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更新:2023-06-19 07:08      字数:4446
  许光跃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倒影”,两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几乎相同,只是穿着,站在镜子前的男人穿的是她父亲最常穿的休闲西装,而镜中人则穿了一件小袄子,头顶戴了一顶鸭舌帽。许丽丽这才反应过来,书房里哪里来的镜子?那是书房的窗户位置,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高悬的窗户变成了巨大的落地窗,就连一个人站在那里,都显得绰绰有余!父亲像是在与那个“影子”说话。许丽丽忽然就明白了,不是父亲变了,而是从始至终,从父亲那么不正常开始,她认识的那个人,就不再由一个人扮演,而是另一个人突兀地挤入了他们的生活,恐怕父亲正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人的手中,才默许了这种诡异的行为。那个人是谁?许丽丽怕到了极点,她颤抖着身子缩回了走廊而后快步跑上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住自己的房门,她不敢开灯,不敢说话,钻在被窝里不停地发抖。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没有应声,一阵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深寒,紧紧地包裹住了她。那阵敲门声,反反复复响了数遍,最终平息了下来,像是确认了屋主已经疲惫不堪,沾床既睡。他离开了。而房内的另一头,许丽丽听到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喘了一口大气。没事了。她那么想着,她要去告诉兄长,这里发生的一切。忽然,她抬起头,却突兀地看到房间正对着走道的一扇小窗上忽然映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人脸。那张人脸的主人,也看到她在看着自己,对着许丽丽咧开了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随后探回了头颅,如那场雷雨一样消失在了许丽丽的视野里。许丽丽不敢说话,不敢大叫。那是父亲的脸……不,是披着父亲的皮肉的恶魔!……“你就这么确定陆嘉良和许光跃的死有关系?”周游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正眉头紧锁的陈南淮笑着问。“没有百分百,也有八十。有人把那个小保安送到咱们局里,目的是为了引起警局和安联,以及秀水开发商的对立,却不知道也替我拼上了许光跃案子里的最后一块拼图。”“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那个犯人是如何人间蒸发的,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最为寻常的事情发生在最为反常的时间点上,也会出些幺蛾子。而这一切的不合理,除了长得和许光跃相像的陆嘉良之外,没有人办得到,下车。”陈南淮跳下车,远处一栋直立着的筒子楼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黑漆漆,斑驳的墙面,像是一只等待吞噬灵魂的巨兽雌伏着,等待愚昧的人自行上门,但寻解脱。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案件很快就要结束啦!第23章 大变活人(二十二)“许光跃”拉了拉他的鸭舌帽,相比北方,倒春寒的s市别有一股子寒意,带着湿润空气的冷风砭人肌骨,像是要将这阵严寒硬生生镶嵌进人的皮肉里,骨骼里,灵魂里。他今天照例出来散步,晨练,这里的老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习惯,以为这样就能多活一两年。至于他,权当是个笑话,从没有当过真。周围的老邻居们都和他混得精熟,他人缘不错,又长袖善舞,凭着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轻巧地打入圈子里。这里的小老太太们大都和他在天桥底下跳过舞,每次说起他的舞技,各个都眉飞色舞,当然身旁的老伴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这时的他总会露出一副与长相不相符的腼腆神色来。这里一带的老人也都喜欢国粹,无论是各色规矩的麻将,亦或是早起喊上两嗓子的京剧,他都耍得有模有样。从什么都不会,到样样精通,他花了十七年,他有些昏厥地伸出手掐巴了两下,是十七年,还是更久一些?他也记不得太清楚了。他从s市的清河巷搬到这里,已经有三十年了,靠着招摇撞骗,靠着顶着别人的一张脸,他从一个工人变成了一个手头尚算宽裕的老翁,他一辈子玩过很多女人了,但从未婚娶。他也过手过许多金银了,却到现再仍未成家。远处还有几个遛狗的老人,走在阳光照射的草坪底下,光线正好,他记得这里每一户人家,也记得他们养的狗,他们的子女或是他们自己开的是什么车,哪怕是一辆自行车。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共享单车,他有些生锈的脑袋却实在是记不过来咯……他哆嗦了两下,忽然看到一辆略显陈旧的东风日产停在自家长居的筒子楼底下,远处两辆毫不起眼的自行车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边上。他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祥。老式筒子楼的楼梯暴露在外,等待在门口的人影一览无余。有两个男青年正有说有笑地往顶楼走去。顶楼住的是老陈吧,他总是说他娘家将要来人了,一个月,两个月,整整半年的念叨个没完,想来也是王宝钏盼着薛仁贵,终究有了指望。他又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往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我们刚刚是不是走过头了。”周游小心打量着周围的屋子,这里的楼道紧窄,用的是钢铁结构,但年久失修,两个男人走在上头觉得一摇一晃,像是随时都要塌陷了一样。陈南淮从后腰摸了一包烟,从里头抖落了两下,却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像是瞬间没了兴致,想起那天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只得将烟收了起来,又放了回去。“我们得在这里守株待兔,‘老兔子’知道很多事情,聪明得很,狡兔三窟,这里是他明面上的一个据点,一旦他察觉到风声不对,再藏起来,恐怕想要再找到他,无异于登天。”没有烟抽,他百无聊赖地只能玩着打火机。“你可别一手滑把整栋楼都给点着了。”“你可不就巴望着和我一起葬身火海,做一对苦命鸳鸯?”男人随口搭了一句,斜眼儿却瞥见面前的大老爷们脸上一红,不由得又洋洋得意起来,像是个得了胜的将军。“你如果乐意,那我就奉陪到底,不过,要是咱俩殉了情,这里头的公事怎么办?”两个人站在顶楼侧过身子往下望去,陆嘉良住在四楼,这里住的都是和陆嘉良一样年纪与岁数的老人。这个时间段,不大会有别的亲眷上来探望,陈南淮在路上已经探听清楚,陆嘉良早上都有晨练的习惯,与其说是晨练,更像是一种巡视,像是猫科动物在巡视领地一样,他习惯熟悉周围的一草一木,习惯和人谈话,这种行为很是反常,陈南淮本能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但又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来。因为怕被人察觉两个人说话十分小声,甚至贴的极近,四下无人,如果有人爬到顶楼倒是可以看到两个青年正耳鬓厮磨,互相咬着耳朵尖,这情景说不出的暧昧怪异,只不过当事人正沉浸于观察来人的状态之中,颇为不觉。“你说陆嘉良为什么要杀了许光跃这棵摇钱树?”“两个人起了口角,而后一方突然暴起杀人是很寻常的事情,整件事情确实也显得颇为仓促,但我也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只有找到陆嘉良,才能知道个大概,如今无论怎么推测,都不过是一种假说,不能成立。”“如果你是陆嘉良,你会杀了许光跃吗?”男人有几分魅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周游的言语声很是诡异,像是诱人犯罪,又像是一种平常的诉说,像是想要将要扯着人,往地狱里直直坠去。可陈南淮来不及多想,就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他一把把还在做着撩人小动作的男人抱在怀中,死死按住,悄声说:“有人来了,别说话。”周游眨巴了两下眼睛,修长的睫毛动了动,不知为何,表情反倒是有那么点期待与跃跃欲试。陈南淮低头看去,只见是两个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模样,都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夹克,戴了一副不怎么起眼的墨镜。“都什么时候了,还戴墨镜?”周游小声嘀咕道。陈南淮没有理会他,只见两个人左右张望了两眼,像是十分谨慎,陈南淮以为是自己已经暴露了,抓着周游往角落里缩了缩,却不曾想,这两个人到了四楼就停下了脚步,两人一闪身已经进了楼道的暗处,也是陈南淮两人所处位置的视野死角,再也看不到了。这两人应该研究过这栋屋子,陈南淮想到。“是来找陆嘉良的。”周游伏在男人耳边说。“陆嘉良早年间也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仇家找上门来,也算情理之中。”陈南淮说着说着,声音反倒是小了下去,像是也觉察到其中的蹊跷。不过,他们想必也没有察觉到头顶上也有人,陈南淮和周游把动静放到最小,与那组人僵持了起来。“可陆嘉良还没回来。”陈南淮算计着时间,眉间越发紧凑,如果按照往日的习惯,这个时候,陆嘉良应该已经走到楼下了,陆嘉良的生活极为有规律,像是一只上紧了发条的时钟,断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差错。除非……他已经察觉了什么。陈南淮探头看了一眼楼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是车子,是我疏忽了。”他用指甲一滑掌心,已是完全明白了过来,对于自家门口的一切,陆嘉良太过熟悉了,突兀的出现了一辆车……以他的性格,当然是能有多远避多远,何况,是刚刚杀了许光跃,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他。“哎?那是……那顶帽子。”周游指着楼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影子说。就在周游指出那人的同时,楼下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陈南淮看到脚下的两人像是利箭离弦一样,往楼下窜去,而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脚程并不快,饶是如此,也逐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追!”现在,他们也顾不得再隐藏行迹,陈南淮拖着周游也往楼下追去。那两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尾巴,可明显陆嘉良在他们的眼里价值远远大于身后的两个跟屁虫,而且隔了一段路的距离,也不见得能够轻易追上。白日里的街道分外空旷无人,就连在路边的小贩都没见着几个,在前方奔走的陆嘉良分外显眼。四人你追我赶,竟然一时之间咬得极紧,反倒是在最前头逃窜的老人身影,越发靠近。不过老人明显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他腿脚不快,但能仗着地形和两组人左右周旋,任由四人追击,都与他只差一线,反倒是让他七弯八拐地把两组人带入了附近的菜市场里。这里不同于刚才宽阔的大路,到处都是早上起来赶早市的附近老人,还有占便宜在门前摆摊的小摊小贩。沿街的叫卖声和吆喝声响成了一片,那两个男人排开挡在面前的顾客,冷不丁其中一个脚底一滑,失去了平衡,被后面赶来的送货小板车撞了一记,往左侧卖水产的商户扎了过去,而另个人却不顾同伴,反倒是发了疯似的往前追击。陈南淮与周游也知道,胜败在此一举,如果在这里抓不到陆嘉良,或是让陆嘉良被别人带走,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在目前一个嫌疑人都无法找全的现在,陆嘉良是这起案子关键中的关键。好在这里人声鼎沸,但岔路不多,三人死死咬住陆嘉良的背影,倒是没有跟丢了目标,忽然,一转眼,已是到了一处出口。陈南淮看到陆嘉良与那名男子的背影刚要追上前去,却迎面驶来一列送货用的小车,将整个视线都遮蔽住了。陈南淮想要闯过去,可是这一列运送干货的小车,极长不过,同时还有几个顾客在旁边怨声载道,像是被这种行为也是困扰了许久。“跟丢了。”周游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他本来体能就不大好,这一番追击更是要了他亲命。陈南淮心有不甘地看着小板车。“你看,那边就是出口了,陆嘉良算得上退无可退了,一定会往那个方向走,我们追上去看看。”周游没来由地一阵心悸,他看了看身后说:“我们已经暴露了,另外在追陆嘉良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在后面,不如我们去找他,他总是有同伙的联络方式的……”“等他开口,什么都晚了。”陈南淮抛下一句话,又往前追去。周游咬了咬牙,低声像是骂了句什么,头上的发丝已经渐渐被汗水浸染,他支起身子,也跟着前面男人的身影直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