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郁淮眼眶一热，心里一阵酸疼，啃了啃手指甲，下意识往江子钦怀里凑了凑。周围霎时安静，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情。老谷笑着，看着台下一双双熟悉的，闪动着的年轻眼眸，继续说道：“所以啊，以后的路你们要好好走，我祝你们马到成功！”掌声比平时来得更热烈，祝福下酒，都捂着脸哭成一片。郁淮玻璃心，根本听不得情绪甚浓的真心话，一听就想哭，句句祝愿，却又句句含着分别之意。江子钦摸摸他的头，也没劝他，哭就哭个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还没有分别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快伤感上了头。“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郁淮拿着筷子抽抽嗒嗒，夹起一片五香牛肉蘸着满满的辣油，整块儿往嘴里送，辣得直抽气，眼圈通红。六张桌子的人你来我往，勾肩搭背，互诉衷肠，嬉皮笑脸，哭哭闹闹。白的，红的，黄的，只要能醉人，只要能上头的，就往嘴里灌，白的当黄的喝，红的当地摊货。人喝多了真是什么都往外说，乙青青没怎么喝酒，面前倒是聚了一群失了恋哭诉的。“你们以为谈恋爱了我们老师真的看不出来？”她调笑道，给哭花了妆的女孩儿递纸，“我们都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就算年代不一样，心也是一样的，看到好看的人会心动，会喜欢，忍不住了就要说出来……”“真的假的？”郁淮偷听到了，“老师看得出学生谈恋爱？”“真的吧，我有一次去办公室听到有老师在八卦。”“啊？那咱俩呢？也看得出来？”江子钦扑哧一笑，“不好说，但你若是给他们看这个，保准他们知道了。”说罢牵起郁淮的左手，示意他的戒指。江子钦不知道这些老师能否看得出来，反正他哥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筵席进行了大半，郁淮撑个半死，趁着醉意，在江子钦耳边说尽了好赖话，咬红了人家的耳根子，又往旁边一倒，跟钟瑜叙旧情。钟瑜也喝醉了，不好说喝多了，他跟郁淮两个人都是一杯倒，而且喝酒还上脸，两个学霸靠在一起，头脑不清醒，浑身上下红成熟虾子。郁淮神神叨叨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话，近八成是在秀恩爱，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好不快哉。钟瑜喝醉了，话也还是不太多，也不知是不是话匣子没打开。直到郁淮说完了自己的，顺口提了句“盛南昭”，他的情绪开始变了。情绪开始变了，话没多讲多少，眼眶开始红了，眼泪一滴没流。万千情绪写在脸上，郁淮第一次见，生生吓醒了酒。“你怎么了？”他问道，“是不是有话想说？”钟瑜不吱声，把听装的五百毫升啤酒喝了最后一口。盛南昭从不让他喝酒，一杯酒下肚就要浑身透红。“郁淮，”钟瑜喃喃道，“咱俩还考一个学校。”“好啊！”郁淮乐了，“搞了半天你是舍不得我啊，直说嘛！咱俩再碰一个！”江子钦看不下去了，把他手里的杯子夺过来。“你欺负人～”郁淮靠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你欠欺负！”江子钦厉声一呵，把郁淮没喝完的酒给喝了。“我想……”“你想干什么？”“我想，听你唱歌！”郁淮要发狂了。“现在？”“对头！”“你想听什么？”“我想想……”郁淮开始想了，瞪着宴厅里明晃晃的灯光，“我想你回家唱给我听。”“好，回家怎么折腾都行。”“折腾？回家都是你折腾我！”江子钦笑了，“怎么？你也想折腾折腾我？”“想……”郁淮说得很没底气，“算了，被你折腾也挺舒服的。”“今晚给折腾吗？”“我这个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拒绝。”筵席散了场，郁淮软成一滩泥，口口声声喊着“折腾”，结果站都站不稳，江子钦扶着，揽着，搀着，郁淮还不给抱，人多嫌丢份儿。钟瑜魂不守舍地走在他旁边，郁淮嚷嚷个不停，身子一倾，撞到他了。一个重心不稳，钟瑜头昏脑胀地踉跄几步，稳稳跌进一人怀里。“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盛南昭蹙着眉责怪他，打横把人抱起来，不忘挖苦两句浑话：“怎么着？省状元稳了？想提前贺贺？”钟瑜抬眼看清眼前人，便要使劲挣开，一句一句嚷着“混蛋”。诚如郁淮从来挣不开江子钦，钟瑜也挣不开盛南昭。“我先走了。”盛南昭把人弄老实了，回头招呼一句，便迈着长腿离开了。“刚刚谁来了？”郁淮迷迷糊糊地问道。“不是你男朋友。”“嘁。”这茬果真就过去了，“我男朋友呢？抱我。”“刚才还不让抱的？”江子钦调笑道。“现在想了，你啥意见？”“没有，不敢。”老二没有违抗老大的勇气，老老实实把人抱起来，带回家好生伺候着。眼一瞥瞧见一群女生站在远处小声起哄，不久前还拼命追他，现在满脸写着“搞到真的”，还搞到两对。现在的女孩儿……江子钦叹了口气，表示很不理解。回了家，伺候着小祖宗洗好了澡，把人放床上，盖好被子睡觉。郁淮喝了酒比平时还不老实，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江子钦看着挺揪心，就郁淮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要是以后把人放出去玩儿喝多了，得往谁怀里拱？正想着，没心没肺的玩意儿醒了，开口前得先哼哼两声。“到哪儿了？”卧室里的光挺晃眼。江子钦顺手关上灯，神神秘秘，“你猜猜。”他说完这话马上就后悔了，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郁淮脑子里晕晕乎乎没分辨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只听见有人低声说话，看见眼前一片乌黑。一年前那个夜晚，被人关在地下室里施暴的记忆瞬间上涌，喝下去的酒全变成了浑身冷汗，立刻醒了神儿。“啊----”他抱着头嘶吼着，昏暗间寻着方向在床角缩成一团，喉里瑟缩着气泡似的声响，剧烈地发着抖。江子钦顿时慌了，匆匆打开灯，扑到他面前将他抱住。“郁淮！”心里又疼又悔。“别碰我！”郁淮挣扎着，两只手胡乱撕扯周围的空气，“滚开！”“是我！郁淮！”江子钦用力困住他，“是我！睁眼看看！”郁淮一句话没听，喊声尖锐刺耳，使出浑身蛮力，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招呼。江子钦心疼得要命，连困住他的劲儿都失了，郁淮力气不小，每一下打在身上火辣辣地疼。“郁淮……”江子钦轻轻抱着他，任他打，任他哭闹。他没想到，一年过去了，那晚的记忆还在对郁淮进行折磨和困扰。“是我错了……”他下意识地说道，颤抖着把人搂进怀里，仿佛是想让他听听自己心跳的声音。尖利的嘶吼声戛然而止，郁淮回过神来，愣怔半晌，缓缓揪紧江子钦胸前的衣服，在他怀里低声抽泣。“好点了吗？”江子钦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温热的呼吸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对不起。”郁淮小声说道，脸埋在江子钦的胸口，把他胸前的衣服哭湿一片。“别怕，”江子钦顺着郁淮后脑勺的头发，“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好不好？”郁淮点点头，抬起脸看他，只看到满眼疼惜。他红着眼睛嗤笑一声，“我是不是太丢人了？”江子钦心里酸软，摸摸他的头，又把人揽进怀里，愧疚念叨，“唉，我真是……”“你真是什么？”郁淮笑道，“真是太爱我了，是不是？”江子钦苦笑一声，“是啊，我真是太爱你了。”“我现在醒酒了，你还折腾吗？”郁淮的呼吸打在江子钦颈边。“舍不得了。”“真的假的？”郁淮坏心眼儿了，手开始不老实了，柔软的唇瓣一路向上探寻，在江子钦的耳垂上咬了咬，这家伙的敏感点在哪儿，他最知道，“真的不想？”此法立刻奏效。江子钦先斩后奏地在郁淮后颈上捏了两下，臂弯一带，随即把人困在身下，“现在想了。”他沉声道。作者有话要说：考完了就是舒服使劲儿折腾☆、第六十五章第六十五章考完了试像渡完了劫，成绩出来之前这俩人玩了个痛快，地点仅限于家里的各个角落。江子钦怕郁淮身体吃不消，偏偏这玩意儿还不知餍足，这会儿在床上好生躺着了。“今晚想吃点什么？”江子钦靠在床头给他按腰，动作技巧已经炉火纯青，可以出师了。“母鸡啊～”郁淮趴在被子里眯着眼舒服得直哼哼，根本懒得想，做什么吃什么就是了。正说着，江子钦手机响了，他哥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怎么了？”郁淮问道，这才反应过来高考过后除了报平安也没怎么跟郁涵联系。“我哥让我跟他去参加一个什么会。”江子钦划拉手机。“嗯？你都是要学医的人了，怎么还让你参加商业活动？”郁淮调侃道。江子钦笑了笑，“就是因为知道我要学医去了，才让我跟他去，说是最后一次，温存温存。”“去哪儿啊？”“美国。”“这么远？几天啊？”“一共四天吧，挺快的，开完了会就回来。”江子钦说道，“估计到时候高考分数也出来了。”“行吧。”郁淮撇撇嘴，“寂寞如我。”江子钦扑哧一笑，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这几天你也回家吧，等以后上了大学，想陪涵哥也没什么空闲了，除非放假。”“行，我也这么想，你什么时候走？”“后天早上。”江子钦看着他，“在家乖乖等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填志愿。”“妥～”郁淮撑着床，腰酸背痛也要爬起来亲他，一亲上就要动手动脚。“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江子钦笑着呵责，“趴好。”郁淮老老实实趴好，半晌，开口道：“老三好久没来了。”“是啊，你想它了？”“有点儿。”郁淮讪讪道，“你说以后咱们走了，它要是记得路还来这一家，万一这家人没咱俩这么善良，不给它开门怎么办？”“那咱们就等等，跟下一个房客碰个面，说说情况，定期来看看老三。”江子钦想道，“不过它也不一定来，好久没看见它了，小区里也没它的影儿，指不定窜哪儿去了。”“这渣猫。”郁淮笑骂道，“吃完了我的就拍屁股走人了，连个信都不留。”“得看咱们一家子的缘，有没有那么妙不可言～”郁淮嘿嘿两声，“那咱们明天干什么？开发新姿势吗？”江子钦五体投地服，在他屁股上轻拍一下，“……你对自己能不能好点儿，怎么成天想着这档子事儿？又不是你在上面，次数多了不难受吗？”郁淮笑得浑身直抖，“不难受啊，你还从没让我难受过。”“是嘛！那我是不是应该洋洋得意一下？”“我没意见啊，这可以作为你得意的资本。”江子钦揪他的脸，思索道：“明天你如果不难受了，我们出去逛街吧。”“好啊！”郁淮答道，“我准不难受！”“那你现在好好休息。”“咱们晚上吃什么？”这会儿轮到他问了。“你想吃什么？”“肉。”“什么肉？”“天鹅肉。”“……”江子钦汗颜，“你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我？”“哈哈哈，我好好想想。”癞蛤-蟆开始想了，“咱们出去吃！”“行啊，您想怎么安排？”“先随便吃一点，然后晚上住外面！”“住外面？”“去开个什么主题套房，住到你出国那天。”江子钦觉得好笑，“什么样儿的主题套房啊？”“当然是情侣套房啊！”郁淮振振有词，“蜜月套房之类的。”“好，听你的。”江子钦心里偷笑，郁淮到现在都下不来床，脑子里居然还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觉得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晚了就没了。”“现在下午三点，你安分点睡个觉，没人敢跟你抢，好不好？”江子钦好言好语地哄他，挠着郁淮的后背。“你也睡。”郁淮掀开被子。“好。”江子钦钻进去搂着他。郁淮如果不想睡觉，就会一直说话，像现在这样，想把这磨人的话唠哄睡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得比他还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