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作者:止坠      更新:2023-06-18 18:20      字数:4728
  宽敞的房间只亮了一盏小灯,所有窗帘都被拉上,钟表等一类可以计时的东西被撤走,除了准时送进来的吃食,几乎让人感觉不出白天黑夜。厚重黑布后摆放了张大床,在仆从将吃的送进去后,里面传出个低沉声音。你瞒不了多久,到时候都会死。您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仆从退出去后,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里,忽然传出回答。低沉嗓音呵呵呵的断续笑起来,我告诉过你了,你会失败。没关系,我不想和您争辩,只要我成功给您看就好了。你觉的能够隐瞒多久?勺子碰触瓷碗的声音传出,因为黑暗,里面用餐的那个人似乎不太方便,但他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在吞咽下口中饭菜后继续:王都里不全是傻子。您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中。角落中的人似乎动了,声音从一角转换到幕布前。计划中?里边的人口齿不清,他似乎正在咀嚼饭菜,包括主上的失联吗?还包括复兴城的消息中断人影晃了晃,似想伸手揭开黑布,但犹豫再三后还是放下手,寒鸦的人所言不差,只需表露出一点追查展翅帮的意思,潘之矣那边就断了两边的联系,他太过谨慎。他只是信任书易。信任?人影拖了张椅子在黑布前坐下,他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信任?有,就像我信任你。对话到这里突然停下。人影没再接话,他盯着黑布不知在沉思什么。黑布后的人得不到他的回应,又吃起饭来,寂静中能够听到他撕扯肉块的声音。其实我不想伤害书先生,深吸一口气,人影慢慢低下头,可是他若在,王域就乱不起来。你借用寒鸦不渡的力量至此,早晚会被他们吞噬。大床上的人动了动,他似想要下床,但紧接着响起的清脆锁链撞击声又让他缓慢坐下。您放心,我跟他们只是互相利用,我若真的老实按照他们说的做,王域根本成立不了,我并不想成为他们的爪牙,我要的是涅生王域依旧存在,但必须换个主人。呵!里面的人自嘲。您不也厌恶向阳等人的做派吗?他们视普通人为蝼蚁,根本没有资格掌管王权,他们凭什么站在顶端?您为什么人影说着激动起来,大喝道:就不能配合一点呢?离开王都吧再呆下去,你们会死。离开王都?呵呵,我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又计划了什么?一把推开餐盘,床上坐着的男人不想再忍耐,他喘着粗气呵斥,书先生没有死!他会回来的,到时候谁也走不了!那只是您这么认为,看着滚落脚边的碗筷,人影直起上半身,冷硬道:他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昏迷时被异形带走,他活不了,他若活着早就回来了。是我的错床上之人因为这句话倍受打击,一手捂着眼睛,自责不已。椅子上坐着的男人沉默后叹息,现在是痛苦,但等到一切重新建立,您就不必滚!怒吼打断人影未完之言。等这一场好戏落幕,我马上带您回家。人影说着站起转身就要往外走。铁链撞击声再次传来,大床上的人拼命靠近黑布想要去拉扯,嘶声喊:什么大戏?你又要做什么?红雨手下的三个军团长还有蓝岸跟他的心腹马上就要到达王都了。什么意思?黑布后的人颤抖嗓音。他们只带了七百人。平淡之言带出凌冽杀气。一头嵌进墙壁里的铁链完全被拉直,因为这一句话,铁链另一头束缚住的男人软瘫到地。啾啾!战场上空突然飞来几只庞大的异形鸟类,这些大鸟盯着下方如蚂蚁般混在一起的人群,降低高度的同时尖利大叫。眷主!徐猿快速靠近自家眷主,大喊一声后让身旁下属上前帮忙。向阳跟寒鸦的紫羽纠缠在一起,听到上空的鸟鸣,抬头看一眼后,马上配合冲上前帮忙掩护的下属,边打边退。原以为擒住周前程后犬属区的兵马就不敢再动,谁知被他一脚踩出血的男人还挣扎着大喊出声:给我上!杀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命令下达后,僵住的犬属区兵马果真再动了。向阳低着脑袋看周前程,对人的命令万分诧异,印象中,这并不是个胆大之人。他不知道自己就算放周前程平安归去,只要他还没死,周前程就活不了。看人马重新包围冲向自己,向阳懒得多想,蹲下身单手将人脖子扭断。两边很快又打在一起,荒野之上,向阳重新碰上那百多号不渡高手。紫羽皱着眉头,一开始是指挥,后来干脆自己上场。他不明白人为何突然恢复,按道理他的精神攻击成功了,对方体内的能量应该还在躁动,怎么会胸口贴着的眷属令牌似在隐隐发烫,向阳一脚将来袭的人踹飞,心有余悸的召唤出藤蔓缠绕挥打向其他靠近的人。之所以能恢复的这样快,当然是因为主上赐给他们的眷属令牌。闻人诀一早就告诉过他们,这块令牌除了身份象征外就相当于他们独属的能量储存器,在晶核能量越发成熟的今天,还有不少人因为修炼时识体不集中导致体内能量暴乱而亡。而有了这块令牌,就可在那种情况下及时将一部分混乱的能量引导出体外。面对精神系的异能攻击同理,只要不伤的太重就来得及疏导。眷主,您先走!徐猿大喊一声后独自迎战上紫羽。向阳没有多余废话,后纵着跳离打斗圈。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矫情说要跟所有人共生死,局势很明显,千人对万人没有胜算,在自己这边还有能力反抗的时候不走,待会想走都走不了。低空盘旋着的大鸟终于拍打着翅膀降落,向阳在一众下属的拼死掩护下跳上鸟背,就在他附近的两个军团长也跟着跳上去,剩下所有人一时拼杀更猛。大鸟叫着再次升空,向阳站在鸟背上低垂视线往下看。身周几只大鸟上同样坐着人,他们面露不忍,悲愤的红了眼睛。因为没有命令,大鸟暂时还在上空盘旋,向阳面无表情的注视了会下方,看那剩下的百多人被敌人淹没,他冷声下令:走!一行十多人在其他人的牺牲掩护下突出重围。眷主,我们去哪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心中惶惶,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走。向阳注视前方云层,阴沉着脸想了会,果决道:回属区!第444章 溜了溜了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蓝岸就喊着要休息。明明出发不到五个小时他却说坐的腰酸背痛,虽然整支队伍气氛紧张,吴凤等人一心想要快些赶到王都,但马属蓝岸的慵懒和不着调是王域出名的,就算在这种关键敏感时刻,人照样发作。就连王在时都对他容忍三分,他们又能怎样?本来这个时候三方的关系就很微妙,人也说了只休息半小时,他们不好过多干涉,途径兰水镇时,车队开进找了家最大的酒楼停歇。兰水镇距离王都不远,一路上过来吴凤都提心防备蓝岸从中搞什么阴谋,可到了这个地方,她总算能够放心一些。据说王都那边已经收到消息并派出队伍前来迎接。半个小时不过是吃两碗饭的功夫,蓝岸为人讲究,一直以来都摆着他大家族子弟的架子,饭当然没跟吴凤、汤野千一起用,直到吃完上各自的车子,他们也只远远看见人晃悠悠的背影,平路还得找人虚虚扶着,威风比王都大。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吴凤终究没有多说。这个时候她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如何,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书先生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王都是否真将他们视作叛徒,这一点很重要。红雨虽然死了,但属区中还有太多她们在乎的人,如蓝岸之前所说,再怎么也得为手下人想一想。虽然红雨的死对她们打击巨大,她们难过悲愤,一时头脑空白只想着复仇,但稍稍冷静下来,更多的,她们还想起了往日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细节,那些热血,彼此扶持共同守护的梦想。眷主虽然死了,但兔属区还在。她们曾经渴望的那些还未全部得到。一路上吴凤的脑子就没停下过,她想了许多,也思考了许多。掩在旁边楼房中,蓝岸站在窗后盯着楼下车队重新开动。郎庆明不解的站在他身旁皱着眉头,眷主,您这是何意?说是吃饭呢,筷子都没拿起蓝岸就让身旁的替身护卫换上了他的衣服,还让郎庆明等心腹跟着一块换装。他们看人神色匆忙眉眼间带着严肃,知道眷主没在胡闹,遵从命令下一时顾不上多问。直到人带着他们离开酒楼躲进旁边楼房,郎庆明才察觉事情不对。但看蓝岸黑沉眼眸,他识趣的跟身旁其他人一块维持沉默。直到假的马属跟随车队离开去往王都,再憋下去郎庆明觉得自己会疯,他开口很是焦急:您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三方一块去王都见书先生这不是之前商议好的吗?这个时候我们脱离队伍,兔犬二属就更坐实了我们才是叛徒啊!他们怎么想我们的重要吗?车队已经完全离开这条街道,再站在窗边远望也看不到了,蓝岸回身走回房间。一行十多个被他点名带出来的心腹全都忐忑不安的围绕着正中的单人沙发而站。挑眉走到沙发前坐下,蓝岸没有如往日般侧躺下去,而是一手撑着额头,低垂脑袋。您是察觉出哪里不对吗?有心思灵敏的心腹慢慢回味这件事情,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他们跟随眷主的时间久了,知道人虽然时常不着调,但对一些重大事件却非常警觉,比起其他眷属,跟在蓝岸身边其实是安全的。他对危险有太过灵敏的直觉了。书先生是不是好久不见面了?意味深长的,蓝岸抬起头,盯着其中一个专门负责跟王都联系的心腹。啊?那心腹明显没明白他话中意思,我们昨天还跟先生电话联系了。一直以来,他们跟王都的联系都没有问题,所以针对吴凤跟汤野千说的无法联系上王都他们是抱有怀疑的。我们的人,多久没见过先生了?蓝岸又问。王都中每个属区都会留有办事处,负责协调协商一些问题,马属区当然也有。书先生半个月前受到暗杀,伤口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人也不怎么有精神,是有很久没有接待过属区的人了。负责办事处的心腹回答后跟着皱眉。蓝岸摸着自己下巴,犹疑道:这次拦截犬兔二属的命令,来的也是电话。您郎庆明终于听明白了,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结巴道:怀怀疑王都命令的真实性?蓝岸不语。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太多。郎庆明同一众马属区的高层白了脸。他们不敢设想如此严重的事态,可细细推敲,不无可能先生遇刺受伤因为伤势反复半月卧床,这些消息都是从王都中传出来的,可同等级的眷属中,又有谁去亲眼证实过。结合之前听吴凤跟汤野千说的,他们眷主出事前都曾接到王都来的电话,真要深究起来,书易就算知道了内奸的真实身份,何须半路上急匆匆召唤眷属们赶到王都,以他的手段跟心思完全可以更为妥善的解决计划这件事情。单独让两个眷属带着那么几个人赶过去,又有什么意义?而从一开始蓝岸就觉的仓促的命令,现下想来就更是奇怪了。不管书易从哪种渠道得知带领大军逼近王都的犬兔二属叛乱了,单单一个拦截命令必然会造成大的动乱,连蓝岸这种漫不经心胡乱混世之人都清楚眼下局势王域绝对不能大动,书易不清楚吗?可是王都若真的被人掌控了,不可能鼠部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吧?郎庆明急的握紧双手,手背筋脉凸起。这也是在场人心中的困惑和怀疑,掌握王都控制书先生,这事情不闹出大的动静是不可能的,可若闹出大动静,鼠部不可能得不到消息。虽然他们都很厌恶反感鼠部的存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无缝不入,往日里他们属区间有个风吹草动王跟两位先生那头就知道了,没道理王都出这样大的事情,他们却不知道。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蓝岸不是书易,更不是心思阴沉多谋的潘之矣,他顶多能够从这盘乱棋中察觉出不对,但你要他说出具体的,他也整理不出个一二三四,但有一点,王都若是出了问题,这个时候过去岂非自投罗网。面面相视后,一众马属区的高层轻声议论起来。蓝岸卷弄着头发把玩也不阻止,他安安静静等着。待讨论稍告一段落,心腹中有人开口询问:既然您有这个怀疑,为何不对汤野千跟吴凤等人说呢?既然王都有可能出问题这个时候过去很危险,为何不劝阻其他人呢?这事情太严丝合缝了,微启唇,蓝岸伸出舌头舔舐了下嘴角,缓慢道:是不是里应外合遍地开花又有谁知道?可是郎庆明担心,我们这个时候跑掉,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吗?重要吗?蓝岸神色轻佻。郎庆明一时没话。这种时候,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可靠,像我这么重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