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者:一字眉      更新:2023-06-09 06:16      字数:3548
  “司老师,”她应该刚从实验室出来,虽然换了衣服,身上还带着实验室的试剂味道。小跑过来,看了看崭新的白色小轿车,“这是您新买的车吗,真好看。”司真将东西放进车里,问她:“有事吗?”“没事,就是看到您过来打个招呼。”李倩笑着说,“您要去哪儿啊?”“去医院看个朋友。”“哦,我刚好要去市里,不知道您能不能捎我一段。”司真没拒绝:“你不介意我开车技术不熟练的话,上车吧。”“不会。”李倩坐上车,习惯性理了理头发,“我还是去江畔别墅。”司真看了她一眼,“还是去做家教吗?”“不是啦,”她笑着说,“今天是学生爸爸生日。”司真没说什么,发动车子,专心开车。她虽然拿到了驾照,开车却是真的不熟练,会倒是都会,就是开得特别慢。“司老师,你跟白太太很熟吗,上次见你在白家。”李倩和她搭话。司真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嗯。”“我做家教的那家跟白家关系很好呢,以前白太太经常帮忙接司南放学,最近不是怀二胎了嘛,才让司机接送。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啊?”“以前做过邻居。”司真说。“是吗。”李倩心下狐疑,听说白太太是个富二代,继承了家里的公司,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跟司老师做邻居。面上只是笑笑,“那好巧啊。”她隐隐约约的试探司真不是感受不到,大概能猜到原因,但是觉得挺没劲的。而且她这会儿要开车,真的分不出心。李倩像个话痨:“你见过司南吧,他特别乖对不对?就是小朋友太可怜了,他妈妈好像很早就去世了,从小也没有人照顾。”她没注意到司真的脸色,自顾自道,“乔先生也特别长情,到现在都没忘记他前妻。”前面红灯,司真慢慢踩了刹车:“是吗。”“对啊,他卧室里挂了一幅画,就是他前妻的画像,亲手画的。”李倩说,“你要是看过那幅画就明白了。”画?司真回想了一下,上次并没看到有什么画。关于“司南妈妈”的话题一直持续到车停在别墅区。李倩收了话头,将包带拉回肩上,打开车门:“司老师,真是太感谢你了。”“没什么。”司真看着她,“我应该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她没有在笑,目光似乎有些别的意味。李倩愣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她仔细打量司真的脸色,司真已经转了回去,认真地跟着导航的指示调整方向。因为中间这一通绕,司真到医院时天都黑了。金筱筱刚刚疼了一阵,躺在床上有点虚弱,瞅了瞅她身后,没看到其他人:“南南呢,怎么没带他过来看我?”“今天回乔赫那儿了。”司真跟韩嘉言打了招呼,坐下来,“不好意思,我自己开车来的,有点慢。”“我说怎么半个小时的路三个小时还没到,”金筱筱鄙视道,“你这开车技术也忒烂了。”司真笑着说:“送了个学生,要不然两个小时就能到了。”“佳寻刚来过,晚上还有事先走了。”金筱筱问,“你最近跟青容联系没,婚礼怎么没信儿了?再不办冬天穿婚纱多冷啊。”司真道:“上次之后就没见过她了。”大学时期四个人的关系挺好的,她和罗青容没有盛佳寻和金筱筱这么闹,不过也是拿她当好朋友的。不过这回回来,司真明显感觉到不如以前亲近了。她也做得不太好,只顾着自己的事,也没关系过青容的婚礼筹备得如何。在医院陪金筱筱待了一阵,司真离开,给罗青容打了一个电话,没通。开车回到学校已经很晚了,司真停车也不太熟练,来回倒了三次,才把车在车位上停正。她叹了口气,下车。照这种速度,自己送南南上学的话,怕是每天都会迟到。学校的宿舍不比一般的小区,挺安静的,也很安全。司真乘电梯到五楼,出去的时候低头从包里拿钥匙,没注意四周。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两圈,将门拉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抓在门上。与此同时,空气中有酒气缭绕开来。司真吓了一跳,反射性用手肘往身后撞过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挡开,顺势抓住她的手臂,猛地拽了一下。司真的脚在门框上绊了一下,被那股大力扯进去,防盗门砰地一下在身后合上。家里没开灯,黑咕隆咚的,司真还没站稳,又被摁在墙上,一个黑影欺身压上来,带着强势的压迫感和灼热的体温。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她一巴掌甩了出去,清脆的响声落在对方脸上。黑影抵着她的身体,停了动作。司真喘了两口气,用力推了一下,没推开,恼火地低喝一声:“乔赫,你给我起来!”第79章 七十七分夜里静的出奇, 客厅窗户拢进来的一点月光照不清黑暗的轮廓。眼前是一团高大的黑影, 刚好将她禁锢在墙壁之间毫无光线的小块地方,看不清却能感受到的有力手臂撑在两侧的墙壁上, 呼吸间的酒气熏热了她的脸。司真感觉到乔赫在低头看她,灼人的视线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仿佛静止的时间化成一股压力压在胸口。她不知道乔赫是不是动怒了,刚才那一巴掌她挥得很用力,他应该没被人这么打过。有点懊恼,也有点气。打破寂静的是电梯运行的轻微震动,隔着门, 将凝滞的空气带转流动。乔赫终于从她身上退开, 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愈显低沉。“知道是我还打?”语气很淡,但似乎并没有发怒。“谁让你大晚上在这里装神弄鬼。”司真负气道。他的手生得很好看,她曾不止一次地仔细观赏过, 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刚才真的被吓到了,打他是一时情急, 并非故意。他站的还是很近,司真几乎是贴着墙挪出去的,摸到开关, 乍亮的光线让暧昧的气氛悄无声息消散。乔赫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仿佛刚刚从什么正式的场合出来,单排扣的羊绒大衣, 深咖色很有质感, 里面的西装则是很难出现在他身上的浅灰色。司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她问, “南南呢?”“睡了。”乔赫选择性忽略了前一个问题,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脱了大衣十分自然地递给她,走到客厅坐下。他倒是顺手,司真拿着他的大衣,站在玄关没动:“这么晚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乔赫眼睑一抬,脸上看不出情绪:“除了他你没别的话能说?”“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司真望着他。漫长的沉默。乔赫把头转了回去,“我饿了。”“……”司真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他的大衣挂到衣架上,走进厨房。昨天的排骨汤还剩一些,煮一碗面,卧个荷包蛋,烫两棵青菜。司真把面端出来时,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把碗放在餐桌上,叫了一声:“起来吃吧。”沙发上的人动了一动,乔赫起身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司真转身要走,听到背后他道:“陪我坐会儿。”司真回头,他拿着筷子抬眼看着她,五官被灯光映得柔和,目光却让人看不懂。到底是坐了下来。有一瞬间像回到了几年前,他们还住在那套公寓的时候,他下班总是很晚,她也要在咖啡店兼职,回来后煮两碗面,在万家灯火中面对面地吃。“生日快乐。”司真说。乔赫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夹起一捋面,慢慢地咀嚼,品尝。骨汤里大概加了某种药草,味道清淡,但是很香。等乔赫吃完面,司真便起身,收了碗拿进厨房。收拾完,洗了手,转身时见他在门口安静地站着。她洗了手,关掉水龙头,用擦手巾擦干手。他站着没动,司真关了厨房的灯,从他身旁走过。手腕忽然被拉住,司真被迫停住脚步,回头道:“放开我。”乔赫垂着眼睛,轻轻拨开手表的带子,指腹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那道伤疤颜色已经很淡了,每天戴手表遮着,也没人看出来。只有在触摸时能明显感觉到凸起。司真猛地把手抽了出来,抿着唇,“很晚了,你回去吧。”乔赫不说话,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眼睛藏在背光的阴影下,望着她的目光幽幽暗暗,仿佛含着许多东西。司真也不再理他,回到卧室关上门。她铁了心不想管外面那个人,顾自去洗了澡,躺下休息。夜里很静,外面一点声响也没有。翌日清晨,被“哐啷”一声巨大的动静惊醒,司真睁开眼睛,几秒种后,郁闷地呼了口气。她打开卧室的门,见客厅沙发上丢着一件西装外套,人不在。循着声音走进厨房,男人高大的身影杵在水池前,领带松松散散,袖子随意挽到手肘处,一手拿着刀,一手举着,正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余光发现她,偏头望过来,压低的声线在清晨里十分磁性:“吵醒你了?”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司真走过来,将他的手从水流下拉出来,食指指腹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渗出一道血痕,几秒钟便蓄成一大颗血珠。“按住。”司真说。乔赫从善如流地用拇指捏住伤口。司真兑了些盐水,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转身出去。没几秒钟,声音在外头响起:“出来。”乔赫放下刀走出去,司真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医药箱。他过去,坐到她身边,司真捏住他的手指,用棉签沾着碘伏,先消了毒,又拿了只药膏,往伤口涂了一些,用纱布包扎起来。她动作很利索,柔软的手指很快就松开了他,起身将医药箱整理好,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