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尖儿上摇摆滴落下水珠, 桑萌萌伸手去捡脚边散落的一块齿轮，看见废旧金属上流转过浅橘色的夕阳。天色暗了下来，寒风从身后刮过，降低的气温吹拂过额上的汗珠, 带来了萧瑟的凉意。桑萌萌像是陡然清醒过来一般, 没再管那些碎落了一草地的金属碎片, 站起身, 沿着不知道为什么连一片扎脚碎片都没有的宽阔道路往前跑。她已经很累了, 酸胀疼痛的双腿迫切呼唤着让她休息, 但桑萌萌的心却跳的很快, 她总觉得也许0124就在这附近, 也许这片绿洲就是它一直呆着的地方。——它很可能，就在这几颗巨木的后面。为了印证脑海里的这个猜想, 桑萌萌忍着疲惫，跨过了快要干涸的小溪, 在遮挡住了她视线的三颗巨木的背面、距离她一百多米的地方，终于看见了一个破损严重的机器人：那是0124！它庞大的身躯安安静静地卧倒在地面上, 金属肚肚完完全全裂开了, 电子屏脱落在地上，露出了内里毁坏和老化严重的线路, 像人类一样的金属手臂了无动静地垂在身侧，另一只像挖掘机前铲的爪子里还盛着没有流干的污浊溪水。即便它浑身都蒙上了沙尘, 之前一闪一闪的、发出明亮红色光线的两个大眼睛也彻底失去了光泽，结实的履带也没有压倒边上的小草，只是方方的金属脑袋低垂着。看起来, 就好像, 再也不会醒来了。是因为先前的那场沙尘暴, 让它彻底损坏了吗？桑萌萌心下一酸，抿了抿唇，沿着没有小草的道路试探性的靠近它，来到了距离0124不到50米的位置。但之前在沙尘暴中、好像能感应到她的机器人，此刻却已经没了任何反应。桑萌萌慢慢地往前：45米、40米、30米、25米……10米。一直到桑萌萌只要再往前走一点点，就能触碰到0124金属手臂的时候，那个仿佛永久地陷入了沉眠的老旧机器人才有了一些轻微的动作。它垂在一侧的机械手臂动了动，发出了齿轮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桑萌萌下意识往后稍稍退了两步，看见0124方方的脑袋上、那两个像灯泡嵌入一般的大眼睛像是不可思议一般、闪过她并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的光亮。并不是之前在沙尘暴之中桑萌萌见过的红光，而是浅色的、像夕阳一样温暖的橘色。那两道光断断续续的、落在桑萌萌身上，就好像在验证着什么一样，又一点点的变成了更温柔的浅光。桑萌萌听着耳边逐渐涌起的风声，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之中，看见0124废旧生锈的机械手臂缓缓抬起，被风沙浸满了的关节齿轮运转，发出了“咔擦”、“咔擦”难听的声音。“……0124？”桑萌萌往后退了半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面前机器人的“名字”。她不知道那天沙尘暴之中听见的电子音是不是幻觉，但她却希望面前的机器人是可以交流的对象。“……”然而0124好像是反应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艰涩的电子音：“……呜……”“呜呜……”“……呜……”绵长的声音、和整片不大的绿洲之上不断呼啸刮过的寒风合在一起，就好像是0124在哭一样。桑萌萌抬眸望着天空中不断汇聚起浓厚的乌云，全息手表也在不断提醒着她二十分钟之后就是恐怖的暴风雪。她其实应该赶紧离开这儿，回到安全的树屋里的。可桑萌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0124大眼睛里不断闪烁着的、兴奋欢快的浅色光泽，听见它试图运转着机械臂的艰涩声音，脚步却怎么都挪不开了。她只在这儿呆15分钟，只15分钟。桑萌萌努力说服着自己，一边等着0124的动作，一边快速在系统商城里快速搜索着修复机器人相关的商品。——0124的动作很慢，在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第一片如鹅绒一般的羽毛轻轻地飘落到桑萌萌眼前的时候：0124像终于积攒起了一些能量，机械手掌缓缓从身后那装满了各种物品的铁框里，握住了什么东西。那天像幻觉一样、浅浅的电子音也终于再一次在桑萌萌耳侧响起，那是一个简短吃力的音节：“……吃……”桑萌萌一下愣住了，她摘下了一直套在头上的斗篷帽子，抬起眼，看见0124残破的金属手臂一点点运转到她跟前，再无比轻柔地放下，五根金属手指一点点摊开，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响起：“……主人、饿……”“……吃……”随着它逐渐摊开手指的动作，0124破开的金属肚肚里也被带起了一串冷色的电光与火花，数不清地细小金属碎片掉落。逐渐昏暗的天色之中，桑萌萌看清了0124金属手掌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株已经从根系开始腐烂的可食用小型仙人掌。腐坏植物的汁液顺着它沾满沙尘的、脏兮兮的金属手指蜿蜒开来，一点一点地滴落而下。那株仙人掌上面已经长起了霉斑，大约已经存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这却是0124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食物。“……主人、不、不饿……”电子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桑萌萌望着0124大眼睛里逐渐暗淡下来的暖光，心口像传来了一阵刺痛。她不知道0124是不是等待太久，又或者是快要完全损坏了，所以才会把她当成它的主人。但在这一刻，桑萌萌没有反驳0124称呼她为主人的话语。她只是快步上前，想将那个腐坏的仙人掌拿起来。可桑萌萌还没能触碰到它的大手掌，那个腐烂的仙人掌就因为根部汁液的滑动，“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桑萌萌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0124却仿佛难过极了，粗大的手指不断在地面上轻碾，似乎是想把那个仙人掌捡起来。可是它的动作太过于笨重，怎么都没办法把已经碎烂了的仙人掌捡起来，只是不断沮丧地道歉：“……0、0124、笨……”桑萌萌努力克制着情绪，尽可能用轻柔的语气说：“0124不笨，我已经吃饱了，一点都不饿。”0124似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停下了动作，又吃力地旋转着机械臂，从身后的铁框里，拿起了一个干巴巴的破布，小心翼翼地递到桑萌萌面前：“……冷……”“主人……雪、下雪了……穿、穿、不冷……”桑萌萌深吸一口气，紧紧抿住了唇，快步上前，没有嫌弃它机械手臂上的脏污，接过了那件脏兮兮的衣服，披在了防辐射斗篷外面，“……谢谢0124，我不冷了。”她望着0124不断掉落下零件的金属肚子和它越来越暗淡的眼睛，想到那天它喊痛的声音，眼圈微红，“0124，痛么？”她本以为0124会像那天在沙尘暴之中一样，喊疼，可它却比之前几次反应的都要更快，“……肚肚、不、不痛……”0124一点点垂下机械臂，眼睛里的暖光越来越暗淡：“0、0124……能、能干……浇、浇水……捡、好多、好多宝贝……给、给主人……”“不、不痛……”“主、主人、不、不走……”0124好像一下有些着急了，电子音都比先前更大声了一些，“……想、0124会想……”桑萌萌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上前一步，把自己小小的手掌贴在0124大大的金属手指上，“0124，我不走，不走。”只是这一次，0124还没来得及回应，它金属肚子里的线路和齿轮就彻底停止了运转，两个始终望着桑萌萌的灯泡眼睛也彻底暗淡了下来。“……0124？”手掌下脏污冰冷的机械手臂没了任何的反应，桑萌萌声音有些抖，她在越发寒冷的空气中深吸了两口气，顶着不断落下的雪花，强迫自己赶紧镇定下来。她声音有些发抖，用50点财富值的价格向求生系统确定了0124还没有完全的损坏后，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此刻全息手表上显示在外安全活动的时间还剩下12分半，求生系统里虽然也有修理机器人的选项，但求生系统修复机器人的条件都是必须要先确定机器人的种类的。桑萌萌不知道0124的种类，匆忙在系统商城里寻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有和0124长得很相似的型号。尽管0124是个机器人，但是它的线路和内里构造都损坏严重，如果把它丢在雪地里，零件泡了水，恐怕就真的修不好了。桑萌萌难得有些束手无策。她正想着要不然兑换一些超大号的塑料袋先将0124罩起来，下意识转身往今晚要居住的树屋方向看了一眼，结果一下就有些呆住了——在那三颗巨木的背面，她刚刚视线的死角处，被搭建出了一个石棚。四块长约15米的圆柱形岩石被深深嵌入了地面里，上面托举着一块长十几米、宽十几米的正方形岩石。石棚的顶端和四面都用金属铁皮封住，甚至外面还装着一扇巨型的、裹着铁皮、看起来能推开的木门，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0124打造的家。桑萌萌心脏跳得很快，她一边朝那个石棚跑，一边快速在心底问：“系统，能不能把外面这个机器人挪进那个石棚里？”求生系统这次的反应十分迅速：【石棚内空间不足。】空间不足？从外面看这个石棚的大小绝对能装下0124，怎么会空间不足的？桑萌萌顾不上想那么多，快步跑到木门边，用力拉开了木门。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便迎面扑来，桑萌萌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差点没被这股食物腐烂的味道原地送走。好在，傍晚的寒风很大，没一会儿这股味道就被冲散了许多。天色还没彻底的暗淡下来，桑萌萌抓紧时间缓过了神，捏着鼻子，顺着外界微亮的光，看清了石屋里塞着的满满当当的东西——靠近门边的几个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果子，奇形怪状的、汁液发黑，看起来已经腐烂了。往里，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破烂。大到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小到一些好像并没有明确作用的塑料袋残渣。甚至，桑萌萌还在角落里，看见了自己上一次没能成功捡到的、装有求生物资的包裹。这些物品被整整齐齐地摆在0124唯一能栖息的安全的家里。桑萌萌突然就想到了0124刚刚的话。它说，它不痛。它很能干，能浇水，还捡了好多好多宝贝。这些，就是0124的宝贝。全都是一些，它觉得人类能够用的上的东西。桑萌萌余光瞥见石棚边上之前被她忽略了的两个大塑料袋，似乎能想象出每个暴雪沙尘的夜晚，0124就是套着这两个大塑料袋，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等着它的主人回来。桑萌萌只觉得她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她用力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思考起来到底要怎么做。这个石屋并没有完全被填满，只需要收拾出一半就能将0124挪进来。桑萌萌想到了自己刚刚找到的、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的临时居所，连问：“系统，能不能先把这个石棚里的东西转移一部分到安全居所里，再将外面的机器人挪进来？”【安全居所空间不足。】桑萌萌：“……”她一下有些愣住了——之前每一次的临时居所里都是什么都没有的，难道这个安全居所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吗？全息手表上时间提示桑萌萌还剩下八分钟，鹅毛般的雪花也降落的越发密集了。尽管不想动0124的宝贝，桑萌萌还是忍不住道：“系统，那将这个石棚里一些东西装进外面那两个大塑料袋里，然后将0124挪进石屋里行吗？”【耗时30秒，需要100点财富值。】桑萌萌点了点头，看到一阵浅蓝色的光从她心口的位置往外蔓延，很快覆盖住了一大半石棚里的物品。外面还算坚固的超大号塑料袋被撑开，物品被挪移到里面，竟然叠放的和0124石屋里的几乎一样。很快，求生系统的蓝光也开始挪动0124了，不过只挪动了本体，并没有去管地面上的那些金属碎片。桑萌萌站在门外边，看着0124散落的金属零件，“系统，能不能将地面上和之前草丛里的金属碎片全都收集起来？”【需要消耗2000点财富值。】桑萌萌：“…………”抢财富值吗？为什么挪送0124和那些家具物品就那么便宜，只是收集金属碎片却要那么高的价格？小桑美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让系统收集。她现在虽然有不少财富值，但之后要修复0124，找到了啾之后也许还需要兑换药品，短时间之内，她应该不会离开这个安全的居所，下一个求生任务也还没有刷新，在这个时候乱花钱不是明智之举。而且金属碎片，她可以自己捡。但尽管这么想，桑萌萌还是有点担心0124会有一些重要的零件被暴雪摧毁，还是问：“那收集一些不可替代的零件需要多少财富值？”求生系统顿了两秒，才缓缓浮起一行字：【共检测到不可替代零件21件，收集需210点财富值。】桑萌萌这才放下了心，选择了兑换。将21件约半个立方米的重要零件收进了储物项链，看着0124也已经被移动到了石棚里，桑萌萌这才勉强放下了心。在外安全活动的时间还剩下五分半，桑萌萌犹豫了一下，将身上那件防辐射斗篷脱了下来，放在了0124的宽大的金属手指上。她不知道已经被系统判定为没有完全损坏，但在得到修理之前不会再有反应的0124会不会在中途醒来。但她希望，如果它醒了，看见了她留下来的斗篷后，能明白她并没有像它之前的主人那样离开。“0124，晚安。”桑萌萌声音很轻，用力推上了木门。她脚下踩着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雪花，快速朝安全的居所跑去。一路跑到装着安全吊篮的树洞门口，雪花已经落了桑萌萌满头，她拉开吊篮树洞外改造过的小木门，走了进去，才发现这个树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树壁上装着光石，能依稀照亮整个吊篮空间。桑萌萌走上金属绳索、铺满了木制地板的吊篮，按下了手边设计很好的按钮，感觉吊篮以匀速缓缓升起。透过被微微腐蚀过的树壁，桑萌萌在上升过程中，还看见了那石棚的顶端，上面也被铺上了一层放腐蚀的金属，材质看起来和之前几个树洞上方固定的类似。在暴风袭来的前三十秒，桑萌萌终于下了吊篮，踩在了三根巨木生长交差在一起的大平台上。风雪理应大到她睁不开眼，但当桑萌萌踩在这平台上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个平台上应该是被改造过了，装着一层简单的防护罩。就像以前地下城外城、那阻挡变异蚊虫和□□的防御壁一样的东西，将整个不大的小木屋包裹在内。只是这个防护罩并不是完美的，雪花依旧能飘落进来，只是从原来的鹅毛大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而之前嚣张无比、冷到让她快要动不了的寒风也被这层透明的防护罩削弱了好几个层次，变成了冰凉的微风。桑萌萌根本没想到这个居所还有这样的效果，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一路上吃的苦简直是超值。不仅遇到了0124，还来到了一个拥有防护罩，不需要担心被酸雨腐蚀、不需要担心被沙尘暴吞没、不需要担心被无缘无故袭击的安全居所。高20多米的巨木平台两边，装着半米高的木制防护栏杆，桑萌萌往前走了两步，踩上三阶木制台阶，推开了小木屋材质特别的木门。小木屋里的保暖效果比之前的临时居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穿上大棉服，几乎就感觉不到寒冷了。这一次的居所总算不是狭小压抑的树洞了，木屋里虽然面积也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平米，但高度却将近三米，在靠近角落的地方，还装着一扇木窗。在小木屋的墙体上，也设计了几个凹槽，上面放着光石，可惜有些暗淡了。桑萌萌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几块光石，嵌入了凹槽，整个小木屋很快就亮了起来。在窗户斜边上，还放着一张很大的木制双人床，几乎占据了整个小木屋一大半的位置。在双人床边上，还有一张木桌，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桑萌萌有些奇怪这间小木屋的前主人到底有多高，为什么要造这么大的床。不过有床总比没有好多了。以后，她也是能睡大床的人了！桑萌萌忍不住弯了弯唇，往前快速两步走到了床边，也顾不上木床脏不脏，直接躺了上去。今天超负荷走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桑萌萌还是惦念着龙啾和0124，只轻轻闭上了眼睛，查看起了脑海里求生系统上的数据——【财富值：10243】【体力值：35（最高体力值95）】【求生任务：待刷新。】当看清财富值的那一刻，桑萌萌又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之前领取了求生任务的奖励，一共有五千点财富值，可是后来移动0124和拾取零件花掉了不少，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财富值？桑萌萌愣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0124和它那一屋子的“宝贝”。难道，这些物品也被求生系统算成自己了的吗？可是，那些物品，是0124给它主人的。桑萌萌站起身，透过窗户往外望了望石棚，慢慢握紧了手——是因为，之前0124喊她主人的时候她没有否认，所以求生系统才会将它留给它主人的物品算作她的吗？桑萌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她知道0124的那些宝贝为她增加了5158点财富值。如果它以前的主人抛弃了它，以后，她绝对不会放弃它。她会努力赚取财富值，会努力修复它，然后带着它一起，寻找到幸存人类基地市。桑萌萌默默地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她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身下这张双人床，不知道为什么突兀地想到了蓝黑色金属空间里的龙啾。——这份居所地图，是她治疗了龙啾之后被求生系统额外奖励的。认真来说，如果没有啾，她大约早就在第一次酸雨来袭的时候，就因为没有防护服而死于空气污染了。如果小可怜啾还是她第一次过去治疗的时候那么大，又能离开蓝黑色金属空间的话，就能和她还有0124一起生活了。小木屋很小，但足以装下她和没有变大的啾。把毛茸茸的啾洗干净了，再把它的毛毛吹炸，铺在这张床上正好。这张床又很大，铺上了啾，还能留出不少位置给她。这样，她就能在寒冷的冬夜里，埋在龙啾暖呼呼的毛毛里睡觉了……可惜，现在龙啾长得太大了，没办法住到这件小木屋里。桑萌萌想着龙啾，伸手将挂在脖颈上的龙啾鳞片取了下来。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片鳞片变了些颜色。不再是之前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浅蓝色，而是变得有些像红黑色。之前并没有过这样的变化，是龙啾出现了什么危险么？桑萌萌皱起了眉，指尖抚上了微微变了色的鳞片，动作轻柔。她却不知，封绻赠予她的这片鳞片，哪怕相隔数万光年，在那只罪啾意识清醒的时候，也能对这片鳞片遭遇的一切拥有清晰又灵敏的感知。事实上，从来没有做出过将心口的鳞片拔下来送给其他生命的封绻也不知道这一点。自认为是罪啾的纯情啾更不知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心核处的鳞片，向来都是星空龙啾一族用来求偶，只会赠予认定的伴侣的东西。对于还不会控制这种能力的封啾来说，桑萌萌指尖轻柔的抚摸，带给刚刚苏醒的封绻的冲击，简直比那天她直接埋毛毛更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