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作者:谨鸢      更新:2023-05-31 01:17      字数:3775
  她问:“那陛下轻饶了吗?”“陛下那头并没有理会。”“不是不是。”另外一个小姑娘嚷嚷起来,把酒杯一放说道,“我从别人那儿听说的陛下都要心软应下了,是太子殿下说皇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公主。错了就是错了。”“后来那个余驸马又哭诉说家中孩子刚满岁,实在是不能离开娘亲,太子殿下手一挥,让驸马带着孩子一块儿去皇寺了。为此朝里的大臣们有说太子殿下英明,但也有说太子殿下太过不近人情,稚子无辜。”一个惠和倒是能搞出那么些事情来,梓妤眸光闪了闪,对惠和滚下山坡一事倾向于在博取同情。但太子的态度……梓妤想到自己送进东宫的请安信,居然如同沉入水中的石头,再也没有音讯。太子他究竟什么意思。她抿唇思索了片刻,小姑娘们已经转了话题,说起近儿哪家胭脂铺又上新了,今年春装大家都做什么样式的。就此约好再过些日子要跟着梓妤一块儿出门逛铺子。用过午饭,来侯府做客的几人再略坐一会儿,不舍地跟梓妤告辞。陈家大少爷特意来接堂妹,被鬼精灵一样的陈莹玉打趣一句你究竟来接谁,到走的时候,耳根子都是红的。孟柳芯也羞得没好意思抬头。梓妤看在眼里,对两人这种至纯又真挚的感情竟有些羡慕。回到屋里的时候,许嘉玄已经坐在炕上看书,她就站在槅扇前静静看他,在他抬起浓眉望过来的时候突然一叹气。算了,她要求也不能太高,这煞神如今改一些了。许嘉玄却被她叹气叹得莫名奇妙。她好好的叹什么气,有什么心思吗?**梓妤将养几日,风寒好了,因为许嘉玄鲁莽的伤也终于养好。许嘉玄就发现今日绿茵没有在她沐浴后跟到床边放帐子,而是见她把小东西拎走,大约也猜到了。夜里歇下时,许嘉玄老老实实躺着,不用梓妤说,他能感觉出来她不喜欢与自己有夫妻间那种亲近。上回在玄灵观她生病着,估计没精神应对,才让他得了一回逞,虽然是那样的得逞。可家来几日,她防自己防得严严实实的,一问伤就恨不得要踹他一脚的凶狠表情。还是因为他太鲁莽了。许嘉玄心里懊恼,但是食髓知味,她又日日睡在身侧,又知道她今日伤好了这漫漫长夜十分难熬。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全是旖旎,天亮睁眼时,他甚至还为梦中她在耳边的喘息轻泣在恍惚,四肢似乎还有梦里她给到的销魂酥麻感。他低头看了眼正倚着自己手臂熟睡的梓妤,慢慢抽手。今天开始他得上朝了。周锦成被降职,陛下这几日用着南镇抚司,并没有再传召他,如今指挥使一职还空着。他免不得动心思。哪知这一抽手,却把梓妤惊醒了。她睁开眼茫然地看他,又慢慢回神,盯着还昏暗的帐子说:“你今天要回去销假了?”许嘉玄嗯一声,她已经让开。昨晚也不知道怎么睡的,襟口微松,许嘉玄视线滑过她修长白皙的脖子,呼吸一滞倾身就将她压倒。“我亲一下。”他似是询问,但话落根本没给到她开口的机会,低头就含住她润红的唇。双唇缠绵,呼吸交融,许嘉玄觉得自己魂都要被吸走了似的,追着她躲藏的小舌,低声呢喃喊她的名字。他一大早的就不务正业,梓妤被亲得唇都麻了,好不容易等松开,就去推还埋在她脖颈间喘气的人。“你好沉,快起来,而且……”她从刚才就觉得身上衣裳不对,好像有着湿意。许嘉玄不满足地抬头,目光正好看到滑到肩头的衣襟,看到下方以前没发现的痕迹,神色当即一顿。那是伤疤?他看到几道细细的痕迹,想要再细看,不太明白她一个姑娘身上怎么会带伤疤,她却已经拉起衣襟把他推到一边。“快起,一会晚到了,是大不敬,要治罪的!”正是这个时候,梓妤看到坐起来的许嘉玄中衣下摆和裤子上有一团湿湿的痕迹。她下意识一指,惊道:“你尿床了?!”许嘉玄一低头:“……”他这叫满溢了!!***许嘉玄黑着一张脸去了上朝,梓妤在用早饭的时候,却见了位不速之客。是吴皇后身边的那个大宫女。大宫女与她见过礼后,笑着跟她说:“娘娘病了这几日,如今见好了,心里惦记着世子夫人前些日子受惊的事,特差奴婢来看看世子夫人。”居然是来慰问的,梓妤感谢地说自己一切都好,又再细问吴皇后的身体。大宫女顺带就将来意说了:“娘娘身体见好,一直惦记着世子夫人,吩咐奴婢,若是世子夫人今儿有空,便接夫人进宫一叙。”进宫……梓妤莫名就先想到了太子。许嘉玄等到散了朝,才从金銮殿退出来,心里正琢磨着镇抚司里的事情,就有一名锦衣卫来报说:“副使,少夫人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了。”他动作一顿,皇后好好的喊梓妤进宫做什么?他便要吩咐人去探探,结果另一个锦衣卫也匆匆找进宫来,给许嘉玄递了封信,是六顺写的。他连忙拆开,发现信上写着他查了许久都没查明的事情——明德帝那个香囊是经过南镇抚司的人给送进去的。第45章在许嘉玄收到信的时候, 梓妤已经在坤宁宫陪着吴皇后说了小半时辰的话。吴皇后精神虽是好了一些,久坐间却又慢慢露出疲惫, 梓妤就将她劝去歇息。“瞧我, 见着你高兴,这身子却是不顶用,叫你这瞎奔波的。”吴皇后心里愧疚,抓着梓妤的手长吁短叹, 梓妤又是好一番劝,才让皇后去歇下。她在大殿坐了会,坤宁宫的大宫女从寝室出来说皇后睡着了, 她就趁此告退。大宫女离不得皇后身边,喊来别的宫人送她出宫,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 她就发现宫人带的路已经偏了。禁宫她少来, 但出宫的路还是记得的,她脚步顿了顿。那个宫女察觉, 转身抱歉地朝她笑:“惊着世子夫人了,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的,太子殿下说有几句话与夫人说。夫人顺着这条小石道再走两步便是,这附近也有南镇抚司的人,您不必担心。”果然是太子。她就觉得皇后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来, 有些奇怪, 多半是谁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又确实是对她有几分念想这才传召进宫作陪伴。如今一切都解开了, 就是太子有意为之,利用吴皇后,才方便见她。她肃了脸,慢慢沿着石道往前走,在十余步的拐角处,一个身着明黄衣裳的公子就立在灌木丛边。他抬着下巴看天空,眼中映着一片晴空,神色却有一丝丝的阴郁。梓妤打量两眼,在离他三步的距离屈膝行了一礼:“殿下相约,不知有何要事吩咐。”太子闻言,侧头去看她。少女穿着天青色衣裙,未施粉黛也掩盖不住她五官的明艳,他沉默地端详她,似乎是通过她的面容在拼凑什么思绪。梓妤见他只盯着自己看,再又说道:“殿下,臣妇是外命妇,不宜在宫中久留。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没有。”太子突然就开口打断她。他语速极快,似乎还有些不耐烦,梓妤被他噎了噎。她就浅浅地笑:“既然没有,那臣妇便失陪了。”“——臣妇?”在她转身之际,太子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梓妤被拽得眼前一花,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动手,然后就被他拽到树杆边。太子一掌撑着树杆,神色不明地又问:“臣妇?你不应该自称别的?”梓妤被迫靠着树,闻言心头猛地一跳,抬头见到他微幽的眸光,一双星目死死盯着她。里面似乎有怨气,有恼怒,又有复杂不明的难过。梓妤抿抿唇,撇过头,不再看他。太子却低头,轻声在她耳畔说:“你既然都敢上请安折子了,会没猜到我都清楚了?你一口一句臣妇,自己不觉得刺耳?”确实是如太子所言,梓妤早在让莫千户送信的时候,她就知道太子应该是知道了,知道了他们间的关系。她首回进宫见到他,他就对自己投来视线,那时她就在猜测。毕竟当时在场家眷那么多,太子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后来如若不是太子一而再的闹出动静,穿着她给皇帝送进宫同样布料的衣裳,又弄了一场大火磕伤自己,借着许嘉玄的嘴来给她发出信号,她可能就会一直这样保持原来的距离。太子在皇子们算计中长大,火场里能找出痕迹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目的不过是逼她见上一面。梓妤沉默着,虽然明白自己今日进宫来必定会遇到眼前的局面,但到这刻却觉得自己过于自负了。虽然期盼过见面,她其实还不能冷静对待太子,她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轻颤。“怎么不说话了?”太子再度逼问,用一种冷漠又诡异的语气喊她,“长姐——”梓妤猛地抬头,被他带着厉色的眼神刺了一下,而后再看到的是他额间的纱布。这都多久了,还没能摘掉。她抿抿唇,有些无力,身子慢慢靠着树杆滑下,就那么没有一点形象抱住膝盖蹲着:“即便你生气,你也不该这样折腾自己,伤着头是好玩的吗,你这样娘……娘娘也要伤心的。”“——闭嘴!”太子失控制地大喝一声。梓妤被他喝得闭了闭眼,眼底有着难过,心里想。他应该生气的,如若今日换做是她,可能气得更厉害。可是当年的事情……连娘亲也无法控制,谁能想到皇帝会这样做,她也是渐大后才知道的。梓妤被喝了一声后,慢慢的反倒冷静下来了,她抱着膝盖说:“既然你生气,你又何必再阻挠陛下放惠和公主一马,这于你名声有碍,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他其实是在维护她吧,才坚持让惠和受到惩罚。太子被戳破心思,错愕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梓妤会提起这个。他嘴角动了动说:“不这样,你怎么会安心来见我。”梓妤就仰头看他,盯着他的清亮眼眸似乎是在说:你撒谎。太子突然就伸手去把她拽起来,漠然盯着她说:“我不久前让许嘉玄的查到一件有趣的事,他可是对父皇腰间挂着的香囊来历锲而不舍追查着。”梓妤不可置信睁大眼,太子朝她温和一笑,还伸手去把她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长姐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