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素素还真      更新:2023-06-18 22:19      字数:4810
  所谓不打不相识,是敌是友不妨一战。更何况,少年人本就该意气风发,热血沸腾,论道比剑,实乃稀松平常。原本的那位执法长老,合该是没混过洪荒的,也忒过迂腐死板。如今叫他来罚这二人,虞之表示:并不想。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凤矜明显不是凰玉家那小崽子的对手。一剑发狠挡下,金光四溅,凤矜鬓角已被汗水浸透。而凤敛却只是神色漠然,居高临下的将他死死压制住。韩溯之一看,自家徒儿吃亏,这还了得,登时歼邪出鞘将两个少年分开。虞之怕这位口是心非的护短兄长不分轻重,当即上前喝道:都给我住手!围观弟子见状,纷纷落荒而逃,有几个站的位置比较明显的没敢跑,但都无一例外的躲到了一边,祈祷执法长老与副掌教法不责众,最好是看不见他们。虞之自是顾不得他们,心里将执法长老惯说的话过了一遍,这才冷着张脸,拿腔拿调道:招摇弟子不履邪径,不欺暗室。要做的是慈心于物,正己化人,而不是寻衅滋事,当众闹事。今念你二人方入招摇,又是初犯,不知者无罪,便只予以警示。如若再犯,严惩不贷。☆、神剑之灵夜色朦胧,碧潭寒烟。虞之褪去身上道袍,看了看胸前衣襟上细细渗出的数道血口,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闭上双眼,苦笑着叹息一声,喃喃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不过,我这徒弟可还没养大啊。他忽然想起白日里与那个楚长哀的对话。无风涯边,花架子般的藏隽清君被他一剑挑了玉冠,不急不躁,反而笑道:执法长老今日为了兄长可真是强出风头,我竟不知天生无魂之人何时也能这般的伶牙俐齿了。虞之收回断了一截的问心,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冷色的眸仁里无波无澜。简直把孤高自许,冷心冷情的执法长老扮演的淋漓尽致,无懈可击。楚长哀眯起眼睛,要不是他知道韩家兄弟二人的底细,有十乘十的把握,可能真就被虞之给这么糊弄过去了。楚长哀也不怕对方不承认,他有的是办法让这新来的露出原形。楚长哀:躲在别人皮囊之下偷生,就该知道收敛点。你也是这般警告过上一位借舍之人吗?虞之笑道:既是关心兄长,何必言辞激他?楚长哀原本是试探对方,没想到反过来被将了一军,不过见多识广的藏隽清君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一愣之后,仿佛冰释前嫌的笑道:因为一个女人就去修什么无情剑道,我可不稀罕有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兄弟。虞之挑眉,你与兄长是青梅竹马?楚长哀:算是吧。虞之了然,难怪。楚长哀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韩洄之这身体虽是天生的好舍,可却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用得了的。念你称他一声兄长,本君奉劝你一句,最好日行一善。否则不得善终。虞之心道,还真是直中要害,果然是造孽造多了,走到哪都有人提醒他一心向善。不过就算他能真的日行一善,韩洄之这躯体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待他神魂与这具身体彻底凝聚贴合,怕是就到了要回到自己本来身体的时候。只是不知他的那具身体,还存不存在。虞之边想边动作,沐浴更衣完,思虑再三,想要趁着天黑召唤伶仃,可是如此他便又要与前尘过往纠缠不清,不过有些事与有些人,却不是他说放下就能干净利落放下的。虞之想清楚这点,外放的神力却是已经将伶仃召唤了来。夜深人静,长胤一袭白衣与君凰记忆中并无差距。主灵二人时隔多年,未曾想见,虞之倒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长胤先提及当年之事,说是冰封解除之后,太初帝尊借九重昆仑造出森罗万象,所有人陷入沉睡。后来梵天剑成,开辟三千世界。众人醒来,方知后神自刎。长胤:当初帝尊在昆仑布下森罗万象,身在其中的,只有主人与帝尊。虞之沉静的听着,眼眸微垂,看不出他想什么。长胤天生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只是作为一个剑灵,还是快生了锈的那种,他陈述的语句生冷而无情,至于主人创下三千世界为何自刎,无人得知。虞之弯了弯唇,眼中无神,仿佛在看着那日的君凰,对着那日的君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以死谢罪,以命偿还。长胤直视着他,复杂深藏在眼底,他不动声色却也咄咄逼人的问,主人,梵天剑如何而成?太初帝尊又去了何处?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虞之回过神来,抬眸与昔日手中剑灵对视,不答反道:我没有创世,开辟三千界的,是梵天剑。长胤看着他的眼眸,发现这位小主人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位创世后神灿若朝晖,令人不敢直视的神采飞扬。而是浩瀚沉淀,容纳了亘古光年既定的永恒,趁着夜色看去,寂静冷清的就好像一潭死水,不动声色 ,波澜不兴。他张了张嘴,还是道:梵天剑,是主人所造。虞之倒是没有否认,只是笑重复太初曾经对君凰说过的话,想造梵天剑,需要拥有一颗灭世之心。以灭世之心造创世之剑,虞之想,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不过这些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虞之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孤勇,固步自封的创世后神。背负使命与己任,最后作茧自缚。这些年,你还好吧?虞之想了想,觉得还是问些实在的。然而没等长胤再次开口,二人便感到有人靠近。现如今的主灵二人对视一眼,虞之便收了伶仃让长胤回到剑中,一回头,见来人一身素衣,正是韩溯之。兄长?虞之淡淡一笑,惊讶之色恰到好处的闪过眼底,很快就神态自若道:兄长深夜到访,可是有事?韩溯之转身负手,神色平淡道:今日,你对那两个小子网开一面,有违常理。虞之温和道:兄长来此,当不只是为了此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韩溯之侧目与他对视,锋锐沉冷的眸光中带着直击人心的审度之意,他道:姓楚的今日都与你说了些什么?虞之了然,心道果然,就等你这句话呢。便端正神色,不答反问道:兄长,我希望你能以实相告,在我之前,占用这具身体的,真是你弟弟吗?韩溯之转身与她对视,见虞之眸光清正,一派坦然,便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道:我弟弟,他是天生无魂之人。虞之没有惊讶,这个他也猜到了,如若不是天生无魂,这具身体又怎么会没有完整的记忆?那么上一个使用这具身体的主人,又为何会突然离去?还使用请神之术将他请来?韩溯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不由得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若是因为上一个借舍之人的离去,你误入也就罢了,可为何是他请来之人?除非,你是与他相识之人?能成为神剑的主人,相比来头不小。虞之笑道:我与他并不认识,至于他为何会在离开这具身体之前将我请来,我亦不知。不过兄长若是想知道我是谁,我可如实相告。韩溯之看着虞之坦然自若的双眼,微微垂眸,道:不必了,就算知道了也是要替你保密的,还不如不知。左右你早晚也会知道这具身体的事,我便告诉你,洄之这具身体,天生与众不同。我师尊当年为防止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便请了天尊在洄之的身体里注入了纯清之气,使借舍之人做不得恶,否则便会神形俱灭,不得善终。虞之好笑道:又是不得善终,兄长可否换句新鲜的?韩溯之面无表情,不得好死。虞之:虞之无奈道:那还是不得善终吧,我觉得委婉一点。不过就算是我日行一善,恐怕这具身体也终究无法长久承受我的神魂之力。韩溯之微微一惊,旋即恢复,他神色凝重下来,看着虞之道:会怎样?虞之神色轻松,只是笑微微道:兄长莫慌,我知这身体与你一母同胞,虽是无魂之人,却也血脉相连,定不会任其损毁。所以我已想好应对之法,可保这身体无损。那你呢?韩溯之突然问道。虞之与他对视,顿了顿,还是道:兄长,我想活下去。韩溯之沉默。虞之道:整整齐齐的那种。韩溯之内心复杂的看着他问,具体会如何?虞之道:缺胳膊少腿。韩溯之:虞之一脸寻开心道:开玩笑,答应了兄长我又怎会食言?不过是丧失五感罢了。韩溯之见他说的轻松随意,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私以为是这弟弟换了个活波点的芯子他有些不习惯。想着适应适应也就好了,于是便问道:还有多久。虞之知他指的是什么,便道:等我神魂彻底凝实,这具身体便会承受不住。韩溯之:闭关去。虞之茫然:什么?韩溯之转身道:待你出关,与我一战。虞之:虞之想说些什么,韩溯之却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补充道:在这之前,不准私自出关带徒弟!虞之:自那日以后,虞之便被霸道兄长韩溯之勒令闭关,并且过上了未来一年暗无天日的逃关生涯一边好好修炼,一边忙里偷闲,整理之前的执法长老手册。然后就是日常趁兄长不在的逃关,几乎是天天偷跑出来陪徒弟玩。而招摇山的弟子们则是天真的欢呼雀跃,听说执法长老又闭关了,我们庆祝一下,一起去吃好吃的!听说执法长老收了个徒弟诶,听说了听说了,是个来历不凡的小殿下。哼,来历不凡?我们招摇来历不凡的殿下还少吗?听说那个南海一剑挑了吗?刚来到招摇就公然挑战副掌教新收的大弟子,可把咱副掌教给得罪透了!就是就是,你说咱副掌教千八百年没收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容易吗?是啊!☆、貌美如花每日虞之化成路人脸逃关时,总能听到弟子议论纷纷,不过这些虞之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不能让徒弟缺爱,并且要给徒弟好多的爱。誓要做三千界第一好师尊的虞之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将徒弟培养成一个人人敬仰,热爱苍生的仙中君子,招摇山一众弟子的楷模典范。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收徒的初衷与原本的任务可是徒弟自那日回山门起,便有些神色怏怏,像是有什么心事,却又不与他说,可把虞之给心疼坏了。作为一个养徒没经验的师尊,虞之只好不动声色的参考他人,以及文献史书,这倒是让偶尔过来探视的韩溯之颇为欣慰,以为这弟弟终于浪子回头了。而虞之也顺理成章的从半夜爬床给徒弟讲故事,演变成了白天也逃关密切关注徒弟日常而这时,度规已经带着喵萝姗姗归来。虞之起先还因为那大猫看徒弟的眼神而提心吊胆,不过当他看到那个在妙法观门口,摊成猫饼晒着太阳,一脸呆萌的肥猫时,虞之终于勉强放下了戒心。而看似一无是处的妙法长老,此刻正在给几个新入门的弟子上课。虞之隔着窗子老远就能听到他那故弄玄虚的声音,修道修道,只知修道,你们可知,什么是道?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度规笑着点名道:凤矜,你来回答。虞之跳到靠近窗户的一棵树上,恰巧看到坐在最前排的凤矜板着张脸站起身来。而他身后的狐厉则趁机将一物藏进了手中的书里夹藏起来。一旁坐着的正是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的自家乖徒儿。不知是不是自主选的座位,虞之看到,凰玉家的那个小少年颇为孤僻,独自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闭目静坐,显然不喜与同门亲近。还有就是几个虞之不认识的孩子。没有看到乐仙,毕竟仙凡有别,在未结金丹之前,怕是那凡人少年无法进入内门。索性凤矜也知道这点,修行不能一步登天,好高骛远只会使根基不稳。所以对于乐仙在成丹之前不入主殿修行,凤矜还是勉勉强强答应了。而对于此刻被点了名的凤矜,他前排第一的位置,着实过于出风头。以至于他在回答问题时,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没能掌握好语调的分寸,道是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万物以为生,五行以为成。声音有点高,不够沉稳,听起来有点紧张。底下就有人忍不住低笑。还有人嗤笑,真是上不得台面。凤矜却是抿紧了嘴唇,没有反驳。度规看了那交头接耳的几人,对着其中那个满脸不屑的少年道:鹓雏,你可有其他见解?那个叫鹓雏的少年站起身道:道为万物,万物即道,若论道是什么?说出来,未免狭隘。何来狭隘?度规笑道:所谓道可道,非常道。道,千变万化,无处不在。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凤矜所说的,也不过是他自己所理解的道,也可能就是他自己的道。你又怎能以己度人,觉得自己的认知,便是对得呢?长老可真是年少有为,见多识广。鹓雏一声嗤笑,神色轻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漫不经心的态度表明,俨然并没有将度规这个妙法长老放在眼里。虞之多看了一眼,这少年紫衣缓带,眉细眼长,比凤矜少了丝秀丽,比凤敛多了些倨傲。至于为何会和他俩做比较,盖因那少年腰间翎羽,衣摆羽纹,但却不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