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问
作者:菀南汐      更新:2022-11-28 09:23      字数:3716
  “无忧第二问”我接着说“瑟裳到底是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

  “不是”他回答的很干脆利落。

  “那瑟裳的生父是谁?”我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沉默了很久才回道“父皇不知。”

  “那父皇为何要将她以公主的身份接入宫中?却又不让她上宇文皇族的族谱?”我接着问道。

  若说吴妃在我三岁那年入宫是父皇母后出现隔阂的开始,我八岁那年沐家的败落导致父皇母后的生死两隔,那瑟裳在我六岁那年入宫便是父皇母后走向两端的导火索。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后我看见父皇的手在颤抖,嘴唇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之后他攥紧了拳头,说道“因为父皇的母妃。”

  “祖母?她不是在无忧四岁那年去世了吗?”

  虽然她是父皇的生母,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多少印象。

  母后在世时,后宫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母后处理,原本母后想给她换一所离我们近些的宫殿,但她拒绝了,坚持住在紫竹院,还免去了父皇母后的请安,一年在人前也就露一两次面。

  先皇那一辈的人对她的印象是受宠,父皇这一辈人对她的印象是深居简出,我们这一辈对她就没多少印象了。

  这样想想确实有些奇怪,皇帝的生母存在感怎么这么低。

  我不再发问,等着父皇的解惑,这时我似乎揪住了那一团乱线的头,又好像明白了些父皇的隐瞒和遮遮掩掩。

  “朕是先皇的第五子,母妃曾经宠冠后宫,因母妃的这份宠爱,朕有幸师从莫老,这亦是母后的恩宠给朕带来的唯一好处。

  先皇虽宠母妃但从未想过将皇位给朕,论嫡论长这个皇位也不该是朕来做。

  当年先皇为避免朕掌握兵权,给朕定下的是当年大理寺卿如今工部尚书的女儿,也是现在的蓝妃。

  可是当年朕在江湖历练时遇见了你的母后,在得知你的母后是沐府大小姐后朕先是试探了先皇,但当朕表现出对你母后有意时,朕在先皇的眼里看见了杀意。

  那时朕便知除非拿下皇位,不然先皇和诸位皇子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即使同意,朕和沐家在日后新皇登基也不会有好下场。

  当时先皇原本打算将你母后许给嫡出的三皇子,你母后已经和我生了情谊自然不愿,以沐相当年的势力也只能做到不让你母后嫁给皇室。

  朕的母妃知道后,和你母后做了交易,她让先皇同意取消朕和蓝妃的婚约,迎娶你母后,但你母后必须许她一诺。”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透着无能为力和愧疚“你母后说那一诺只要不危及沐府,她应。”

  此时我心里虽有诸多疑虑,但未催促父皇,他周身弥漫着一种悲哀的气息。

  过了会,他接着道“这一诺母妃用在了后宫上,你出世的第三年,母妃讨要这一诺,让你母后同意朕纳吴钰进宫。”

  “母后同意了是吗?”我问道,那样一个重诺又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当时该有多痛苦啊。

  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道“是父皇无用。若当时父皇再谋划周全些,你母后也不用许这一诺。”

  “郑公公和无忧说父皇您从未临幸过后宫嫔妃,而是找了人顶替。”

  “嗯”他应道“一旦开了吴钰这个口子,朝堂要朕广纳后宫的言行就挡不住了。

  后来是你余叔叔给父皇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说既然要纳就一下全纳了,左右不过是在后宫养着当个摆设。

  后宫四妃的名额在多方博弈下定了吴妃、蓝妃、齐妃和现在的黎嫔,黎嫔与你母后有旧怨,朕寻了借口将黎嫔的妃位换给了云妃。”

  “父皇”我唤道“儿臣有些不解,吴妃本是您的暗卫,是发生了什么能让祖母用这一诺给她换妃位?”

  “母妃给的理由是她救了朕和母妃的性命。”

  他解释道“母妃说朕曾中情毒,当时你母后不在朕的身边,是吴钰给朕解的毒;三皇子余党在皇宫兴风作浪,吴钰恰巧救了她。”

  我抓住了一个点,母妃给的理由、母妃说,父皇似乎是不信这个缘由?

  我这么问了,父皇点头道“是,母妃说朕情毒这事,朕毫无印象。吴钰是朕的暗卫,救母妃理所应当。”

  “那父皇后来怎么同意了?”

  他很无奈的说“朕将这番缘由说给母妃听时,母妃不再解释,只说这就是她向你母后要的一诺。”

  一个孝字,一个诺字压在二人身上,让后宫里盛满女人。

  我接着问“祖母是用什么法子让先皇同意了您和母后的婚事?”

  “父皇不知”。

  我又问“父皇你既然不信吴钰给你解毒之事,又怎么会让瑟裳进宫?”

  “因为吴钰私下给了朕母妃生前留下的懿旨。”他答道。

  这就通了,有懿旨所以瑟裳成为了二公主,父皇不信瑟裳是她亲生女儿,所以瑟裳未上宇文皇族的族谱。

  无论是吴妃入宫,还是瑟裳公主的身份都是父皇的旨意,祖母虽是根源却不为人所知。

  那祖母做这些又是因为什么?

  “父皇有将瑟裳这件事情告诉过母后吗?”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我又问“是父皇不确定瑟裳是否亲子还是顾及祖母?”

  “原先不确定,后来在你余叔叔得一秘法可验血亲,朕偷摸着验了,瑟裳不是父皇的女儿。父皇确实昏迷过一段时间,但情毒一事毫无印象。

  你祖母毕竟是朕的母妃,没告诉你母后,原本也不想让无忧你过问,是因为有些事父皇到现在还没查清楚。”

  我思索了片刻,说“无忧还有一事未解,为何凭借祖母的受宠程度,父皇当时的处境却并不好?”

  这次父皇沉默的时候有些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人人都道母妃受宠,却不知母妃是被先皇掳来的。”

  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等着父皇继续解答,但他无奈的笑了笑“这件事还是父皇偷听母妃与她身边嬷嬷对话时听到的,知道因果的人估计都入土了。”

  我理了理线索,现在祖母这个人是一个谜团,我有种直觉她与后来的事脱不了干系,甚至与沐家的覆灭也脱不了干系。

  我考虑着现在能问他关于沐家灭门一事吗?

  当年沐家被陷害叛国,证据齐全,是他亲自下的满门抄斩的圣旨。但他对沐丞相我的外祖父流露出的尊敬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我思考的有些久,他看向我说道“无忧有什么想问的就一起问了吧。”

  “父皇”我斟酌了一下,问道“您如今是否相信沐府叛国一事?”

  “不信”他斩钉截铁的回道,这次他没有等着我发问,接着说“但证据确凿,不等朕查清,满朝文武的皆看到了朕下达的满门抄斩的圣旨。”

  确凿?查清?圣旨?等等,我震惊地看着他,他目光里流露出悲哀,说道“就是无忧想的那样,父皇不记得下过这道圣旨,但满朝文武都看见了。”

  “父皇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了您?什么人能在满朝文武,与您朝夕相处的郑公公前冒充你毫不露馅?”

  “很匪夷所思对吗?父皇也不解,在父皇的记忆里只是睡了一会,醒来,什么都变了。”话落,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无忧可信父皇所说。”

  “信”我回道,不是盲目相信,不是虚假应答,是只有这样,很多事情才能解释的通。

  “父皇这么多年可有查到些什么?”

  “查到了些,不过还没查明白,先不说这个了。”这次父皇没有继续给我解惑,转而说道“先说说寿宴上无忧的布局吧。”

  也是,能让一国帝王查了那么多年也没查明白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寿宴临近,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妥当。

  他话音一落,我跪在了他面前,他忙要将我扶起,口中问道“我儿这是做什么?”

  “父皇,你先听儿臣把话说完”我并没有顺势起身,接着道“儿臣先向父皇请罪,儿臣要让父皇的寿宴见血光了。”

  他将我扶起,平静道“起来说,无忧是准备做些什么,又打算让哪些人的血为父皇贺寿?”

  这次我顺势起身,站在他面前,回道“先前的三次刺杀,儿臣打算在寿宴时与诸国对峙。”

  他思索了一二说道“三次刺杀牵扯太广,若是都动了,琉璃国朝堂动荡,也将与那两国撕破脸皮,怕是会陷入危险之地。”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又说“朕已令人在东缈国边境布兵,北海那边也有布局,朝中也该清洗了,此举虽冒险,掌握好分寸,思虑周全也不是不能行,趁着诸国皇子公主还在我国境内,打个措手不及也可。”

  “儿臣就是如此考虑的。”我笑着接道。

  他目光中露出欣慰,问道“我儿可是已有对策。”

  我回“因为涉及到兰塞阁,儿臣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具体对策怕要等明日才能与父皇相商,请父皇指教。”

  “好,父皇先布局一二,明日也来得及。”

  “另外”我又说道,“儿臣奉上的贺礼怕是会暴露这些年儿臣不在琉璃国一事,儿臣打算以当初承受不住母后逝去的打击,身体不好,心情抑郁,您送儿臣出宫,让太医跟随游山玩水放松的事情掩盖真相。

  虽然一些人会有怀疑,但总能拖延一段时间。”

  “跟随的太医便说你余叔叔吧”父皇接道。

  我略带歉疚的说“本想着能让父皇安稳的过完这个寿宴,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他不以为意,反而安慰我说“寿宴年年有,过与不过父皇早没什么期待了。等你兄长回来,咱们去凤兮宫一块吃个饭,比过寿宴能让父皇开心。”

  “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算了算时辰,鸢尾她们也该进宫了,便道“那儿臣先回去安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