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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霏霏小坏蛋      更新:2023-06-18 21:34      字数:4705
  个礼,捧着千秋厘,不紧不慢地踩着雪回去了。竹安眯眼望着不卿的背影,笑着对静霄道:“他从前事事与师尊商量,这一回却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去了八邪罪境,也不知遇没遇上那孽障。”静霄深深拧眉,不语。若是再遇上,怕是再也甩不掉了。竹安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他看上去还与从前无二,以你为尊,不像被心魔附身的样子。”不卿走远之后,幻境消失,梅林没了,外面已入夜,静霄与竹安就站在玉垒云的崖边,一轮巨大的圆月下。诸法无用在不远之处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被月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忽然,一点亮光从诸法无用的窗户纸上透射出来,是不卿回到禅房点了灯。千秋厘面朝里躺在床上。她知道不卿就站在她身后,如水的目光看着她,可她一点也不想回头。她脑中很乱,关于紫光心,关于十八子,她曾以为的都是错的。十八子不是不卿的,却为何会由烛心戴着要杀小偶的到底是他还是静霄她该怎么办不卿看了千秋厘半晌,转身开门走了出去。他走进另一间禅房,关上门,洗净双手,盘腿坐在蒲团上。他摊开手掌,一只玉碗出现在他掌中,玉碗之中一朵千瓣莲,用血养着,千瓣莲花绽放到极致,密密层层洁白如雪的花瓣,其中几瓣已经变成血红的颜色。不卿取出那只小玉瓶,将瓶中的血倒入玉碗中。他拉开衣领,露出胸口的伤,在伤口上按下一掌,顿时有涓涓的鲜血流了出来,他又接了一瓶血倒入碗中,这才重新穿好僧袍。那千瓣莲如同干涸了许久的沙漠一般,疯狂地吸收碗中的血,渐渐的,又有几瓣变成了血红色。千秋厘躺在床上渐渐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似乎有人来给她盖过被子。还有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地对她说话。她被困意侵袭,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便睡了过去。那人对她说:“是你给我些时间两全”作者有话要说:哥哥这样的审美障碍型男主有人吃吗有人吃的话,下本就写这个。第57章 怜悯第二日,出乎不卿意料的, 千秋厘安安分分, 老老实实。从晨起用完晨食一直到午后,她都未再吵过要不卿放他走。安安静静的, 不卿说一句,她便答一句, 他给她煮吃的,她也不挑不剔地都吃了。不卿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吵也不闹,心上暗暗的惊喜却是实打实的。中午, 不卿给她煨了一锅汤,老母鸡汤里面加的松茸、鲜笋和云腿片儿,从早晨开始,小火煨了整整一上午, 云腿都酥了。不卿又用这汤给她煮了一碗面。外面寒风呼号,雪花漫天飞, 千秋厘围在炭盆边儿,就着小铁锅吃得唏哩呼噜。不卿一双眼不转睛地看着千秋厘, 她的额头微微沁出了些汗珠,沾在细细软软的短碎发上,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闪动着晶莹的光泽。他捉起衣袖,抬手轻轻地在她额头擦了擦。千秋厘一顿,愣愣地看着他, 一截面条还挂在她下巴上忘了吸上去。不卿伸出两根长指将那截面条拈下,极为自然地送入自己口中。千秋厘一副惊呆了的模样,连眨眼也不会了。不卿又抬袖擦了擦她鼻头上的细汗,“满头的汗,快吃吧,吃完我给你烧水沐浴,沐浴完给你把头发洗洗。”千秋厘没说什么,低下头,像一只乖顺的兔子默默地吃着碗中剩下的面,吃完面之后又把汤都喝了,然后将碗筷规规矩矩搁在了小几上。不卿将碗筷收了,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烧好了水。千秋厘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不卿为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裳。是女裳,大红的颜色,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待她穿好衣裳,不卿又搬进来两只凳子,一只凳子上搁了个木盆,他指指另一只凳子对千秋厘道:“过来。”千秋厘便又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不卿走到她身后,将她的头发散开,十指插入她的发间为她轻轻地梳理。她一头黑鬒鬒的细软青丝,比鸦翎还要厚密,十指穿插其间,宛如上好的绸缎。洗了好几盆水,才算洗完。不卿拿了根干巾,挑起一缕湿发极为耐心地擦拭。“十八子到底有几串”千秋厘忽然问道。不卿一愣,手里略一顿,又继续为她擦头发,“十八子那样特别的法器,世上只此一件。”“怎么特别了”不卿不答。“十八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你师父的”千秋厘又问道。“自然是我师父的。”不卿道。“你师父是怎样的人”千秋厘换了个坐姿。不卿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道:“正直、无私,心怀天下。他的右腿,便是因救苍生而断。”“你师父对你很好吧我看你很敬重他。”千秋厘道。不卿挑起她另外一缕头发,“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千秋厘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问道:“你的佛珠叫什么”“它没有名字。”“哦,我看它似乎没有十八子厉害,昨日撞上十八子竟然散开了。你师父既然对你这么好,为何不将十八子传给你”“十八子与寻常的法器不一样,除了师父,谁都无法催动。”不卿笑了笑,“能与十八子相提并论的,或许只有陆压的魔言杖。不过,魔言杖本身没有攻击力,与十八子还是差了些的。”千秋厘轻声道,“十八子那样厉害,被它击中,会魂飞魄散。那一刻,一定疼极了吧”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宛如被寒风凌虐的弱草。他以为她是昨日被十八子吓坏了,声音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有我,我会护着你。”千秋厘忽然将他的手拂开,披散着头发站了起来,从他手中夺过干巾,“不用你擦了。”转身走到炭火盆边坐下,自己擦起了头发。不卿一滞,怔怔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他缓了缓,走过去单腿蹲在她面前,“厘厘”见她没有抗拒这个称呼,他松了口气,“我与紫光,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对我也没有。”千秋厘将头发拨到一边,用力擦着,视线放在炭火盆中的一块烧得又红又旺的银丝碳上。“紫光有爱慕的人,她直到殒身心中爱的都是长钧,而我”不卿咽了口口水,声音暗哑,“我念念不忘的是你,只有你。”不卿说完站起了身,将她换洗下来的衣裳扔进木盆一起端了出去。千秋厘停下擦头的动作,缓缓抬头,怜悯地看着他的背影。看吧,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无奈,总是阴差阳错。可是,错过就是错过,回不了头了。她将棉巾扔在一旁,披头散发地起身走到门边,挑眼向院子中张望,不卿正在角落的那个大水缸边洗她换下来的衣裳。他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千秋厘关上房门,试着催动血灵召唤古苍龙。她每日都试,古苍龙一次都没有出现,就好像与她断了血契一般。催动了半日,也没个动静。她气馁地一叹,拳头在床上砸了一下。这条龙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大王这是在和谁生闷气呢”千秋厘双眼一亮,“小黑快出来”眼前出现一道黑烟,渐渐凝固成一条龙的形状,向千秋厘飘过来,将她围在中间。“秃驴这结界真是令人讨厌,小龙变不成人身,想要抱一抱大王都不能。”古苍龙抱怨,“这死秃驴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半路将我家大王掳走。”古苍龙围着她转了一圈,将她上下打量,“大王,孤男寡女,秃驴有没有欺负你”看到靠墙的那张床,“他娘的,他不会又老子去灭了他”千秋厘叫住他,“他什么都没对我做,你放心。”“小黑,哥哥呢他现在在哪儿”千秋厘问道。“大王放心,大伙儿都在凤随的老巢呢。”古苍龙道,“凤随那小娘们够义气,大伙儿正在合计怎么样攻上六欲天,放心,一定把你从秃驴手里抢回来。”千秋厘垂眼,“六欲天岂是说攻就攻的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回去跟哥哥和凤随说,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上六欲天。”“不攻上来怎么救你出去”古苍龙惊讶道,“和尚要是一辈子将你囚禁在此,你就一辈子不回不死城了小偶宝宝怎么办”千秋厘将小偶从识海抱出来,小偶睡着还没醒,小小的布偶身子蜷成个团子,她摸摸他头上的小揪揪,嘴唇凑上去亲了亲,“你把他带回去交给哥哥。”古苍龙用嘴叼着小偶,“那你呢”“我还有件事未办,等我办完了就来合欢宗找你们。”千秋厘道,“你对哥哥说,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叫他千万不要来。”古苍龙疑惑地看着她,良久,“大王,你还恨秃驴吗”千秋厘摇摇头。“你还喜欢他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了,又要和他谈情”千秋厘一巴掌拍上他的龙头,“我虽已不再那样恨他,却也不喜欢他。从今往后,谈事可以,谈情不行。”“你与他有什么事可谈”“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千秋厘眯了眸子,“只有他办得到。”院子外传来明真的声音。“师叔怎么亲自洗衣裳了,让明真来洗吧。”“不必,我已经洗好了,你出去吧。”不卿应道。千秋厘又凑过去亲了亲小偶,“你快走吧,他要回来了。好好替我照顾小偶,叫哥哥不要冲动,等我。”古苍龙化为黑烟再次消失。不卿推门而入,将卷起的衣袖打落,从橱里拿出千秋厘的白披风,“在屋子里闷了一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他将披风披到千秋厘身上,系好系带,又拿出一根毛茸茸的围脖在她脖子上围了一圈,“这样就不会流鼻涕了。”千秋厘弯唇,朝他浅浅地一笑,应了声“嗯”。不卿一时便觉呼吸都滞了,怔怔立在当场。忽然又觉得那笑容有几分虚无,不真实。就像他每个因内心躁动不安而无法入睡的每个夜晚,伸手抓住的那一束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明明被他紧紧握在掌中,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第一次被她占据了主动,被她捉了袖子,拉着走出门去。他一步一步,被她拉着前行,宛若即将踏入一场春秋大梦。两人踏入梅林,千秋厘松开不卿的手,向前轻快地奔跑,风吹得兜帽落下,一头黑鸦鸦的青丝在风里飘舞。不卿冷冷清清立在一株梅树下,一双眼不转睛地望着千秋厘。千秋厘正在雪里,踏着一地的乱琼碎玉朝他走来。“架个秋千吧。”千秋厘对他道。不卿挥手,在幻境中架起一架朱漆的大秋千。千秋厘坐上去,仰头对他笑,声音又娇又甜,“你推我。”不卿的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四肢僵硬。她在白雪梅林之间高高飞起,雪白的斗篷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大红的裙裳,像艳阳一般耀目。不卿眯了眼,仿佛看到两个影子在他眼前重合,一个哀伤,脸上一滴泪,一个明媚,在秋千上飞舞。他眼角的红丝陡然一亮,红得像妖火。千秋厘忽然松了手,从高空中跌落。不卿纵身飞上去,伸出双臂接住她,抱在怀里。她两腮粉哝哝,像新出炉的白馒头,让人想咬一口。胆子那么肥,抱在手里却是轻掂掂的,掌中腰肢细得只有一捻捻,一把便能掐断。不卿低头看着她,她在坏笑。在她脉脉流动的眼波中,漂浮着一朵朵盛开的桃花。她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迟疑地给她。天地之间,她胜过一切。那一刻,他想。作者有话要说:晚安第58章 兄长阴暗潮湿的囚室中间, 古苍龙被两根黑铁链锁着, 每根铁链都是儿臂粗, 一根穿过他的龙尾, 一根穿过他逆鳞上方的皮肉,分别固定在左右两侧的石壁上。他的头尾被紧紧拉扯, 头部因疼痛而高高昂起。昨日从诸法无用出来, 方才跃上云层, 他便被一道佛光给打了下来,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便被锁在这囚室之中。“敖苍, 可是想好如何开口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模样与古苍龙变成人形时有七八分像。他一身黑袍站在古苍龙头前,温文尔雅地笑,伸出手在古苍龙的逆鳞上温柔地抚摸着, 仿佛在抚摸什么极易破碎的东西。古苍龙存着侥幸心赶来六欲天,只想着速去速回,不在此逗留太久,或许这人不会察觉到他,没想到“真的就是我说的那样, 真的”古苍龙艰难地发出声音。“哦,是吗看来你还是没有想好呀。”男子弯唇轻笑, 两指忽然用力一揭,生生将古苍龙的一片逆鳞扯了下来。囚室内顿时响起痛苦而压抑的龙吟。“我知道那孩子就在你身上,你把他交出来, 把不卿的骨血交出来。”古苍龙颤抖着嗓音,断断续续,“哪哪有什么,哪有什么孩子那孩子不是早就早就被你们杀了么”“什么时候我们胆小怕痛的敖苍也变得这样坚贞不屈了一条连黑都怕的龙,居然连拔逆鳞都能忍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