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者:雪花肉      更新:2023-06-13 19:47      字数:3015
  或许有人会选择努力硬刚,卧薪尝胆奋起反抗,头破血流,在所不惜。但郁暖并不,她选择在高峰下面搭个安静小巧的木屋。就这样过日子吧,挺好的。跨不过去就不跨了吧,太累了。郁暖想开了,便又不难过了,继续把这些全都一键删除,塞进回收站。她认真吃着菜肴,嘴唇红润润的。然而,她还没安生多久,身旁的秦婉卿却站了起来,此时她已然面带红晕,美眸盈盈像是能滴水。秦婉卿朱唇微启,笑着举盏,对着上方仰首道:“婉卿只愿,太后娘娘福寿双全,安享太平。”秦婉卿体态风流,胸口的一团细腻,因着醉意,变得愈发膨胀,呼之欲出。她不知怎的,吃的极醉,有些失了仪态,却还是笑着给太后举杯,仰头吃酒,酒樽里的酒液,缓缓从玉润的下巴流下,再流入衣襟里。前胸有一块湿透了,紧紧贴着雪白娇嫩的肌肤,她含着媚意,手指轻轻勾着抹胸,仿佛有些热了。太后略一蹙眉,却并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平和道:“你有这个心甚好。”又命令道:“去,给她端些醒酒茶来。”郁暖在一边看戏,撑着下巴吃茶,一双眼睛,慢慢看着秦婉卿发癫。横竖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猜现下太后大约,对秦婉卿只是不喜欢,还没到往后那种厌恶的程度。而且看在秦婉卿是崇北侯的女儿这一重身份的份上,她都不会当堂发火的。却不想,秦婉卿又含着醉意,又抖着手腕,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液撒得到处都是。她跌跌撞撞站起身子,促不防脚一滑,跌在郁暖身边,露出半片雪白的大腿,满当当的酒液撒了一地。有一部分也撒在郁暖的裙角上,呈出焦黄的色泽,慢慢酝出一股奇怪的香味。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这趟寿宴之前,她并不了解这位崇北侯的嫡女,现下看来,竟是个没规矩疯疯癫癫的。同她爹爹是一副模样,仗着身份,能当堂撒酒疯,只怕是觉得,她这个太后碍于种种原因,不敢发落了她。不过,太后到底是太后,并没有多说甚么,神色还是平静自若。她只是叫宫人来,给秦婉卿灌了点醒酒茶。经验老道的宫人,动作并不粗鲁,却紧紧握着她的下颌,把茶缓缓灌了进去。嬷嬷又拿冰湃打湿的巾子,强硬贴住她的脸,倒是叫秦婉卿似是清醒不少。她面上的醉意,也缓缓淡去了。秦婉卿慢慢睁眼,缓缓跪下,启唇道:“是……臣女方才失态了,请太后责罚。”她说的很干脆,面色还算镇定。由于被擦了脸,脂粉都擦没了,秦婉卿露出一张略带病意的容颜,唇角惨白惨白,眼下略有青黑。当众卸妆这种事情,简直像是公开处刑。原本在长安,排的上号的娇媚容颜,现下瞧着其实也不丑。就是没了那份惊艳动人的魅意,更添了几分颓废和糜i烂。不晓得秦姑娘私底下做了什么,大好年纪的姑娘,怎么擦掉脂粉成了这幅模样,竟像个年长的妇人。上好新鲜的甜瓜,郁暖却没了吃瓜的心情。因为她觉得胸口很闷。不知为何,秦婉卿方才往她身周撒的酒液,带着一股浓烈奇异的香味,混着果酒的味道,叫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连喘气都变得细弱,胸口起伏着,嗓子无力,说不出话,锁骨都汗湿了,却无力动弹。可是现下,所有人都看着秦婉卿,整个殿内寂静一片。郁暖用尽全力,有些艰难地打翻了面前的银著和玉碗,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之声。太后立即注意到了她,蓦地站起身,不顾仪态,两三步下了台阶,有些急切道:“这是怎么了……阿暖,孩子?”太后以雷霆之速叫人来,把郁暖安顿,侧头命亲信宫人去唤太医。郁暖只觉得很懵,面色苍白的倒在案上,连话都说不出。她委屈的很,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淌在桌上小小一汪。关她甚么事啊?秦婉卿真是疯狂到命都不顾了。说好的没人敢宫斗呢……!还是说,秦小姐觉得,有男主护着,就能随意残害无辜了?郁暖听了想打他。太后陪着她一路,郁暖忍不住小声无助抽噎,额角都汗湿了,求生欲极强。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一瞬间,脑壳又开始疼了,她只觉世界一片混沌,头顶的钝痛变得尖锐无比,像是有十万根银针戳在脑袋上。她细细喘息着,转眼撑不住,蓦地昏厥过去。下一瞬,外头便有太监的嗓音,仓促高亮道:“陛下驾到——”她被几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护着,不敢叫她多颠簸,只能搬了一个绣榻来,把她抱上去。郁暖额角的碎发贴着苍白的面颊,唇瓣已然白得吓人,脆弱的像是下一瞬便会死去,一副娇气的身子无声无息躺在那儿。她在昏迷中,细弱的咳嗽一声,唇角流下一丝鲜血,惊心动魄的冶艳柔弱。榻上极美病弱的少妇,仿佛已然死去多时,毫无声息。一时间,殿中人心惶惶,却寂静无比。只闻一人的脚步声,稳重却极快。☆、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整个殿内寂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清晰听见。女眷们皆跪伏于地上, 不得允许无法抬头。一眼望去, 乌压压一片,各色衣衫落错相依。谁也没料到, 皇帝竟然来了。无人不觉,他是为了太后寿宴而来。到底母亲作寿, 陛下百忙中抽空作陪, 也是理所应当,不值得奇怪。只可惜了那位周三奶奶, 昏倒的不是时候。长安城中谁不晓得, 郁姑娘身子弱, 走两步喘三口气儿, 走十步路都要闭了气去。虽然绝色之名在外, 这幅多愁多病身, 却自来无人敢娶。都道这姑娘说不准,连出嫁都熬不到,便要去世了, 何必白白落了晦气。故而,此番能在太后寿宴见着她,也属难得。可这喜气洋洋的寿宴被她这么一掺和, 再多的欢欣也搅和没了,陛下即便不悦之下发落了她, 那也合情合理。不过, 太后瞧着挺喜欢她, 应当也不会随意任人处置。只,即便再喜欢,被她这般搅了兴儿,赶明儿,亦不知还有几分宠在了。真是可怜呢。出身高贵,结果嫁个落魄庶子,好容易,不知使了甚么手段,哄得太后开心,结果又叫她老人家这般丢面儿,晦气极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可见这郁氏,是个丧门星。即便有几分贵气,那也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轻轻一碰,就散成水波,漾着碎了。不可避免,许多贵女们皆作此想。虽跪着疲惫,但精神头儿十足,看热闹谁不喜欢?看这种坐在云端的贵女,一步步跌落,最后摔倒谷底粉身碎骨,那便更是快意了,回头还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惊又吓的,当属南华郡主。她这般跪在地上,一颗心早就又疼又胀,眼前因着极度的恐惧,一阵发白,连地砖上的纹路,都重了影儿。她恨不能立时起身,奔到女儿身边去。自己的姑娘,这好端端的,怎的又病了!之前归家的时候,尚且面色好了点儿……她又是担忧女儿的身子,又是怕陛下觉得不吉利,不肯叫人来医治。毕竟别说是太后生辰这么大的事儿了,就是日常过个节,皇宫里都不兴请大夫的,只怕病里晦气,冲散了团团喜庆,削了贵人福分。故而不论是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得了甚么病症,皆不敢明目张胆请人瞧。规矩森严,南华郡主只愿陛下能网开一面,把乖暖挪到旁的地方去也好,只求他能叫人来医治。不管看在谁的面儿上。她只怕自己的乖暖,心头绝症犯了,那可真是……无药可救,只能听天由命。边想着,她鼻头一酸,泪水啪嗒掉在冰凉的殿面上,她轻轻闭上眼,没有陛下和太后的口谕,却不能立时跑去女儿身旁,长长的指甲扣进缝里,竟然将要翻出血肉。这头,太后握着郁暖冰凉的手,虽面色镇定,但眸中流露的焦急,却更为真确。邻近的几个跪在地上的贵妇贵女,只能瞧见玄色衮服下摆繁复的金纹一闪而过,陛下便已然走了过去,不言不停,长腿三两步至榻前。郁暖已然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