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乔野道：“我哪儿舍得，再等等吧。至少等一凡毕业了, 我带他一起。”龙宇听到他这么说，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问道：“他家里允许了？”韩乔野懒洋洋道：“他爸答应了，接下来就看方老师的了。”龙宇笑道：“方老师会答应的。”韩乔野道：“嗯？你怎么知道的？”龙宇道：“因为我也要去，医院里的援非医疗队已经定下来了, 等我们结婚之后，我就要同景尧提这件事了。”韩乔野愣了下, 笑道：“真的假的，你不会也要带着方老师一起去吧？”龙宇奇怪道：“允许带家属的情况下，也只能带景尧了吧？”韩乔野道：“得, 我还以为跑那么远能躲开呢，又多一个监护人。”龙宇笑着看了韩乔野, 略微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了一下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景尧其实很好说话, 而且非洲很大，我们去的国家不一样, 碰见的机会应该不多。”韩乔野道：“你当一凡好糊弄呢,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找方老师了, 那可是亲生师父。”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说起医疗, 我倒是有笔生意跟你谈，那边的中成药生意刚打开市场，缺口很大，当地人特别信中国医生，尤其是多面手，像是既会应对一般的检验、麻醉，也可以操作心电图机、b超等设备的那种，最好再会一点中药材知识，那边当地人喜欢用草药治病……”龙宇耐心听他说完，问道：“独立诊所吗？行医执照不太好审批吧？”韩乔野收了竿，又重新放了一点新饵料上去，对他道：“行医执照要多少都没问题，场地我也可以包了，在使馆区或者政府机构集中的几条街道，总归要先考虑大家的安全问题。”他想了一下，跟龙宇提示道，“我觉得你们大医院退休了的这些老医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发挥一下余热？”龙宇道：“怎么，你倒卖些药品就算了，现在还倒卖起医生了？”韩乔野笑道：“没，你不是读书的时候认识不少外国友人吗，养老虽然是发达国家好，但是税也高，赚钱还是得去新开发的大陆不是？要不你给我介绍几个外国人？”龙宇继续批评他：“还倒卖外国医生。”韩乔野就低声笑起来，在那跟龙宇勾肩搭背的继续聊天。龙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韩乔野这人说起生意来也很有趣，并不让人觉得厌烦，也算是他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听了一会，龙宇就觉察出韩乔野的心思，问他道：“那边生意很多？听着像是在为回去做准备。”韩乔野“唔”了一声，摇头笑道：“都是一些小本买卖。”他倒是也没说假话，如果跟卓老总那些矿石生意比起来，他这些也并不算什么了，只能算是尽力养好一凡，他和卓老总的想法倒是一致，为的也是同一个人。韩乔野看了不远处正坐在方景尧身边拿出画板来认真画什么的小朋友，道：“看一凡吧，看他喜欢哪儿。”龙宇道：“那你呢？”韩乔野伸了个懒腰，眼睛也眯起来，在阳光下看着像是皮毛华丽而餍足的大猫，笑了道：“我啊，我就图个开心，老话不是说了吗‘千金难买我乐意’……”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离着他们百十米的身后，被小树林遮挡着大半的一块略微平坦些的地方，方景尧正在指导自己徒弟，听着前面龙宇和韩乔野带着笑意的聊天声传来一星半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卓一凡也抬头看了一眼，道：“他们好像聊的挺开心的。”方景尧笑道：“对啊，我跟龙宇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韩副社是他接触最多的朋友，要不是韩副社，龙宇还不一定能被叫出来呢！”卓一凡干巴巴道：“我呢？师父我以后可以喊你们出来玩儿吗？”方景尧揉了他脑袋一把，笑眯眯道：“当然啊，你喊一声我就出来，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龙医生也特别喜欢你，真的。”卓一凡笑出一口小白牙，低头继续画图了。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韩乔野和龙宇没有给另外两个人发挥的机会，两人一起做了烧烤，韩乔野表现的特别卖力，给龙医生发挥的场地只留了巴掌大的地方，龙宇沉默的在那边烤了一只玉米。方景尧是过敏体质，又贪嘴，龙宇一个盯不住就偷着吃点烤鱿鱼什么的，有时候卓一凡还会偷着给自己师父投喂，被龙宇看见的时候立刻举着抬起来一半的胳膊，一筷子把鱿鱼塞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就吞下去。韩乔野看见都有些于心不忍，一边翻面继续烧烤，一边找了瓶水递给他，道：“喝点水，别噎着。”卓一凡拿着瓶子喝了两口，忽然盯着韩乔野的手看个不住。韩乔野只当他被自己烧烤食物的香味吸引了，得意道：“想吃这个？还没好呢，肉要再等一会，哎不是我跟你吹，这酱料都是秘制的，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卓一凡道：“师父，你看他是不是左右手能同时用啊？我怎么看着左手更灵活一点？”方景尧啃着玉米坐在那看了一眼，正想说话的时候，就被龙宇拿湿纸巾擦了一下嘴角，龙医生成功吸引了注意力，淡声道：“对，乔野两只手都能熟练地使用毛笔，他书法也不错，从小练的。”韩乔野心虚道：“别瞎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龙宇道：“高中我记得你还两只手一起抄作业？”方景尧来了点兴趣，道：“抄谁的？”龙宇捏着他下巴，让他看自己，又轻轻擦了一下他唇角那认真道：“我的。”韩乔野：“……”卓一凡幽幽看着他，道：“韩大哥你之前胳膊受伤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来着？”第71章韩乔野道：“那是特殊情况。”卓一凡还在盯着他的手：“我看你手也挺特殊。”韩乔野笑道：“是，一般人骨折了好不了这么快。”卓一凡话到了嘴边有理也说不出来了, 鼓着腮帮子在那啃玉米吃, 大概是有师父在身边撑腰了, 一脸的不服气。方景尧也想起来韩副社以前欺负自己小徒弟的时候了, 视线在他们身上绕了一圈，笑着看徒弟一眼问道：“就是之前使唤你喂饭那次吧？”卓一凡道：“对，我就打伤他一次。”韩乔野立刻道：“不止吧？”卓一凡刚想顶嘴, 但是想想又把话咽回去了, 难得有点心虚。方景尧低声在那问他几句, 小孩还有点不太服气的样子，但也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也是有点误会, 我一般不动手……”韩乔野耳朵灵，听到只言片语的也能凑出一点有用信息, 拿盘子装了一叠烤好的肉递给卓一凡，对他眨眨眼睛道：“你还跟你师父说这种事儿呢？”他虽然这么说却挺高兴的样子，语气里还有点得意，“这种私密的事情，以后就不用跟你师父说了吧？”卓一凡没吭声，方景尧倒是笑着揉了揉他脑袋, 照着脑门弹了个脑瓜崩：“下次注意点分寸, 有事好好说, 别老动手。”韩乔野跟着敲边鼓, 道：“就是, 听见你师父说的没有？”卓一凡接过盘子先挑着烤好的牛舌给了方景尧，道：“知道了，师父这个好吃，你尝尝。”韩乔野道：“我辛苦这么半天，怎么没人让我尝尝啊？”卓一凡又挑了一块，递到了韩乔野嘴边，韩乔野指挥道：“不要这个，你拿旁边那个给我。”卓一凡又夹了给他，韩乔野也不正经吃肉，吃完了还故意飞快地舔了一下人家的筷子，装模作样道：“还不错，你去吃吧，我再烤点别的。”卓一凡：“……”饭后几个人一起玩儿牌，方老师挺喜欢打牌，但是牌运一直不太好，直到遇到了龙宇之后这才开始转运，有龙医生的加持，什么牌拿到手里都能起死回生。四个人分两队，方老师和龙宇一队，卓一凡就和韩乔野分到了一起，连着输了几把之后，卓一凡就道：“各玩各的吧？我以前运气挺好啊，今天真是怪了。”韩乔野懒洋洋道：“好啊。”然后四个人混战的结果，就是卓一凡被贴了一脸的白条，摊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韩乔野也赢了几把，把一张白条贴在小孩脑门上，冷笑道：“欠下多少我可都记着呢。”卓一凡道：“我给钱还不行吗。”韩乔野道：“行啊，现在，立刻掏出来给我。”卓一凡道：“……这个年代谁还用现金啊，我微信转账给你行不行？”韩乔野笑吟吟道：“我啊，我就乐意用现金，拿不出来就先欠着，利滚利，我都给你算着呢。”卓一凡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没吵赢他，也憋不住了，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开我车碰了前车灯的事儿怎么不提啊？”韩乔野挑眉：“你自己跑工体喝醉了的事，你也跟你师父说说？”他啧了一声，扭头又去对方景尧道：“方老师你不知道吧，来我跟你说说啊，就前一阵子啊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卓一凡上前就去捂着他嘴巴，脸都红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带告状的！”他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掌心被舔了一下，吓得立刻拿开手，抬眼看到韩乔野含笑坐在那，这次是红了耳朵不肯再开口说话了。龙宇他们还要准备婚礼的事，钓鱼之后也没多留，很快就走了。卓一凡留在后面帮韩乔野收拾东西，韩乔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卓一凡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抬头去看师父的车走远了没有，被韩乔野眯着眼睛按住手腕，又凑在那亲了一会，一直到心满意足才放开他。韩乔野道：“你干吗这么怕方老师啊？”卓一凡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看到我师父就特别紧张，要不下次你去跟我师父说吧？”他对方景尧的感情比自己亲爹还敬畏一些，有点像是早恋被抓的初中生，谈恋爱是挺好的，但是被老师隔着后窗户看到就忍不住汗毛炸起来，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样。韩乔野捏了他鼻尖一下，哼道：“我才不去说呢，下回你自己跟他说吧。”什么时候能跟方老师摊牌了，故意他们俩才算真的在初期交往“毕业”，开始奔向共同生活这样成年人的感情吧。韩乔野这边盼着自己能早点一步步的修成正果，他以前从未这么认真的谈过一段感情，奔着结婚过日子去的感觉也挺不赖，每天都能感觉到家里小朋友对自己更依赖一点，也更放的开一点，就觉得挺满足。他这边还没有完成修行，方老师婚礼的请帖就送来了。方老师结婚前一天办了一个派对，请了不少圈内的好朋友一起过去玩儿，卓一凡自然也去了，他有一个同伴的名额，也没浪费在别人身上，直接填了韩乔野的名字，带着一起过去了。韩乔野倒是挺惊喜的，收拾打扮的比他还要用心，特意提前订做了一身西装，又买了两条同款的手环，硬是给自己和卓一凡一人戴了一只，含笑道：“这东西常见着呢，搞时尚的都戴，你跟我戴一样的又怎么了？”卓一凡晃了晃手腕，道：“我觉得还没你上次给我挂车上那个手串好看呢。”韩乔野笑道：“喜欢那个？行，那就换手串。”车上的没让动，韩乔野又去给他拿了一条自己常戴的，盘的光泽饱满，可见是心爱之物了。他亲自给卓一凡在手腕上绕了两圈，看着暗红色的小珠在他手腕上缠绕，忍不住举起来贴着小孩手腕内侧亲了一口，道：“你戴挺好看的，就别摘下来了。”卓一凡被亲的痒痒躲了一下，晃了晃手腕道：“是不是还保平安？”韩乔野笑着轻轻敲他脑袋一下，道：“你啊，靠它不如靠我。”第72章方老师那个派对上去的都是熟人, 大半都是漫画圈的作者。龙医生平时很少跟人来往, 邀请来的唯二好友也就是韩乔野和谢春开，尤其是韩乔野还叛变了, 特意跟他讲了下, 自己是方老师那边邀请人的家属。韩乔野送了卓一凡过去, 自己瞧见龙宇还特意过去打了招呼，对他道：“龙宇，我也很想接你帖子, 但是你知道，我现在跟平时不一样了，身边有人, 总要以家庭为重。”他说的得意, 仿佛不是要去龙医生的婚礼，而是邀请了龙医生来自己婚礼。谢春开倒是一副好脾气，笑了道：“龙社放心，我还是站在你这边。”他们三个高中时候组了文学社团, 龙宇是社长，韩乔野和谢春开两个是副社长，这么多年一直到了现在也时常拿这个称谓互相打趣。龙宇对他们以什么身份来参加并没有异议, 只笑着同他们举杯：“家属要照顾好人。”又对谢春开道，“祝你早日也找到自己的家属。”韩乔野一杯喝下, 春风得意。方老师包下了一个公馆开派对, 外面玻璃房里有甜点, 一楼是娱乐室, 二楼是休息的房间，待客诚意十足。这帮漫画作者们也大多都宅，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少都是在网上聊了好多年真正见面却还是第一次，颇有些网友见面认亲的感觉，不少人都趁着这次机会互相聊了起来，气氛非常热闹。卓一凡跟了方景尧这么多年，师父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换了平时早就去勾肩搭背的聊天了，但是今天喝了两瓶啤酒之后，就坐在那霸占着麦克风唱歌，唱了一半又扔下话筒跑去找方景尧，抱着他师父的腰哼哼唧唧。方景尧推他一把，他也没松开：“师父，以后你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