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女人。

  周易拍了拍身下。

  “呜……奴家……”

  她怎么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的？

  是了，方才在外面，和郑师兄碰杯的时候，声音有点儿大了。

  月生姑娘便是因此知道，周易要当官儿了。

  周易身处温柔乡，脑子也还在转。

  守身？

  周易听着月生姑娘的承诺，手上开始画圈儿，脑子里开始画魂儿。

  “呜……公子……”

  周易可没有劝娼家从良的习惯。

  周易一向认为，沦落到行院之中，固然可怜。

  但作为客人，若是想着能把在行院里的姑娘救赎了，实在有些高看自己的本事，低估行院环境的影响了。

  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行院之中厮混了十来年，还混成了曾经的花魁胚子。

  周易是不相信，月生姑娘会没些手段的。

  周易也不相信，月生姑娘为他守身。

  或者说，月生姑娘决定为他守身的目的，很单纯。

  “为什么要为咱守身？”

  周易脑子一转，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嘴角裂出了一个弧度，低下头，凑到了月生姑娘耳边：

  “呵，不说实话？”

  周易身上用力，开始了他的审讯时光。

  次日天明。

  周易又走在凌晨四点的水西门大街上，敲开观止堂的门。

  周易走进书房，脑子中还在想着昨日的大战。

  昨日的审讯，效果还算不错。

  初时月生姑娘只肯承认：

  “守身”只是因为爱慕周公子才华，不求所图。

  周易小施手段，月生姑娘才承认：

  是期望周易能够为她赎身，她愿陪周公子终老。

  周易当时听了，眉头就是一皱。

  对于周易来说，认真谈一段白头偕老的感情，是一种奢望。

  周易心中烦躁，手段上的猛烈了些，月生姑娘才吞吐出：

  想借着这个机会，炒作一些名声。

  说道这里，任凭周易再施展什么手段，也没能从月生姑娘那里问出什么话来。

  只剩下“嗯嗯啊啊”。

  炒作名声？为什么炒作名声？

  周易打了一盆冷水，泼在脸上，试图清醒一些。

  可刚一清醒，却是心中一颤，周易赫然看到：

  观止堂书房内。

  书架上的纸卷，被人动过了！

  周易找来书童清风询问，书童清风一脸懵懂地说：

  他从来没有进过这个书房，也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过这个书房。

  那么大概就只有一个解释：

  锦衣卫的人来过了！

  周易到不怕朱元璋看到纸卷上的内容，因为周易知道，朱元璋根本看不懂！

  书架上的纸卷分为两种：

  一种是用拼音，默写的几个著名书籍或文章。

  周易相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总怕哪天忘了，那便是最大的损失。

  另一种是符号，记录的是为大明朝挖坟掘墓的方法。

  周易可以假托这些纸卷，是来源于父亲的天人感应，纸卷上的内容，便只能由周易进行解释。

  而周易看着这几张纸卷，每张纸卷讲述出来三、四个不同角度的故事，还是很轻松的。

  因此，这些书卷被朱元璋拿到手里，到不算危险。

  不过，周易看着书架上被动过的暗记，心里面不由得泛起了后悔的情绪：

  他当初领悟长生道果之时，就应该放下所有的一切，从后门溜出去。

  找一块儿土壤还算肥沃的山地，开荒种植，当山大王去。

  不应该因为宋濂的突然拜访。

  便沿着过去三年，日夜思索的，面见朱元璋，而编写的故事演下去。

  可能是因为长生道果来的太突然了，没有想好更好的法子。

  也可能是潜意识里面，太过眷恋过去三年的努力，无法突然割舍。

  总之，如此行事，在如今看来，并不是最优解。

  虽然说，周易把天人感应的主角归于父亲。

  为过世的父亲增加了很多的名望，尽了一份孝。

  也能大致说得通因果来龙，不会被朱元璋认为是欺骗。

  但还是引起了朱元璋很大的关注和怀疑。

  这些关注，操作得当，固然能够为周易带来很大的好处。

  但也带来了很大的风险，可以说，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为。

  周易如果能再让选择一次，宁可更慢些，也会更稳妥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周易长叹了一声，并没有过度沉迷颓废的情绪。

  抓住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而是站了起来，对清风说道：

  “你今日便代咱上一节温习课，让学童们各自背书，你也要勤加检查。

  咱去一趟吏部，回来早还能赶上吃饭。”

  周易交代完观止堂的事情，连忙奔向吏部总部。

  周易总不能再一次，等着皇帝派宦官来招呼他上班报道。

  若是还如往常一样等候，没准等来的不是传旨太监，而是行刑的侩子手。

  扑通，脑袋搬家。

  南京城，吏部。

  周易这次到了吏部，十分震撼。

  五分震撼于，吏部的人突然感觉少了很多，但个个却都紧张了起来。

  和头两次来到吏部，三三两两的围着说话喝茶，走路办事也是慢吞吞的情况迥然不同。

  五分震撼于，这次走进吏部总部，轮值接待之人。

  居然客客气气地给周易办了到太学的手续，言语之中，十分有礼。

  和头两次来到吏部，轮值的人眼高于顶，说话爱答不理的样子迥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和周易说。

  没有接到皇帝的命令，让周易去国子监任职。

  可能，头几次和周易说过这句话的人，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吧？

  老朱的动作，真够麻利的啊，不知这次杀了多少人。

  周易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吏部的门前等待了一会儿。

  心中缅怀了一下，曾对周易恶语相向，爱答不理的人们。

  祝他们一路走好，来生生在五百年之后，再投个好胎。

  若是还能有这一世的地位，活的应该不会太差。

  周易心中感慨了一会儿，心里面却是警惕了十分。

  在老朱手下当官，不容易啊，要时刻小心谨慎，方才使得万年船。

  出了吏部，周易看着他领出来的身份证明：

  国子监，学正（正九品），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