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饭后林慕没有回教室，转头去了学生会的办公区，见门虚掩着，门上的灯也亮着，林慕进去了。

  却见林慕，穆彦霖愣了下。

  林慕长得实在好看，两条腿笔直修长，睫毛长且密，个性又清清冷冷。

  “有事？”穆彦霖淡笑，又低头写着文案。

  林慕朝着穆彦霖的位置，抬脚又走了两步，目光在办公区扫视了几眼，幽幽冷冷道：“有点。”

  穆彦霖又一愣。

  这是林慕第一次主动找他。

  他眯着眼，看向林慕。

  “我很喜欢左袅袅导演，下周二她新作上映。”林慕道。

  话落，穆彦霖停下手中的笔顿了顿，又抬眸，目光落在林慕身上。

  她就站在他面前，却觉面前这个女孩深不可测，观之不透。

  他大抵还记得，前段时间，他主动亲近，放低姿态讨好，她态度冷淡，距人于千里。

  被下了逐客令，他刚走，她立马从包里拿出消毒液和纸巾反复擦拭，他刚刚碰过的东西。

  若不是取落下的那叠文件，折返回来，恐怕他也不知，林慕这个人，对他的烦厌。

  穆彦霖问：“什么意思？”

  林慕看着对方，说：“如果你能去，会是我的荣幸。”

  穆彦霖目光顿时就变了。

  她说，要他，陪她去……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她眉眼精致，神色淡淡。

  即便这般近，他还是看不透。

  穆彦霖俶尔冷笑一笑，坐回去，双腿微微搭着。

  林慕很有耐心，等着他的答复。

  他未回答林慕，转而问：“林副会长，关于我参加竞赛的事有什么看法？”

  林慕微微偏着头，眉眼清隽：“没有看法。”

  穆彦霖冷笑，道：“如此，林副会长是知道此事的。”

  林慕不语。

  姑且可当做是默认了。

  “我思量，名额的事，全校皆知，林副会长，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周二我不会有时间看什么新作上映。”

  因为竞赛在周三早上，至少周二下午就要坐车赶去省里，不然一定会赶不及。

  林慕神色淡淡，目光看向窗外面，突然记起那夜星光的璀璨。

  她说：“会长，这就是拒绝了？”

  穆彦霖慢条斯理地拿起笔，继续刚刚的工作，随即道：“林副会长，你这事做的实在没意思。”

  穆彦霖是曲解了林慕的意思，以为林慕想借此看看，竞赛和她，谁的分量更重。

  这实在幼稚。

  无畏于选择，何必选择。

  林慕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冷漠，她扯了扯嘴皮，道：“那抱歉了。”

  转身后，林慕这会儿才有了一点表情变化。

  也罢了。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

  林慕爱好音乐，每周六都会去安溪路的一家音乐专辑店买专辑，或是看声乐方面的书。

  安溪路之于林慕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家附近也有繁华热闹，专辑店多，且规模挺大。

  辛苦奔波，也不过是这家店在封维家附近，地处分岔路口，待得久些，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碰着他。

  至于她，她愿意为了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等待她。

  她运气也不错，就像上次那样，封维不仅路过了，还走进了这家店。

  这比天上下红雨，还令人错愕，毕竟封维不好音乐。

  也不知他怎么了，粗粗喘了一口气，像是很急。

  封维怎么也没想到，他调整了呼吸，会主动向她打招呼。

  “林……林慕，又碰上了。”相比于前一次，这次封维要稳得多了，不至于在支支吾吾，说不出几句，不过耳根还是不受控制，红了个透。

  林慕看向封维，然后抿唇一笑，下意识又记起了那日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嗯。”林慕顿了顿，目光缓缓，“今天想买点什么？”

  谁道，“随便”两个字瞬间脱口而出，收也没收住。

  意识到说错了话，封维及时止损，忙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今天没什么想法，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

  “我喜欢的，你不一定喜欢。”林慕朝着专辑店里面走了几步。

  封维追上去，耳根烫得灼人。

  他声音有点闷，有点急，他说：“我信你。”

  他本想说，她喜欢的，他一定会喜欢。

  “而且，你弹琴那么好听。”说完这话，他耳根更红了，模样又纯又真。

  “好，”林慕倒也不介意，随即从架上拿下两张音乐专辑，她说：“还可以。”

  封维立马接过，讷讷地收下，又连连道：“谢，谢了。”

  林慕拿下另一张专辑，指尖为颤，道：“该是我谢你的。上次的事。”她强调着。

  “噢，”封维又挠头，一笑，“那个，不用客气。”

  林慕微微笑着，恬淡笑颜，催人醉。出了专辑店，她说：“封同学，不知道，我……”

  话未说完，封维的电话颤动了两下，封维对林慕略微抱歉般笑了笑，接起电话。

  “月白。”

  秦月白。

  林慕太知道这个女孩儿了。

  秦月白和封维一定极好。

  秦月白的样貌实在算不得娇俏动人，一头短发，性格也大大咧咧，和男孩子称兄道弟的。

  可让秦月白的家室，却是极好的，足可跟穆彦霖比肩。

  “我知道，多辣嘛。行了，不会忘的。”

  封维笑靥盈盈地对着电话那头的秦月白。

  林慕突然想起了那天，那个下午，封维用单车载着秦月白的场景。

  一股子不甘和醋意涌上来，林慕转身就走没打一句招呼。

  封维见林慕走，没来得及挂电话，下意识追上去。

  “林慕，等等——”

  林慕应声止步，转头看封维，见手机亮着，还在通话中。

  他就那么舍不得挂秦月白的电话。

  他真的那么在意秦月白……

  他喜欢秦月白吗？

  林慕冷淡道：“还有事？”

  这三个字冷到了冰点，这是封维第一次感觉到他与林慕之前的距离。

  她没有看他，没有了方才的温柔恬淡，只有冷漠和疏离。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所适从。

  喜欢到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未开口，林慕转身离开。

  她怕，怕温柔错负，活成笑话。

  封维也不知林慕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他不过接了个电话。

  也不知是被鬼迷了心窍，是怎么了。

  林慕走了几步，脑袋里闪过一个大胆念头。

  如江溪溪那般大胆的念头。

  林慕转身，小跑几步，跑到还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的林慕。

  不待封维反应，林慕冷淡开口：“封维，和我在一起，秦月白可以做到的，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

  封维被林慕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弄得一阵惊愕。

  “我可以。”林慕重复。

  林慕没有给封维拒绝的机会，凑近封维，踮起脚，在封维嘴角边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封维痴愣在原地，林慕的唇，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