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一直、一直
作者:咖啡煮清茶      更新:2022-05-04 17:12      字数:2539
  他是亏欠沐宜撷的。

  这一生,他必须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不懂。”

  封弋说:“我只在意你一个。”

  他没办法解释给她听。

  解释了。

  他会信吗?

  多么怪诞。

  “好,你决定了,就去做吧!”容淅转身,背对着封弋,她怕面对封弋,怕极了,“不要受伤,也不要来找我。”

  “我不想见你了。”

  容淅负气走了。

  封弋伸出拳头,用力地砸向一旁的冬青树,枝桠立马断了。

  他知道,作为男朋友,未婚夫,他现在最该做的是澄清谣言,停止比赛,不让她多心,但他不可以答应她。

  封弋缓缓蹲下身,陷入了回忆。

  少年人的倨傲与戾气,消散在眉眼间。

  上一世,就高二下学期,景寒用了三个月,追到了沐宜撷。

  景寒的确比他封弋更有手段。

  至少在那件事情上,封弋服了他。

  那年,他追了沐宜撷一段日子,没有追到,后来也没了兴致,就放弃了。

  一日,他和景寒一起外面胡混,两人都有些醉了。

  他偶然提起了沐宜撷,一阵子吐槽沐宜撷,是如何的不识时务,如何的不好追,一个劲地说着。

  景寒不好追女生玩乐,火辣的歌舞和甘醇的美酒,才是他的最爱。

  可封弋的话,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景寒说:“有什么不好追的,是你没用对方法,若换作是我,早追到手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封弋没好气地说,“你试试啊。”

  景寒问封弋:“我追上了怎么说?”

  封弋不假思索:“随你怎么说。”

  “好,我要你的车。”景寒也不客气,他可想了许久了。

  “好啊,有本事你就去追。”封弋说完之后,也就忘了。

  后来,景寒也没什么动静。

  这也是高一时候的事儿了,封弋也没当一回事。

  谁知道是事情隔了大半年,高二下学期,也是三月份时间,景寒出手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就真的将沐宜撷追到了手。

  沐宜撷对他是真动了心思。

  至少那时候单单看沐宜撷愿意陪景寒出去,封弋是那么认为的。

  可景寒在意的只是他封弋当初承诺的那辆车。

  后来,封弋才知,景寒之所以如今才动手,是因为去年下半年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无暇分身。

  直到他外出踏青,见着了沐宜撷,又想起了之前的赌约,便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了。

  让人猝不及防。

  后来,不知何缘由景寒一直没有跟沐宜撷分手。

  封弋一度以为,景寒对沐宜撷动了真心思。

  景寒对沐宜撷比对以前所有的女朋友都要上心。

  不过,他想错了。

  景寒这个人,是很难动真心的。

  对沐宜撷,只是比旁的人好那么一点罢了。

  后来,高考了。

  沐宜撷取得了极好的成绩,仅次于容淅,梦寐以求的帝都大学以及收入囊中,她却为了景寒去了江城。

  因为,景寒不愿去帝都,觉得回老家受人管束。

  那时候,封弋也去了江城读大学,因为他的分数只是勉强上了江城。

  景寒对沐宜撷一直淡淡的,却仍旧没有提分手。

  大四上学期的秋天,刚从图书室借书路过洗手间的沐宜撷不知听得了什么,一时间情绪失控,爬上江城图书室顶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那年,红得像是被鲜血染过红枫叶,在图书室楼前,漫天卷地,场面很是凄美。

  那本泰戈尔的《飞鸟集》也浸染了鲜血。

  沐宜撷喜欢泰戈尔,喜欢那句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可她的死,不若秋叶静寂,太过惊心动魄。

  后来,景寒找他喝酒。

  记忆中,那是上一世最后一次见景寒。

  景寒醉得很厉害。

  借着醉酒,他知道了沐宜撷跳楼的真正缘由。

  景寒的和沐宜撷交往没多久,两人就发生了关系,沐宜撷还怀过孕。

  那时候,他愧对沐宜撷,所以就算不爱,也不愿提分手。

  但实际上,景寒从没碰过沐宜撷,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一次,他非带沐宜撷去酒吧喝酒,图个高兴,硬生生灌了她许多酒。

  他临时有事,便将醉酒的沐宜撷交给一个兄弟送回家。

  那人暗地里一直不爽他,加上酒精麻痹,胆子也大了许多,将沐宜撷侮辱了。

  清醒了些,怕一个人受罪,又叫了一群不知情的弟兄,轮番……还拍了不少不雅照,留着欣赏……

  景寒做事狠辣,将所有涉事人全都封了口。

  沐宜撷那边,只让她当是自己做的,一切,他都认下了。

  沐宜撷最后也接受了一切。

  或许,她也开始对景寒心动了。

  这事不想几年过去了,还有那么几个知情人,偏偏又让沐宜撷知道了。

  这些年,景寒从未碰过沐宜撷,沐宜撷又自有她沐宜撷的傲骨,以她的性子,如何接受的了?

  那天,趁着景寒酒醉,封弋问他:“爱过沐宜撷吗?”

  景寒答:“从未。”

  是啊,从未。

  景寒的心是死的,从不会为谁心动。

  从不会。

  不分手,也是存了一份愧疚。

  景寒要封弋狠狠的给他几拳,封弋打了一拳,便停手了。

  他有什么资格打景寒?

  始作俑者。

  不是他封弋吗?

  不过是少年人的玩笑话,却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儿陪上性命。

  沐宜撷,何其无辜?

  他怎么作贱自己,轻贱性命,是他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旁人。

  沐宜撷一向与世无争,淡漠世俗,不该承受这一切。

  她本该有很好的人生。

  如今想来,景寒突发奇想一门心思要追沐宜撷,多少也跟他当初的戏言有关。

  时间,地点,方式,此情此景,何曾相识。

  他该做些弥补的。

  这一次过后,他再不亏欠沐宜撷什么。

  *

  对了,还有件事,他谁都没说。

  沐宜撷坠楼前,有打电话给他。

  那是沐宜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给他。

  她说:是我,沐宜撷。

  他问:有事?

  她说:突然很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沉默。

  她说:我——沐宜撷,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封弋。

  再见,封弋。

  那时候,他才知,沐宜撷放弃帝都大学,跑来江城从不是为景寒,是为了他封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