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自从上了学以后，跟云子和巷子里其他小伙伴玩儿的时间少了，每天一放学她就去亲妈的公司，直到亲妈下班她才能一起回家。云子一听见四丫回家，爬上梯子隔着墙头喊：“我们出去玩儿吧——”听见云子的呼唤，四丫便爬到西房上隔墙跟云子嘻嘻哈哈。可惜她们说不了几句话，云子就被她妈以危险为理由从梯子上抱下去了。四丫也被亲妈以吃饭为由从房上喊下来了。四丫进屋里，爬到炕上唉声叹气。张丽娥拉下脸批评：“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四丫悄悄看亲妈一眼，不也声，坐到姥爷身边不看亲妈。姥爷笑，“哟，谁惹我们丫头了？”四丫一听姥爷安慰她，小嘴马上噘了起来。“怎么了这是？”姥爷说着把四丫抱在腿上。张丽娥斜着嘴角摇头，“你都多大了，还往姥爷腿上坐，姥爷抱得动你吗？”“抱得动，抱得动。”姥爷笑。四丫坐在姥爷腿上，无聊地看着黑沉沉的天。“想出去玩儿？”“总不能跟云子一起玩儿，没意思。”姥爷笑了，“我们丫头跟云子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四丫点头，“可是总不能跟她玩儿啊。”姥姥边往蒸屉上放馒头边笑着看四丫，“你看看，天都黑了，哪个孩子大晚上的出去玩儿啊，外面都看不见了。”四丫的小嘴还噘得老高，“她可以来咱家里玩儿啊。”张丽娥瞪了四丫一眼，“你看看表，都到饭点了，谁还玩儿啊，就你玩儿心大。”四丫朝窗外不满地白了一眼，“我不喜欢冬天，天黑得太早了。”姥爷笑着摸摸四丫的头发，“呵呵，还是夏天好，是吧？”四丫点头，“夏天八点才天黑，可以在外面玩儿很长时间。”姥姥盖上锅盖，跟张丽娥说：“云子她妈估计这回能生个儿子。”张丽娥笑了，“妈怎么知道？”“我看她的肚子，像是儿子，尖尖的，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那云子家这回高兴了，就盼着生儿子呢。”四丫好奇地问：“姥，云子要有弟弟了吗？”姥姥笑，“对，明年云子就有小弟弟了，她就要当姐姐了。”四丫笑了，“那我们就能玩儿云子的弟弟了。”张丽娥摇头，“你以为玩具呢。”“呵呵，小孩子。”姥姥笑着说：“不是玩儿云子的弟弟，是你们哄弟弟玩儿。”四丫的小伙伴里，小燕有哥哥，燕子有姐姐，秀英也有姐姐，还没有一个人有弟弟妹妹的，云子是她们里面第一个有弟弟的人。四丫想象，弟弟就是一个特别小特别小的小男孩，怎么想都觉得是个玩具，她突然说：“我也想有个弟弟。”姥姥姥爷笑了。张丽娥叹气，“还想有个弟弟，有三个哥哥你还不够啊？”四丫傻笑。“四个孩子，你妈我都快累死了，还要弟弟？”张丽娥往灶里扔了一铲煤，叹了一声。姥爷笑着跟四丫说：“云子的弟弟，就跟你自己的弟弟一样。”张丽娥坐在灶前摇头，死丫头，还想要弟弟？你二哥要是个闺女，连你我都不要，我一儿一女正好，谁要你们老三老四。姥姥小声问张丽娥：“那个，老二的事，白有财后来没跟你们说过什么吗？”“没有。”张丽娥摇头，“看两个孩子处得怎么样吧，他们要说定了，我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姥姥轻点头，若有所思道：“你没听说吗？”“怎么？”“那什么，我听人说，白有财媳妇，跟他们大闺女的对象家要电视机呢，白有财还拦着她来着，结果也没拦住，非要电视机，不给就不嫁闺女了，你说说这人。我就怕呀，咱家老二跟他家二闺女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白有财媳妇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啊？”姥姥叹息，“唉，那个何美凤，什么事干不出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张丽娥心中忽然添堵，想了想说：“我也不怕她，反正我该给他们准备的我都准备好，她要是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就别把闺女嫁进我家来了。”姥爷朝她们娘俩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头给四丫讲故事去了。姥姥说：“嗯，妈支持你，硬气点儿好，咱也不能什么条件都答应，有时候我真羡慕他范婶，人家什么话都敢说，我也想像人家一样，呵呵，做不到啊。”“咳，妈，那都是天生的，范婶的父母都能说会道敢作敢为，她自然也会也敢，咱家没那遗传细胞。”姥姥笑笑，“妈窝囊，你也跟着窝囊，孩子们也跟着我窝囊，呵呵。”张丽娥看了一眼四丫，笑了笑说：“也不一定。”四丫张牙舞爪的，正跟姥爷讲学校的事呢。“他揪我辫子，然后我就拿铅笔扎他手。”“他揪得我可疼了，不过我也把他扎得哇哇叫。”“那个张小波，最讨厌了，他现在老给别人起外号，我警告他说：我七哥八哥就在校门外，你再敢起我起名号，你明天就别想走着来上学了，哼，我让你变成瘸子！”“还有那天，那个张小波，他扔黑板擦，正好打到我鼻子上，姥爷你看，现在还有点儿儿青呢。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我找他算账的时候，他还撇着嘴说：我没有，我没有。我说：你就是故意的！他说一直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就也拿起黑板擦，往他鼻子上打，我说：你也试试疼不疼。”张丽娥听着自己亲闺女的光荣事迹，摇摇头。姥爷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后来，我就把他的鼻子也打青了，他还有点儿流鼻血了。”姥姥也摇头。“放学的时候，我让七哥的校门口堵住张小波警告他，七哥说：你要是以后再敢对吴彦欣这样，我就真叫你上不了学。”张丽娥叹了叹，七斤八斤都成为丫头的坚强“后盾”了。“反正，我跟张小波的战争没完！”姥爷摸着胡子只是笑。幸福巷3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