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这样的认知，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村里“姐姐”带出来干这行当，怕是早就想不开或是彻底堕落或是一瓶农药药死自己了。阿香是纯粹的把这勾、当看做了自己的一项工作，对于未来的规划还在“姐姐们”的影响中渐渐成型。她们都是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供出了娘家人，年龄到了就回老家找个男人凑合着嫁了，照样生娃娃过日子，以前种种就当做是真的“进工厂打工”了。若不是凑巧在公车上遇见了萧奇，要不是脑子一昏真信了萧奇的推销买了那个二手手机，阿香没遇见宁倩这样的人，怕是也就浑浑噩噩的跟“姐姐们”一样，认为自己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也就只有这么点哄男人解裤腰带的能耐。倩倩姐果然不一样，嫁个男人都这么与众不同，在阿香看来倩倩姐的一切总归都是好的。“哟哟哟，这回的电话难不成是香香的老相好打来的？瞧着笑得多甜啊。”一个画着烟熏妆年纪略大的女人翻着眼皮子上下瞅了瞅阿香，转眼甩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啧啧两声打趣道。阿香摇了摇头，抿唇笑了笑，“也不是，就是有人说帮我介绍了个活儿，要出场子。”所谓的场子就是饭局之类的，要是直接开、房，那就是出台子。这行里各自有各自的说法，也没个统一的，反正就那么个意思，能明白就行。最近她们按摩店附近又来了几个南边儿的女人，那娇小可人得，身段儿软嗓音也软，附近几条街老牌店的生意都被抢了好多，阿香她们都要闲得拔腿毛了。最近阿香他们的大姐头都在训练她们学着点，要不然阿香那一口清脆得跟黄莺似的嗓子也不至于接个电话能嗲得萧奇一个大男人都汗毛倒竖，这是还没练好呢。按摩店的大姐头红姐是个三十好几的女人，画着大浓妆，红艳艳的嘴唇上叼了支纤细女式烟，烫了时髦卷发的脑袋终于从店门口的方向转到了阿香这边，红姐懒洋洋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好歹能给咱们添点进项，要是有机会，给你这些不中用的姐姐妹妹们也拉拉客，咱们这个月的房租费跟水电费都还没赚回来呢，要是下个月还这样，咱们可就撑不住了。”最近这西城区也不知道咋回事，抓这事儿抓得严得很，要是她们能往上发展发展，把那些包工头啊大老板的发展成固定客户就更安全可靠了。当然，大老板什么的...红姐脑袋不动，就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屋里七、八个姑娘，化着妆穿着短裙，倒也算是青春靓丽。可现在却是一个个抠脚的抠脚拔腋毛的拔腋毛，就这德行，别说什么大老板了，能攀上几个包工头都是好的，到时候还能一个工地一个工地的发展业务，那也不错了。阿香自然是满口答应，在这一片同行里，红姐已经算是不错的老板了，要是这家店撑不下去了阿香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萧奇停车的地方距离这一片也不远，阿香裹着唯一还能见得人的长风衣拎着小包出了街口，顺利找到了开着车窗手肘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抽着烟的萧奇，不远处的店里还有女人笑嘻嘻的往萧奇那边指指点点，甚至有大胆的女人已经换好外套鞋子，往萧奇那边走过去了。“嘿小哥，在这里等什么人啊？这天儿这么冷，要不要去姐姐那里吃口热茶？”萧奇撩着眼皮子看了看车门外涂脂抹粉的女人，那充满暗示性的眼神萧奇可一点不陌生。转眼看见了小跑着过来的阿香，萧奇哼笑一声，夹着烟的手指紧了紧，燃着的烟头就朝阿香那边翘了翘，“喏，等的人来了。”阿香看见有人试图勾、搭萧老板，原本还是疾走的步伐顿时变成了小跑，也就多亏了她穿高跟鞋都穿习惯了，跑着也能稳稳当当的。“吴姐，麻烦你让让，这是我的客人。”当着人家的面抢客人，那可是大忌。原本还想找个顺眼的年轻男人耍耍的吴姐满脸可惜的退下了，离开前还给萧奇塞了张写了她电话号码的纸条，“小哥，有空了就来小小按摩店找我耍，我们那里的姐妹可都热情得很。”阿香鼓着眼睛瞪人，“这是我姐夫。”意思不言而喻，当着我的面让我姐夫来照顾你生意，这不是找撕么。吴姐白了阿香一眼，转身扭着腰走了。萧奇夹着烟的手抖了抖烟灰，顺便把那张硬塞到手心里的纸条给扔了，“赶紧上来吧，我还要给我领导打个电话说一声。”带一个阿香，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他跟吴叔两个人的应酬。虽然两男一女，咳，是有点重口。作者有话要说：小七：两个人用一个，会不会不够用啊【搓下巴】吴叔;阿香：...龌龊！第一百六十七章萧奇一边让阿香上了车, 一边发动车，给吴叔那边去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带了个人的打算, 吴叔那边却是一点没介意, 反而觉得这法子好。只是也隐晦的提醒了萧奇别搞出事来, 宁倩怀孕的事岑叔那里都已经送了礼了, 吴叔那边自然也已经知晓了。估摸着在吴叔岑叔他们那个年龄段的长辈, 都喜欢公务员啊教师之类的当儿媳妇孙媳妇，再加上宁倩父母也是老教师退休的，宁倩本身也是个文静秀气的性子, 这样的晚辈做儿媳孙媳，那都是他们心目中的首选。所以吴叔虽然只在婚礼上见过宁倩一次, 却也在岑叔姚婶的念叨下，对宁倩颇有种晚辈媳妇的慈爱，在这怀孕的档口，可不能叫萧奇干出什么破事。萧奇自然是一叠声儿的应了, 阿香乖乖坐的后面位置, 别说，单独跟萧老板呆一起, 阿香还有点害怕, 毕竟萧老板看着就像是惹烦了能随时揍人的那种性子。当初要不是萧奇为了能推销出手机态度大变, 阿香还真不一定能放下心跟萧奇一起去青竹小区那边看手机。晚上的场子就安排在芙蓉市新城区那边有名的辉煌娱乐会所里面的，萧奇一个破面包车开过去找停车位的时候，那负责给人泊车的小哥都傻眼了, “我自己开到那边停车，不下停车场了。”泊车小哥迎过来的时候萧奇淡定从容的拒绝了对方的服务，询问了一下附近的免费露天停车场的方向位置，临到离开的时候还特别客气的跟对方道了谢。泊车小哥：“......”虽然有泊车门童服务什么的看着很高档，可一会儿他们出来的时候估摸着是要跟其他老板一起出来，那种情况下不给小费，总归不大好。为了一会儿不为难，干脆还是现在脸皮厚点算了。阿香是阿根儿就没来过这样的场所，跟只鹌鹑似的乖乖缩着肩膀跟着萧奇，下了车也跟只觅食的松鼠一般左右警惕着，好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给吓得一蹬腿就蹿逃而出。“啧，白瞎你这一张脸了，抬头挺胸，腰肢往前面送点儿，软下来把自己当成条美人蛇，你这表现差了我跟吴叔可就要丢脸了。”萧奇看不惯阿香这良家小媳妇的样儿，一点都不像那红灯区出来的，这股子纯良味儿就怕被那些个老板看上了。到时候非要跟萧奇要人，那他还能咋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这红颜又不是他家兔子，怒个屁啊。萧奇倒不是为了阿香那牙压根儿不存在的“清白”，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要阻拦她的财路，主要是吧，萧奇也拿捏不准今晚上唐安要搞的到底是哪位或者说哪几位。万一阿香刚巧被那位或哪几位中的谁看中了带走，说不准还搂着睡觉呢那人就要被破门而入的唐安他们一伙人给拷了带走。虽然萧奇自己没亲身体验过，可也知道一般都是睡觉之后分开前才付费，到时候阿香货都卖出去了却没能来得及收钱，那可不得冤死了。今晚做东的是另外几位芙蓉市的建筑公司老总，萧奇可没资格提前进去，只能带着阿香在外面等吴叔以及恒强老总。阿香被萧奇好一顿训斥，甩手甩脚的扭了几下差点没把自己整成个傻子，看得萧奇挫败的直接让她别瞎折腾了，该咋样还咋样吧，“到时候你跟我一起缩着点就得了，要发展客户记得找那种跟我们一样缩在角落的。”今晚上也就只有那些跟他们一样凑热闹长见识的人能安全点儿，阿香不懂，不过还是乖乖点头一叠声的应了。那门童来来去去的都看了萧奇跟阿香两人好几回了，有门口的接待委婉的下来问萧奇，萧奇只说是等人，对方也就不管了。阿香站了一会儿倒是感觉没那么紧张了，扭头看来看去，发现那泊车小哥时不时的往他们这边瞄，阿香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虽然是比较穷酸，可也还算过得去吧。萧奇揣着裤兜耐心的等了约莫半个来小时，又给吴叔那边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吴叔也坐着一辆黑色小车过来了。开车的是司机，吴叔出来之后先给里面的老板开车门，估计两人关系也不仅仅是老板员工那种，下车时两人脸上都有轻松的笑。吴叔都不用特意去找，刚才车拐过来就远远看见了，毕竟萧奇这一大坨大大咧咧杵在那里，存在感十足，也难怪刚才人家会所门口的接待会特意下台阶来询问萧奇，就怕这人是特意等在这里要找某位客人麻烦的道上兄弟。“庚总，这就是我说的萧奇，老岑可是巴不得把人拐回家当亲儿子唻，当初萧奇结婚，那改口茶都是敬的老岑。”哟，这可就不一般了，毕竟结婚改口这事儿对于华国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自古以来，男人结婚入洞房，那可素来有小登科的别称，可见结婚是件多重要的大事。庚总顿时朝萧奇露出个笑，萧奇那边笑着上前微微弓腰伸出手的时候也十分给面子的迎了上去，让萧奇双手握着了他的手掌，“这位局势个吴叔常说的庚总啊？真年轻，刚才我都还不敢认，偷偷竖着耳朵听吴叔喊了您这才敢上来。”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晃了晃庚总的手。庚总失笑，扭头朝吴叔抱怨，“倒是没想到吴叔叔也会有认识这样嘴甜的人，往日里还就以为吴叔天生就跟岑叔那样的人有朋友缘呢。”庚总因着发际线饱满健康，身材也中等，没有油腻的满月脸也没有标配大肚子，所以看着年轻，倒是没想到实际年龄也不算大，估摸就三十多四十来岁，跟李达差不多。看庚总叫吴叔的样子，怕是真跟李达是一茬长大的。这一点萧奇默默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跟李达那边打听打听。所以有时候才会说，一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因为里面很多人算来算去都是牵牵扯扯，或是父辈祖辈有点交情，或是同事的亲友之类的，甚至还有同项目有过交集。总归在这个圈子里转个十来年，一听谁说个某某人，脑袋里多多少少都能浮现出这个人的一些相关信息。两边一汇合，庚总打头带着萧奇他们仨也就上了台阶进了会所，至于阿香，吴叔肯定是不可能不提前说，庚总从头到尾对阿香都不咸不淡的。这也能理解，毕竟就是个花钱雇来避免一些麻烦的小姐，庚总虽然对待萧奇态度和缓，却也不意味着他就是个众生平等的圣人，对某些行业的人多多少少带着点轻慢。要不是萧奇本来就是个浑然不讲究的，怕是也不可能当初遇见想要发展客户的阿香不反感，反而还要想到反过来去跟人家推销那支手机。也不是就说假清高了，毕竟这行当的妞各种各样的形式身份庚总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玩的时候跟平常时候却理所当然的不能对等。辉煌会所可是芙蓉市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据说在上面也是有店靠山的，这里除了普通的酒吧唱歌厅餐厅房间之外，重头戏还是地下的一些项目。来这种地方开牌桌，那显然就是要搞大事的节奏。萧奇他们到的时候那间大包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庚总领头带着萧奇他们三个穿过人群，跟里面一位脸瘦巴巴皮肤却特别红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打招呼。这男人面容严厉，眼角跟嘴角都往下耷拉着，且有深刻的纹路，说明这人日常的表情就是这样子，年月久了，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会因面部肌肉的习惯性表露出这样的模样。大家都叫男人何老板，在这个“总”字儿满天飞的时候，这个称呼就显得有点过于特殊了，跟那大街上叫卖片儿的小摊贩“老板”，落到耳朵里，那滋味肯定是全然不同的。庚总上前笑着寒暄，原本被几个老板围着也颇有种要笑不笑端着姿态的何老板总算面容放松了一点。萧奇心神一动，看来这位何老板还真是打算从芙蓉市的地皮囤货商改行地产开发商，有要入驻芙蓉市的意向。要是没这个打算，何老板不至于这么明显的给庚总做面子示好。怎么说庚总名下的恒强都是监理公司里的老大哥，不管你是搞什么的，只要是建设，都要跟人家监理公司挂上钩。庚总被何老板留下来了，吴叔就带着萧奇跟阿香往旁边站了站，萧奇得想法子把唐安交给他的东西弄到该去的地方，一边跟旁边的人找了话头聊上了，一边却是眼角余光四处的瞟，想要找到机会。这回不同以往，吃饭一看就知道不是重头戏，连调节气氛的公主都没叫上来就开始上菜了。包厢里今晚来了不少人，打眼一看，至少得有三十多人，坐在那主桌陪着何老板的，也就七、八个人。吃饭的时候除了那七、八个人，萧奇他们都是被安排在旁边四方桌大小的两张小圆桌边上，虽然吃饭不是重头戏，可华国人，上了饭桌不吹牛拉关系的敬那么几圈酒，那肯定是不痛快的。短短二十来分钟，萧奇胳膊搭在阿香肩膀上，已经跟一群人称兄道弟的喊上了，说话也是爽快劲儿。阿香别看平时是有点呆，可遇上要发展客户群的时候那也是特会来事儿的，萧奇跟人称兄道弟吹牛打屁，阿香就在旁边帮衬着倒个小酒，或是给人暗地里拉个小手，递个暧昧的眼神儿。萧奇倒是第一次理解了朱老板他们为啥总喜欢带自己的人去那些饭局，有个女人在旁边帮衬果然轻松不少。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何老板的“丰功伟业”上面去了。萧奇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呲溜一口酒感慨道，“像何老板这样的人物，可真是一辈子见上两眼都是大大的长见识了。”小圆桌也是隐约分了派系的，跟萧奇打得火热的多半都是新站起来的，用斯文点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行当里的“青年才俊”，年纪不大，却各有自己的一两套拿手活儿，足以在芙蓉市这圈子里混得如鱼入水。当然，就萧奇这半年的资历，也算是稀罕了，不过萧奇一来就表示了自己是被爷爷辈儿遗留下来的些许关系才有幸混进来的，所以萧奇也算不得显眼。另一张小圆桌上坐的则是亲近的人脉关系里有能够坐到何老板那张桌子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