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许攸来了。

  整个人看着很憔悴，脸色蜡黄，精神涣散，容淅问起她什么，也不肯多说一句，再不复曾经的青春跳脱。

  左老师给许攸换位置了。

  许攸和许敐一起坐，贺衍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坐。

  虽然没有直说，但意图是明确的，防患于未然。

  虽然不是同桌，贺衍还是会主动关心许攸，给她讲题。

  但许攸婉拒了。

  还刻意跟贺衍保持距离。

  她怕了，即便贺衍是好意。

  那天，容淅陪许攸散心，走到花园广场，碰上了肖琂，他刚从图书室借书，手里拿着一本《平凡的世界》。

  许攸看见了肖琂，肖琂也看见了她。

  肖琂的步子微顿，很快瞥过头，拿着那本书，走开了。

  许攸扯了扯嘴皮，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许攸，你没事吧？”容淅小心翼翼地询问。

  许攸牵强地笑了笑，又摇头。

  “其实，肖琂他……”

  “别提他了，”许攸说，“就这样吧。”

  “许主任他……”

  “嗯，”许攸摇头，“其实，我真挺对不起我爸妈的，我从小就不学无术，成绩一团乱麻，他们虽然会教训我，却从没撂过一句重话。这次，我让他们两人那么面子，甚至差点连累到我爸，他们却没有说过我一句。”

  容淅拉着许攸的手，道：“你爸妈真的很爱你。”

  “所以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想考个好大学。”

  容淅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你呢？”

  “我？”容淅不解。

  “嗯，你跟封弋。”

  容淅道：“我们还是在一起。”

  “老实说，我现在挺抗拒的，挺想劝你和封弋分手，”肖琂的态度，伤她很深，“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封弋，跟肖……跟那个人，希望是不一样的。”

  容淅说：“许攸……”

  许攸这副模样，容淅当然不想再多说什么，怕刺激到许攸。

  中午，肖琂私底下来找容淅，容淅挺吃惊的。

  肖琂从兜里掏出借书证，递给容淅，并说：“这是许攸落在我哪里的借书证，麻烦帮我还给许攸。”

  “你不觉得欠她一个交代？”容淅接过了借书证，又说，“借书证，我帮你还了，但有些事情，我无法代劳。”

  肖琂苦笑：“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总结得很到位。”

  “抱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容淅冷淡道，“你对不起的是许攸。”意思是，他要道歉，就该给许攸道歉。

  “请你帮我告诉她，”肖琂沉默片刻，“是我，当时想得不够清楚。”

  “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可以隐瞒的很好，一直到我金榜题名，考上我妈希望的大学，那时候我能拉着许攸去见我妈，大胆告诉她，这是我的女朋友……”肖琂呜咽了，“可是我……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不该轻易踏出那么一步。”

  “这就是你冷静了一周，对这段感情的总结？”容淅有些讽刺，她看是错了肖琂。

  肖琂沉默了。

  这时候，除了沉默，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做什么？

  他的确是个很懦弱的人。

  “好，”容淅点头，嘲弄道，“那我就提前祝愿肖琂同学心想事成，金榜题名了。”

  “你也是。”

  “别了，”容淅冷声，“不需要你的祝愿，我一定会。许攸也会，等着吧，她不会比你差。”

  肖琂说了一句“好”。

  肖琂所说的，身后的许攸也都听见了。

  “抱歉。”

  肖琂对这段感情的了断，只用了“抱歉”这两个字，仅此而已。

  这一次，许攸走上前，抡起胳膊狠狠地给了肖琂一个耳光，就算是她给他的交代了。

  肖琂受着，走了。

  那天，许攸强忍着，终究没能阻止眼泪流下来。

  ＊

  东城食堂。

  “容淅，我听说许攸回来学校了，她还好吧？有没有事？”苏木子急切地想要知道许攸的近况。

  容淅吃饭，如同嚼蜡，淡淡道：“不大好。”

  “肖琂，有来找过她吗？”苏木子追问。

  “算是没有过吧。”

  苏木子又追问：“他们结束了？”

  容淅道：“嗯。”

  得到准确的答案，苏木子也依旧克制，容淅太过精明，她不能被容淅发现。

  所以，苏木子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容淅，周末我们一起去逛街吧，”苏木子笑着说，“听说，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几家精品店，今年春季又上了不少新货耶。”

  容淅兴致缺缺：“不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

  容淅沉默片刻，又摇头：“我约了封弋。”

  苏木子吐槽：“有异性没人性。”

  “有时间吧。”容淅喝了一口汤，抽出纸巾擦嘴，又递了一张给苏木子。

  饭后，苏木子又问：“容淅，要不我们一起后山逛逛，顺便消消食？”

  “明天中午吧，”容淅说，“我答应了许攸给她讲题。”

  苏木子不大高兴，问：“许攸之前不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同桌吗？干嘛又要麻烦你啊？”

  “换了位置，不大方便了。”

  苏木子嘟囔：“同学之间有什么不方面的？”

  “木子，”容淅欲有所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我先走了。”

  苏木子撅着嘴，抱怨：“容淅，你们都好久没有一起逛逛了。”

  “这周五，我请你吃黑森林蛋糕。”苏木子的最爱。

  苏木子无奈点头：“好吧，不过都是为了我的蛋糕。”

  “好。”

  ＊

  时间过得很快，四月底到了，按照东城一中之前的安排，半期考就定在这几日。

  半期考试卷是学校通过渠道，取来的帝都实验一中的半期考试卷。

  帝都实验一中，帝都大学的附属高中，里面的学生百分百上重本线，没有关系之说，全是高智商的天才。

  因为帝都实验一中的学生，水平普遍偏高，加上帝都大学教授级讲师出题，故而试卷难度上，会更偏难，当然试卷对东城一中的学生就更难了。

  考完时候，随处可听见学生的哀嚎。

  吐槽声不少。

  “这么难，出题的心理变态吧！”

  “就是啊，有的居然考到了高等数学，超纲了。”

  “学校疯了吗？拿这套题给我们做？”

  “都不知道审题吗？我靠！”

  “感觉白复习了。”

  “我们要有帝都实验一中学生的水平，直接回家睡大觉，明天上帝都大学了，还起早贪黑学个球啊！”

  “就是就是。”

  “……”

  一群人附和着。

  “容淅你感觉怎么样？”许攸问。

  容淅瘪嘴，眉头一皱：“是有点难。”的确考到她了，不过也还好，虽然总分数肯定及不上前一次。

  “没关系，”许攸安慰说，“题难，大家都难了，你肯定还是第一名。”

  容淅点头：“问题不大”。

  这点信心，她是有的。

  ＊

  三日后，半期考成绩出来了。

  看了名次，整个高二理科班的老师都呆住了。

  容淅的总分是710分，可名次却从第一滑到第二，且是跟八班的简芾并列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