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明在教育局开完紧急会议后，迅速回到镜湖初中，火速召开了全体教师会议，传达了教育局关于迎接省级普九验收初检的精神。这次普九初检主要检查普九专项资金与物资的使用情况，以及被检学校的入学率、辍学率。对于普九专项资金与物资使用情况，镜湖初中一点都不着急。利用普九专项资金筹建的教学楼正在火热建设中……上个月教育局作了一次全县普九专项物资使用情况检查，还表扬了镜湖初中，称其在这一方面是做得最好的。实验器材室与图书室都已经建起来了，实验器材与图书已投入使用。并很好地保留有频繁使用的痕迹，借出与归还手续都很齐全。但是，入学率、辍学率这两项数据，镜湖初中几乎是全县最差的。教育局反复强调，这次想依靠在纸面上造假数据迎接检查，是行不通的。检查在校学生人数时，省检查组会到教室去清点学生人数，而并不是要求学校一个报表就行了。教室里坐足了人数还不行。教育局警告说检查组还可能会全面检查学生的作业、平时考试成绩册、学费收缴单、教师工作笔记以及备课笔记。从各个方面核实在校学生的真实人数。假设教室里坐满了63人，但是，检查组检查教师办公桌上的学生作业本时，发现只有56本作业。或是发现平时学生成绩册上没有某几个学生的名字，那就无法交差了，则必定通不过初检。教育局还要求教室里张贴的座次表、住宿生名单、走读生名单、班级学生信息表等涉及到学生人数的资料，都要严格与学校应有学生人数一致。而镜湖初中，除去到其他学校就读的学生外，全校辍学人数达到四十八人。也就是说，这四十八个孩子，都不在平时日常教学工作中制定的表格里。一个孩子不在学校读书，哪会在教师平时工作中留下他的痕迹？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史玉明以严厉的口吻对全校教师作出了如下要求。第一，销毁所有的真实表格，至少要藏起来，切不可被检查组发现了。第二，制作与应有学生人数严格统一的各类资料，缺了的赶紧补，比如说学费收缴单，学生信息表，学生作业。不一致的，得赶紧改，比如说班级座次表，住宿生名单，走读生名单……第三，停止上课，这两天全力围绕迎接检查做好准备工作，教师要准备，学生也要准备。班主任要安排在校学生补做好辍学学生的作业，授课教师要负责批改好作业，要注意批改日期，要设法把新练习本弄成旧练习本……并对学生进行保密教育，设计好检查组可能会问的问题的答案，要求学生背诵………………史玉明洋洋洒洒讲了八大点，最后警告说谁若不认真负责迎检，导致通不过省级验收初检，他就会把谁的过错报送到教育局。孙局长讲了，最高处分会降两级工资，最低处分会记大过，影响职称晋升。从头到尾，史玉明没有说如果通不过检查，他将会被就地免职……他倒不是不在乎校长职位，而是担心把这个对校长的处分说出来，反倒有人故意不负责任……江依丹说“史校长，仅仅做好这些工作不行呀，教室里还是缺学生，清点人数时就通过验收。”史玉明解释说“保证教室里坐足学生人数，学校没有这个能力。当地政府与教育局把这个任务交给各镇教委和各行政村，由镇教委主任和村主任负责学生人数的事，我们学校只要跟他们做好对接工作就行。”江依丹皱眉道“史校长，我们可不可以不做假，切实做一些有作用有效果的事情，争取以真实的成绩通过这次验收。”“不是争取通过这次验收，是必须，是百分之百要通过省级初检。”史玉明的脸色十分难看，此时他心里是很紧张的，“要想不做假也行呀！我调查过了，辍学的四十八个孩子，全是因为家庭贫困失学，谁若能把这四十八个孩子的学杂费全部掏了，那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江依丹道“林非凡正在筹集敏瑶助学金，我跟他商量一下，如果敏瑶助学金发挥作用，还真可以垫付很多孩子的学杂费。”史玉明不耐烦地说“后天就要接受检查，来不及了！要想把四十八个已辍学的学生找回来，得费大量的精力，很多辍学的孩子都已经去外地打工了。有的孩子，你帮他掏了学杂费，他都不一定来学校读书！再说，我们做各项资料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没闲工夫去做家访工作。确保入学率、辍学率这两项数据达到通过检查标准，就由刘富亮和姚宝华去搞定，我们就不要去瞎操心！”江依丹没再发表意见，对于这次省级验收检查的细节，以及地方政府与教育局制定的相应处罚措施，她是一清二楚的。她知道史玉明是怕掉乌纱帽，才拒绝接受她出的主意。这次省级初检是突击检查，是抽查，以点概面，其实并不会对一个地方的普九工作成绩作出最终定性，而是要起到督促各地方政府与教育主管部门重视普九的作用。省级普九正式验收时间是在今年的九月份，到时候是普查，即每一所学校都要接受检查，然后检查组会对数据进行汇总，再对一个地方的普九工作与成绩作出评判。通过验收的，要继续巩固取得的成绩。没通过验收的，必须补缺补差，加强普九工作力度，增大普九专项资金投入，直至符合验收标准。在省级普九验收后，还有一次国家级的验收检查，大概是今年的十月底。江依丹打算等林非凡回来后，好好谋划一下，争取在今年九月份正式的省级验收中，以真实优秀的成绩，让镜湖初中顺利通过省级普九验收。而这次，她不得不违心配合上级主管部门的要求，投入到紧张而又无趣的造假运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