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夜散人      更新:2023-06-19 07:40      字数:4942
  “呜呜……”绵绵悲鸣起来,好像自己的主人即将归西。铢衡摸了摸鼻子,望了一会儿天花板才装作无事发生的去将仇落从地板上抠起来。仇落微微晃了晃脑袋,龇牙咧嘴的说:“玉照官,您真是……好生威猛啊。”“……”铢衡听出了仇落的挖苦,自己却觉得有些委屈,“是你先松的手,你提前告诉我也不会被我推飞了。”仇落额角突突直跳,看来这事还全怪他自己没有事先招呼好了。捂了脑勺一会儿,仇落将绵绵捞在怀里,然后被铢衡一使劲扯了起来。“您能温柔一点吗?”仇落冲铢衡微微一笑,鬓角留下一道血红。“……”铢衡见仇落脑袋被撞出了血,神情开始无措,“我……”我了半天他说不出第二个字,只好抿着唇抬袖去为仇落拭血,仇落又比他高上一截,铢衡刚要踮脚仇落便微微弯腰善解人意的将脑袋垂到铢衡眼前。歉意突然被嘲讽挑衅成怒火。铢衡咬牙,总觉得自己在哪方面遭受了奇耻大辱。朱红纱袖没好气的蹭上仇落的脸蛋,通过一阵卖力的擦拭,终于,仇落半边左脸彻彻底底红的均匀。见铢衡移开袖子,仇落不由抚了抚脸蛋,默默地说了一下感受:“玉照官,我觉得,脸上干干的。”一蹭,干裂的血块便落在指尖,仇落眨眼,“您真的认真擦干净了?”铢衡抖着纱质的袖子,冷哂:“我确实认真擦了。”“行吧。”仇落点头,然后将一头散发拢了拢别在耳后,俊美的花脸并不妨碍他温柔如春日的微笑。将铢衡的兜帽又扣回脑袋瓜,仇落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两位仙官在日出之后一定会找上门来,绵绵的伤势暂且由我控制。别听它叫的大声,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说着仇落还斜了绵绵一眼,却见小家伙移开好奇的眼神,身体更加虚弱的蔫了下去。铢衡冷哼:“有其主必有其兽。”“哈,我可从来不做这样的事。再说,我叫的大声些,玉照官的拳头落下来也更使劲。”“你不是有新的病奴了么。”铢衡白了他一眼,“再痛,不过一瞬间的事。”“呵。”仇落垂眉,“是啊。”不是……很痛。“若那两个孩子真的要来询问你压制怨气的方法,你这模样似乎太失礼节。将头发束好,脸蛋洗一洗。”铢衡开始像个老父亲一样唠叨起来,“好歹是二殿下,在魔界在丢脸也别丢到外界。”闻言,仇落面色煞白。见主人面有难色,知晓明理的绵绵立刻从仇落怀里跳下来,然后咕噜噜滚到铢衡脚边张牙舞爪的冲他吠叫。“嗯?”铢衡扬眉,“小畜生,你还要咬我不成?”绵绵亮出爪子呜呜咽咽冲铢衡嚎叫,然后张开嘴巴往铢衡脚踝就是一口。可也没敢咬太实,就轻轻刮了一下。只是口水沾满那截素白的脚踝,铢衡抽眼,恶心的颤着肩头,旋即撸起袖子开始追着绵绵打。“……”一仙一兽一溜烟跑了出去,仇落愣了一会儿旋即无声发笑,铢衡那声“你给我站住”消逝在远处,二殿下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将披散遮盖后背的长发一一撩起。才换不久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满,仇落坐到镜台前先将头发束好,然后才褪下衣衫取出纱布准备包扎伤口,但是摆弄了一会儿他总觉得不顺手,之后半裹衣衫去敲了隔壁的门。黑玉面具正翘着二郎腿喝茶,听到敲门声马上将桌子上的面具往脸上一套。然后踱到门前哗啦开门。“二殿下?”门扇之后,正是仇落,却见他袒着衣衫露出两列结实的肌肉,面上笑容温柔得暧昧。黑玉面具瞪眼,心中警钟大作:“您要做什么?”仇落眯眼,伸出一只手从门缝伸进去按着黑玉面具脑门将他推进去,旋即长腿一迈双手霸道的推开门扇。随着那扇门哐当合上,门前挺立的高大身影让他止不住恶寒发颤。这满满要霸王硬上弓的偷情节奏!黑玉面具张了张口,眼睁睁看着二殿下很狂热直接的将披着的衣衫一拽丢地,然后箭步带风射到他身前,年轻健硕的身躯洋溢着阳刚热气,仇落垂着眼睛,目光深情款款的凝着面具后惊错的血眸,修长的手指慢慢向黑玉面具的心口探去……然后一把揪着他的衣襟将人提离地面。“给你半柱香时间做完。”仇落冷冷的说。“?”黑玉面具咽了咽唾沫旋即结结巴巴的说,“殿、殿下,半柱香也太短了吧?”还有,说要试试双修只是开玩笑啊!仇落冷哼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黑玉面具方才坐着的椅子上。黑玉面具盯着仇落充满暗示张开的双腿,脑子突然很乱。不是……二殿下?!“还愣着做什么?”仇落蹙眉,将手中的纱布团丢给黑玉面具,“为本殿包扎伤口,你没闻见血气吗?”“……”黑玉面具呆若木鸡。“呼……”接着他长舒一口气,将纱布头拉开,叫仇落捏着一头自个儿绕到他身后。昏黄的烛火下那一背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圆形豁口,有的浅浅淡淡,有的深可见骨,黑玉面具只觉头皮发麻赶紧拿纱布遮了,仇落抬起双臂,黑玉面具围着二殿下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那一卷纱布用光。黑玉面具将布头打上一个蝴蝶结,然后满意的点头。“这样只缠布条只能暂时止血,二殿下伤势这样严重,还是早早拿点伤药。这样大幅度的伤痕,处理不好整个后背都会溃烂。”仇落不以为意,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正想召唤出乾坤袋的时候,仇落的目光忽然悄悄落在黑玉面具身上。黑玉面具感受到了那阵寒凉的眼神,就落在他心口。他周身发寒的颤了颤,然后捂住胸前,一脸警惕:“殿下,您又想干嘛!”仇落转了转眼珠子,勾唇微笑:“乖,将外衣脱下。”“不不不,我虽然没有节操但是贞洁还是有的!二殿下你别想把歪心思动在我身上,我可是要将自己献给大殿下享用的人!”“噗呲。”仇落忍不住嘲笑起来,“就你?大哥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废话别多说,快将衣服脱下来,否则别怪本殿亲自动手。”“不要!!!----”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厢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不雅声音,旋即一阵凄楚哀怨的哭声飘出厢房,实在是让闻者亦同情落泪。路过的人心想这是哪位显贵在强迫良家妇男,但都没有吱声的打算。有的是不敢有的是懒得,唯有屋前那一抹血红身影值得他们风流的觊觎几眼。被铢衡勒在怀里的绵绵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歪着脑袋。“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也没有亏待你。喏。”一阵重物哐当落在地板上,滚动声,应该是一粒价值不菲的宝珠。随着那声沉重的坠落声,绵绵感觉自己脖子上横着的手臂更加用力,几乎要将它勒死。白犼垂死挣扎的蹬着小短腿,喉间发出急切的呜咽。笨蛋丑落!正当绵绵翻着白眼几乎要口吐白沫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开,仇落的笑意晕在脸上还没有褪去,紧接着就是迎面一拳!“无耻!”铢衡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给这一拳头,仇落被他生生揍回屋子,鼻腔瞬间蜿蜒下两道红虫。“嘶……”半晌,他不敢去动鼻子,真觉得自己挺直的鼻梁终于今日被玉照官给打碎了。在屋子里观赏宝珠的黑玉面具见二殿下似乎被揍了回来,便好心的去关心:“殿下,你怎么了?刚才是容枫公子?”仇落睅目,没好气的给了他一眼。“啊……!”黑玉面具立马明白过来,激动的搓手,“我这是被误会了吗?好激动啊,第一次被当成第三者,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做是去解释解释还是等二公子回来自己消气啊?”仇落抽眉,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他是吃醋了?”“不然呢?”仇落冷冷笑起来,血眸无奈的一,不做更多解释。老家伙会吃醋才怪,他定是觉得自己撞见了污秽之事,本着爱好圣洁的心理自自然然的给出来这一拳。毕竟他脱口骂出来的可是“无耻”而不是什么伤心的词汇。黑玉面具无辜的摇了摇脑袋:“这事都怪你啊二殿下,您早说要我这衣衫我也不会叫那么大声了。这下可真是糟糕……哄男人我还真不会。”仇落挑眉,给了黑玉面具一个恐怖的眼神。“这件事你闭好嘴,不要在他面前搬弄唇舌。我,自会处理。”☆、为野敛尸打更人刚刚敲过五更,灰蒙的天空又飘下细雪来,老汉揉了揉惺忪睡眼,刚想着可以收工回家睡觉,一阵迎面阴风便将那睡意吹的干干净净。“鬼啊!!!”打更人确定那阵阴风中有一抹血红,立马屁滚尿流的跑远。夜半遇见鬼也是偶尔的事,但是都是些白衣游魂,像这样的红衣厉鬼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厉鬼来势汹汹,不逃快一些小命不保。红衣厉鬼飞过之后,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喊鬼,正想倒回去帮一把,岂料身后街道空空荡荡那有人影。“……”铢衡眨眼,旋即默默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绵绵。五更刚过。现在正是阴时,阳气薄弱,夜晚是凡人休息养精蓄锐的最好时机,因为这时刻外界充满了他们看不见的脏东西。比如方才路口徘徊的无头尸首,再比如蹲在街头井边冲他招手咯咯作笑的淹死鬼。淹死鬼的脑袋上悬着一只吊死鬼,她吐着长长的舌头暴突的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你听见没有,方才那老头说他是厉鬼……嘎嘎嘎……他没有瞧见那道影子吗?”淹死鬼还在锲而不舍的对铢衡招手,一边对吊死鬼嘀咕:“管他是什么,只要是活的我便将他拖过来淹死,这样我就能离开这口井去投胎了。”“嘎嘎嘎,你居然想投胎了?不是说要等到那个女人过来见她最后一眼么?好歹,也是为了她才被人丢进了井里淹死……”“我昨天梦到她嫁人了……啊,真是让我伤心……”两只鬼叽叽喳喳说着,铢衡见那只坐在井边的鬼冲他招手便真的走过去,淹死鬼见人越来越近,心里激动万分,他对脑袋上的女鬼说:“你也别等了,拉一个替死鬼投胎去吧。”女鬼不言,虚晃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眼见替死鬼就在咫尺,男鬼猛然伸爪手臂抻长一把掐上对方脖子,铢衡只觉项间一寒,蓝色眼眸微微下垂,看看脖子上是个什么东西。男鬼阴森一笑,凡人是看不见鬼的,他将手臂猛的回收,将人拖到井边。铢衡只觉一阵风过,自己就趴在井边。绵绵被他丢在一边,后背猛的一沉,男鬼跳到他后背。“真是对不住,我要去投胎了,我的人不会来了……咯咯咯,你这身看起来还真喜庆,就像新娘子一样,你不会是哪家娶的男妾吧,真是可怜啊,要不是走投无路心生自灭念头,又怎会被我轻易勾过来……”男鬼认为对方听不见,便唠唠叨叨一边抬着铢衡的腿要将他抽下去。铢衡觉得莫名其妙,乍一看好像是他自己要寻短见一条腿跨上井沿。男鬼从铢衡背上跳下来,阴森诡异的虚浮气息催促,“你快跳啊,晚了就有人来救你了。这样你的痛苦就不能解脱了……快跳,两眼一闭身体一倒,扑通----!”男鬼的催促就像说相声似的,他不能直接将人推下去,只能引诱,毕竟接触太多阳气对身体不好。铢衡将那条腿收了回来,然后折过身对怂恿他跳井的男鬼说:“你就是这样死的?”“嗯?”男鬼被这个人的反应给打蒙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的摇头。树上的女鬼发出嘎嘎嘎的怪笑。问完铢衡又双手撑在井边很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很诚实的告诉男鬼:“这样的深度,还淹不死我。”“……”男鬼惨白的脸上露出惊悚,许久,他才不确定的对铢衡说,“你,在和我,说话?”“对啊。”铢衡摇了摇头,又将地上的绵绵捡起来,小东西感受到阴物毛都炸起来了,铢衡顺着绵绵的毛一屁股坐在淹死鬼坐过的地方,微叹,“你刚才说要去投胎,这和我跳井有什么关系?”男鬼见了鬼一样立在一边干瞪眼,树上的女鬼见状便接过话,含着舌头不清不楚的说:“他是被人害死的,留在这口井做了缚地灵。要找个相同死法的替死鬼才能去投胎。”铢衡听着,模模糊糊抬头望着那男鬼,然后无奈的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家人没有为你平反冤情让你顺利投胎?”女鬼正要接着说,这时男鬼却自己接上话:“我孤苦伶仃,无家人平反。尸体腐烂在这井水任人饮用,后来他们嫌井水变味,便弃了这口井。这边很少有人来了。”“我听说只要将尸首好好收殓让他们入土为安便能让孤魂往生。”铢衡扬首,“我将你的尸身捞上来,为你立坟祭拜,你便可往生了。”“真的?!”男鬼惊讶的呼唤一声,旋即指着树上晃晃荡荡的吊死鬼,“她的尸体就藏在这颗古树里头,劳烦你也取出来。”“可以。”铢衡起身,几步踱到古树之前,这株粗壮遮天的树木依旧枝繁茂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铢衡照着树干一拳头下去,树干发出空洞的声音,紧接着数丈高的大树折腰轰然倒下,铢衡探头,果然见到树干中央又一只歪扭的骨架。上头吸附满密密霉菌,薄薄一层皮囊紧贴骨头。铢衡将女尸抱出,轻手轻脚怜爱的放在地上。吊死鬼终于从树上挣脱,她想了几十年,想要如何摆脱这个禁锢她的地方,之后该如何报仇雪恨,想的热火朝天可这一刻真正到来,她却忽然一脑空白。她蹲在自己的尸体边,透明的手指抚过糟乱发间的一只布满铜锈的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