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作者:倾我不倾城      更新:2023-06-15 07:50      字数:3479
  慕挽歌双手掐腰立在他面前,好不心虚,理直气壮骂道,“好你个楚香寒,大清早便来寻我晦气,你那个劳什子醒魂玉怎地来我这里要,谁拿的你找谁去,莫不是往后你丢物件了皆来找我要,聚宝楼是我开的么?”她如此疾言厉色,不见半分心虚,楚香寒犹疑了,“你真没拿?”慕挽歌正火气大,欲骂他个狗血淋头,隔壁屋的房门恰在此时开了。一身单衣的洛辰脩拧眉站在门口,“我可为她作证,昨夜她一直在此处,未曾离开半步。”楚香寒一愣,目光自洛辰脩身上移开,落到慕挽歌身上,“他既已休了你,你还死乞白赖住在他家,丢不丢人啊你。”洛辰脩面色微沉,欲发作,慕挽歌在他之前先开了口,“他八抬大轿娶我时京中所有人皆知晓,亲眼瞧见的,你说他休了我,那你亲眼见到休书了,人云亦云,未亲眼见过便是胡说八道。”“……”楚香寒被他噎得无话可说,默了默,仍旧心存怀疑,“醒魂玉真不在你手上?”慕挽歌摊手,“不信我,那你自己搜呗。”楚香寒将信将疑,又将目光投向洛辰脩,“昨夜她何时回屋就寝?”“我们夫妻间的私密事,你问了作甚!”慕挽歌气急,抬脚又朝他踹去。这一次楚香寒躲开了,还未站稳,便听洛辰脩冷声道,“楚公子好生无礼,内子便是天上星辰,我自当为她摘来,你聚宝楼虽奇珍异宝众多,我将军府还不屑于偷鸡摸狗,若非瞧在父王的面上,此刻你该是被扔出去了,岂容你在将军府放肆撒野。”楚香寒怔了怔,而后抖了抖衣裳上的水渍,湿哒哒的,冷得他打颤,但洛辰脩的话给他冲击不小,却仍旧不甘示弱,“世子爷好本事,将在下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你既然已知我是谁,礼数上,你是否该唤我一声兄长。”“兄长?”洛辰脩讥笑,“在下怕是无此福分,这一声兄长唤出口,明日怕是要横尸街头了,先前在下大难不死,乃内子舍命相救,往后自是该好好保重才是。”闻言,楚香寒猛地看向事不关己的慕挽歌,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慕挽歌无惧对上他的目光,摊手道,“莫要这样瞧我,知阑纯善,你利用他做恶事时可曾替他想过,可替他一家老小想过,你真以为利用师弟,我便真如你所预想的那般为保师弟而替你遮掩?”“师兄,我想有些事你仍旧不懂,人与人之间唯有彼此信任方得长远,你终究是为一己私利,将我们的同门之谊挥霍殆尽了,我早与你说过,师弟并不傻,他帮你不过是念着你之前对他好过,如今怕是整个沈家庄皆将你恨毒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儿如何呢?”慕挽歌一口气说完,失望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身回屋。余下两名男子正面相对。沉默良久,楚香寒再度开口,却有奚落之意,“你终究比旁人多了几分幸运。”“旁人?”洛辰脩嗤笑一声,慵懒笑问,“楚公子口中的旁人是谁,你我心知肚明的罢?”楚香寒不可置否,再抬手抹了把自发间流下,顺着脸颊而下的水滴,笑得自嘲,说出的话别有深意。“既是心知肚明,那世子该是明白的,师妹她为苍生而生,不止你我,倾慕她的男子如过江之鲫,便是你权势滔天,未必能守得住她。”闻言,洛辰脩却笑了。“肤浅之人自只肤浅认知,世上仰慕她的男子万千又如何,天下苍生又与她何干?守不守得住并非嘴上说说,她活生生的一个人,广袤天地,她可行遍万水千山,她愿在何处停留,出自她本愿,守护不等同圈养,尔等俗人岂会懂她。”“……”楚香寒再次被噎,无言半晌,终是落败离去。洛辰脩仰首往天空,晨光微微,虽有凉意,却能瞧出今日会有好天气,好梦被扰,他岂能辜负了这大好晨光。于是乎,洛辰脩理了理衣襟,负手慢悠悠进了隔壁屋,先前慕挽歌回屋时并未关门,回屋后又是倒床大睡。本睡半醒时,她极警惕,细微的声响,她幽幽睁眼望着朝床榻而来的洛辰脩。“你莫要来扰我,有事待我睡饱了再说。”见是他,她又闭上眼,翻了个身朝里侧躺。对他,她卸下所有戒备。洛辰脩在床前站定,弯腰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又在床沿坐下,伸手抚上她披散在枕上的青丝。“阿挽,你何时知晓楚香寒便是父王失散的那个儿子的?”慕挽歌翻过身,蹙眉道,“你烦不烦啊……他是我师兄,自小一块儿长大,他的身世我岂会一无所知。”洛辰脩含笑望着她,修长的手抚上她的眉梢,便是用柔情骚扰她不许睡,得陪他说话。将他的手拍开,慕挽歌无奈道,“你睡不着去外边玩去,我困倦得紧,莫来扰我。”“阿挽还未正面回答我方才问的事,你究竟是何时确定楚香寒是父王的儿子的?”他仍旧追问。方才他与楚香寒说的话,她可是听着的,一派从容,情绪毫无起伏,明显是早已知情。慕挽歌被他扰得烦了,没好气应道,“在你半死不活在木屋外被我救那日我便起疑了,你又说洛王尚有一庶长子流落在外,而后去了趟沈家庄,确认是他蛊惑师弟对你动手的,便彻底想明白他为何那般恨你了。”洛辰脩俯下身,手撑在她肩侧,脸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四目相对,她眼中仍有蒙蒙睡意。不设防的纯澈眸色,盯着他时,疑惑映在眼底。“想说什么快说,我困着呢。”她抬手摸摸他的脸,兴致缺缺。洛辰脩幽幽轻叹,“如今连我容色亦不能令阿挽提起兴致了么……”慕挽歌捏捏他的脸,“说人话。”将她的手捉住,握在手心,凝望娇颜片刻,他忽然伸手将她抱住,自个儿也在她身侧躺下,臂上使力让她转了个位置,趴在他身上。又发疯了。慕挽歌无言,掐了他一把后便靠在他身上,听着他尚算平稳的心跳,不多时便昏昏欲睡。便是此时,大手又在她脸上作乱,惹恼了她。“洛辰脩!”她撑起身,怒目瞪他。被瞪的世子爷无辜且委屈抿嘴,“阿挽又凶我,若是往后我一无所有,岂不是很快便被你厌弃。”慕挽歌无奈,又躺回去,以他的臂膀为枕,换了温和的语气,“有话但说无妨,我听着便是。”洛辰脩偏头瞧她,只瞧见她的侧脸及微闭的眼,她确实倦意浓浓,却也是他套话的好时机。“楚香寒手里的醒魂玉是你让风辞盗走的罢,能否与我说说,你要那醒魂玉何用……”许久未得到回应,洛辰脩偏头望去,正对上她清明的目光,哪里还有半分倦意。瞧她的神色有些瘆人,洛辰脩心下咯噔一下,目光闪躲,而她不闪不避,甚至起了疑。“洛辰脩,我不过是拿了醒魂玉而已,你在怕什么?”第30章 不安慕挽歌的疑问, 洛辰脩未作回答,并非答不上来,而是不敢答。不愿对她说谎,却也不愿让她知晓那些他若说出来会令她觉得匪夷所思之事。他最怕的还是她会离他而去。如曾经那般……狠心决绝, 甚至不愿让他见最后一面。如今所有一切尚未发生, 亦有了改变,一切重新开始了。目光闪躲, 他明显心虚, 慕挽歌心下疑惑更甚。“你莫不是对醒魂玉有想法?”方才说到醒魂玉,他便变得奇奇怪怪的, 她察觉到了。洛辰脩瞧了她一眼便垂眸, 受不住她目光的审视,他将她困在怀中, 抬手覆上她的眼。“阿挽,若说我记得上辈子所经历过的一切,你可会害怕?”他终究是想让她知晓的。一个人承受那些痛苦与快乐, 着实不好受。他想着,若是他将自个儿说得惨一些,指不定就让她心疼、心软,再不想离开他了呢。可他仍旧忐忑不安。万一她听了害怕,因此视他如鬼怪,离他越来越远,那该如何是好。他为她而再生,离不开她的。可她如此生了一颗玲珑心窍, 总有一日会起疑。他做的事,她会起疑,届时事情越发复杂了。洛辰脩惴惴不安。慕挽歌却‘噗’的一声笑出来,拨开他覆于她眼上的手,翻身趴在他身上,逗趣地戳戳他的脸颊。“你说上辈子啊,我也记得上辈子发生的是啊。”洛辰脩蓦然睁大眼。“你……”见状,慕挽歌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傻不傻……”“你真信,那你方才还问我害不害怕……瞧你一副见鬼了的惊恐状……”“哈哈,傻子!”她开怀大笑,洛辰脩反应过来她并未将他说的话当真。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稍稍心安了。醒魂玉的作用,他是知晓的,方才所言亦是试探。醒魂玉,有缘人得之,或可唤醒精魂,知前世之事。此乃他师父郑重叮嘱过的。他以自身最好的气运为交换,便是为了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为她改命。当初在她弥留之际,他在他师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求到了他想要的改命之法。而他醒来后,原本第一件事便是寻他的师父枯木道长,然而这世上再无枯木道长的踪迹可寻。此时洛辰脩不敢与慕挽歌说实话,他认为眼前这让他贪恋的美好,皆是他强求来的。即便是强求,他也未曾后悔,上辈子他求不得的,终于得偿所愿,但却远远不够。他贪恋,不知足,想要更多。“哈哈,洛辰脩是个傻子……”慕挽歌依然在笑,笑得停不下来,眼泪快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