你身上了,我一直都说要离开,可是真的离开了,我却没有带着心,徐乔森,我现在好痛苦,好难受,也好想你苦累了之后我又一次睡着了,梦见了徐乔森和我儿子旻文。我梦到他们一起手拉着手来接我,张旻文笑着叫我妈妈。徐乔森则是张开怀抱等我,他说:“宝贝,快过来,让我抱着你。”我想奔跑过去,可是脚下却动不了分毫,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我的腿,我低头,两只惨白的手分别抓住我的两只脚腕,柳如晴披头散发爬起来,她面容恐怖,惊悚着笑容,一字一顿跟我说:“陈清,你看我的脸,都毁了,把你的脸给我吧,给我吧”“不要过来”我高喊了一声,双腿一蹬,整个人立刻清醒了。外头已经是大亮了,阳关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我擦掉额头的冷汗,浑身没有力气,感觉似乎有些发烧,但除了疲累,发热,我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反应。出了房门,闵旭阳已经坐在客厅吃早餐了,见了我,他起身,很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把三明治和刀叉放到我面前,说:“今天我们的任务中重,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我那个,昨天我”“昨天哦,昨天你睡相确实不好,不过还好,咱俩不是一张床,所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他顾左言他,我知道他是想给我留颜面,毕竟那种情形下,作为女人,我应该更尴尬。心里对闵旭阳有些感激,便问他:“你说今天我们有什么任务”“今天,我们要去办理居住证,还有新的身份,你不会还要用之前的吧”他的话让我心里打了个突突。对于他的身份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一个男人,能够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混地开,我可以认为是人缘好,能够毫无障碍地沟通,我可以认为是他智商高,可以解决途中的一些小麻烦,我可以认为是他情商高,可是如果连需要当地政府操作的事情都能解决的话,那我就要怀疑了。作为一个曾经混黑道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如果是这样,他干嘛还要带着我逃出来呢但闵旭阳显然不知道我此时的想法,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等我吃完就带着我出门了。我们来的地方叫什么,我不认识,旻旭阳只让我在车上等着,他自己进去就好。也就隔了四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回来了,一上车就扔给我一包东西,我打开,竟然真的是马尼拉的居住证,还有我新的身份。只是这照片上的人跟我不太像,虽然有些相似,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不是我。名字倒是我的名字。我拿着给他看,说:“你确定,我用这个不会被发现”“当然不会了,虽然这照片是合成的,但绝对就是你。”“你竟然用合成的照片去伪造身份,闵旭阳,你想害我直说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吧。”谁知,闵旭阳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我,说:“我要是想害你,在国内就把你扔给警察了,至于带出来再害吗”他捏着我的下巴,又指着我脸上的某些部位,问:“这下巴这么硬,是塞的东西吧,鼻子是垫的吧,腮骨也动过了吧,你说你也不难看啊,干嘛非要顶着一张假脸啊,找时间去医院把假的都去了,就跟照片上一样了。”“你”此时,我心里就如同掀起了狂风巨浪,这手法相似,之前的行为也相似。怎么看都像是徐乔森的习惯。我突然朝他身上,抓住他的脸皮揉捏,确定他脸上没动过刀,才放心下来。“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问。闵旭阳先是被我弄的莫名其妙,又听到我这么问,干脆连理都不理我,直接启动车子回酒店了,还丢给我一句话:“徐慧让我尽量保护好你,我能做的都做了,至于配合不配合,就看你了。”说完,他就回自己房间了。我也进了房间关上门,贴着门滑坐到地上。还要再整一次吗同样都是为了活下去,我整了一次,成为了徐乔森的棋子,如果再整一次,又会沦为谁的棋子呢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想做我自己,就这么难吗闵旭阳说的没错,如果把脸上不属于我的部件全都去掉,我就是照片上的样子,虽然回不到最初的时候,但好歹。我能做自己了。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我害怕,不知道在怕什么。我那么渴望的事情,只要按照闵旭阳说的去做,就能实现了,可是我却退缩了,似乎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吧,最少,以后有机会再碰到,他能认出来。”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如果不去做,就没有机会再碰到了,还是做了吧。”两个声音天人交战,分不清胜负,我看着手里新的身份,照片上的“我”在微笑,眼睛里闪着点点亮光,不像我,永远都是无神的。我轻抚脸上的伤疤,保守治疗是没有办法去掉的,想要完全恢复,就只有做整容手术,还有我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我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一些,但比之前稀疏了不少。这些都需要很大的手术才可以。最重要的是,手腕上的伤,就算去掉了疤痕,可我的手,还是废的,永远都好不了。我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哪还是两年多前的人啊,与之前相比,我看起来恐怖了好多,也瘦弱了很多。最终我还是下了决定:我想要变得更美好淋浴冲刷着我的身体,却冲不掉我心里的悲怆,我穿着浴袍躺在床上,透过窗子望着天外的繁星,助听器被我摘下放到一旁,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亲自做了早餐,告诉了闵旭阳我的打算,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想通了,说:“我以为,你还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接受。”“那可惜了,没按照你的预想发生,尽快帮我安排个时间吧,我想尽快就做。”“怎么这么着急昨天不是还不愿意的吗”我吃了口面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装作不在意地说:“因为我不想再有听不到声音的可能性。”不同于之前,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助听器也适应了,但我还是不习惯每天早上醒来时候的安静。我查了资料,有一种助听器,可以仿照人体耳壁的形式,直接植入到耳朵里,只是当时我的身体不允许,所以徐乔森选择了最保守外带助听器。但现在既然可以了,我就不想再犹豫了,我想做个正常人,至少,在外人看来,我是个正常人,没有任何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