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夜散人      更新:2023-06-19 07:39      字数:5266
  还是,纯粹觉得好玩儿。铢衡就在隔壁,屋子里没有点上灯火,仇落试着推那扇关着的门,发现铢衡并没有上锁,他推门而入,魔眸在黑暗中幽幽泛光。魔族生来可在黑暗中视物,只是根据天资不同,视物的清晰程度也会不同,这样的黑暗下一般魔仆视线里只有昏暗的一团,模糊不清。仇落从魔仆手中取走水盆,便吩咐它下去。待身后响起吱呀关门声,仇落这才端着水盆往铢衡所在的位置走去。老家伙在干嘛呢。朱色眼眸望去,视线落在铢衡的衣袖上,上头正亮起一圈幽蓝,那种光芒很眼熟,和铢衡的法光很像。“呵呵,我忽然觉得,没准儿你真是凶手。“仇落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旋即踱到坐在床沿的铢衡身前,微微弯身擒住他的那截衣袖,“这是什么?“铢衡凛起眉头,眼神有些厌烦。仇落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愉快但又有几许的古怪,捉衣袖的手移到铢衡腰间,玉勾清脆微响松开一半,胸前的衣襟便被铢衡粗暴的揪住。“想死?“冰冷泛寒的声音,压促低呵。仇落伸手一拨,那纤细腰间的玉勾带应声松开。“你受伤了。“仇落被铢衡拽到面前,朱色的眸子目光直直沉入那深蓝眼底,仇落沉沉说出这四字,然后继续与铢衡大眼瞪小眼,好几息之后见铢衡还是没有反应的干瞪着他,他便心生作弄,将舌头探出来舔了上去……毫不意外,感受到唇间突然一阵温滑的铢衡差点没跳起来,一甩手就把仇落丢了出去,恶心的拿袖子揩了揩唇角,然后窜起身子冲险险站稳的仇落一顿利落手脚。意料之中的一顿毒打,虽然只用了一只拳头但是那密布的拳头雨落在身上简直快的让仇落怀疑魔生,虽然他从小就被铢衡揍着长大,但是能让他失去仪态连脚也用上的时候真的稀少。仇落护着脸蛋,一手抓住铢衡的手,腿窝子却被黑心的一击猛踢。这一脚可不轻,仇落闷哼一声,差点没跪在地上,后背对着铢衡这个暴力狂确实危险,他松开铢衡的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揽过铢衡的脑袋,深深捂在心口,口气无奈的求饶:“我错了……你这一顿拳脚也该出气了。“铢衡闷在仇落心口,一时喘不过气,瓮声瓮气却又愤怒无比的呵斥:“魔君教子无方,我就该替他好好收拾你!仇落,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样做恶不恶心?做不做作?“仇落低头看着怀里的铢衡脑袋上的发旋,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笑,然后柔声诚心诚意的自我检讨:“是,我恶心又做作。铢衡,我还小,你便当我顽皮,饶了我吧。嗯?“铢衡伸手挠推脑袋上箍着的手臂,怒到:“你松开我……!“仇落憋笑辛苦,心想:谁教你这般娇小,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只有我肩头高?其实铢衡这一顿挣扎对仇落来说就像小猫挠爪一样无关痛痒,他实在无法想象怀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矮子竟然会是威名远扬的仙界战神,心里揶揄铢衡之前怕是用他那张冶丽的脸蛋征服了所有手下败将。仇落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断过的魔角还在脑袋顶瑟瑟发抖。圈了铢衡一会儿仇落便松开了,毕竟铢衡手上还有伤,而且,再捉弄下去该躺着涂药的该是他自己了。略施术法,屋中烛火亮起,幽幽曳曳暖光照耀,仇落走到水盆旁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刚刚合适便将帕子浸进温水里,回头看见铢衡正怒腾腾的扣着腰带,仇落便叫:“别扣了,一会儿又得脱。“铢衡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仇落手中拧好的帕子上,方才动作太大似乎又将手上的伤口弄裂了,他抬手瞧了一眼,果然见到一手血花。“手心也伤了?“仇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放大,铢衡将手缩回袖子,一如之前。这点伤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受过比这严重千万倍的伤,脑袋破过肚子也开过口,让他不悦的是现在的自己娇弱的连他也厌恶,不过是小小一道口他也抽了一口冷气。仇落见状无意识的敛了敛神情,面上覆起一丝不悦又有半点讽意。这一点嘲讽是对自己滑稽的作为还是不屑铢衡的所谓坚强已是分不大清晰,他捏住铢衡一只肩头,让他难以逃离自己的身边。“你该更依赖我一点。“铢衡浑身恶狠狠的打了个寒战,这是他活了近两千年来听到的最恶心的一句话,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句话还是一个只有四百来岁的小毛孩说出来的,一撇一那都充满着让人反胃的幼稚。铢衡抖着唇角,他算是怕了,真的不知道仇落脑袋里转的是什么,他有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像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玩弄操纵人心,有时候又会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冲他撒娇妄想引起他的注意,无论哪个时候他都不舒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仇落是男人,男人!是个魔族公主他或许还不至于这样痛苦!铢衡长吁一口气,趁仇落又做出过分的举动之前,他得先下手为强:“小伤,我能处理。你……现在也不早了,回去吧。“仇落却摇了摇脑袋:“手上的伤你是要怎么包扎?铢衡,没必要逞这点强。“铢衡对此满不在乎,语气敷衍:“撒点药,明早便结痂了。你若是真的那么关心便尽快将凶手找到,这恐怕与上一次是同一人所为。““呵呵……“仇落低笑一声,故意试探铢衡,“你觉得,真的是你的同族在作案么,你身上的气息,是他留下的吧?怎么,没见到本尊?“铢衡翻白眼:“你什么意思?““没什么……“仇落眯了眯眼睛,眸中赤华明灭,他松开铢衡,话语中满是叵测的迷离,“只是,这两次都太巧了。铢衡,你不会惹上谁了吧?“说完,仇落便将袖里的药瓶子拿出放在桌上,然后将帕子放回水盆,对铢衡贴心叮嘱:“伤口洗干净再上药,我这便出去了。有事来隔壁找我,那么,晚安。“铢衡一脸不耐烦:“出去记得带门。“仇落笑眯眯的点头,心想我不仅要关门还要加层结界,反正拿脚趾头来想铢衡也不会过来找他,正好,留人在这森严的东集府还算安全,他得去和大哥碰碰头,问问情况。一切做完,仇落理了理衣衫,然后轻步踏月,身姿如魅离开了东集府。于此同时,在东集府中的太平间,本是身首分离一命呜呼的魔侍躯体竟在白布下动了动,割下的头颅赤目一明又旋即熄灭。一瞬的异动,悄无声息,巡查的魔侍路过此间,明明是盛夏,可是一阵夜风吹来,却着实冷的他们颤上一颤。待巡卫离去,白布下的残躯又骚动起来。那颗脑袋倏地亮动血红的眼睛,因为生前死不瞑目所以那双眼眦的近乎破裂,原本僵硬的脸上嘴角一点点咧开,拉出一个诡异悠长的笑脸。脑袋往脖颈的位置试着合了合,确定不能合上后便往虚空蹦了蹦,起跳很成功但是落地很失败,它砸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尸首脚边。接着那脑袋又不肯放弃再次蹦了蹦,这回很成功,脑袋下残留的脖子稳稳柱在地面,奇异的事发生了,那脑袋找对方位后便一连一串的小小蹦跳,它后面的同伴也跳了起来,几个脑袋蹦蹦跳跳十分有序的溜了出去。它们似乎收到谁的牵引,一路闪避巡卫,最后排着队从府衙的狗洞里跳了出去。脑袋跳到府衙远处的草坪便不再行动,而是聚在一起叽哩叽哩的笑起来,好似嘲笑对方死相是如何滑稽丢脸。没过一会儿从草坪边的古树树荫后融出一道黑影,它自阴影里剥离出来,伸手揪住一只脑袋的长发然后提起来放在眼睛前仔细观赏。死首在他手里晃荡,从咧开的嘴里伸出一条长而湿滑的舌头,凭着本能舔舐那人周身浓重的邪气。黑影人笑了笑,又弯下身,用它那奇大无比的爪子将几个脑袋都揪住头发提起来,甩过肩头扛着便走。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关心,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冬天到了啊!☆、君偃能存于魔界的仙族本来就少之又少,毕竟两族可以说是水火不容,除了铢衡,仇落还真没有见过第二个仙族。但,没见过却知道第二名存在于魔界的仙族人。那得问他神通广大的大哥,他身边那位仙可与铢衡不同,因为铢衡已经被封去功体沦为病奴但是大哥手下那名却能打善武,乃是一口谁也料想不到的利器。这边是大哥之前给他的帮助。到了深夜,储君殿防卫更甚,仇落没有走正门,翻了墙,在众多守卫的眼目下溜入殿宇深处,嘲笑了一番旻养了一群饭桶,仇落步履悠然的往旻的寝屋,烛火还透亮着,仇落不由暗叹大哥果然是个劳碌命,但是靠近殿门的一刹那,门板之后似乎突然爆发出一丝不雅的声音。紧接着那声音时轻时重抑扬顿挫的飘忽扬降,仇落蹙眉,下意识后退几步,如避虎蛇一般远离旻的寝屋。“……“他可没有偷窥大哥办事的癖好!躲在远处的大树上默默吹了许久的夜风,仇落阴郁着半张脸等着大哥完事儿。他不信旻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或许是为了报复他今日的挑衅,旻便将就着用这样的事嘲讽了一波仇落的光棍身份,虽然仇落还没有行成人礼,但他已经有了成熟的资格,只是啊,成为成魔之后便要立马娶一妻纳二妾,他便一直没有过礼仪。大龄未成年魔头。对于这件事尊魔与君明仪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成魔要求是去猎杀一头凶兽,年纪不是问题,一百岁能杀了那凶兽便也是成年,魔族不看年纪,端看力量与胆识。以武为尊,难免残忍。许久,那紧闭的殿门才被人拉开。明明隔了极远,前来看门的旻却准确的与树上坐着的二弟遥相对视。仇落见人出来,便勾唇起身,身姿轻盈跃下高树,施展轻功潇潇洒洒的落到旻身前,那眼睛瞅了瞅旻散落两肩的发丝以及松垮随意的衣衫,半笑:“难得,一丝不苟的大哥也会凌乱。“旻环臂,丝毫不在意仇落有没有听到什么,冷道:“怎么,想快些做完事?“仇落绽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声音温顺:“只是想来看看上回大哥借给我的兵器在不在。“旻道:“事情我听他们说了,不是他。““……“仇落慢慢吸了一口气,面有讶异。旻冷淡的瞥着仇落,语气怀疑:“你那只病奴真的没有问题?仇落,最近你与他血咒解开,还是尽早接回。“闻言,仇落不由抚了抚背,过了这么些时日这衣料下的皮肉依旧灼热发痛。他垂眼,笑了一笑:“多谢大哥关心,我会尽快。““哼。“旻的眼神里满是揶揄,“行了,我看你这么急匆匆来也不是为了我的事,想问的清楚了便快滚,我还得继续办事。“仇落保证:“待铢衡无碍,仇落定竭力报答大哥恩情。“旻听他说完难能的没有冷哼,而是慢悠悠摇了摇头:“老二,何必呢。你要什么没有?“仇落静了一会儿,然后将原话尽数奉还旻,意味深长:“大哥又是何必呢,你要什么没有?““……“旻凝了仇落一会儿,一丝不悦爬上冰冷的面容,接着,他启唇:“滚。“仇落立马笑起来,连着肩头也在发颤,旻面上恼怒更甚,后退一步“碰“的一声关了门然后“咔嗒“作响反锁门扇。和这小子说话就是来气……!也不怪见到仇落他便顾不住仪态只想用白眼淹死他的亲二弟。绕过屏风,旻折回寝屋深处的床榻,房中暖烛暧昧,映照着纱帐之后一具修长身躯,湿漉披散的鬓发紧贴那刀削般英气端逸的面容,只是微红的眉眼沾露春色正微抬眸子望着旻。“二殿下也真是会挑时候。“男人抹了抹挡住眼睛的头发将它们略过头顶,自然无比的动作搭上此刻的气氛却显得有几分挑逗。他生的并不阴柔,反而是堂堂正正英俊潇洒的阳刚男儿,但诸多之事事不由己,在意无意便无须在意。旻和他也算是老夫老妻,往床沿坐下伸手轻抚他的秀发,冰冷的声音里带着要聊家长里短的随意:“仇落太过随性,不知规矩总会害了自己。““看你平时对他冷冷冰冰,没想到还有担忧他的时候。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不过是孤独惯了,只有铢衡才对他情绪起伏,仇落自然舍不得。“旻斜了他一眼,语气中有几丝不悦:“你对他倒很了解,君偃。“男人笑了笑,将脑袋埋进松软的被褥:“多大点事,要论了解,大殿下不是比我更加清楚,就算是为了玉瞳,您也得多多了解仇落。他是只小狐狸,有点神经质的小狐狸。““皎儿和冰儿也是你带着去仁明殿的吧?君偃,别耍你那点小心思,就算皎儿与冰儿对仇落和他的病奴再感情深厚,但只要他威胁到我,我照样除之后快。“旻擒住君偃的后脖颈,力道发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也只好将你栓起来。““呵呵……“君偃转过半张脸,面容掩在如烟一般的发丝下,神情不清但那双朱色眼睛泛出的微光冷而犀利,他嘻嘻笑了一会儿,然后故作娇媚说道,“妾不早就是殿下的人了?恩爱数百载销魂千万日夜,殿下对妾真是爱入肺腑,恨不得栓起来囚禁身边了?“旻眯了眯眼,掐住君偃后脖的手松开滑到那光洁的下巴,轻轻捏住,旻冷哂:“你还真是个祸害。““祸害?“君偃支起半边身子伸手勾住旻的脖子,目色灼灼,“我早说过了,除去我的方法千千万万,殿下……“话未道完君偃便觉身上一沉,旻覆压过来,清冷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四目相望,话语卡入喉间,旻按住他的脑袋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除去你也得有个好理由,让他无从查起。死在我的床上如何,精尽人亡。““你……!“君偃微微瞪眼,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万年冷冰的大殿下口中说出。“你同仇落学坏了,那个小兔崽子。“君偃撇了撇头面有霞晕,接着又愤愤道,“什么小兔崽子,都是恶狼,你和他,你们两!““哼。“旻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只附舌上去,断了君偃的碎骂。杀了他能如何,君偃是君明仪给他的筹码,那时的自己还没有这般地位巩固,拉拢君明仪索取他的帮助是条最不应该却又最正确的路,君明仪活跃在尊魔身边,寸步不离,将尊魔的权力大部分揽到自己身上,魔界早就流传着他终将夺权的传言,并揣测尊魔之所以任其这般恣意妄为是因为君明仪的功力很可能在尊魔之上。魔界以强为尊,若有朝一日君明仪真的向尊魔发起挑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