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作者:止坠      更新:2023-06-18 18:13      字数:5179
  越想越害怕,维端继续道:万一他跟您说的这些也是假的怎么办?就如同他欺骗江柏峯和占佩一样,万一他这次是在骗您,我们全都按照他安排的做,岂不是很危险?它的担心不无道理,实在是潘之矣这人的行事作风太过让人摸不透。要是拆开看他为几方出的计谋,都没错,还都很可靠。比如占佩要他牵制住闻人诀,他没做吗?不,他做了,他还真就把闻人诀带出去了,别管用的什么理由,什么办法,什么目的,他确实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江柏峯呢?要他在这次的战局中发挥一个内奸的关键作用,他没发挥吗?不,他做的很好,他把占佩要刺杀的事情告诉给了江柏峯,并且还帮他出了个将计就计,引君入瓮的计策,一旦完成,削弱当前大敌的力量,且反客为主拿回被占城市不说,还能破解二强压境的危局,让江柏峯能够腾出手去全力针对十七区,赢得喘息机会,并在日后翻盘。而若从闻人诀这个方面去看待,他认了人为主,全盘计谋下似乎条条计策都向着十七区,最终能够让闻人诀出其不意吞并十三区,再谋划蚕食积弱积乱的第十王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维端实在对人放心不起来。它老是想,潘之矣这样安排,是否背后还有什么隐情,如同他算计占赫和江柏峯一样,他是不是在背后还有效忠之人,在骗取主人的信任,计划着更大的阴谋。悠远目光中夹杂着什么,闻人诀的神情很是晦暗,维端指挥天眼围绕着他飞了数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没有回答的兴致,等到视线尽头再也看不到车辆移动的黑点,闻人诀转身干脆利落的上了车。潘之矣赶往了十三区,而闻人诀则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十七区。刚进王居,他第一个命令就是暗下囚禁此次十三区来的使者杜军一行,并封锁消息。跟蓝岸安排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没两天,一个轰动东南的消息就传了出来。第十王区的王遭遇了刺杀生死不明,而十三区的王不知何时已经带兵亲自到了前线,在内应的帮助下,杀进了毫无防备的王城。这个劲爆的消息传到耳中还没一天,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紧跟着传来。江柏峯其实并未受伤,更没有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有意设局,在早有准备的封城围杀一天后,占佩在丢下了万具尸首后,终于狼狈冲出王城,死里逃生。注定是多事的一个月,东南这块地界上的普通人还没能从前面几个消息中回过神,跟着又来了个大消息。十三区中被关押了许久的占赫,王的亲弟弟起兵反了,控制了王城和周边城市后,开始要其他城市的守军前去拜主,占佩刚躲到十区的月城,还没缓过神,后方就又出了这样的差错,前、月、下三城中的十七区人马如今惶恐不安,占佩也坐不住,火急火燎的带着人气急败坏的赶回去了。拨弄着自己一头自然卷头发,蓝岸边说边感慨的摇头晃脑,末了还毫无感情的添加了句:哎,真是多事之秋。屋子里坐着的人不多,就四五个,全是十七区中手握大权的高层。闻人诀跟他们说过潘之矣的事情,他们跟着做了不少安排,如今看来,一切正如计划般顺利的进行着。如潘之矣所说,占赫心中肯定也没底,这时候要找个联盟才安心,您又一直跟他交好,在身边人有意的引导下,这个请求不远了。端坐在上位,闻人诀神情平静,安安静静听他们分析了几句,等几人停下,他嚯的站起身,不容置喙道: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精锐都已经抽调好,您实在没必要亲自去冒这趟险。虽然他很坚决,但手下人中不赞同的还是立马出声反对。移转目光到那人脸上,闻人诀眯着眼,有些阴柔的问了句:有心算无心,你还觉的我会输?我相信方为没这个意思,蓝岸出声解围,微笑续上句:祝您马到成功,说起来,您和占佩也算神交已久了吧。这个用词很不对,但闻人诀没有反驳。多多少少的计谋对撞下来,也算是老相识了,可惜的是他跟占佩只见过一面,还是他在下方远远看了眼,占佩甚至从没看到过他。这次的捕杀,只有死亡。亲自去送一趟这个多年为王的男人也算应该。占佩怕是永远都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最锋利的刀,一旦没握好,伤的就会是自己,就因为他的格局太小,所以他被潘之矣放弃,沦为了向新主讨好的垫脚石。枉送了身家性命不说,还赔上了几代经营的王区。大致的交代说完,闻人诀自顾自转身离开。一行人下跪恭送,先前说话劝阻的男人还未起身就不解的朝着蓝岸质疑:部长为何不让我继续劝说王?你能劝得住?蓝岸站起来,把头发拨弄到脑后,以王的心思,定已有了十成的把握,你我又何苦招惹他烦。前段时日他不也极力反对闻人诀单独跟潘之矣出去吗?可结果呢?一区之王,干脆偷溜了。摇着头,蓝岸摆着手先一步离开。闻人诀在等占赫的结盟电话,否则还不好离开王居。他回来几天都在忙,白檀却很安逸,王居之中没人敢管他,除了出去几趟每次都遇着刺杀或者袭击让他很是扫兴外,其他都特别顺心。一开始闻人诀没有干预,顺手推舟就把他摆到了这个位置上吸引火力,牛鬼神蛇不安分的,没空子对闻人诀,便都冲着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下手。等真正决定要找个容器纾解身体需要,白檀的事情又被他抛到了一边。直到这次回来,接到王居负责人的报告,他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情。可还没等拿出个主意,占赫的电话就来了。占赫对闻人诀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感激又有崇拜,同时还有怀疑和戒备。感激他送笑桑语给自己,又对他的好运怀有嫉妒,可是人能掌管好几个王区,又让他很是崇拜。而一个外区之王能如此为自己着想,对自己的悲伤感同身受,感动的同时,他又有本能的不信任。可当前局势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跟人在电话里真挚的谈了半早上,闻人诀最后似无心般叹息了句:早从一开始我就在想,若是合作的是你就好了。挂掉电话很久,王居中的占赫都没回过神,脑中无法控制的一直盘旋着闻人诀最后的那句话。跟自己不一样,闻人诀是位真正的王者,对方最后的那句感叹,是发自一个王者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认同。心中激动了会,占赫深呼吸着让自己淡然一些,到今日,身边之人拥护自己为王,他已经不比自己的哥哥又或者闻人诀差在哪里了。听到他加重的呼吸,眼角眉梢的灿烂得意,潘之矣隐藏在房间昏暗角落处,慢慢上挑起嘴角。联盟既然成了,闻人诀立马就给宁城的炎振下了命令,让他们全部出动,去风城阻击回攻王城的占佩兵马。他自己则带上了一百号亲卫,骑着飞鸵鸟,赶往真正的伏击地点。第253章 黑白不明和飞艇比起来,飞鸵鸟的行进速度并不慢,除了无法远程攻击外,它的灵巧远胜笨重的人类发明。炎振虽然对全部人马放弃宁、叶二城去阻击占佩感到担忧,但命令是王亲自下的,他总不好质疑,况且一旁的书先生面色深沉着也没提出不同意见。不知道主上心里在想什么,电话里只说了让他们如何做,却没告知为何。但炎振相信自己的王,闻人诀不像是个冲动或者感情用事的人。带领全部的人马包括武器,他浩荡去了风城,没两天果然等到了急忙往回赶的占佩。两方没有过多的交谈,一见面弄清楚对方身份后就动了手。依托身后的风城支持,炎振倒也没觉的吃力,除了刚开始他不清楚占佩的狡猾,狠狠吃了两次亏后,书先生连夜赶到了交火中的城镇,而后接下来的几次对攻,打的就旗鼓相当,两天下来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占佩的手下是不顾一切要冲回去,炎振这边则得了闻人诀的死命令,必须拖住他们的大部队。双方都没有退路,便只有豁出命去拼。残破的城镇,平民早在数天前逃亡,可还有不少人怀着不舍或其他心情留下来,也有一些身体不好的人被舍弃,在战火硝烟中苟延残喘。没了这层皮,还真看不出是个人。站在街角,炎振说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像他这种见惯了死亡的人,对这些真没什么特别感触。避让到一旁,路过他身旁的是队抬着尸体清理的士兵。大多是被烧死的,躯体扭曲,死相难看。数十具死尸被堆积在街道尽头,拐角处又走来队战部士兵,一些人手中拉着木头推车,上面有一些孩子和老人,大概是来不及从倒塌的房屋中跑出来,灰头土脸的青白面孔,让一些年纪轻的士兵略微不忍。占佩的人马攻打进了镇子,在这里跟炎振的部下耗了两天。还留在城镇中的平民大多遭殃,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但这种天气,人的尸首绝对不能不处理,就这么留在原地,万一起了瘟病,驻扎在附近的战部士兵就要倒霉。早上的炮火枪声到现在总算短暂停歇,趁着这个间隙,双方都清理起各自的地盘和尸体,进行焚烧或者就地掩埋。视线还停留在被抛在最上头的那具尸体上,大概是被战部的装甲车碾轧过,尸身并不完全,零碎的,之后上来的几个战部士兵手中拿着铲子,一些琐碎的人体组织早已经捡取不起了,只好用铁锹从地面上铲起。人就是人,就算剥掉了这层皮,人也还是个人。身侧轻悠之言突然冒出,炎振愣神后才扭头去看。他只是无心之言,却忘了出来巡视的不只有他,还有陪着他一夜没睡的书易。虽然脸上的表情平淡,可炎振本能觉的人现在的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怎么招惹到了他。这些人,本不应该死在这里。呃,先生是在怪我没有及时遣散普通人?不,我知道没有时间。既是因为没有时间,也是因为有意隐蔽行踪,要打场伏击,炎部长觉的,人是什么?不是外表像人就是人,只有心中有感情,拥有人性,才叫人,不是吗?是,先生说的是。炎振尴尬,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部长认为,今日这些人的死亡应该怪谁?目光悠悠落在那些逐渐被清理出的尸体上,战部士兵们把他们堆叠在一起,推进挖好的深坑。抓了下头发,炎振为难道:怪战争?战争是很残忍没错,如果我们编织个梦想就可以面对心中所有的愧对,那么有一天,我们早晚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先生,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遵从的只有王的命令。对跑到身旁来传令的士兵点头,炎振扭头看书易,先生也不需觉的这些人的死是自己的错,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总比其他人活的长久,王说过,这叫优胜略汰。城镇中也不是没人跑出去,虽没有组织,可他们也没有阻止。这场战争是必须的,如果先生觉的心里不舒服,这样想就好了,只有早日统一东南,这块地界上的人才真正有安稳日子。所有的存在都有其意义,谁也无权去定义,这些人的死亡无法挽回,可我只希望部长能够记得他们的死,更要明白,他们本无需死,我们有自己的信仰和目标,可没有任何人应该为我们的梦和目的而牺牲,如果沉浸于屠戮和死亡,这些最终将降落到我们的头上。走上前几步,书易拦停了两个抬着木板的士兵。弯腰,他从木板边沿抓起只残破手臂,那是一只属于年轻女子的手,虽没有血迹却黑肿,应该是从倒塌的建筑物下拽出来的。死去多时的身体当然没有温度,抓着那只手臂,书易轻轻擦拭掉上面的脏污,侧头对身后跟上来的高大男人闭了下眼,沉重道:对这些因为我们而死去的人怀有敬畏吧,我们最终是为了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个氛围实在不好再说什么,炎振挥手让士兵抬着木板继续走,他则上前把书易轻轻推到旁边,低头认真应了声:是,先生,您先去洗手。没有再说什么,书易低垂着眼睫,最后再看一眼逐渐远离他而去的幼儿妇孺尸体,自上次在宴会上收到隐晦的警告,他就明白,妄图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影响闻人诀,太自大,这些手中权力开始膨胀的部长们也很重要。如果单纯的认为这个王权中只有闻人诀一人,这种想法早晚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闻人诀的手下并不单纯,甚至可以说各有阵营,这些阵营早晚会成为互相牵制的力量。无视这些人的存在而只把目光盯牢在闻人诀身上显然是行不通的,先不考虑这些人能不能影响到闻人诀,书易现在担心整个王权的氛围都朝着某个方向倾斜,最终,就不是影响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了。前线的阻击战打的成功,占佩果真如潘之矣所料,没准备跟他们继续耗。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尽早拿回王城上,带着两百多号人,大半夜的偷摸走小道,连车子都没敢用,终于在黎明时分,离着柳城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才停下来稍作休息。闻人诀一早吩咐了老鼠手下的人留意动静,得知却有小股的人活动,他也不急,在中途休息的镇子买了食物后,找到块空地,摊开地图,认认真真的再看了几次。计算了下大概的路程和速度,他下令让一百号亲卫原地休息,准备直接到柳城外,守株待兔。维端趁着他休息,把多日来的困惑问出口:您为何不借助天眼的力量?这样能省去好多事情,反正占佩带着的人也不多,您甚至可以下令让天眼抹杀掉他们。这又是亲自带人过来,又是找人盯梢,还要计算路程和时间。又是何苦呢?寒鸦不渡的情况如今一切未知,我希望你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点燃手中夹着的香烟,闻人诀单手插在裤兜里,走到休息的人群外,遥望向东方初起的太阳,声音变得悠扬:我可利用你们完成一些小的计谋,但不能在大的谋略上习惯这种作弊,先不说以后你们是否还有这种优势,也不提寒鸦的威胁,单说一个人如果习惯了依靠,当他失去时,他会忘了自己还有行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