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更新:2023-06-19 07:08      字数:4381
  “安保公司那边也传了信息过来,所有昨天晚上当值的成员信息都在这里,并且基本都是两到三人一组进行巡逻,而且还有全套的监控提供,头儿,看不出什么破绽,应该不是他们。”陈南淮贫嘴:“安保公司是最容易绕开监控的一伙人了,而且当值的人没有嫌疑,那么不当值的呢?”他心知肚明昨天是怎么回事,可同样也有一丝疑惑,他与周游进入许光跃的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当时他们在屋内逗留的时间绝不超过十分钟。就在十分钟之后,就有人推门进来。从他们入侵别墅到夺路而逃,他们并没有和来人打个照面。而李兰舟说的更是离奇,也就是说是贾泓早上才到的秀水,那昨天晚上的来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而且还得避过安保公司的耳目和监控。李兰舟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钟富继续去查了,今天刁蛮和‘假道学’跟我走一趟,去安保公司总部看一下,他们既然嘴上说的坦坦荡荡,那我们也不必和他们客气。”“南淮,陈老虎让我给你捎句话,‘做什么事儿可都别过了界,到时候,就算他想去下头捞你,恐怕也不成了’。”……“虽然是陈老虎的主意,你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挤兑我,多丢人呐。”陈南淮坐在警车里,后座的刁蛮和假道学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六爻杂谈》,大吹什么刁大小姐以后将有七个精壮猛男做情人,还有一个年少多金风度翩翩非她不娶的老公。说的刁小姐也是眉开眼笑的,嘴上还说着神棍不可信。“你这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是怎么被人像踢皮球似的踢去交警队的,还记得吗?”“这世上又没有第二个顾南风,哪儿让我再发一回疯去。”陈南淮低声嘟囔,但也不敢直接反驳明显就在气头上的李道长。车内的人听到“顾南风”这个名字都不由得一怔,都一下子不说话了。“陈小把总要是洗心革面,不搞点事儿了,我把姑奶奶的‘刁’字倒过来写。”“李队,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看?”“贾泓应该有问题,可能这件事本身就是他做的,胖子去走访了几家许光跃的邻居,都听到过那栋别墅里传来过争吵声,一男一女,许光跃平日里不大露脸,但贾泓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看来,这对老夫老妻可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么恩爱。”“这也就解释了,许光跃被人袭击毫无防备,而且来人又极为熟悉地形。”“可没有证据。”陈南淮摊了摊手。“往小里说,她也是个知情不报。”“怕不是一出‘大郎,该喝药了。’这女的长得还慈眉善目的,不会真这样吧?头儿,你记得前两年咱们办的一案子吗?不就是一对老夫妻,妻子黄昏第二春,合谋奸夫把老头儿给害了。”“这件事不一样。”陈南淮看了两眼外头的地标,赶忙说:“哎,道长,停车,停车,我这儿下。”李兰舟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踩下了刹车。陈南淮跳下车挥了挥手中的票据说:“我有个师父留的‘雷子’在这儿,去去就回。”……市立大剧院兴建于04年秋季,正式交付使用是两年之后,n市人民文艺生活相当贫乏,但却莫名地出过好几个闻名世界的魔术大师。海港人民沉迷于此,乐此不疲,甚至在十年之前还掀起了一股学魔术的风潮,当然很快那些带着玩票性质的父母们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吓破了胆,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改邪归正。不过,魔术这东西到底是达者为先,有天赋的孩子早早就摇身一变踏上了世界的舞台,而中庸的孩子摸不到其中关窍,反倒是成了在台下鼓掌的观众。市立大剧院一年内话剧类的表演占了七成,从让一干文艺小青年抹眼泪的《恋爱的犀牛》,到古旧得好似样板戏的每年强档节目《雷雨》,无一不有。话剧间隙插播几个陈南淮完完全全叫不出花名的钢琴大师或是男女高音双打,让有几次无意间路过剧院门口看了海报的他立马遁走。而剩下来的一成,就是老少皆宜的魔术表演了。陈南淮自然是个大俗人,俗,俗不可耐,他跟着拥挤的人流走入了大厅里,人人纷扰。往日陈南淮也会来这种场所,但多半是为了和“雷子”接头,这些交头接耳的声响就成了完美的背景布,他也早早炼成了一套自动屏蔽这些闲言碎语的过滤网。可头一回作为观众坐在偌大的大厅里看一场表演,陈警官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怪别扭的。没多久,大厅的灯光就渐渐暗了下来,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强行按着自己进入观众的身份,没有再挑三拣四。帷幕慢慢拉开,一个身着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的魔术师正静静的站在舞台中央。陈南淮不止一次觉得,周游单论身材与长相,都是他见过的男人里能排第二的角色,你说第一,那自然是陈南淮清晨照镜子时候的自己。他不去当模特或是做个爱豆应该是可惜了。周游的目光扫过众人,忽然停留在了一个方向上,上万人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晦暗一片,他像是笃定什么一样,灿烂地一笑。让原本还嘟嘟囔囔个不停的陈南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陈南淮突然想到一句话:于万千人中,相看一眼,一目瞥见,便是此生欢喜。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刻,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在高中时代给隔壁班某个小男生写的一封夹带私货的手笺里留的话语。不知道那个有点腼腆的小学弟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看的懂他的意思呢?他平静了下来,舞台上的男人摘下脑袋上的高礼帽,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巾,在翻转的礼帽上轻轻一抹一敲,随后像是抓到了什么活物,表情丰富了起来。陈南淮却只读出了两个字“虚伪”。演出仍在继续,魔术师想是说了什么,台下的观众一阵躁动,周围小孩子的叫声不绝如缕,男人一松手,只见帽子里飞出了无数只振翅的白鸽,纷纷飞向观众台。这算是众多魔术师都精通的一门手艺,往往都拿来活跃气氛,陈南淮打了个哈欠,一手托腮,看着这个纷乱的场面。忽然,有一个小小的纸卷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在了他的怀里。作者有话要说:魔术师真的是个方便撩汉的职业啊!!第10章 大变活人(九)陈南淮在确信自己抓住的是一卷纸,而不是一坨热乎乎的鸽子粪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陈南淮记得门票与入门的海报上都写着的是世界顶级魔术师表演高难度魔术“大变活人”。几个兔女郎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从后台推上来一个周身漆成黑色的像是棺材一样的巨大木箱。魔术师优雅地行了一礼,有两个赤膊的大汉发了一声喊,将巨大的棺材竖在场地中央。“先生们,女士们。”男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本纷扰的熙攘声顿时停了下来,男人的语调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像是能够主动吸引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容颜与声音同样能够一把抓住人的心脏。魔术师是一个表演家,是一个追求行为艺术至高境界的行业,是欺诈,是色厉内荏,是虚张声势,是作态,是威吓,是嬉笑怒骂,是谎话连篇。而周游的言行举止,像是一个诡计得逞天真浪漫的孩子,让观众们就算醒过神来,都不生一丝懊恼。虽然陈南淮不知道周游的水平究竟如何,但至少在卖相上,周游就是一只金玉其外不知其内的好橘子,诱人而甜美,光泽四射,而引人遐思。“在西方有一个经久不衰的传说,自1897年的《德古拉》启始,吸血鬼这个永恒而不死的怪物便成了各类恐怖影视作品里的常客。”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壮汉已经把面前的棺材启开,露出空空如也的木质底座。“有关吸血鬼的传说,多而芜杂,有人说他无所不能,能够飞天遁地,有人说他是邪恶的怪物,擅长蛊惑人心。而我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擅长魔术的贵族。”他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纷纷紧随其后。“现在我就要表演这世界上最让人惊奇,最让人惊叹的新魔术,这是真正的法术,与吸血鬼的行为不相上下,与你们所见的大有不同!”他的声音渐渐提高。有几个兔女郎提着几把中世纪制式的钢剑走到了舞台上。“我将迈入我的沉眠地里,由我的助手,在我的棺材六角嵌入六枚钢钉,随后,用这些美人儿手中的剑刺穿他。随后,”他一指地面,汹涌的烈火喷吐而出,而地面突然打开,升降平台托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上浮了起来。“水火不容,请不要眨眼,不要分神,屏住呼吸,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还在担心我多做手脚?”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又是那种该死的假笑,如同职业化的惯性,他仍是如此颠倒。陈南淮摸着有点胡渣的下巴,不满地啧了一声。几个助手上前用绳子将他捆住以后,他俏皮地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自己周身缠绕的绳索,随后由几个大汉抬着,笔直地躺入了棺材之内。身边的助手们手脚麻利地合拢并加钉了棺盖。不多时,棺材里传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又低沉魅惑的男声。“不用多久,我就将重见天日。”只是,没等他说完,几个兔女郎毫不客气地将钢剑一把一把插在木箱上,第一剑由棺盖正面透心而过,从棺材后方直刺而出,台下传来了如同潮水一般的惊呼。第二把,从侧面刺入,观众们清晰地看到长剑凿开木头露出剑尖,惊呼已经低哑,陈南淮看到不少人纷纷遮住了双目,不敢看血花飞溅。棺材里的人声却越发小了下来。众人原本嬉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几个大汉将整个棺材抬了起来,放在了一个金属架子上。三两个喷吐着火舌的喷头瞬间将木质结构的棺材点燃,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剧院内部。观众们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金属架子一倾斜,整个棺材“哐当”一声顺着坡度滑入了透明水缸内,升腾起一大片白雾。三两个大汉拿着一个金属的盖子扣在了水箱上,兔女郎取出一副血红色的帘布遮住了水箱的四围。背景音乐一下子变得紧张而莫测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开始流逝。那个棺材的影子在红色的幕布映照下,上下浮沉,像是有一个人正在棺材内剧烈地挣扎想要破棺而出。渐渐的,那个棺材的摇晃越来越小,而背景音乐也戛然而止,只余下回荡在剧院内,烈火渐渐熄灭,水汽升腾的呲呲声响。传闻之中的逃脱术,亦或是大变活人,并不是没有出过事故的。陈南淮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无论是切割,还是将人体置于险地,都有其危险的一面,当然现在有不少魔术师选择更为安全的方式,在魔术的伊始就不进入危险之中。但高明的魔术师则信任自己的技术。“善泳者溺。”万剑穿心,水缸溺毙。无论哪一个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鸦雀无声,上万人的场馆内,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重见天日,可仍是毫无动静,像是一潭死水。就连原本站在水缸前的兔女郎与助手也都互相皱着眉头说着什么。陈南淮不由得想起发生在n市的一起魔术事故,同样是一出与烈火有关的逃生魔术,但魔术师却下场凄惨,因为逃生并不及时,且与工作人员交流不及。被活活烧死在了木箱里,据说此人还是一位在魔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时间越来越长,陈南淮越发觉得不安,他想了想排开众人,往舞台边沿靠去,可没成想,也因此惹起了骚动。有人开始大喊:“死人了死人了!”这里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前来,有人乱了分寸,立时就如山倒,嘶喊尖叫奔走挤成了一片,陈南淮费尽全力才挤到了舞台下。他伸手扒住舞台的地板,指尖却感觉到一丝丝微凉,像是水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一个身上湿漉漉,稍显狼狈的男人,满怀歉意地对他歪了歪头,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