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作者:江南红豆      更新:2023-05-31 07:42      字数:4342
  哪个薛家?他媳妇那个薛家!什么真龙降世的,林苏是一个字也不信,但那么多人同时看到了,也不可能是幻觉,所以这必定是人为的。陈氏王朝已经不行了,天下烽烟四起,弄点祥瑞之类的造势罢了。这背后之人也不难猜,真龙落在薛家祖宅,既得利益者是谁?再联想前些天,他给儿子演示小孔成像,薛凤仪当时看到了也没说什么,这过了半个月就弄出来了这么大阵仗,不是她还能是谁?林苏倒不觉得薛凤仪弄虚作假,反倒觉得这个女人天生就有帝王将相的风范。看到他做小孔成像,转身就研究出了真龙降世给自己造势,这能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么?他媳妇儿啊,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果然,不到半天就传来薛凤仪起兵的消息。高举真龙降世的大旗,薛凤仪带领昔日薛家军旧部,在清原县起兵造反。薛凤仪虽然是女人,但她穿上戎装,一身杀伐果决的气质,跟昨天晚上真龙化作的人形一模一样。所有人亲眼看着金龙变成她的,所以即便她是女人,也没什么人质疑。薛凤仪前头准备工作也做的不错,清原县隶属于他们家所在的江州城,没造反之前她就已经暗中拿下了江州城,所以起兵之后立刻就有了一城三县的领地。江州城和平过度,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而林苏和三个孩子正好也在大本营,可以省却她的后顾之忧。林苏愉快的扬起嘴角,把儿子一把举过头顶,架在他脖子上,“走喽,回家喽,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林谨言顿时口水泛滥,“爹爹爹,你这回做什么呀?爹你做什么都好吃,言言可喜欢了!”“爹今天给你娘做庆功宴。”“好呀好呀,只要是爹做的都好吃!”“那是,你爹我厉害着呢。”“爹,可是,奶娘跟我说君子远庖厨,男人不能进厨房,那是女人做的事,应该是娘给爹做饭……”“瞎说,你娘貌美如花,细皮嫩肉的,你舍得让她被油烟熏着?好男人就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好孩子,管好家宅,让你娘没有后顾之忧!”“嗯,爹说的对,爹爹是不会错的!”“当然,爹肯定不会骗你的。”……☆、女帝2林苏的庆功宴最终也没开起来,原因是主角不在。薛凤仪刚刚起兵, 军队里一堆事情要忙, 莫说起兵当天, 往后又过了半个多月都不见她的人影。林谨言正对父亲新鲜着, 所以对她的不回家也没有太大反应,问了林苏几次后,就不再问了。倒是两个小的,年纪还小,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开始还会哭闹着找娘亲,但被林苏亲自带着, 也慢慢跟他亲近起来。林家虽不是豪门望族, 但也家境殷实, 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足够他们花销了,所以林苏也不必忙着赚钱,每天就琢磨着怎么带好孩子就可以了。况且,薛凤仪为了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派人把林府围了起来, 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方便出去,所以林苏更有大把的时间来跟孩子们相处了。林苏做了两个小推车,小儿砸和大闺女一人一个,每日推着他们瞎溜达,亲近自然。大儿砸就跟在屁股后头, 兴奋的问他十万个为什么,罗里吧嗦的跟个小话痨似的。“爹,小鱼为什么在水里游,它有翅膀怎么不在天上飞?”“爹,水为什么朝东边流呢?它一直在流,东边怎么还没满?”“爹,太阳落在水里不会被浇灭吗?”……问的问题五花八门,天马行空,林苏能答的就答了,什么太阳东升西落、天体运动、生物地理的,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给大儿砸讲解清楚,绝不会敷衍他。他觉得大儿砸好奇心旺盛的很,长大有当科学家的潜质,他不能扼杀他的这种天分。换来的是,大儿砸对他越发崇拜了,直言爹爹是最厉害的。林苏做了俩风车,绑在两个推车上,风一吹呼啦呼啦的的转,把两个小的乐的咯咯直笑。趁他们两个玩的高兴,林苏对林谨言说,“言言,走,爹带你去做可以燃烧的‘水’。”林谨言立刻星星眼,“真的吗爹爹,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做!”上回林谨言问他为什么水火不相容,有没有能存在一起的水和火,林苏就着手准备了材料,打算带儿子走进科学实验的殿堂。*“祁县虽然打下来了,但是我们伤亡惨重,我决定暂时驻扎祁县,修养生息,让将士们养好伤。”军营大帐里,薛凤仪沉思良久做出这个决定。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出言反驳,“将军,这万万不可啊,此刻我们刚打了胜仗,正是士气大涨的时候,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打到京都去。此时修养,只怕会于士气有碍。”薛凤仪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有其他的考虑。“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可是士兵伤亡惨重,我不能逼他们去送死。这些都是追随我薛家的忠义之士,他们离开父母妻儿选择相信我,我既然带着他们来,就要带着他们回去,绝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她说完,不少薛家老将都偷偷红了眼眶,这就是他们选择追随薛家的原因。只有薛家人会把每个将士的命当回事,即便战死沙场,也不用担心父母妻儿无人照顾。杀伐果决的铁血之师,却还保留仁爱之心,这是最难得的。出了营帐,薛凤仪去了伤兵营,一路看到的伤患让她忧心不已,祁县打的十分艰难,他们又中计被离间,所以伤亡惨重。不少士兵鲜血淋漓的,肠子都流了一地,伤兵营的土地都快被鲜血染红了。薛凤仪心痛不已,却不能流露丝毫,因为她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伤兵营已经住满了,但依然不断的有人被抬进来,也不断有人被抬出去。薛凤仪进来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被抬出去,但是薛凤仪看着他明显还有呼吸,眼睛还微微张着,里面透出来的光,带着一片死寂。“这是怎么回事?人还活着为什么要抬走!”薛凤仪怒道。抬担架的士兵回道,“将军,是李大夫让我们把人抬走的。”军营里姓李的大夫就只有李济同了,薛凤仪亲自找来的人,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她信得过他的人品,绝不会在人没死的时候就放弃不治。所以薛凤仪打算去找李济同问清楚。李济同确实是医者仁心,伤患多,所以他忙碌了十二个时辰都没顾得上吃一口饭,还是薛凤仪问了药童后,强制让他去吃了点。一边吃一边跟薛凤仪解释他这么做的缘由。“不行啊,伤患太多了,一发炎起热就基本上熬不过去了,只能等死。死亡是会传染的,一堆伤患里面只要有一个死了,其他人也会受影响,所以我只能让人把发热的抬出去,给其他伤患腾位置。也不是不管他们了,给他们另外安置了地方,熬过去的算命大,熬不过去的……”薛凤仪听的心情十分沉重,她知道李济同已经尽力了,可还是忍不住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既然发热就给他们退热不行吗?”“这个发热是他们伤口被感染导致的,伤口溃烂化脓,咱们又没有上好的药材,所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回去的路上,薛凤仪甚至不忍看那些哀嚎惨叫的士兵了,她信誓旦旦的说要带他们回去,结果却抵不过天命。军师见她心情沉重,便劝道,“将军,不如您回江州看看吧,您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薛凤仪确实想念几个孩子,可是她分得清轻重,所以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其实某让您回江州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回家看看,更重要的是,江州多药商,咱们军队药材不足,何不去借点?”薛凤仪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看到没,这不是点着了?”“哇,爹爹你好厉害,真的能把水点着。”薛凤仪风尘仆仆的回到林府时,刚进门就听到大儿子欢喜的声音,顿时忧愁消了一半。林苏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满园酒香,清风醉人。大儿子欢喜雀跃的围着他,满眼崇拜,两个小的也一人坐了一个推车,咯咯直笑。这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让薛凤仪蓦地心软了。这是她的家啊。“这个无色透明的东西虽然跟水一样,但它不是水,叫酒精,爹爹从酒里面提炼出来的。它除了能燃烧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用处,最珍贵的便是医用价值。可用于伤口处的消毒,降低感染风险……”薛凤仪其他都没听到,耳朵里就只剩下一个伤口消毒,降低感染。不等她惊喜完,又听见那个人接着说,“不过它只能祈起到一个预防的作用,如果已经出现了伤口感染化脓之类的,就要用到消炎药了,这个你爹也有研究,大儿砸你想不想学?”☆、女帝3儿子想不想学林苏不知道,但他媳妇想要那是真的。“林苏, 你可以把这个酒精还有消炎药教给我吗?我真的十分需要它, 不管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薛凤仪从来没有这样郑重的拜托过别人, 甚至都不想去追问林苏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对此刻的她来说, 这些东西的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的价值。若真如林苏所言,那将要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啊。林苏自然是满口答应,军队里伤亡惨重,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不然也不会特意在薛凤仪回来的时候给儿子做什么酒精。不过媳妇是不是对他太放心了点?都不问问他为什么会这些吗?导致他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又没用上。薛凤仪回家一趟, 解决了燃眉之急, 迫不及待的想回军营实验这两样东西是否真的如林苏所说的一般神奇, 连与药商合作的事都交给了手下来办,结果,自然没有让她失望。伤者用了酒精与消炎药,死亡率大大降低, 连李济同都啧啧称奇, 直问究竟是什么人拿出了这两样东西。薛凤仪其实不想告诉他的,并非是想贪墨林苏的功劳,而是下意识的觉得林苏并不想暴露于人前。薛凤仪不傻,相反她很聪明,枕边人的改变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看破却不点破。在她看来, 不管林苏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大彻大悟也好,想做出改变也好,此刻都不是追问的时机。而且现在的他,比之前的他更让人信任,并非是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体现出了价值,而是现在的他身上无端多了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场。她起义,他没有过问,反而是照顾好孩子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若是从前的他,只怕是拿出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那一套来痛斥吧?薛凤仪在李济同的再三追问下,终于还是松了口,把林苏供了出来。“原来是他,难怪将军您如此保密。”李济同微微惊讶了一下。薛凤仪苦笑一声,也知他在惊讶什么。随着薛凤仪带兵起义,作为她的丈夫,林苏的身份就有些微妙了。自己在家窝着,让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征战四方,总归是有些不好的议论声。而且他又是一介书生,当兵的最不耐烦酸腐文人,军营里不少人私下里说他软蛋之类的,就连李济同,之前也看不上林苏这个人。不过现在却对他改观了,习医者,必定心怀仁善。*“小兔兔你不要怕疼啊,我爹爹很厉害很厉害,他一定能救你的。”林谨言小心翼翼的趴在“手术台”上,对正在接受手术的小兔子说道。早上厨房采购的食材中,有一只兔子跑了出来,下人捉它的时候把它伤了,又好巧不巧的被林谨言看到,小家伙顿时爱心泛滥,泪眼汪汪的要林苏救救它。小兔子被厨师砍了一刀,左腿都快被砍掉了,浑身鲜血淋漓的,命不久矣,但大儿砸的要求,他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啊。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爹爹,兔兔这么痛,我们以后不吃它了好不好?”林苏给手术刀消毒的时候,林谨言仰头对他说。“好,只要你能忍受红烧兔肉香辣兔肉干煸兔肉清蒸兔肉……的诱惑,那我们就不吃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