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下)
作者:烽火军神      更新:2022-05-05 02:23      字数:4966
  鄂尔泰走后,黛玉转身看向下人们,只见他们大多脸上已挂着眼泪。林如海道:“我们家现在到了这个境地你们也看见了。我也实话告诉大家,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清苦了,如果你们有谁不愿再跟着我们,我林如海也不会勉强,如果你们想走的话我林如海给你们每人发二十两银子盘缠,你们可以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自谋生路。”

  众人沉默了会,突然王嬷嬷拉着雪雁出来小心道:“老爷,太太,老身年纪已大了,现在想回老家养老了,雪雁也大了该嫁人了,老身想带雪雁一起回老家,把雪雁配给老身的儿子,还请你们首肯!”

  黛玉看着王嬷嬷和雪雁,心里暗叹道:“这两个原来正版林黛玉身边除紫鹃外最亲近的两个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忠啊,难怪正版林黛玉会这么悲惨?”她道:“爹,娘,既然王妈妈想回老家养老雪雁也想嫁人了,就让她们走吧。看在王妈妈以前奶过我、雪雁也伺候过我的份上多给她们点银子吧,给她们六十两!”

  贾敏拿出六十两银子给了王嬷嬷和雪雁,她们道了声谢后竟马上逃似的跑走了,众人看了只叹息。

  再接着又几个进林府时间还不长的下人也拿了盘缠离去了,突然入画过来向惜春紧张道:“小姐,我哥哥病了,我想请几天假回去照顾下我哥哥。”

  入画的哥哥在宁国府贾珍的手下做事,但入画此时说这话的意思摆明着就是想离开惜春和林家。紫鹃忍不住向她斥道:“入画,你好没良心!惜春小姐和我们大家平时都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呢?”

  入画低着头不敢说话,惜春道:“算了,紫鹃,心不在了人留着也没用!入画,你回去照顾你哥哥吧,不想再回来的话也不用回来了。”

  入画也快步走了,黛玉看着她的身影又暗叹道:“这个入画还真是不值得留的,看来前世惜春没留她最后只带着紫鹃也不算错。”

  现场还剩下一大半下人,都是林义等跟着林家多年的老人,林如海道:“谁还想走?”

  林义等人突然一齐跪下哭叫道:“老爷太太,求求你们千万别赶我们走,以后再苦再难我们也要跟着你们……”

  黛玉知道剩下这些人都是值得完全信任了,向父亲点点头。林如海也激动的拱手道:“我林如海谢谢大家了!你们放心,我林如海将来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

  接着林家众人正准备出城去刘姥姥那,突然一辆马车快速开来,一个女孩手伸出轿帘招手大叫:“林姐姐!林姐姐……”是薛宝琴。

  马车停下后宝琴跳下,黛玉道:“宝琴,你怎么来了?”

  宝琴一把抱住黛玉泣声道:“林姐姐,你好坏!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出宫了都不来看我!”

  黛玉对宝琴真挚的友谊也很感动,也掉下眼泪道:“对不起啦!好妹妹,只是你看我现在这窘样,也没法再来和你玩了。”

  宝琴道:“皇上也太坏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宝琴,不许瞎说!”黛玉轻声斥道。

  宝琴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子给黛玉道:“林姐姐,我手头就这么点银子,你先拿着……”

  “宝琴,你这是干什么?快收好!”黛玉赶紧推回,宝琴生气的样子道:“林姐姐,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好姐妹的话就拿着,不然我可要真生气啦!现在你们家被抄了,以后生活也困难,你去盛京的路上只怕还要不停打点呢。”

  黛玉感动道:“宝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银子我真的不能要,我们家现在虽然暂时遇到了困难,但还没到这地步。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博玉和惜春也上来道:“宝琴妹妹,你千万别这样,不然你这可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林如海和贾敏看着孩子们纯真的友谊也很是触动。突然又一阵响亮的喧闹声传来打破了众人,只见一大队车马浩浩荡荡的赶来,是贾母带着贾家众人到来了,宁国府的贾珍贾蓉也在。其他人都惊了下,黛玉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她自然明白贾母弄了这么大一个阵势是来落井下石羞辱自己的。博玉也明白贾家人的目的气愤起来,道:“姐姐,我们走吧,别理他们!”

  “怕什么?”黛玉冷哼道:“我们又不低他们一等,凭什么要躲着他们?就看看他们的表演吧。”

  贾家众人来到林家众人面前停下,贾宝玉看到黛玉还是忍不住痴了起来,他发现黛玉似乎又比以前更美丽了,他本以为黛玉现在怎么也该算是颗死珠了,可已为人母的黛玉还是对自己有这么强的吸引力。

  而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则脸上明显挂着高傲的神色,贾敏停了下勉强迎上去道:“老太太,你们怎么现在来了?有事吗?”

  贾母假惺惺道:“哎呀!敏儿啊,你们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来找我们商量下啊?我和你两个哥哥也好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啊!”

  贾敏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不敢劳动老太太了,我们自己已都安排好了。老太太,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吧,我们也要赶路了。”

  贾母愣了下,她本以为女儿现在怎么也该向自己低头求助下,可没想到贾敏却还是老样子,再看林家其他人,也都只冷淡着脸对着自己。贾母又不甘心继续假惺惺道:“敏儿啊,现在你们家的府邸都已被封了,你们要不先住到我们这里来吧?你们放心,你们的日常开销就从我们府里的公中出。”

  贾敏仍淡淡道:“真的不用了,我们自己都已安顿好了。”旁边林如海已不耐道:“好了,夫人,我们该出发了!”

  贾敏看了眼母亲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丈夫,贾母这下忍不住了,气叫道:“你们可别不知好歹?”王夫人也叫道:“你们还神气什么?你们当自己还是贵族吗?你们现在已一无所有了!”

  博玉这时上前昂然道:“一无所有又怕什么?林家还有我呢,只要我有本事有志气,我也可以赡养好我爹娘!”

  “博玉,说得好!”黛玉欣慰道:“姐姐可算是没白教你。好了,我们走吧!”

  林家众人转身欲离去,贾家的人这下又目瞪口呆,他们万没想到林家的人被抄家后依然不买自己的账。贾母又忍不住叫道:“好!你们有本事就永远别再来求我们!”

  博玉冷冷回道:“只有没出息不要脸面的人才会来求你们这种人!”

  “你,你?”贾母已气得发抖,但林家的人都不再理她,这时贾珍突然走到惜春面前道:“惜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惜春冷冷道:“我干嘛要跟你走?你是我什么人啊?”

  贾珍道:“惜春,我知道你恨我,我会慢慢补偿你的,可是林家现在已经落难了,你再跟着他们会受苦的!你就跟我回去吧!”

  惜春冷冷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已是林家的媳妇了,以后就是去做乞丐讨饭也不会再来找你,你们宁国府所有的一切全是脏的,我看着就恶心!”接着她就紧跟着博玉走了。

  贾珍只好难过的看着惜春。

  而黛玉只去向迎春和探春道别了下,迎探两人拿出了点自己积攒的月钱给黛玉,黛玉自然依旧拒绝了,道:“二姐姐三妹妹,你们是知道我的,这点困难还难不倒我。你们好好保重,我们有缘再相见!”

  接着黛玉也转身准备离去,贾宝玉见黛玉始终没理自己,终于忍不住叫起来:“林妹妹!”

  黛玉停了下没理贾宝玉继续离去,贾宝玉跳下马追上去,贾母王夫人叫他但他没理。黛玉终于转过身淡淡道:“贾公子,你还有什么事?”

  贾宝玉拿出一袋银子给黛玉道:“林妹妹,二姐姐和三妹妹她们手头不裕,但我这里零碎银子有的是,你拿着吧。”

  黛玉仍淡淡道:“贾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你还是快回去吧。”

  贾宝玉又拿出一盒胭脂道:“林妹妹,你不要银子就算了,这胭脂是我自己做的,你一定要收下!家里所有的姐妹都已用过我的胭脂了,就你还没有。”

  黛玉没接摇头叹道:“你呀还是一点都没变,你都已这么大了,就不能去干点正经事学点真本事去?”接着她转身就要走。

  贾宝玉哭起来叫道:“林妹妹,你的心为什么就这么狠啊?你跟着皇上这么多年现在只落得这个下场还是不能醒悟吗?我念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对我如此无情啊?”

  黛玉停怔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过身看看依旧天真呆傻的贾宝玉,又看看贾府其他人,她虽很恨他们但也决定念着最后一丝亲情警醒他们下,道:“伴君本来就如伴虎,从我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时,我就做好有这一天的准备了。但你们现在也别光只想着对我们幸灾乐祸,贾元春现在在宫里同样也是在伴君如伴虎,皇上今天可以一个旨意让我们林家落难,明天可能他一不高兴同样也可以一个旨意让你们贾家也落难,你们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贾府的人听了黛玉这话也触动起来。黛玉又向贾宝玉道:“虽然我们家现在落难了,但我不会怕,因为我弟弟已懂事出息能挑起大梁了。贾公子,你现在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以后了,你以后该怎么承担起你自己的家业。你是一个男人,你只想着靠家里养着得过且过是不会有出息的,你家里也未必能永远都养着你!”

  贾宝玉还是只懵懵的看着黛玉,黛玉暗叹道:“贾宝玉啊,你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接着她快步离去再没停下回头。

  贾宝玉真的是一点都没听懂黛玉的话,只觉得黛玉太无情了,他突然气得把手上的胭脂往地上重重一扔接着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贾母叹了口气道:“快扶起宝玉,我们回去吧!”

  接着贾府的人又沉默的回去了,他们大多数人本是抱着羞辱林家的心思来的,但没想到被抄家后的林家依旧没有向他们低一点头反把他们撞了一鼻子灰。王夫人又不甘的叫道:“老太太,你看他们?我们好心好意来想帮他们,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啊!”

  “好了!你给我闭嘴!”贾母喝了句,又向贾政道:“政儿,但刚才林丫头有一句话说的也对,伴君如伴虎啊!你关照下元春,让她在宫里务必要万分谨慎,千万别得罪任何人。”

  “儿子明白了!”

  黛玉那里,宝琴一定要送她一程,黛玉便坐上宝琴的马车和她说着话,黛玉问道:“听说薛蟠回来了,他现在没为难你哥哥吧?”

  宝琴神色一黯叹道:“可不是吗?他现在处处跟我哥哥作对,还诬陷我哥哥想抢他的家业。”

  黛玉道:“实在不行你劝你哥哥别给他们干了,自己出来自立门户吧,你哥哥有本事靠他自己同样也能创下他自己的家业。”

  宝琴道:“我早劝过我哥哥了,可他还是放不下啊!现在薛家的家业能起死回生不全是他这几年的辛劳?还有,他说怎么也要等到把我风光的嫁出去后才考虑自己。”

  黛玉道:“宝琴,你应该很庆幸你有这么一个一心为你着想的哥哥,只是,他的思想还是死板了些。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多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劝你哥哥及早退出吧,你们不该再依附着薛蟠家了,他们不会对你们有真情的。刚才你也看见了,贾家还是我娘的娘家呢,可我那个亲外祖母对我们又有多少真心?他们刚才就是想落井下石来看我们笑话的!像贾家,还有薛蟠家,他们这些人都是非常自私只看重自己利益的,心里没什么亲情的。”

  宝琴沉思着。

  到了城门口那里,黛玉怎么也不要宝琴再送了,宝琴便和黛玉依依惜别后返回去了。

  林家一行又到了城外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刘姥姥一家正住在那里。自从几年前黛玉仗义借银给刘姥姥并让家里暗中帮衬他们家后,现在刘姥姥家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了很多。刘姥姥带着板儿早已等着了,她一看见黛玉等人到来马上急急上来行礼道:“林姑娘,林老爷,林太太,老身我有礼了!”

  黛玉赶紧扶住刘姥姥道:“刘姥姥,我们得麻烦你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我家人就托你多照应了!”

  刘姥姥诚恳道:“林姑娘,你这是哪里的话?以前不是你的帮衬,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会好起来。只是我们乡下的条件实在不咋的,还请你们别太介意啊!”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接着刘姥姥吩咐板儿帮忙搬着林家人的行李,她把林家一行引到一个农家院落,刘姥姥道:“林姑娘,林老爷,这房子的主人以前是我的邻居,现在他儿子考中进士去外面做官,把家人也都接走了,请我帮他们先看着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一下吧。”

  黛玉点头应了,刘姥姥便道:“好,那你们先收拾下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隔壁找我。”接着她先回去了。

  林家众人进去,只见里面所有家什都很干净,显然之前刘姥姥等人已把这里都清扫过了,但不管怎样这里的条件肯定是远远比不上原来自己家里的。黛玉想着父母家人因为自己要暂时在这里屈就一段时间,很是内疚的跪下泣声道:“爹,娘,女儿不孝,让你们受委屈了!”

  林如海淡淡笑道:“黛玉,你不用自责。刘禹锡不是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你爹我也趁此好好学学刘禹锡的风雅心境吧。只要你能快点平安回来就好了。”

  这时两个官差到来道:“林小姐,我们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