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素素还真      更新:2023-06-18 22:20      字数:4777
  抬手,凌笑忽然想到面前之人如今目不能视,促狭一笑,唇角玩味,需要我扶你吗?虞之颔首,抬起了手,尽了瞎子的本分。凌笑意外,随后欣然抬手,扶着虞之坐等到那日谈话的榻上。虞之近身,清晰感受到了记忆中的熟悉气息,那种割舍不断,已经产生羁绊的熟悉气息。凌笑道:看来好友还是没有将我记起,恼人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忘了我,多此一举,自讨苦吃。虞之还在回想那种熟悉感,就听凌笑问道:好友可还记得,这泼茶盛会的来由?虞之都没听清楚他方才所言,便没有说话,端庄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凌笑道:实不相瞒,这泼茶盛会,是我为一人所办。凌笑说完,看了他一眼。虞之不动如山,没有反应。凌笑继续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好友,你。虞之继续定格,不置可否。这让一直打眼偷瞧他的凌笑莫名牙痒,但面上仍旧笑的从容不迫,一日你我煮茶论道,对坐天池,忽观人间有一对夫妻,日日以赌书泼茶为乐。我心生向往,便有意将你盏中之茶斟满,在你饮时又刻意施术撞你,这样,那满盏的茶香就会因此而泼洒你身。你那时身体虚弱,根本躲不过,我得逞之后,为了让你记住这样美好的记忆,就设立了如今的泼茶盛会。只是没想到,为了天下苍生,你还是把我给忘的一干二净,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虞之不置可否,这样的记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美好,不过经此一提,他倒是想起了一切。对方的确算是他的好友,不仅如此,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的后神将他夺舍,本是混沌元灵的他并非全无胜算,然却因天道神祖的一滴心头血加持,他被彻底封印在自己体内。而原本因念而成的身体也因后神对神祖的一念,而化为女体。现如今正封存在昆仑。当初君凰以梵天自刎,神魂归元,他的禁锢虽撤,却也因本体受创而脱离本体,即将涣散之际,正是面前这位曾经还是稚子的天君,日日以神之血,在天池将他温养。等到他神魂再次凝聚时,曾经日日来看他的童子,俨然已成一界天庭之主。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要他以后神君凰的身份,封印毁灭之子。当初以魂殉剑的太初,将剩下的力量化作填补此间的生机。然而对君凰的执念却很有可能迫使这股力量重新找寻宿主回归。如此一来,毁灭之子的诞生将会摧毁由梵天开辟出来的三千界。我不明白,在你找到毁灭之子的那一刻,你就有很多次机会将他杀死,很多种办法将其封印。可是好友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我感到疑惑。还是好友,你因为后神的记忆,对她深爱的太初帝尊,以及关于帝尊的一切,产生了同意爱意?虞之:我的确受君凰记忆影响。哦?凌笑观他突变的气场,借补之法并不长久,如此,只会加快你回归本体的时间。虞之抬手去摸茶盏,冷白的手却在触碰茶盏那一刻化虚掠过,他神色不变,收起自己的手拢入袖中,你不是早就知道,唯有后神,才能真正的杀死帝尊。即使是毁灭之子,亦然。让我以这个身份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制造出日后的契机。嗯?狭长的眸光锐利,似在分辨着虞之话中真假,他道:可是我怕你受后神记忆影响太过,到时候,会舍不得。虞之道:你我数万年的情谊,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凌笑快要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笑了,相信,岂敢不信?虞之假装没有听到他话中的咬牙切齿之意。凌笑却是忽然笑道:好友,你猜,若是将毁灭之子的身份公之于众,你那爱徒会有怎样的麻烦?虞之浅笑,好友,这话听起来可有点伤感情。凌笑:哎,好友误会我了,从前的你虽然知道我并非好人,可却也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看来你果真是受后神记忆影响太深了。虞之心道这种话,还有另一种说法,既然没有感情,又何来怀疑一说?不过对方既然喜欢以这种方式刚柔并济,那么虞之又岂有不礼尚往来之说,他笑了笑,沉吟道:好友既知后神记忆对我影响如此至深,何不干脆动手拔出?届时我若没有别人的记忆影响,或许就又是那个你所熟悉的好友了呢?说的也是,不过我心中不快,常言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友,你是否也该与我一样,忧我之忧呢?凌笑道,忽然起身,脸上假笑越发加深。虞之:万宗谛灭之事,我会解决。凌笑意外,没料到他忽然会提起这个,事实上交手之后,他已能猜到万宗谛灭的由来,但他心底却是并不想让虞之插手此事。毕竟还有个不舍苍生的天道神祖不是?关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只要你能回归本体,相信以君凰的关系,无论是天羽神族还是魔神紫烬,都甘愿为你身先士卒。就连天道之祖,也必然不会再容你有失。虞之微笑,听起来,我真是天道的宠儿。凌笑,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一切,拿回来,也不过是理所当然。虞之点头,的确。就在此时,天池忽来仙侍禀告,天君,有人闯进来了。凌笑:哦?看来你那爱徒先沉不住气,以为是我将你扣下了。虞之起身道:少年人,意气用事,天君勿怪。凌笑负手,年轻可以衬出我色衰爱弛,意气用事可以赞誉为意气风发,求情便可看出你的袒护之心。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你对他究竟有多么的偏爱,这让身为好友的我,心中难免燃起那熊熊妒火。虞之迈出的脚步微顿,颔首道:好友你说笑了。凌笑起身相送,就算我不顺水推舟,你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届时,你认为天尊会坐视太初的力量化作毁灭之祸,殃及三千界吗?☆、醉酒.戮神者虞之侧身,长睫犹如投射的阴影,掩盖住他眼底的神色,可若是此刻我动手杀他,万一失败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白费?凌笑道: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既可以让他犯下弥天大罪,又可以让他天地不容,届时你再将他诛杀,那就是天经地义。拢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虞之面无表情道:说来听听。凌笑:哈,这才是我熟悉的凤祖。为维护苍生,有时候不择手段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为他所杀,借此机会,回归本体。而他坐实了欺师灭祖的罪名,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虞之:卑鄙无耻,果然是你之本色。凌笑语调深情道:我在凤祖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虞之颔首,告辞。凌笑:你该知道,就算是你不这么做,回归本体之后,照样面临这种局面。加之今天,所有人都会发现,白帝之子的惊才绝艳。虞之脚下未停,淡淡道:有劳好友费心,既然答应了好友的请求,我定然不会辜负。看着虞之渐行渐远的背影,凌笑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琥珀点青的眸底一片暗沉,默默落座,缓缓握紧了自己的手。而举步走出阆幻梦境的这段时间,虞之思忖着应对之策,却是不经意间遇到了正在琼仙花树下伤春悲秋的一名女子。那名女子一身素衣,逢人便问,如何才能得到一颗男人的心。虞之觉得这个问题有很多种答案,于是他就简单粗暴点来说,杀了这个男人,自然就能得到他的一颗心。女子摇头,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可能杀他。而且,我想要的,是他的一颗真心。虞之思忖,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爱上你。女子依旧摇头,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并不爱我,但他的身边也并没有其他女人。虞之想也没想就道:没有其他女人,也有可能是男人。这女子有点懵,直到虞之告辞离开,她也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然而虞之却是深知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足矣令好友后院起火了。而被人匿名告知师尊因为得罪了天君,被扣押天池的白瑾想也没想,就一个人来到了天庭,没看到莳玉身边有师尊身影,确定自家师尊的确是被天君带走,便真的沉不住气去闯了天池。应邀到天池一晤的遏殛道尊出手相阻,却是与其难分胜负。这一战,惊动了泼茶盛会里的诸天神佛。虞之赶到时,白瑾一眼看到他,一个分神,极招失了轻重,瞬间将遏殛道尊击伤。虞之挤进人群,面如寒霜,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那位好友的安排。此番一战,即使是遏殛有意落败,但三人成虎,白瑾势必被推上风口浪尖,若再传出他是毁灭之子的身份。可想而知。而来到虞之面前,看到自家师尊无碍之后,白瑾松了口气,刚想伸手,虞之却是避开了他的触碰,白瑾一愣。虞之道:随我回去。白瑾点头。师徒二人,一语不发,径自化光而去。而因文斗纠纷迟一步赶过来的韩溯之与莳玉却是未见到半分师徒的影子。倒是迟迟未露面的天君凌笑出来打圆场说是巧遇廉贞君师徒,见其徒不凡,好友有意与其切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定有猫腻,遏殛道尊何等身份不说,竟会败在一个小辈手里,若非有意相让,就是此子有问题。而横空出世的万宗谛灭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噩梦,戮神者的疯狂崛起更是让他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若是再来一个有能为弑神杀魔的人,他们就更加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回到招摇,廉贞殿。此刻的人间仙山,正处夜色。月光下的两道人影,伫立僵持着。虞之负手而立,组织着措辞。白瑾却是有些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他见自家师尊仍没有像过往一样转过身来看他,对他微笑,心知定是自己今日的鲁莽行为惹恼了师尊,师尊真的生气了。虞之刚想好怎么跟徒弟说,转过身,白瑾就忽然单膝下跪,请师尊惩罚。虞之吓了一跳,伸手刚想将人扶起,就又想起自己如今的状况,手一僵,还是收了回来。他叹了口气,干脆直接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为师。白瑾一震,眸光颤动,不过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师尊说这话的表情,心中想的却是若在以往,师尊必然已经摸他的头,将他拉起来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回来以后,师尊就不愿再与他说话了。如今开口,对他说的竟是这样的话。虞之自然不知道六年不见,徒弟回来以后心底竟存有这样的幽怨和委屈,兀自为了节省时间,把一切该说的都说了,我接近你,本来是想杀你,可我受后神记忆影响太深,无法真正对你下手。但是为了三千界的未来师尊!白瑾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切,虽然之前的梦已经对他昭示些未来,可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师尊的真心话。虞之虽然心疼,可这毕竟是徒弟必须要面对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音色含冷,你必须接受,因为一旦我不受后神记忆影响,很有可能会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你。白瑾一颤,随即黯然道:师尊。虞之面无表情道:这就是我最初接近你的目地。嗯。拢在袖子下的手渐渐收拢,脸上却是少年人难以掩饰的浓浓委屈。心中到底还是有着一丝害怕与奢求。虞之道:起来吧。白瑾不动,背上霜色伞柄的流苏细细轻颤。师尊与我说这些,是想将我逐出师门吗?苦涩与委屈蔓延,白瑾艰难道:为护苍生,徒儿甘愿殉道。突闻此言,本来心情就很差的虞之差点没背过气去,心道还真是学坏了,当即就冷笑道:怎么?为师的优良传统这么快就被你学了去?年纪轻轻就知道舍己为人,无私奉献了?白瑾抿唇,师尊又怎知我不是故意这样说,想让师尊心软?虞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凑近了闻:你喝酒了?方才在天庭,满宴的泼茶衣香,他没注意。白瑾道:没有。虞之眯眼:还学会撒谎了。白瑾:师尊为何不抱我?虞之想笑,你都这么大了,为师还怎么抱得动?白瑾委屈道:可是师尊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虞之叹了口气,起来吧。白瑾起身,微醺的少年眼中宛若银波秋水,他看着自家师尊,平时面瘫的脸上此刻满是委屈。虞之虽然看不见,却仍抵不住心疼又无奈,谁教你的?白瑾乖乖道:师尊。虞之诧异,我几时教过你这些?白瑾道:狐狸说师尊酿的。虞之真相了,好个小狐狸,居然敢带头教他徒弟喝酒。胆子不小。不过仔细一想,这样才是少年人。白瑾小心翼翼道:师尊杀我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虞之:平日里舍不得动他半根汗毛,此刻却是想将人狠揍一顿。他细心呵护,煞费苦心疼爱出来的徒弟却是这样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爱惜性命之人,虞之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简直火大!正考虑着要不要对徒弟改变教育方向,养成策略,廉贞殿他所设立的结界却是有所波动。感应到这点,虞之侧转身形,衣袂随着体内真气流动飞荡,视野所见,却是没有来者踪影,漆黑的夜幕下,只浮动着似有若无的逼近气息。他不禁负手一笑,道:阁下既然来访,何必躲躲藏藏?现身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