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娥留在医院陪姥爷，范伯范婶送姥姥和四丫回家。吴尚荣一整天没去上班了，吃了点儿东西就赶紧去单位了。巷口的人见他们一行四人回来了，都问他们从哪儿回来。姥姥简单回答了两句。范婶说：“姥姥累了，老范先送姥姥回家吧。”范伯送姥姥和四丫回家，范婶站进聊天的人群中，点燃一支烟，跟街坊们把吴家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细说起来。众人听得姥爷晕倒送往医院，都紧张，又听得姥爷已经转醒过来，又都才松了一口气。范婶抽完一支烟，“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上单位了。”范婶骑上车，挺直着腰板走了。范伯把姥姥送回吴家院子，扶着姥姥的胳膊，“进屋休息吧。”姥姥笑笑说：“没事，我在院子里坐会儿。”范伯扶姥姥坐下，看姥姥能笑了，精神尚好，他也就不那担心了。“姥姥进屋躺着吧。”四丫说。姥姥抓着四丫的手，“乖，姥姥就在院子里坐会儿，不累。”范伯看四丫，“四丫想看电视吗？”四丫看着姥姥，摇摇头。姥姥笑着摸摸四丫的头，“姥没事儿，你想看电视就去吧。”四丫还是摇头。范伯笑着说：“丫头就想陪着姥姥。”四丫点头。姥姥把四丫拉进怀里，搂着。范伯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叫我。”姥姥看着范伯点点头。四丫的小手抚上姥姥胸口，“姥姥这儿还疼不疼？”姥姥的大手抚上四丫的小手，“不疼，好孩子。”四丫抿着嘴角笑了。过了一会儿，四丫说：“姥，我去喂小花它们吧。”姥姥点头。张丽娥跟姥爷说着话，姥爷听着听着把眼合上睡着了。张丽娥没再叫醒姥爷。姜文香推开病房门进来。张丽娥看见她，忙站起来打招呼。姜文香看看姥爷，给姥爷号了号脉。张丽娥看姜文香。“脉象平稳，没事儿。”张丽娥点头。“放心吧，会好起来的。”张丽娥跟姜文香离开姥爷的病床站到窗口。张丽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脑子里是怎么了，说晕就晕了，我真怕再会有下次啊。”姜文香看着姥爷，“人老了，脑血管出现问题是正常现象，从姥爷目前的状态来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平时注意观察，有事儿就送医院来。”张丽娥叹叹气，点了点头。姜文香换了个话题，“老大还是两个星期回来一趟？”张丽娥微微笑了笑，“啊。”姜文香也笑了，“老大是乖孩子，从小就学习好、孝顺长辈。”张丽娥点头，老大从小到大都是让她最放心的孩子。“我想。”姜文香看着姥爷，迟疑了一下。张丽娥问：“怎么？”“我是想说，姥爷现在的情况，出了院也需要再恢复一段时间才行，吃饭方面、行动方面，都会有些问题。我的意思是，要不孩子们的婚事，再推一推？等到姥爷好起来，老人身体好了，大家心情也都好了，再办婚礼也不迟。”张丽娥倒真没想这事。“这样，回头你问问姥姥的意思，咱们再定这事。”张丽娥点点头。中午，吴彦军一放学就跑到医院来了。“姥爷！”张丽娥盯了三儿子一眼，“小点儿声。”姥爷望向病房门口，笑了，“三儿来了。”吴彦军抓着姥爷的手，“姥爷中午想吃什么，我这就回去做。”姥爷笑笑，捏了捏三外孙的手。“姥爷现在只能喝粥，姥姥在家熬粥呢。”张丽娥说：“你回去看看粥熬好了吗？好了就送过来。”“好嘞！”吴彦军拍拍姥爷的手，“我这就回家去。”“快去吧。”张丽娥说：“看看姥姥吃饭了吗。”“知道了。”吴彦军蹦着出了病房门。张丽娥摇头，“在哪儿都蹦跶。”姥爷笑了笑，合上眼睛。刚关上的病房门又推开了。张丽娥以为是三儿子忘了拿什么东西，回过头正要说他，才看见进来的是白有财。“老白？”张丽娥问。白有财轻轻关上门，走到病床边，看姥爷闭着眼睛，“姥爷怎么样了？”张丽娥看看姥爷，“醒一会儿睡一会儿，没什么精神。”白有财在凳子上坐下来，仔细看着姥爷的脸，叹了口气。“姥爷现在这样，怪我那老丈人。”老何头？张丽娥看白有财。“姥爷那天去送我老丈人，心情难过，加上淋了雨，唉，才犯病的。”张丽娥没想到，老何头的离开给姥爷心理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姥爷心地善良，虽然老何头招人烦，但姥爷还是把他当朋友看待，没有嫌弃他，朋友走了，姥爷当然难过。姥爷成天说，别说是个人了，就是只猫猫狗狗没了，心里也难受啊。白有财一直低着眼，说：“老何头的事，更得谢谢老二。”“谢什么呀，街里街坊的。”“不光谢老二，你们家的人我都要感谢，老何头活的时候，天天往你们家跑，没少麻烦你们，他傻傻呆呆糊里糊涂的，没人愿意看他，没人愿意被他打扰，他唯一能去的就是你们家，只有你们家不把他锁在门外，只有你们家的人愿意接纳他，老何头成天跟我说吴家姥姥好，张老弟好。”白有财忽然笑了笑，“后来，我跟老何头说咱们两家以后是亲家，老何头特别开心，成天就在巷子里说道。”老何头确实造了不少谣，张丽娥知道老何头是白有财的传声筒，她也被巷子里不少人问及此事，她当时是生气的，不过现在想起来也就算了，老何头人都走了，谁还跟他计较什么。至于白有财的心思，张丽娥也早知道，吴尚荣早就说过，白有财成天琢磨算计咱们家儿子。白有财又是轻轻一笑，“说出来，你别笑我。”张丽娥看着白有财，他两支胳膊分别搭在两腿上，眼睛一直看向地面。“谁让我没儿子呢，一看见你们家儿子我就喜欢，你家儿子个个优秀，不找来当女婿太可惜了。”白有财说着自己笑起来了。张丽娥摇摇头，老白今天发什么神经？姥爷睁开了眼睛。白有财依旧低着头，“你们家都是好人，不跟你们家结亲家太可惜了。”姥爷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看着他。白有财一抬头，发现姥爷在看他，白有财尴尬一笑，“姥爷醒了？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姥爷微微摇头。张丽娥笑。幸福巷3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