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景方十三      更新:2023-06-19 00:45      字数:4624
  闻人陌接过走马灯,拨动着轴面,看着周围流动的绿色荧光,眼里愈发温和,弄这些,你花了多长时间?曲泽风倚在一边,轻声道:也没多久,这灯三天就做好了,也就那些花难找了点,但也算赶在你回来之前凑齐了,之前找不到花我是忧心,等找齐了也忧心,怕它们开早了,赶不及你回来,所以还拿细绳子包裹住花苞不准它开,好在,一切心思没白费。说完,一脸亮晶晶地看着闻人陌问:你喜欢吗?闻人陌看着他俊美又带着期待的面庞,露出一抹微笑,原本淡雅如雾的眸色突然变得深邃,喜欢曲泽风晃神了片刻,喜欢花吗?喜欢;喜欢我吗?亦是欢喜。这一夜,酒不醉人人自醉,闻人陌看景,曲泽风看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这种花?曲泽风半靠在他身上,悠然道:因为觉得你会喜欢,你老是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和这素冠荷鼎多配啊。复又小声嘀咕着和我就更配了。闻人陌轻笑出声,原本如皓月一般的人物突然就让曲泽风感觉贴近了。曲泽风眼中有一丝痴迷地道:阿陌,你以后不要离开了,永远陪着我可好?闻人陌看着他,一时不语,但,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又也许是那花香太撩人,久久地,久到曲泽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到了一声浅浅地好曲泽风顿时瞪大了眼睛,拉扯着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道: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好’?闻人陌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静默着不语,眸子却划过几丝戏弄的狡捷。第27章 第 27 章这天晚上闻人陌和曲泽风没有赶着回去,而是在池中的画舫上就了一晚,两人和衣而眠,中间隔了一道纱帘。不过真正睡好的只有闻人陌,曲泽风一直紧盯着闻人陌的侧脸,抓心抓肺的想着阿陌那声‘好’是什么意思,是字面上的还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呢?到了第二日,闻人陌舒展着身子从画舫里出来,朝一同出来的曲泽风道了声早,早曲泽风有气无力地道,眼角围绕着一圈乌青,闻人陌问道:你昨夜没睡好吗?怎么显得这样疲惫?曲泽风瞥了他一眼,倔强地道:不,我睡得好极了,从来没有过的好。闻人陌轻摇着头,不置可否。走吧,该回去了。闻人陌道,复又停住看着周围的花问道: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曲泽风环视一眼,轻松地道:自然是都留着,日后阿陌什么时候想看了,随时都可以来,反正这片水榭我都买下了。闻人陌静默着不语。两人走到外街,街头的商贩们见到闻人陌,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地道少主,闻人陌也很是温和地对他们微微颔首,完全不似之前冷淡的性子。曲泽风忽而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味,眼眸一亮,拉着闻人陌走到一家馄饨铺子,当即对老板喊道:来两碗馄饨。好咧老板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有些紧张地道:少主少主来了,快请坐,这位客官麻烦挪一下。这个客观本来还不满的神情一见到闻人陌立马变了脸色,异常有眼色地端着自己的馄饨转移到了另一张桌子上,早上的食客本来有许多,但是此刻都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混沌下锅的咕噜声,不一会儿,老板就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碗馄饨过来了,曲泽风没察觉不对,无所谓地吃着碗里的馄饨,因为饿吃得急了些,有些汤汁还不小心溅到了闻人陌白色的衣衫上,顿时,周围就扫视过来一道道谴责鄙夷的目光。曲泽风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四周一眼,又去看向闻人陌,见他细嚼慢咽优雅的吃相,原本懒散无骨的身子稍稍收敛了些,露出几分正色,悄悄凑到闻人陌耳边道:阿陌,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认识你,而且对你特别恭敬,就好像普通老百姓看到了皇帝一样。自然这一举也引起了轰动,可听得周围发出声声急促的吸气。闻人陌缓缓放下汤匙,嘴角含笑道: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族人?曲泽风惊道,闻人陌点头问他:吃好了吗?曲泽风此刻对这族人的事更感兴趣些,便点点头道:好了。于是闻人陌撂下了饭钱,又朝摊主客气地一笑,然后拉着曲泽风离开了。路上,一边走一边向曲泽风解释道:江州在几十年前本不叫江州,而是叫百越村。曲泽风眼睛一闪,低眉沉思道:我知道百越,据说是前朝的一支流民,不过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是说早被灭族了吗?闻人陌面色微冷的道:百越族遭受重创,几近灭族,但也有一些人幸运地活了下来,辗转流落到这里,当时的江州很贫穷,朝廷也顾不上管,后来我的祖辈来到了这里,江州才逐渐发展了起来,所以这些百越族后人很感激我的父辈,连同也比较尊敬我。微风起,闻人陌额两侧的发丝不时飘到了曲泽风的侧脸上,曲泽风的手轻轻撩转着发丝,看着闻人陌有些凉薄的面色,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但既然他不想说得那么清楚,自己便信了他所言吧。见曲泽风没有继续追问,闻人陌有一丝失落的同时也轻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刚走到府门口,管家就赶上来告诉两人阮惜恣突然发病的消息。曲泽风眼色一变,冷然道:不可能,她经过我这段时日的调养身子已然大好,怎么会突然发病。言语中是对自己医术的超凡自信。但是,小姐的确是发病了,躺在床上喊着心口痛,也请了其他医师,但都束手无措的。管家有些为难地道,闻人陌对皱着眉头的曲泽风道: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嗯一个女子的闺房内,阮惜恣躺在床上发出痛苦地呼救声,岚霜儿坐在床边只能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转头厉声对那些医师道:快些想办法,再没有法子治住小姐的心痛之症,我就让你们尝尝盐鞭的滋味。闻人陌刚踏进房门,就听到岚姨的厉色的威胁声,有些不赞同的道:岚姨。岚霜儿这才有些收敛地道:少主,然后紧盯着后面出现的曲泽风,有些不快地道:曲公子,为何我家小姐按你的方法治疗,又发病了。曲泽风没有理会她的不满,而是走到床前直接搭着阮惜恣的脉象诊断,然而眉头却越蹙越紧,半响才放下她的手,盯着阮惜恣苍白的脸色不语。阮惜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害怕地躲到了岚霜儿的怀里,岚霜儿挡着对曲泽风严声道:曲公子可看出什么问题了?曲泽风却对阮惜恣道:你昨夜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阮惜恣摇摇头道:我昨天一回来就睡了,什么也没吃,然后不知怎地半夜就心口痛了起来。说着又抬头朝闻人陌哭泣道:陌哥哥,惜儿好痛啊呜然而闻人陌却注意到曲泽风的面色有些不对,问他怎么了?曲泽风摇摇头,深深地看了阮惜恣一眼,对闻人陌道:她这是药理反应,用碧桃干冲服露水喝下就行。碧桃干,好我马上派人去。岚霜儿道。闻人陌这才看向阮惜恣说:你好好休息,听岚姨的话。然后就与曲泽风一并离开了。走到人静处,闻人陌问他:惜儿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刚刚的脸色很奇怪。曲泽风看向他,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我给她开得药方中新添了一剂草石蚕,曾嘱托过她和身边下人不可服用与之相克之物,比如秋石兰。闻人陌目光一炬,所以曲泽风沉声道:要不就是下人将秋石兰放到了她日常的药中,要不,就是她自己偷偷服用了秋石兰。府里的下人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闻人陌十分肯定的道,曲泽风轻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屋内的人都散了,婢女桃桃端着药汁走过来道:小姐,喝药了。阮惜恣恨声道:都是因为他,陌哥哥才会不陪我。少主以前也是这样的呀,总会说去处理事务。桃桃圆着张脸想也不想地道,阮惜恣怒瞪了她一眼,眼神像毒蛇般狠戾,然后直接打翻了药碗。桃桃被滚烫的药汁溅了一身,又被阮惜恣阴狠的态度吓到了,一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阮惜恣渐渐收起脸上的戾气,像往常一样露出甜甜的微笑,柔声对桃桃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药碗打翻了呢,岚姨要是知道了定会罚你。桃桃顿时怕的跪在了地上,小姐阮惜恣笑得越发甜美了,别怕,我不会说的,不用怕哦。桃桃的身子有些颤抖,被烫伤的皮肤隐隐发疼,觉得小姐现在可怕极了。第28章 第 28 章廊间穿过的风有些许的阴冷,闻人陌看着曲泽风半响无语,好似过了许久,闻人陌才道:你以后离她远些。曲泽风慢慢沉下了脸,道:你不信我?闻人陌轻摇着头,低语道:我曾亲眼看到她一边微笑一边掐断兔子的脖颈,只因那兔子咬了她一口,从那时起,我便知她并不如表面上一般乖巧可爱。曲泽风有些诧异,这孩子倒有几分我的性子。不,她一点也不像你。闻人陌轻声道,复又对曲泽风道:总之,你以后除了治病不要靠近她便是。曲泽风先是点点头,后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得意的笑,戏虐地对闻人陌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是不是额之前的传闻啊,说我喜欢阮大小姐之类的。闻人陌一愣,脸色微微发红的道:你,无聊至极。说完,一摆袖地走了,留下曲泽风在原地哈哈大笑,越发觉得他是被自己戳穿而恼羞成怒了。自从曲泽风带着闻人陌赏完花的那一夜过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变了,经常吃喝腻在一起,闻人陌也时常面带笑颜,弄得府中下人好几次都嘴巴惊愕的合不上。这一日,元一拿着江州几家管事刚传上来的账簿给闻人陌送去,一进门脚步就顿了三顿,深吸一口气,然后鼓着气进去道:少主,这是管事刚交的账簿。说着放下账簿,看也不看两人就出去了。曲泽风半倚靠在闻人陌的身上,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墨香,笑着道:那小子跑什么?闻人陌正襟而坐,忽视着身侧传来的重量,一边查看账簿一边道:谁知道呢?曲泽风舒服地躺着,时而扯下闻人陌的腰带,时而又去把玩他的秀发,扰得闻人陌静不下心,轻叹一口气道:别闹。曲泽风果然不动了,但安静不过几秒,又起身趴到闻人陌的肩上道:这些账簿有什么好看的,你看这么久。闻人陌对比其中的两本道:这个月畅音阁的生意突然上涨了,让我觉得有些异常。曲泽风瞧了一眼道:一个酒楼有什么好奇怪的。闻人陌皱眉道:可是其它几家酒楼这个月的生意都有所下降,唯独它的生意好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曲泽风抽掉他手里的账簿,慵懒地道:那我们就去这酒楼探探究竟,光看这些书册可看不出什么花来。闻人陌看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嗯了一声。阮惜恣过来找闻人陌的时候得知他和曲泽风又出去了,脸上的笑就是一僵,桃桃有些怯懦的站在她身侧,本以为她要回去,但是阮惜恣却突然转换了方向,朝曲泽风的房间走去,桃桃只得跟上,她上次因为被岚霜儿发现打翻小姐的药而被罚了二十鞭,现在背上的伤还疼着。曲泽风的门前没有下人守着,阮惜恣对桃桃冷声道:你在这里等着。她打算去曲泽风的房间看看,最好能找到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桃桃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阮惜恣警告的眼神心里就是一紧,不敢劝阻了。阮惜恣满意的收回狠色,自从她上次对桃桃显露过真性情后就再也不对她装了,反正都暴露了,就没必要再在一个小丫鬟面前装模作样了。进去后,阮惜恣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凌乱的被褥,然后动作小心地打开抽柜,又去翻了翻衣柜,什么都没有吗?还是不死心地去翻了下枕头。突然眼睛一喜,拿出藏在枕头下的一枚闪耀的铜鎏金令牌,就见它的正面是双龙缠绕白云浮雕,反面则刻着熠,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该有之物。然而阮惜恣看到令牌上的金龙,抓着它的手微微颤抖,眼神由惊恐,震惊,最后化为刻骨的仇恨。吱呀门开了,桃桃看到终于出来的阮惜恣,心里松了一口气。阮惜恣的神情非常平静,但在这种平静下却隐藏着巨大的旋涡,走吧阮惜恣道,是时候开始一场好戏了。畅音阁,曲泽风带着穿着斗笠的闻人陌进入,管事客气地迎上来,看了一眼闻人陌,对曲泽风道:这位客官很面生啊,是从何处来啊?曲泽风甚是潇洒地甩了下玉骨扇,对管事道:我乃怀北商户,这是第一次来江州采购,你自然不认识我,这位是我的贵客,你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上来。然后又俯身对管事小声道:这位是从临都来的大贵人,知道他来此游玩,我好不容易托人搭上线的,你可得把人给我伺候好了,放心,小爷不缺钱。说着塞了一锭沉沉的金子给管事,管事眼睛发亮的收下金子,又听到是从临都来的,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开花了,忙恭维道:没问题没问题,两位客官上面请。然后又赶紧吆喝厨子上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