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多想，光是球在小辫子手里这一点就让他受不了了。郁淮也受不了了，生怕他在第四节给江子钦来个犯规，削弱士气。小辫子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运球方法，怎么看都没有要强攻的意思。江子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地往郁淮的方向靠了靠。球在他手里不紧不慢地运着，整个场上的气氛好像都变了。突然，小辫子往前冲了过去，似乎准备上篮。“我操？”侯天万万没想到，立刻上去防守。小辫子想从侯天这种人高马大的玩意儿手里拿分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后撤了几步，右手换左手，似乎准备传球。江子钦立刻上前抢断。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周围没有一处能称得上是传球的好路子，十四班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打配合，明明其他人的合作都很好。江子钦皱眉盯着他，这比赛打得，跟演宫斗剧似的。小辫子突然开始跑，连带着全场都动起来了。郁淮越看越急躁，越看越看不明白，这个扎辫子的家伙用的到底是什么套路啊？正想着，扎辫子的家伙准备传球了。这传球都不能再明显了，明显到跟他一条线上的人都做好姿势准备接了。这他妈门外汉吧？侯天一边逼近一边质疑。小辫子又向后撤了两步，把球快速地传了出去。速度很快，臂力不错。就是方向感差。因为那球擦过要接球的那个人，直直地飞到他后边了。直直地以上次偷袭的二倍速飞向后边郁淮的脸了。又来？郁淮这次反应过来了。江子钦心里一紧，明知这球不可能赶上，还是拼命追了上去。郁淮抬手一挡，篮球打在他掌心上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甩了甩手，跟要把疼痛甩掉似的。“出界！”裁判吹了声哨。江子钦看在眼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戾气瞬间浮上眉眼，攥着拳头就要去找那个小辫子。“哎！”侯天见势头不对，急忙拦了上去，“你干什么呢！？”“我去干死他！”江子钦咬牙切齿地说道。侯天一愣，他很少看见这么暴怒的江子钦，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搬出救兵，调笑道：“别呀，你要干只能干郁淮，怎么能干别人呢！？”江子钦紧锁着眉，“他是故意的，看不出来？”“行了行了，裁判没吹，先别搞事。”侯天拍了拍他，“打完比赛再说。”江子钦长舒一口气，点点头。这个小辫子，知道技术上打不过，开始跟他玩心理战术了。他看出来了，江子钦心想。这个扎辫子的玩意儿，心思虽然没用在正道上，却相当细腻，他看出自己对郁淮的偏心了。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郁淮看着江子钦奔跑的背影，他的心脏此刻正以一种即将让他猝死的频率跳动着。刚刚江子钦暴怒的那个瞬间，是为了他，是为了保护他。郁淮看到了。江子钦为了保护他，差点就要在赛场上跟别人干架了。真他妈的，帅呆了。郁淮激动地牙齿打颤，他走回替补席，坐到钟瑜旁边，眼睛盯着江子钦的身影，头也不转地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钟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要跟江子钦表白了。”郁淮笃定地说道，他不怕了，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钟瑜很惊讶，“真的假的？”“真的。”郁淮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微微泛着光，“我喜欢他，我要告诉他。”钟瑜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刚想说“去吧”，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支持。”郁淮朝他嘿嘿一笑，回头继续看比赛。作者有话要说：淦！☆、第三十三章第三十三章然而比赛并不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轻松，小辫子对江子钦施行的心理战术显然起作用了，江子钦在心绪不平的情况下，命中率直线下降，连带着整个队伍都陷入了得分瓶颈。在又一个三分球没能命中之后，江子钦弯腰撑着膝盖，有些体力不支，他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大脑一片混乱。郁淮啧了一声，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暂停！”他朝裁判比了个手势。侯天拉着江子钦站起来，“没事儿吧？”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江子钦喘着粗气，朝他摆了摆手“休息一下。”郁淮把座位让出来，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江子钦，有些心疼。“还能打吗？”他问道。江子钦抬头看着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了，他只想抱一抱郁淮，只想紧紧地抱着他。“能。”他说道，心情平静了一些，“快结束了，就别换人了。”“好。”郁淮点点头，看着他，心里有些犹豫。他走到江子钦面前，慢慢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加油。”他小声说道，用只有他和江子钦才能听见的声音。江子钦望进他澄澈的眸子里，微微一笑。郁淮的嘴角勾了勾，朝他眨了一下眼睛，“super wink，还记得吗？”江子钦一怔，耳朵微微发红，轻轻点了点头。“上场吧！”郁淮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最后不到十分钟！大家坚持住！我们来一下那啥！”十几个人的右手垒在一起，温暖的气息激得郁淮鼻子发酸。“一班！”“必胜！”“一班球权！”裁判说道。一番调整过后，大家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江子钦连进了两个球，一班的士气又回来了。“拉拉队呢！？”郁淮回头喊了一声，“你们的呐喊呢！？”这一声很有效，天花板都要被一班加油助威的热浪给掀翻了。球场上的五个人心里都翻腾着一股热血。那种属于青春的，属于集体的，属于当下的，沸腾的热血。“快回防！”分差并不算大，十四班没有放弃的意思，高强的斗志依旧没有磨灭。郁淮挺佩服。侯天被高强堵着了，找准机会把球传给了江子钦。江子钦接住球，往篮下奔跑，纵身一跃，两分到手了。“来了来了，牛······”郁淮“逼”字还没说出口。他妈的，又是他，扎辫子的狗东西！他在心里把小辫子千刀万剐。江子钦落地的瞬间，一只脚垫在了他的脚上，崴了一下，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裁判吹了一声哨。我操啊啊啊啊！郁淮气急败坏直跺脚，这是什么自杀式的手法啊！说着就要冲进去，结果被钟瑜一把拦住，“别去，小心技术犯规！”钟瑜提醒他。郁淮简直快哭了。确实是自杀式，小辫子的脚不行了，当即就离场了。江子钦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勉强试着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又突然顿住了。“你······”侯天焦急地看着他。“没事儿。”江子钦眉头紧锁地打断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快结束了，他已经懒得生气了。郁淮看他还能跑，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小辫子没得逞，伤敌八百自损八百万了。江子钦咬了咬牙，继续运球。快结束了，他心想着。他的脚踝快失去知觉了。江子钦看了一眼郁淮，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他舒了一口气，装着没事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起来了。还有几秒。他抽了一口气，想冲到三分线上，这样命中率可能更高一点。算了。他的心情突然莫名地放松了。高强还在前面防着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江子钦抬头锁定篮筐的位置，在这个几乎靠近中线的地方，定了定神，发力一跳，出手。郁淮睁大了眼睛，看着篮球从那个又偏又远的位置不可思议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投进了篮筐。clean shot！哔----哨声响起。全场结束！“我操······”郁淮被那个远距离的投篮惊呆了。观众席一片沸腾，所有人都高呼着胜者的名字，往台下跑去。球场上的五个人释然地笑了笑，互相击掌。赢了。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对手。我们赢了。周围的欢呼很嘈杂，但郁淮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替他诉说着心里的骄傲和激动。他看见江子钦正看着自己，站在原地，站在他刚刚投篮的地方，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钟瑜在后面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郁淮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江子钦朝他张开了双臂。像是久违的，紧紧抱住了他，埋在他的颈间，嗅着他身上熟稔的气息。郁淮憋着没哭。他拍了拍江子钦的背，哑声道：“真棒！”江子钦的心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他笑着，在郁淮的肩上蹭了蹭，轻声地跟他撒娇：“疼死了，郁老师～”郁淮身形一顿，哇的一声哭了。操你啊江子钦！别这么对我啊！我快受不了了！“郁老师怎么还哭了？”江子钦调笑道，现在反过来安慰他了。“我，”郁淮抽泣，觉得有些丢人，“激动······”侯天看不下去了，觉得好笑又好玩，“嘿！”他招呼了一声，“过来列队了！”江子钦这才松开郁淮，朝侯天招了招手，“拽我一把。”侯天挑挑眉，走过去架着他，“怎么还真萎了？”“要去医院看看吗？”郁淮问道。江子钦笑着摇摇头，“旧伤，习惯了。”站在球场中间，一大群人拍了一张合影。江子钦站在最前面拿着奖状。他背后是队友，身旁是所爱之人，肩上是属于青春的荣光。篮球联赛的热潮迟迟翻不过去，加上江子钦脚崴了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于是每天都有女生到一班的窗口探病，要么假装路过匆匆一瞥，要么长时间驻足嘘寒问暖，跟逛动物园似的。江子钦受不了了，每天都拉着窗帘。他倒不是受不了别人看他，他是受不了别人在窗户口叽叽喳喳影响郁淮下课复习。马上就是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的五一假期，各科老师积极布置作业，试图挽回小高考停课带来的损失。江子钦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他的脚还没好，不过由于是旧伤，好得没那么慢，现在勉强能走路了，就是疼。他靠在窗台上，偷偷看着正在整理笔记的郁淮。他发现郁淮在思考的时候总喜欢转笔，转笔的速度和大脑转动的速度成正比，每天这么看着，连他也开始学着转笔了。就是手法有那么一丝笨拙。他算着日子，转过头问侯天：“我让你干的事呢？怎么样了？”侯天把盒装牛奶吸得哧溜哧溜响，朝他比了个ok，“妥了！”他说道。郁淮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干什么都不走心。比如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想入非非，明明嘴里嚼着虾仁，下一秒筷子就夹住桌上的虾壳往嘴里送。“唉～”他叹了一口不争气。“怎么了？”钟瑜看着他跟范进迟迟不中举似的失落，觉得挺好笑。郁淮皱眉，“我不是说要表白嘛～但是怎么表啊？光说不做假把式啊～”“你连表个白都要我给你出主意啊？”钟瑜瞅了他一眼，“况且我也不会啊～”郁淮啧了一声。“要不你直接告诉他得了，多快好省。”钟瑜面无表情地调笑道。“切～”郁淮相当不屑，“你还不如我呢！”“慢慢来呗～”钟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定江子钦绷不住先表白了呢？假期前一天早上，郁淮正准备去学校，收到了“哥哥最大”发来的一条信息。哥哥最大：兔崽子，生日快乐！哥哥最大：【转账】郁淮嘿嘿一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郁淮：谢谢大佬，抱紧你！哥哥最大：快上课去！郁淮：收到！郁淮收到一个大红包，一天的心情都好了。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不过他倒没打算告诉谁。下午上完两节课，老谷照例进教室开放假前的班会，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就嘱咐值日生值日，其他人放学回家。郁淮既要值日又要整理上午的英语试卷，最后磨叽磨叽教室里就剩他一个健全的人了。还有一个不那么健全的人坐在他旁边。“你怎么还不回去？”郁淮问道。“侯天今天手机没带，我也没带，他去门口等司机了。”江子钦说道，“待会儿他过来帮我搬点东西，我在这等着。”郁淮点点头，“那我去送英语试卷了，送完我就直接走了？”“行。”江子钦说，“注意安全。”郁淮跟他道别，背上书包走人了。他打开英语办公室的门，老师不在，他就把卷子码好了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