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作者:雪花肉      更新:2023-06-13 19:48      字数:2443
  但她,真的很想等到郁成朗。若否,却不晓得,下趟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了。于是拼尽全力留在原地,从叛军手上夺取长刀,果断反手狠戾刺向那人腹腔,搅散了五脏骨骼,听见皮肉骨头断裂的响声。她像是一口宝剑,因为他,头一次染血开刃。原静没有再停顿,只是温和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拒绝我的。方才,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通了。”就像杀人一样,要杀就杀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的人,又为什么顾忌?她还是贵女婉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郁成朗对她的印象,天翻地覆。骨子里的温和,却也有透骨而出的铿锵血性。与小时候软团团又平和普通的模样,截然不同。和他的妹妹一样。仿佛每个女人,都有暗藏的另一面,不再是表面的平淡样子,具像是蚌壳中润泽的珍珠,透出真正纯然的光晕来。“想必,我对于你,也是一样的。但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这样,才能踏实地,去嫁给别的人。放心的,努力去心慕旁人。没有遗憾的话,早晚有一天,她再也不会有眷恋。她缓缓背过身,不想看他此刻的神情。原静的襦裙上,绣了一只蝴蝶,振翅欲飞,却染上血色,她的长发随着风,微微摆动,沉静而秀美。就像方才,提着那柄染血长刀,侧脸的冷酷犹未散去的人,不是她一样。在他面前,她更贞静娴雅,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而郁成朗的眼中,她的身影,忽然就鲜活起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却带着一点笑意道:“谁说,我是来拒绝你的?”…………郁暖没等到原静,却被提着裙角赶来的郑氏,给面带微笑的带走了。当然,郑氏没告诉别人她是谁,但是郁暖却仍旧感觉到,郑氏有些担忧她。只是,郑氏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上了马车,也仅叫她擦擦脸,让她歇息一会儿。郁暖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母亲,我很抱……”郑氏却打断她道:“不要害怕,阿暖。母亲呢,是不会训你的。”有你夫君教育你,孩子。郑氏又道:“归去之后啊,记着吃顿好的。”等着吧。陛下那个暗沉的眼神,和简略的一句话,可是把跑腿传话的侍从,都吓得现在都没缓过来。那腿抖得跟筛子似的。宠着你来崇北侯府玩儿,可是费了好些人手护着,生怕你出了岔子。不懂事。体质这般弱,还不安生些,皮孩子。郁暖有些无辜的看着她:“…………”郑氏捏捏她绵软的面颊,怜惜得很了,叹口气道:“也就这两天了。”郁暖觉得,郑氏的语气,有点让她害怕。☆、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捉虫)郁暖这几日来, 总有些危机感。倒不是,她害怕周涵回来。毕竟他早晚都是要归来的, 这种事情再是躲避恐惧也没有用。只是, 她觉得脑袋里有些发胀。并非是, 很疼或者特别不舒服,只是整日整日的轻微胀疼, 让她做什么事,都难以静下心来。而且, 每隔一日,她便会觉得更不爽利些。那种脑壳微胀的感觉,变得愈发明显,甚至偶尔翻书时,会突然刺疼一下。虽立即消弭,却仍叫她蹙眉。这样的感觉,其实在太后寿宴之前,便已有了。只是郁暖并不太在意。她觉得或许是之前崩人设的后遗症, 还没有消除。更遑论她的身子, 本就三灾五病的,脑袋不舒服这种事情, 并不能引起多少警惕。但是自崇北侯府归家, 郁暖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才开始回味过来,那或许和剧情有关系。现在, 若是整本书而言, 剧情的大方向还是没有改变。她相信最后的结局, 和当中经历的政局变革,还有乾宁帝的一切宏伟的功绩,都不会改变。只是,就郁氏这一条初期线来看,却已然面目全非。她抚着额头,有些挫败地坐在榻上,额发凌乱贴在雪白的面颊上,十分的丧。该怎么办才好啊?其实,仿佛即便剧情偏离了,只要她还按照轨道行走,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之前的每一件事,她都做的毫无犹豫,并无耽搁,故而,从未曾出现过现下这般症状。而醉酒投怀送抱这件事,应当发生在崇北侯府,尚不曾倒台之前才对。可是现下,已然过了那个时间点。她便怀疑,这种感觉的由来,是否因为,她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剧情?郁暖已经茫然到半边身子趴在榻上,托腮不语,大半边软绵绵的面颊都被托得鼓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疲惫。心累。大佬他都不回来,那要她怎么办嘛?救救阿暖吧陛下!快点回来啊陛下!想是这样想,郁暖还是竖起身子,眼睫轻颤,缓缓舒了一口气。等等吧。可是尽管才两天。她都已经盼成望夫石了呀。郁暖耷拉着脑袋,一边怀疑人生,抱着膝盖缩成一只团子,换个姿势,丧丧叹气。头疼,想掐他,手痒。下午时,落了一场春雨,细细无声,柔和间润及万物。郁暖坐在回廊上,看着外头的景致,竟是入了神。静谧而安稳。那是她期盼的生活。这个世界很好,也有碧蓝的远空,和应时的春雨,天光晴好时,拂过裙角的微风,也能柔进眼底。若是静下心来,能慢慢看尽所有,那心底,便会生出丝丝眷恋。只可惜啊。周涵刚到院里,便见娇妻坐在回廊边,半边容颜,隐没在春雨时的天光里,柔和得发亮。她绾着妇人的发髻,侧脸苍白脆弱,纤细的脖颈靠在梁柱上,眼中映着碧蓝的天,有些意外的干净烂漫。像是一只,躲在树丛中,好奇张望,余下一条毛绒绒的粗尾巴,拖在外头也不自知,惬意摇摆的胖松鼠。他却只是把伞收好,随手靠在柱下。不必他开口,郁暖都听见搁伞时发出的响声。她有些释然。终于不用再做望夫石了。老天仿佛听见她的期盼了。然而,她却硬板着脸,坐在那儿不理他。只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像是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她一张脸冷淡苍白,硬生生只作男人并不存在,看着外头的天空。她忽然,便觉蓝天白云和春雨,一点也不好看。滴滴答答惹人发燥。男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搭理她,行至她的身边,微微一顿。从她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他黑色的靴子,还有天青色垂坠的衣角。那是家常的衣裳,他似乎褪去了高高在上的漠然犀利。他身上有冷淡禁欲的雪松味,一时寂静,在湿润的雨气里,令她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