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作者:三人木合      更新:2023-06-08 07:32      字数:2913
  少女一身仓皇,双目茫然,脊背僵硬,像一只落单在陷阱里的小鹿,唯有嘴唇柔嫩红润,就像是初初绽放的花瓣。而男人,轻轻低头,温柔的吻在那片柔嫩红润上。犹如蜻蜓点水,也犹如被风吹落的花瓣不经意的扫过唇边……心脏像被共工抡起了大锤猛击!一下一下,镇的她浑身都是麻的陈芃儿完全楞在了那里男人抬眼细细打量她神色,指尖犹擎着她的下巴,她觉得自己在他手中已经僵成了一条直线,只需要他拿指尖轻轻一推,自己便会仰面直挺挺的倒去地面。“好了”他手下放开她,随手又抄起书本,翻了起来,“我已经盖章过了,前面不论谁碰过都没关系,你只记得现在这个便好。”陈芃儿木呆呆的站起身来,高背沙发遮挡了视线,或者说她也根本没有心思来关心有没有被旁人看着,她走过韩林凉身边,连头都僵的抬不起来,只低低说了句:“我上楼睡了……”便犹如离魂的鬼魅一般,飘上楼了……韩林凉叹一口气,口气不无责怪之意:“芃儿已经是个姑娘家了,心思要比以前多的多,你莫要还当她是以前的小孩般逗弄。”端坐在高背沙发里的男人,扑哧一笑,一根手指支起脑袋,犹似还在回味,一脸的笑意盈然:“怎么办,可能就是因为她长大了,才越想着逗逗看……”韩林凉摇着头在他身边的沙发落座:“我看出去几年,你这性子倒像回去以前了,之前还一张包公脸的总在人前做夫子状,看来这美利坚的风,把你吹软和不少。”陆安嗤笑一声,唇角嘲讽的勾起:“也正因为出去了,才更知家国不幸,纲常不举,各下强权无主,南北分裂,秩序不保,国之不国啊。”言辞虽沉重,却又被被说的颇有些轻描淡写:“……不过啊,回都回来了,总还是有心想搏那么一搏毕竟法制之与国家,意义重大,对转危亡为安固,还是想尽一点身为家国人的绵薄之力罢了。”随后,他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再说,我已非当年一腔热血的莽撞青年,又何苦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强摆出那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再吓坏了小孩子,却是不好。”韩林凉无奈白他一眼,沉吟一会,犹出声感慨:“你能有如此抱负,却是好的,但当下各地军阀拥兵自重,前孙总统一直在四处游走蓄势北伐,南北统一倒也可望。只是这乱世之中,纵再有济世之念,却也一定要先记挂自个安危,毕竟你不是一个人,还有父母家人,有芃儿……有……”他没再说下去,到底微微长舒一口气,轻笑出声:“反正芃儿你的人,你如何待她都不为过,只是”“这些年,阿斐对她的心思,我看在眼里,的确是日益深重了”他轻拢着茶杯的修长手指顿了那么一顿,“今日竟还闹出”陆安口中亦有感慨:“是啊,一晃数年已过,眨眼之间,却是都长大了……”他朝他轻摆了下手:“阿斐无需顾虑,我心里自然有数,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这些年都没分开过,感情自然要好。阿斐那孩子又是个实心眼,这个还需慢慢开解……”“不过,说起阿斐,他?”他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门外。韩林凉一身从容,抚额而笑:“我已经让司机送他回行馆了,这些年他虽常来我这里找芃儿,却是从来不肯在这住的,也是倔强。”陆安略一思索,慢慢浮现在唇边的笑容格外意味深长:“倒是想不到,他一恼便能恼了你许多年,你这样的一个天大的好人、大善人,又能是哪里得罪了他?如果非要找个因由,那一定是因为芃儿了……”韩林凉一愣,待想要说什么,却是胸口一阵喘急,当下捂着帕子剧咳起来,陆安忙起身上前两步拍他的背,一脸啼笑皆非的无赖:“你心慌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对方手中帕子紧捂着唇,平息了许久才把那咳强压了下去,咳的都有些眼冒泪花,拿手指了那赖皮之人,好像想张嘴辩白些什么“好啦好啦”男人一手抓去他举起来手,放回他身边,一身善解人意的体贴,“别急着说话,心里又没鬼,怎也这般开不得玩笑。”咳咳咳咳咳咳!果不其然,又一阵剧烈的咳声传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胸口,韩林凉面部涨的通红,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只能恼怒的瞪过面前男人一眼。而男人微微鲜甜一笑,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第十一章愿意第十一章愿意陆安在上海也仅是逗留几日功夫,去探访了些往日的旧友,例如已经在上海接受家族生意的林初阳。林家是开私立西式医院的,在上海也算小有名气,林初阳京师学堂毕业后去日本留学学了两年医,回来后便接手了家里的医院。陆安考虑到都在上海滩这片混,所以去见林初阳的时候叫上了林凉,毕竟广昌在京津的生意除了布行还做着药房的生意,也算是拓展下人脉。临赴约前,韩林凉问陈芃儿要不要一起去,毕竟听说之前芃儿儿时也和林初阳有过一面之缘。陈芃儿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是这些天她避陆安犹如蛇蝎,他在的地方,她绝不呆着!二是她对林初阳其实印象都模糊了,但她清清除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徐辰星便是他的表妹!虽然这些年只能从报纸上才能一览徐小姐的风姿,但是她对其讳莫如深的程度,不可为外人道也。徐小姐是她的忌讳,是她心中的一道壁垒,一直矗立在那里,高高的俯视着她她心里有过很多疑问,例如那徐小姐在美国留学那两年,虽是已有婚约在身,却是她又如何与陆安相处?两人是如旧时那般亲切亲近,还是因为各有婚约在身而变的以礼相待?她回国结婚,明明夫家足够尊贵富贵,那张龙宣更是享誉盛名的才子,却为什么才结婚一年半便离了婚?虽说现在新式女性倡导婚姻自由,离婚已经不算多么轰动的一件事,许多夫妻登报离婚的理由也只一句夫妻性格不合便可一拍两散。但当时两人结婚时的隆重阵仗现在想来还记忆犹新。不过徐辰星并没有因离婚一事而受到影响倒是真的,而且还因为其父徐颐的东山再起而一时又风头无量看报纸说她婚后还拜了刘云粟国画大师学画,而离婚后便参加了中国女子书画会,已经在京成功开过个人画展,前夫张龙宣还曾特地前去捧场,一对离异夫妻还能如此相敬如宾,一时竟也被传为美谈。所以想到林初阳,便不能不想到这位益发大名鼎鼎的徐小姐。但纵有再多疑问,她也只能藏在肚子里自己慢慢拆解,当然也不会有那个胆量去问陆安……虽然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自己也让她内心觉得讨厌和厌弃,可是,那天,他给她“盖章”过后,她已经整个人浑浑噩噩了好几天!甚至一瞧见他就小腿肚子发软虽然她也觉得他归国后好像性子变的有点那个“孟浪”,可是,她是他的“妻”啊,他对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一想到这个茬,陈芃儿的脸又红的发烫,烫的发烧之余心里头又存了那么点甜蜜。其实她也有些不耻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愚昧的“忠夫”思想,真是愧对她在中西女校学习的这些年受到的教诲。可是,她又的确对这样的自己有点无能为力,所以,和他们一同去赴约林初阳?杀了她吧!她已经森森预见到,去见林初阳,肯定不可避免的要谈起徐小姐……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陆安都不要去!当然,这念头,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可那天晚上,她还是躲在楼梯上,一直等到韩林凉和陆安赴宴归来,听他们两个在客厅喝茶闲聊,并没有提到徐辰星的意思。那心,才终于有点慢慢放将下来,却听此刻韩林凉问道:“你回宁河,要不要芃儿一起同行?”然后便是陆安的声音:“我这次回去除了拜谢家里父母长辈,还有些政事要去北京接洽,行程匆忙。芃儿现在还要上学,舟车劳顿的,不妨等年底再回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