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出院的时候，医生教给一些康复的运动方法。吴彦明很有耐心，吃罢晚饭，没事儿就坐在炕上帮姥爷按摩手臂和手指。四丫学着大哥的样子，也给姥爷按摩。姥爷闭着眼睛享受着外孙子带来的幸福。吴彦明笑着问四丫：“你今年是不是该上学了？”四丫看亲妈。张丽娥坐炕上缝衣服，停下手里的活儿，“可不，又到报名的时候了。”吴彦明看着妹妹，“我妹妹今年长高了不少。”“跟巷子里那几个孩子比，还是个头最小的，说实话，妈真想让四丫再长大一点儿上学，不过。”张丽娥笑笑，“这已经就推迟一年了。”吴彦明摸摸妹妹的头发，“我妹个子不小啊。”四丫咧着嘴乐了，还是大哥好，她就不爱听别人说她个子矮。吴彦明望了望外面，半个月亮早就爬上了树梢，“我爸和老三还不回来？”“哦，你爸最近事儿插过多，总下乡，说是南沟乡那边建成个铁矿，最近投产运行，他总往那儿跑。”吴彦明点点头。“三儿呢？高一也开晚自习了吗？”张丽娥拿起针狠狠扎进衣服里，衣服是吴彦军的，张丽娥恨不得把针扎在他身上才好，“哼！肯定又让老师留下了呗。”吴彦明默默笑了笑，没说什么。姥爷闭着眼睛说道：“我这回病，三儿出了好多力呢，三儿长大了，真是好孩子。”张丽娥看向姥爷，翻了翻眼睛，只要她批评三儿子一句，姥爷就得替三外孙说两句好话，唉，回回如此。自从吴彦军上了高中，晚上没少让老师留下，要么因为作业，要么因为考试。打架骂人搞破坏这些事他不会，唯有学习，唉，从小念书念到现在，就没有让张丽娥不生气过，在念书这件事上，三儿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丝一毫进步，张丽娥唯有一声长叹。姥爷闭着眼睛，听到张丽娥的叹息声，“又怎么了？”“没事儿。”张丽娥没看姥爷，回了一句。吴彦明笑了笑，亲妈就不能提三儿的学习，一提就一肚子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看你，说过多少次了，就别提了嘛。”姥爷慢条斯理地说。张丽娥无助地看向窗外，控制了一下叹息的声音。姥姥储藏室出来。“妈，这半天在里面干吗呢？”姥姥笑笑，“哦，我找找，看看有没有做凉糕的东西，明天想给彦明吃一回凉糕。”四丫诧异地问：“姥姥，不是端午节吃凉糕吗？”“是端午节吃凉糕，可你大哥端午那天不是没在家吗？”张丽娥心话：这个姥姥，为了外孙子，真是不嫌麻烦。吴彦明给姥爷揉着肩膀，笑了笑说：“姥，快别麻烦了，端午那天，粽子凉糕我都吃过了。”姥姥轻轻拧了下眉头，“可那不是姥姥做的呀。”吴彦明笑起来，“姥，明年端午我肯定回来，好不好？”张丽娥看姥姥，“妈，彦明不想你那么辛苦，你就听孩子的吧。”姥爷睁开眼看看姥姥，“听大外孙的吧。”姥姥笑了一下。姥爷说：“彦明，明天跟二妞上街转转吧，西大街起了一座税务大楼，四层高呢，还有百货大楼，明光商场，呵呵，都建成了。”“是吗？”吴彦明喜欢听姥爷讲家乡的新气象。“我也要去看。”四丫急急说道：“我也要跟大哥去看大楼。”在四丫眼睛里，四层是她见过的最高楼层。“好。”吴彦明笑着看妹妹，“明天大哥带你去看大楼，听说你很爱画大楼，明天咱们看看去，然后你把它们都画下来，好不好？”四丫激动点头。这个丫头，大哥和二姐出去逛街，中间还得夹着个她？张丽娥无奈摇头。“对了，你范伯那天还念叨你呢，说你回来了，你找他说说话。”姥姥看着大外孙笑，大外孙在人人眼中都是宝。“好，我明天看范伯。”吴彦明边笑边揉着姥爷的肩膀。姥爷抬头在大外孙手背上拍了拍，“行了行了，休息一会儿吧，按摩了这半天了。”“没事儿姥爷，不累。”“歇会儿歇会儿。”姥爷可舍不得累着大外孙。姥爷搂着四丫笑，“丫头也歇会儿吧。”四丫的小手还在姥爷胳膊上捏来捏去。“呵呵，你看看孩子们对你这个老头子多有耐心呀。”姥姥笑。姥爷摸摸胡须，一脸幸福。“姥——我回来了——”吴彦军的声音。四丫扒到窗户上乐呵呵地看外面，“三哥！”吴彦军扒在窗户外面跟妹妹脸对脸，“豁牙子！”四丫扭过脸，噘起嘴。吴彦明笑着捏捏妹妹生气的小脸蛋。“这个三儿。”姥姥笑，“又逗妹妹。”吴彦军进了屋才看见大哥，“哎？大哥回来了！”吴彦明笑笑，“回来了。”吴彦军看看灯，“居然没停电啊。”张丽娥伸手打在吴彦军身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吴彦军嘻嘻笑，“姥，我饿了。”“姥给你盛饭去。”姥姥往外走。“你多大了？你不会自己盛饭吗？”张丽娥没好气。“姥，我自己去吧。”“你跟大哥说说话吧，姥去吧。”姥出去了。张丽娥狠狠白了三儿子一眼。“嘿嘿。”吴彦军扔下书包，一屁股坐上炕，“大哥回来真好。”四丫说：“大哥给我买了巧克力呢。”哦？吴彦军的视线向桌上扫去，没发现巧克力，睁圆眼问妹妹：“你都吃了？”四丫闭上眼睛点点头，“一点儿也没给你留。”“不是吧？”吴彦军看妹妹。吴彦明笑，“那个包里还有牛奶糖，是给你的，你不是不爱吃巧克力吗？”“嘿嘿！”吴彦军跳出炕，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举到妹妹面前，“这是我的！”四丫伸手去拿，吴彦军躲开了。吴彦军站在炕下，离妹妹远远的，撕开包装纸，将一颗糖扔进嘴里，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起来，“嗯，甜，真好吃!”四丫噘嘴盯着三哥。张丽娥越瞅三儿子越讨厌，“你都多大了！有劲吗？”四丫双手抱在胸前，扭过脸不看三哥。姥爷看着他们笑。吴彦明不说话，他也想看看弟弟妹妹是怎么逗乐的。吴彦军压根不看妹妹，站在那儿一块儿接一块儿地吃糖。姥姥端着饭进来，“准备洗手吃饭了。”吴彦军伸手扣了扣粘在牙上的糖，“好吃死了！”说着故意看妹妹，四丫还是扭着脸不看他。吴彦军嘿嘿笑了笑，拿出几颗糖放在手里，爬到炕上，把手伸到妹妹面前，“哎。”四丫故意把头扭得更偏，就是不看哥哥。“哎。”吴彦军把糖袋子伸到妹妹面前，“给你。”四丫就不理哥哥。吴彦军把糖袋子塞进妹妹怀里，摸了一把妹妹的头，“小丫头。”四丫偷偷乐了。“吃饭去喽！”吴彦军坐到桌前。“手！”张丽娥瞪三儿子。吴彦军不得不站起来去洗手。吴彦明笑着摸妹妹的头。“三儿就是这样，他可疼妹妹了，就是故意逗她。”姥爷笑。幸福巷3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