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素素还真      更新:2023-06-18 22:19      字数:4702
  ☆、少年意气虞之眉心微蹙,实难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昔日的司刑上仙口中说出来,想到魅姬之死终究还是成了他的心魔。心知若再这样发展下去,这滋生出来的心魔可能会将他彻底吞噬,届时性情大变,堕仙入魔皆有可能。虽然他不觉得魔有什么不好,但天生的跟半路出家的总归不同。而韩洄之请神,他重生之事,尚有蹊跷,不可能只是天未明一手促成。虞之隐隐觉得,他重生归来之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还想问些具体情况,那几个少年却已经面红耳赤的走了过来,手里空空荡荡,显然是没能拿起剑,带着不服与不甘,他们结伴回来像是要讨回公道。虞之看到凤矜凤敛还有那个叫鹓雏的少年都没有回来,白瑾倒是被狐厉拽着挤在人群中凑热闹,一双银眸水滢滢的朝他看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究。虞之冲他和蔼的笑了笑,被天未明一个眼神制止,就见这位人美嘴毒的执剑长老惊讶道:怎么都空着手回来?你们是都没找到喜欢的剑吗?少年们咬牙切齿,憋的面红耳赤,这回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执剑长老给足了教训,开始用发糖的口吻善解人意道:这也不怪你们,谁让这里的剑是得用法术才能驱使的呢?所以你们被压制了法力拿不起来也情有可原。虞之看到了少年们露出难以置信,震惊万分的神情,反观狐厉与白瑾,前者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后者习惯性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虞之心道,小徒儿的人际关系,真让他这个做师尊犯愁。而忧心徒弟人际关系的虞之很快就将所有谜团正经事抛弃到了一边去,在看完了执剑长老敲打晚辈后,他就一个人悄悄的溜下了山,到附近的阵子上买了一大堆小孩子喜欢的玩意,有风车,拨浪鼓,糖人糖葫芦然后趁着夜色,爬进了徒弟的小房间。然而令虞之意外的是,小徒弟的房内空无一人,被褥没有余温,叠的整整齐齐。虞之疑惑,闭眼凝神,金光自他袖中窜出,长胤一袭白衣现身。虞之道:怎么出来了?长胤道:东西十里之外,有羽印剑意。嗯?虞之不及多想,心随意动,瞬移而去,一探究竟。梧桐叶深,金光映月。寄秋台上两个少年的身影纵横交错,击起火光四溅,落叶含恨。虞之赶到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白瑾小小的身形一袭白衫,掩映在稀疏月影洒落的梧桐树下。狐厉则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给凤矜呐喊助威。而另一边的梧桐树上,则伫立着一个抱剑观战的金衣少年。虞之心道:南海一剑挑也来凑热闹啊!再观寄秋台上二人,凤矜双剑化锏,齐绞而上,术法加持的金光迸击之下,步法仍有愤怒。而与他对战的那个少年,正是白日里出言挑衅的鹓雏,他单手持剑,身姿矫逸,步法进退之间,稳如泰山。一招一式极尽轻蔑愚弄之外,明显游刃有余。与之相比,凤矜明显不够沉稳。你就这点本事吗?鹓雏一正手中之剑,紫光震击,凤矜双剑脱手,顿时整个人连连后退,他奋力稳住身形,双腿前后拉开弓步,这才勉力站稳。看着自己失剑的双手,眼前,是不可置信。鹓雏走上前去,一脚踏上凤矜脱手的双剑,满脸愚弄的嘲讽,连剑都拿不稳,紫蓝欺霜有你这样的主人,真是不幸。凤矜身子一晃,单膝跪地,他垂下了头,脸色苍白,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狐厉见状,愤愤不平道:喂!比试而已,胜负实乃常事,出口伤人,未免欺人太甚!鹓雏扬起下巴,哼,失败者,没有资格说话。虞之皱了皱眉,小辈私斗乃是少年意气,他乐见其成,可若是一腔热血变成了欺辱践踏,他这个老祖宗,可就不怎么喜欢了。而且,这少年未免太过狂傲,实在该给点教训。然而没等虞之这位老祖宗出手教育,一道剑气便直击向鹓雏,鹓雏闪身后撤,面前梧桐叶溅起烟尘,一柄银雪琉璃剑直直伫立,柄上青冷剑穗摇曳,俨然在替主人下着战书。鹓雏眯眼望向剑的主人,不由冷笑,怎么,这是打了狗,狗的主人要出头了吗?凤敛神色不动,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道:你有资格与我一战。虞之看了一眼月色,拂袖现身,道:天色不早,两位还是改日再战吧。执剑长老手持拂尘,清冽高华的飘逸身姿乍现,几个少年俱是一惊。鹓雏道:你是何人?虞之端起姿态,目不斜视。狐厉立刻狗仗人势的挺身而出道:执法长老你都不认识,可以滚出招摇了!虞之想笑,心道小狐狸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再看白瑾,他招了招手,道:过来。白瑾走到他身边,低低叫了声,师尊。虞之点头,晚辈面前难免收敛。就听鹓雏笑道:哼,原来是执法长老,晚辈失礼,还请长老勿怪。虞之自然不会与小辈计较,只是抬手,将地上的双剑摄起,拂去灰尘,走到凤矜面前,道:剑的意义,在于他的主人如何待它,而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只要你不舍弃,那么它就只是你的剑。凤矜嘴唇颤抖,缓缓从虞之手中拿回自己的剑,对着鹓雏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鹓雏勾唇玩味,好,我等你。哼。双剑回鞘,凤矜负气而去。虞之深知这是少年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也不便多管,就看向了凤敛。就见少年纳剑收掌,一语不发,迈步离去。鹓雏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晚辈告辞。虞之转向剩下的狐厉,狐厉见状,立刻吓的魂飞魄散,对着白瑾道:小师弟我明天再来,执法长老再见!说罢,生怕被人揪住尾巴,一溜烟的就窜没影了。寄秋台终于只剩下了师徒二人。虞之看向自家小徒儿,白瑾却不看他,只是再次低低唤了一声,师尊虞之微笑,我知道,一定是狐厉拉着你过来的。白瑾抬起眼眸,月夜金叶下,他的眼眸澄澈,如一汪水银。虽无表情生趣,可这小脸上一本正经的呆板模样,却煞是惹人怜爱。虞之刚想伸手去摸,就听白瑾道:师尊不是在闭关?虞之闻言正色道:我偷跑出来的,千万不要跟你师伯说。白瑾:白瑾忽然道:师尊,我想去十戮山。十戮山?虞之想了想,发现韩洄之的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似乎十分凶险。不过她看着小徒弟极其认真的眼神,便知道他这不是在开玩笑,不禁皱眉道:去那里作甚?白瑾垂下眼眸,道:锻体。虞之沉默,半晌才道:你可是觉得,为师教不了你什么?白瑾抿了抿唇,忽然双膝落地,竟是直直跪了下来。虞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就听白瑾道:还望师尊成全。虞之叹了口气,将他拉起来道:你真的决定了?白瑾:是。虞之有点心酸,心道人说徒大不中留,可他这还没养几天呢,就要离开身边,怎么样也是舍不得的,想着如何让徒弟改变心意,他就得从长计议,于是他将徒弟送回廉贞殿之后,就来到了过风殿。一路上想着找路痴兄长打探情况的靠谱性,一路想着自己这身体还能坚持个几年。转眼,就来到了副掌教的过风殿。兄长,十戮山究竟是什么地方?韩洄之的记忆中虽的确有这一凶险之地的认知,可却并不详细,所以虞之并不知道此地究竟凶险到什么程度。遂一开口,问的便是这样一句。岂料韩溯之咋一见他,惊的猛然从浴桶里窜了出来,一道剑气崩射,浴桶四分五裂,虞之险险避开,再抬眼,这才恍然韩溯之这个时间竟然在沐浴虞之:只顾着忧思徒弟韩溯之裹紧外袍,冷冷的看着他,谁让你出关的!虞之有点心虚,可是他更难过徒大不中留,于是便很是伤心道:兄长,我徒弟要去十戮山锻体。韩溯之转移了注意力,拂袖收拾了满屋狼藉,这才负手回答道:他算是有心了,省的你三天两头往外跑,不好好闭关。虞之一怔,原来是这个原因吗?韩溯忍不住道:弟子都比你懂事。更何况,他不可能永远都受你庇护。我知道。虞之垂头丧气,感觉自己这个师尊十分失败。韩溯之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刚想要安慰他,就见自家这位糟心弟弟十分发愁的问,兄长,怎么样修炼才能不吃苦又变强呢?韩溯之:韩溯之冷酷无情道:给我回去闭关!虞之:虞之又道:凤矜呢?韩溯之皱眉,剑脱手乃是他技不如人,我让他闭关了,什么时候握得住剑,才可以出关。虞之:☆、毁灭力量白瑾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拿出那个拨浪鼓。下意识摇了两下,就见虞之已经踏着破碎的月光回来了,他叫道:师尊。虞之没想到他还没睡,看到他手里的小玩意儿,不由弯了弯唇,喜欢吗?白瑾:虞之走近床榻,拿起那堆杂物里的一串红果,还有这个,糖葫芦,凡间的孩子可喜欢吃了。本来是想让你拿给凤矜他们一起吃的,不过来日方长,你去了十戮山,可就吃不上了,还是给你带上吧。对了,还有这个。虞之从袖中取出缩小版的伶仃,递于白瑾,道:这把剑给你,如果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强。能尽量活着回来,就不准缺胳膊少腿。白瑾:长胤:虞之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蹲下身子,为师与你开玩笑。如果你真的想去,就要好好照顾自己。白瑾点头,师尊亦是。虞之看着他,手从头顶滑落到他的小脸上,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虞之没能忍住,把他拥入怀中。这种感情太过浓烈,哪怕是深藏压抑,也难免冲击,白瑾被那种像是要将他揉进骨子里的情绪感染,身心俱震的同时,他无意识茫然开口道:师尊虞之又将他搂得紧了紧,这才舍得放手。白瑾懵懵懂懂与他对视,忽然胸口一阵寒意漫开,他脸色一变,当即推开虞之,踉跄后退,与此同时冰蓝色寒气蔓入掌心,他手里的拨浪鼓瞬间化作齑粉。与此同时,星月微颤,凭空生出了一股暗色,比黑夜还要浓稠。白瑾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面色煞白。虞之惊见这一突变,起初一怔,随即要去拉他,然而一向镇静从容的小徒弟却是惊慌着躲开,抱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虞之的手僵在半空中,许是月光因那一颤而移了位置,顷刻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当中,遮蔽双眼,唯独露出冷峭笔直的薄唇,紧抿着一道清冷。这时,长胤忽然现身,冷漠的脸上浮现惊愕,毁灭的力量,他是白瑾把手往怀里藏了藏,蓝白可现的凛冽寒烟充斥在他双手外露的肌肤之上,泄出的力量触及屋舍里摆放的生机,含苞待放的兰花顿时灰飞烟灭。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师尊,眼前是觉醒之后看到的万里龙骨,冰封雪藏,原本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坚不可摧,可却在他伸出手去触碰的刹那,顷刻崩塌,烟消云散,最后只抓住一缕烟尘,他将她装在锦囊里,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虞之对长胤道:他是我徒儿,说起来,以你和龙族的渊源,还算是他半个舅舅呢。长胤一怔:他是长昔的儿子?虞之不答,悄悄蹲下身子,生怕吓着了小徒弟一样,放软了语气轻轻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告诉师尊,好不好?白瑾垂眸,眼前一瞬清明,是简陋清癯的熟悉桌椅,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虞之却是道: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母亲才会将你封印,对不对?白瑾眼瞳一缩,下意识想去看身边这个与他说话的人,可他却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紧绷着的肩膀还是没能松弛下来,他艰难道:母亲因我而死,我是个怪物。虞之笑道:就算是怪物又怎样?还不都是为师的?长胤皱眉,主人,力量失衡,会对此间造成的后果我知道。虞之打断他,又朝着白瑾悄悄靠近一步,伸出手道:过来,让为师看看可有破解之法。师尊压制的剧痛使他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可眼前之人又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脑海中不断闪现母亲龙骨因他的触碰而瞬间灰飞烟灭的场景,满目苍茫,冲击着他那天生没有多余感情的脑海,仿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彻底爆发。那一刻,廉贞舍外的草木瞬间飞灰,大半山头一念之间霜化消失,虞之心念所感,当即扣住白瑾双肩,一股真元直输气海,他低低喝道:冷静!师尊?掠夺生机的力量被压回,廉贞殿余下草木得到一线生机,白瑾猛然惊醒,茫然无措的看着虞之,对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虞之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力量停止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白瑾笑道:这力量委实可怕,为师还怕你出去会被人欺负,看这样子,估计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