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作者:乌云登珠      更新:2023-06-17 18:07      字数:6412
  善立婆娑钵拧起双眉,他可不能自己在这里抵御那唐国男子,却将摩尼奴白白落在善智肆果的手中。婆娑钵唿哨一声,除了留下一名绿液人,格挡一下那唐国男子,其他的人都随着他,踏动着寒冷树林中的枯枝,如一群黑羽大鸟一般,向那边飞扑过去。碎雪飞扬之中,善智肆果也意识到婆娑钵不想被抢功。这些天,善立婆娑钵牢牢把握着那只唯一能够闻出摩尼奴的“拨折罗”,不让他们其他人有丝毫靠近,他对他本来就心生不满。婆娑钵步伐如风,迅速来到了善智肆果的背后,十指轮挥,便要抢到他的前面,去抓那摩尼奴。善智肆果哪肯轻易放弃,两人略做了一点纠缠。婆娑钵功力强横一些,很快就压下善智肆果的风头,赶在善智之前靠拢了那摩尼奴。两人争抢之间,其实速度上只是略微减慢了一些。可是,对于这些天,一直在通过不同方式不断试探、摸索他们的翟容和秦嫣来说,已经足够了。那团身奔跑在密林里,躲闪不已的摩尼奴忽然返身过来。婆娑钵只觉得一阵庞大浩瀚的真气,从对面扑面过来。他大惊失色:他明明追击的是那个武功不高的摩尼奴,为何忽然会有如此如泰山压顶似的还击?一股锋利无匹的刀风扫向他的胸前,婆娑钵顿时明白过来,那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国男子”才是真正的摩尼奴!那个摩尼奴不知如何,用东西垫高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唐国男子的帮助下,假作以高超轻功扑向婆娑钵与十五个绿液刀奴。同时,真正的唐国男人则躲在枝丫纷披的雪林之中,借着雪雾掩盖自己的身体,假装为摩尼奴,骗得婆娑钵和善智肆果,还有十四名绿液人一起向他迫近。这一对,其实身形高矮相差甚大,突然如此互相扮演彼此。胆大到不可思议,也让人分外措手不及。而他们,因受了误导,认为第二个出现的是那个一击就破的摩尼奴,一时起了贪功之念。两名天字圈高手分明有机会,可以同时欺近那唐国男人,却彼此先忙着分出你前我后来。婆娑钵已经冲在了前面,唐国男子的刀锋指向他怀里的云貂拨折罗。他生怕云貂被砍死,只能用力向后退。他与善智此前互相争夺向前的位置,如今他又要飘飞向后,避开对方捉拿“拨折罗”的手。两人之间,又夹着十四名绿液人,攻击之势顿时就凌乱了。他们凌乱,翟容可不凌乱,他的目标本就不是婆娑钵,更不是那“拨折罗”。婆娑钵根本就不会知道,这只云貂曾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早已选择不去杀它。翟容战刀卷起一片雪亮的光芒。此处靠近山之顶峰,气温已经寒冷逼人了。他的刀光一现,仿佛于雪雾之中透出一片玄冷的冰轮。婆娑钵护着云貂拨折罗,眼前忽然一花,一片血水从自己面前掠过。翟容的刀已经觑准机会,将与婆娑钵几次错肩而过,被挡住了视线的善智肆果,一刀斩下了头颅。短短一个交接,翟容利用了无数巧合,又杀了他们一个天字圈刀奴。此刻目的达到,他收刀旋身。犹如一只收翅鹰隼一般,转向秦嫣。秦嫣方才腿上包裹着树枝,套着从对手死尸上扒下来的乌皮靴子,冒充翟容来迷惑那些刀奴,行动是不便的。只是靠着翟容的一掷之力,在空中腾挪,搅人耳目而已。现在,她踢去那双不合脚的靴子,揪下自己的面巾,让自己立时恢复灵便的身手。那留下负责格挡她的绿液人,发现面前不是那个唐国男子,只是那名摩尼奴,便来捉拿她。翟容没有凌乱,秦嫣也同样不会凌乱。如今她一个人杀一两个绿液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困难了。她十指爆开,在半空中交绕飞舞……只听得骨骼碎裂之声,划破高山雪林之间的宁静,绿液人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翟容冲到了。他抓住秦嫣的腰带便向一带山岩赶去,将秦嫣往山壁上一丢,任其自行寻到落脚之处。他转身对着正在踏雪飞掠过来的婆娑钵极其手下,做出一个邀请决战的姿势。第131章 羽箭秦嫣在一边, 将自己衣服里的树枝和多余的枯叶等物都抖落出来,方才她靠这些东西冒充了翟容。在杏云林外,她曾经用同样的方法, 伪装作一位高个的粟特族女子, 瞒过了不少人的耳目。秦嫣抬眼看向翟容,尽管他们是被对方, 逼得如此退无可退的。但是她知道翟容对于与这些天字圈刀奴的绿液人阵当面对决,还是多少有些期盼的。他一直对于阵师之道颇感兴趣。大泽边初遇他的时候, 他就沉浸在“归海一涛”阵中不可自拔;夕照大城下, 也是依靠武者之阵, 才能斩除昔阳巴莱和俐偲毗。他一直说,师叔设计这个阵法之时,已经在南疆受了伤, 并没有足够的实战去磨炼。所以特别想看看他们的阵法,从中吸收些进益。不过,他一直很谨慎,在那几名天字圈刀奴和绿液人数量较多的时候, 只逐个击杀,不去应敌。刚才翟容已经发现接应他的人留下的记号,如今他到了可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便想着要将对方引到接应者的埋伏圈里,尽量多杀伤一些。又要有接应者来了?秦嫣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左右逢源。自己掏出一块饼,习惯性地做起了松鼠。翟容一直笑话她,以后回了唐国一定会变成一个胖女人, 因为她总是不停吃吃吃。这有什么?对秦嫣来说,啃点咬点东西,那可是会让她的精神放松不少的享受啊。山崖下,婆娑钵自怀里掏出一枚竖笛,他与施摇光同出天字圈,也是以天竺竖笛为号令法门。在婆娑钵口中的笛声指挥下,那些刀奴的刀法变得十数人如一体,一片寒林之中,他们侵雪破玉般的刀光,卷起千堆雪。从秦嫣的角度看上去,仿佛一片淡墨色的乌云下,不时有电闪霹雳出现。秦嫣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想起了什么事情,那只云貂……她决定将它弄死算了,已经追了那么久了,也可以结束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她滑步下了石壁,手中的黑色弓箭拿起。这是他们出发前,承启阁的大匠专门根据她的能力,为她量身定制的。她手指刚韧,准头比较足。他们为她准备的弓虽然小,张力却不算小,也有八个力左右。箭头则是秦制三棱箭,射出时会稳定旋转,钻入人体内,捣毁血肉。她前些日子,为了与翟容一起应付那些天字圈的刀奴,五十支箭已经用去了四十四支,后来又收回来三支,其余则都被那些绿液所损毁。她心道,若是承启阁的大匠能够给她提供不惧怕绿液的箭头该多好。不过当初他们出发去伊吾之前,承启阁的大匠们,还不知道有绿液人这样的东西吧?她从箭囊里掏出九支箭,四支含在口中,三支搭在弓上,还有两支也架在手指间,随时准备九箭齐发的姿势。那些天字圈刀奴是阵师,其实秦嫣也是长清哥哥按照阵师的方式受训的呀!只是在草字圈,没有人与她组成阵势,完成系统的训练而已。不过她虽然不会引导人作战,但是破坏对手的阵法还是颇有一些经验的。她能够通过那些雪雾弥漫的风流涌起之处,大致估计到一些对方用力使劲的时机。她换过姿势,手中弓箭“铮”一声,弯弓上弦,弓背浑如满月。“嗖嗖嗖”九箭连发,其中几支更是在她手指如今力度增强的情况下,被射出成为连击爆破箭,如雷霆入水一般震霍而出。箭入战阵,那一团乌云似的地方,顿时被撕裂了几个口子。见到对方的阵势出现松散,秦嫣背起铁箭用尽的弓箭,跳下那石岩,靴底踏得雪粒四散,向着他们飞奔过去。方才,他们围着翟容如同铁桶相仿,此刻有了缝隙,她立即跃入圈子。这些天,她与他已经将彼此的身手进行了不断的配合练习。翟容也很轻松地将她接纳了进去。她在人与人的间歇中,努力寻找着雪貂的踪迹。她在那个天字圈刀奴的衣服中,看到一小团似乎在蠕动的东西。可惜那里是对方的胸腹部,对方防守得很到位,貌似有点难下手。她正在专心寻找着机会,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密集的箭响,翟容将她后背的衣服一拎,便退出了三尺。婆娑钵回头一看,无数密集的箭矢向他们而来。绿液人对于普通铁箭并不需要特别防护,他只是心头隐约感到有些不妥。当第一支箭擦过婆娑钵面前时,他两指伸出将其一把捏定,一股淡淡的气味出现在鼻尖。婆娑钵暗道一声不好,想让自己手下的绿液人四散离开。可是已经迟了,只听得那些绿液人连声嚎叫,他们身上的绿血受到了藏在箭身里的火碱粉末袭击,满身冒起了白烟。这些火碱镝箭可不是秦都督军中临时凑出来的,是翟容将如何克制绿液人的方法传回唐国之后,专门请了铁匠人精心打造的。这杀伤力,十几名绿液刀奴简直是不堪应付。距离他们两丈多距离的寒林里,响起一片足靴之声,至少有数十人。听得一个非常年轻的声音命令着:“蹲下,射!”又是一轮火碱镝箭射过来,这批箭手与唐国军队的普通箭手不同,他们的准头十分足,看着是箭矢如雨,只射星芒教徒,并不误伤秦嫣他们。秦嫣知道自己的援军过来了,然而婆娑钵的身体与她拉开了距离,她无法再去掏那只云貂了。小小的遗憾啊……秦嫣想。半空里,只听得那命令放箭的声音再度响起:“秦娘子,接着!”秦嫣回头一看,一把东西向自己飞来,她连忙抄手将其握住。是一大把三棱铁箭。她方才力射刀奴之时,已经将剩余的九支箭都用完了。没想到那么快就又有了新的箭,她大喜,拿过来放在箭囊里。带了一群箭手来接应他们的,自然就是玄甲军中的天才箭士崔瑾之。二十七郎在小可汗浮图城与聂司河分手。聂司河盯住了那个刀奴圈,最终将其毁灭了。二十七郎则绕道穆勒山谷,在那里取得了承启阁送来的火碱箭之后,重新回到西域,专门负责绞杀绿液人。这一回,轮到他带人过来接应翟容他们了。翟容喝道:“二十七郎,你和若若比一下,谁先射中那领头人!”二十七郎笑道:“好啊!”崔瑾之从数十名箭手之中越众而出,踏着雪林中的黑色树枝刷刷刷地凌空冲出两丈。人在空中,弓弦已经张足,五支铁箭向着婆娑钵而去。看着二十七郎意气奋发地五箭射向婆娑钵,秦嫣也不甘示弱,她一脚踏上翟容的膝盖,翟容会意,屈膝抬臂将她举高,同时脚步后撤,帮助她拉开与那刀奴的距离。箭术是远距的武器,秦嫣此刻离对手太近,无法充分施展。他们两人后撤,崔瑾之前进,双双正好并躯平行。崔瑾之和秦嫣手中的两张弓,都是承启阁特地为他们打造的强弓劲箭。箭身在他们的指扣下,松弦弹出,发出一阵阵低啸声,化作数道白芒,流星奔月一般向着婆娑钵而去。婆娑钵连忙躲闪起来,他的内力其实比翟容低不了多少,照理还是有逃脱的机会的。不过,秦嫣与崔瑾之不愧都是用箭的高手,互相听弦辩音,便能够大致猜测出对方的攻击意图。于是接下来的连环箭,层层交织,组织成了箭网。在杏云林,崔瑾之和崔澜生曾经在安业寺的杏花树梢上,组成了这样一片箭网,生生阻截了林朗先生他们五六位中原高手,让翟容可以脱身。这一回,他和秦嫣根本没有互相训练过,只是,秦嫣的箭法比崔澜生强得多,崔瑾之手中上箭、松弦、出弓……动作做得如同蝴蝶飞花一般。秦嫣都能一一跟上。崔瑾之棋逢对手,被她配合得十分酣畅淋漓,射出来的箭,根根致命。秦、崔二人如此空前爆发,婆娑钵再也无法脱离他们交织的箭雨,身中数箭之后,身形顿时变慢。崔瑾之带着的其他箭手疯狂击杀着绿液人。局势就这样慢慢控制了下来,铁箭使完,箭手们跟崔瑾之,拔出腰间的刀,与那些已经受了重伤的绿液人进行最后的战斗。看着崔瑾之和他的手下应付对方的残兵败将绰绰有余。翟容拉着秦嫣向后几步,他们已经撑了太久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忽然,秦嫣看见了什么东西,向前跑过去。翟容担心她遇到危险,想将她拉回来,谁知道一捞一个空。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翟容苦笑了一下,继续靠在树干上。过了一会儿,秦嫣握着一件东西,欢喜地扑到他面前:“郎君你看!”翟容努力睁眼一看,在秦嫣手里无力垂挂的是那只曾经被他们放生的云貂!对于那次放生,秦嫣的心中早已后悔了无数遍了。事情的危险和困难,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一环连一环的重荷令她几次都陷入绝望。如今,看到这只云貂在方才的混战中死于非命。秦嫣高兴得都快跳起舞来了:如此一来,郎君不必再被那些星芒教徒追得那般辛苦。她道:“郎君,我要回中原了!”“嗯。”秦嫣道:“我把它葬了去。”在她的心目中,云貂也是无辜的,若不是被星芒教利用,这个小东西还是很可爱的,她甚至一度因为它愿意与自己亲近,还想将它当做宠物养着。“好。”翟容勉强回答了一声,压抑着胸口的翻腾。秦嫣带着云貂去找了一块土松一些的地方挖坟。冻土地带那些积雪泥土都如同铁块一般,她的手指刚刚经过激烈的战斗,使不出太多的力气。不远处,崔瑾之带着箭手队伍,有张有弛地与刀奴们展开战斗。经过这些日子翟容提供的情报,他们对于星芒教徒各种刀奴如何应付,已经颇有心得。秦嫣则快手快脚地刨着坑。她将那只云貂平平地放入地坑之中。心中想,等到回到中原,她也要养一些小动物。将它们好生宠大,不能像这只小云貂一般,为人利用死于非命。她见崔瑾之那边局势控制得很好,索性定心从旁边取了跟小木块,插在这个小坟茔上,双手合十给这只命运跟她一样可怜的小云貂,念了一段往生经。翟容靠在树干上,看着她念经。秦嫣念完经还抬起头冲他挥挥手。一个人擦过秦嫣的身边,迅速走向翟容。秦嫣抬起头,见那人披着华丽的狐狸皮毛领大氅。满头长长的卷发,一双眼睛是带着深蓝色的灰眸。他的额头发带、身上衣饰都装点着宝石、绿松石和琥珀石。以鎏金兽牙纹的银丝连缀,奢华到有点轻浮。翟容看到这个人,顿时面色大变。秦嫣刚想站起来,只见翟容猛然抬起脚,窝心脚重重踹在那男人胸口,踢得对方倒退了数步,满身华贵的衣饰被他踹得哗啦作响。翟容还不罢休,口中骂道:“你来干什么?混不混蛋!”那人被他踢得倒退之后,骂了一句:“至于吗?”他的虎纹嵌口大靴在雪地上滑了一下,重新稳住,猱步向前去还击翟容。两个人连骂带打,双方都是电闪鹄落,秦嫣根本没机会插手,甚至隐约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并不是恶意相搏。那褐目狐皮华服的男子到底比翟容这种强弩之末之人力气大,一把将他按翻在雪地上。拔起拳头要揍还他。翟容的头跌在雪地上,脖子梗了梗,竟然吐出一大口血来,将他蒙面的麻巾都弄湿了。那男人忙收了拳头。他拉走他的面巾,揉开他的头发看看脸色,大吃一惊道:“伤那么重!”秦嫣看出对方与翟容是友非敌,也就不管他了。跑过去看翟容,这些天她也知道他一直在硬撑,大约那只云貂的死亡,令他终于全身松懈下来了。她拿雪擦掉一些他脸上的黑粉,面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被翟容踹了一脚的华服男人,抓起他的手腕摸了一下脉,翻了翻他的眼皮。秦嫣忧心交加正要问话。只觉得身后什么人过来,将她的脖子一把勾住,一个声音嘻嘻哈哈道:“啊诶,秦娘子你的箭法真好!你我才是绝配啊!”秦嫣一扭头,是崔瑾之夹着她的脖子,得意洋洋地在说话,他已经将那些刀奴都干脆利落收拾成为了尸首。华服男子将他一巴掌扇开:“你小子找嘴抽啊!小容儿的媳妇都敢调戏。”“……”崔瑾之受了杨召哥哥的误导,一直以为翟容和那小姑娘不过是玩玩的。世上尤物那么多,盯着一个干瘪的小女孩作甚?方才与秦嫣并箭射刀奴,十分过瘾。自己如此气势大开,将对手压得头也抬不起来,正在痛快中,便有些不顾体面了。低头一看翟容躺在雪地上,也唬了一下:“怎么了这是?”“问题不是太大,太辛苦了。先撤离此处。”华衣狐皮男子回头叫道:“阿忠,快来将容公子背起来。他有内伤,手脚轻一些。”一名脊背宽阔的男子走过来,弯腰蹲地上,狐皮男子将翟容扶起来放在他身上。狐皮男子继续教训崔瑾之:“你小子规矩一些,这媳妇人看重得很,小心他卸了你手脚。”崔二十七郎一脸不服气:“有这么严重吗?”秦嫣骇然又意外地看着对方,这个人从打扮上可以看出是个焉耆贵族。这没什么令人惊讶的。她惊讶的是,他一会儿称呼翟容为“容公子”,甚至索性叫“小容儿”……这称呼亲热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一副带头大哥范儿,教训起崔瑾之来。翟容在西域还是处在隐名埋姓之中,脸上也都基本涂着黑油,不让人将他的面目认清楚。这一路上的合作者,除了白鹘卫等特别亲熟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翟容的真名,这个人却能知道翟容的真名,这是个什么人?她正在发愣,那人仿佛刚留意到她似的,草率地一行礼:“弟妹好。”“你、你好。请问公子如何称呼?”秦嫣用焉耆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