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荒川黛      更新:2023-06-19 11:59      字数:4915
  傅清疏看起来很平静,甚至连手也没抽出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问:“打开生殖腔了吗。”第五十二章 情深意切沈隽意看着他脸色苍白却强自平静地问这句话, 心尖一缩, 轻吸了口气说:“没有,你没有答应之前,我不会彻底标记你。”傅清疏低下头, 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沈隽意的手很热。过了会, 他抽出手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外头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湿痕,带过来一阵凉意。他闭上眼。沈隽意沉默地走到桌边,揭开保温壶的盖子盛出来一碗热粥放在了桌上, 好半天才开口:“你吃点东西?”傅清疏“嗯”了声, 放下窗帘,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吃了几口,抬起头来, “你不吃吗?”沈隽意也一天没吃饭了, 但他没什么胃口,就摇头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傅清疏其实也没胃口, 浑身酸软的难受,肚子涨,嗓子疼,胃里也一阵阵地犯恶心,但现在他必须吃饭, 不然他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体现他的正常。“陈清婉他们已经回到学校了,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沈隽意停了停,看他端着碗的手一顿,抿了下嘴角,又说:“我说这边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再过几天。”“嗯。”傅清疏点头,稍稍安静了几秒才开口:“谢谢。”沈隽意起初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暂时标记的事情。他一直排斥被标记,一直排斥自己是omega的身份,沈隽意做好了准备,在他醒来之后任他处置,但没想过他会这么平静地接受。他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帮忙了吗,还是用这种置之死地的方式接受既定的事实,沈隽意无法判断。“我出去走走。”傅清疏站起身,平静而礼貌地微微颔首:“不会走远,十分钟后就回来,碗放着由我回来洗。”沈隽意看着他的背影,竭力保持正常的走姿和清瘦的背影,慢慢地攥紧了拳。他本以为按照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可能会杀了他,再不然也会揍他一顿,现在他才知道真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傅清疏是什么样子。他宁愿傅清疏大吵大闹揍他一顿,或者是让他滚,老死不相往来,死也别出现他面前,也比这么为难自己强。沈隽意看着关上的门,站起身收起餐具去洗了。**招待所地方很小,外面墙皮有些斑驳脱落,像是毁了容的美人面,雨不大,连地面都才刚刚打湿,落在树叶上无声无息的。傅清疏仰头,看了看天,有些阴沉。这里算得上荒芜,周边只有些瓦片覆盖的瓦房,水泥平房都很稀少,几乎没有两层以上的房子,一眼能看出很远。雨丝落在脸上,有些凉,傅清疏抬手摸了一把,看空气里有小小的黑色飞虫拼命地躲避着雨丝的攻击。他回过头,看了眼二楼,窗帘被拉开了一些,沈隽意站在那儿。他微微颔首,然后转回了头,昨天晕倒后的一直昏昏沉沉地,数次有感觉自己到达了极致的愉悦和痛苦,但不是很清晰的回忆。醒过来之后,疼痛、酸软让他的回忆具象起来,然后沈隽意承认自己标记了他,但没有打开生殖腔彻底标记。傅清疏心里很乱,很多事情一股脑地朝他涌过来,从年幼时关于傅正青的回忆,到自己分化那年,再到昨天。他曾下定过决心要及时止损,可兜兜转转还是被沈隽意标记,现在连床都上过了,现在他的身体都还仿佛铭记着他的温度和尺寸,让他焦躁又无望。傅清疏靠着树干,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微微垂下眼说:“怎么跟来了?”沈隽意没有靠近,离他稍稍有些远,雨滴变得大了一点,落在人脸上开始有痛感,傅清疏站直身子说:“回去吧。”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沈隽意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人抱进怀里,感觉他挣扎了下却抱得更紧,沉声说:“我配不上你。”傅清疏身子一僵,说:“不,你很好。”沈隽意固执地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低声说:“我不够优秀,和你相比更是天差地别,脾气稀烂还爱打架,总惹你生气,但你给我点时间。”傅清疏说:“你很好,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改变,人永远无法做到被所有人喜欢,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沈隽意并不傻,他只是大而化之,听得出来这句话里的疏离,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很讨厌我吗。”傅清疏垂眼,说:“没有。”沈隽意上前一步,看着他说:“那么你给我一点时间,不用太久,让我变成足够配得上你的人,好不好?”“对不起。”傅清疏侧过身,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没有得到直观的接受或拒绝,沈隽意又说:“你难受就冲我来,别折磨自己。”傅清疏脚步一停,背对着他没说话。“傅清疏。”沈隽意顿了顿,改口:“傅教授。”傅清疏回过头来,远远地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救了我,没道理怪你,该谢谢你。”**沈隽意给老铂西打电话说霍城制药厂的事情,老人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中气十足地说要去轰了制药厂。“得了吧您,还想挑起两国战争再把自己赔进去?”沈隽意被他弄得头疼,无奈地说:“消停点儿吧,真要打起来我可没本事救你啊,想清楚了。”老铂西一想也是,改口说:“乖孙,你打算怎么做?”沈隽意说:“我过两天要回平洲了,想必我去制药厂的事情沈开云已经知道了,现在那里估计也是人去楼空了。”“那怎么办?”沈隽意想了想,说:“傅正青说这件事牵涉甚广,我们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我猜测上面有更大的人护着他们,利益相连,相互掣肘。”老铂西瞬间明白过来,招手和康罗交代了几句,听沈隽意又说:“我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沈开云能销毁的东西估计全销毁了,就算是您用罗国来施压,作用也不大,毕竟我妈是已经全国通报过战死的,第二性征也不一样,他完全可以说人有相似。”老铂西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他:“乖孙,你跟那个教授怎么样了?”沈隽意微顿,话题转的是不是太快了?他原本以为这老头儿是个战争狂,冷漠暴力一言不合就开战的那种,后面才发现他就是个披着冷漠外衣的老顽童,一天给自己发无数遍短信,问这问那。“没怎么样,您关心这个干什么。”沈隽意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说:“您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八卦。”老铂西失去亲人多年,乍一找到女儿的血脉心里的喜悦不知道怎么安放才好,显得有些烦人,但沈隽意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偶尔有些无奈却没不耐。老铂西很喜欢这个孙子。沈隽意沉默了一会,有些话不能跟任何人说,是他和傅清疏之间的秘密,承托着他的骄傲,和自己的承诺。门忽然打开,沈隽意下意识把电话挂了,站起身说:“要出去吗?”傅清疏走过来,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在打电话?”沈隽意点头,说:“我们明天就要回平洲了,我跟外公说一声,顺便也把制药厂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是饿了?我出去给……”“沈隽意。”傅清疏开口打断他的话,将眼神落在他攥得死紧的手指上,抬手碰了他一下,感觉到他缩了下手,又收了回来。“你没有对不住我,不必内疚也不必觉得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傅清疏说不出那个词,只好略过,又接着说:“你很好,有自己的骄傲,不必为了我谨小慎微。”沈隽意点头:“还有呢。”傅清疏微微颔首,又说:“或有一天,有个人就喜欢现在这样的你,你早已改变,抑或是你不再喜欢那个为了他而改变的人,这种改变岂不是得不偿失。”这几句话说的看似有理,实际上毫无逻辑,沈隽意也没真正往里心里去,入耳一道,笑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傅清疏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顿了下,说:“为什么这么问?”沈隽意说:“想听听。”傅清疏没有喜欢的人,年少时放纵根本没动过心,紧接着当头一个性别分化把他砸蒙了,瞬间给自己裹上了一个冷静的面具,直到后来遇见了沈隽意。信息素的紊乱波动,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心悸,再然后就又是一个彻底发情,将他再次沉入水底。傅清疏倏地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一模一样的反应,强自镇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强迫自己接受事实,然后表面若无其事。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沈隽意,一个紧紧地抓着他,抵死纠缠不让他再次封存自己的沈隽意。“傅教授,你把眼睛闭上。”沈隽意忽然说。傅清疏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半跪着起身,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下意识的要起来,被他按住肩膀坐回去,固执的说:“把眼睛闭上。”沈隽意亲了他的额头一下,傅清疏猛地睁开眼和他四目相对,心尖一颤,别过了头。“你看,你不是想象里那么排斥我。”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再等几分钟,咱们就是一起吃糖的好战友!第五十三章 情深意切(一更)傅清疏沉默了, 他早前跟祝川说过这最后一条路, 也是他最不想走的那条路。他不想绑缚别人的人生,更不想绑缚喜欢他的人的人生,如果不能给予回应, 一味地接受别人的好意,那太自私了。沈隽意早已超出固执的范畴, 偏执地认定一件事就死也不会回头,傅清疏有些无奈地拿开他的手, 低声问他:“东西收拾好没有?”“还没有。”沈隽意偏头看了眼,欲言又止地补了句:“你这两天还是不稳定,我怕临时出状况, 想等你彻底稳定了再回平洲, 万一飞机上……”傅清疏站起身,说:“不碍事了,应该已经过了。”说着走到他床边, 捡起地上掉的一个t恤, 想了想说:“这些衣服质量都不好,扔了吧。”“这些是你给我买的。”沈隽意换了个方向坐着,撑着下巴看他笑:“我留着, 你要是真不要我,有个念想。”傅清疏手指顿了顿,没偏头地说:“回平洲重新买吧,念想也不要这些。”**回到平洲。沈隽意执意要把傅清疏送回家,但送到了却又不进去, 在门口道了别就走了。傅清疏回到家里,熟悉的环境让他的冷静瞬间坍塌,再也没有精神支撑,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梦里断断续续的出现傅正青,出现他放纵的那些年,出现沈隽意。头痛欲裂。祝川靠在门口,敲了下门笑问:“傅教授,睡觉怎么还不关门呢,这要是你家小狼狗进来了,你还有全尸吗?”傅清疏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抬手遮住从窗帘缝里透过来的光,眯了眯眼,“你什么时候来的?”祝川双手抱胸靠着没动,定定地看着他说:“昨晚就来了,你家小狼狗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过来陪你。”傅清疏被他一口一个小狼狗弄得头疼,半坐起身靠在床上说:“他人呢?”“不知道,说是有事儿要办。”傅清疏伸手去摸手机,看到屏幕上只有陈清婉和两条短信,还有许奕一个未接电话,沈隽意没有打过电话来。“找小狼狗啊?”祝川“啧”了声,贼兮兮地凑过来说:“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考虑什么,反正你也没什么回头路了,不如就从了他吧。”傅清疏心一沉,“他都告诉你了?”祝川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声吓了一跳,迟疑地点头:“说、说了啊。”傅清疏倏地握紧拳,扣上手机,冷道:“他很得意吧,这样的谈资。”“啊?”祝川被弄得一头雾水,懵逼了半晌,斟酌道:“不算谈资吧,他就交代我照顾你,说你在霍城发过一次烧,身体很虚弱,这也算谈资吗?”“什么?”祝川彻底懵逼了,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人有些苍白的脸,小声说:“沈隽意给我打电话,说你刚生过病,身体很虚弱,他自己有事儿去办,让我来看着你,别出什么事儿。”“就这样?”“就、就这样啊,不然呢,还能怎么样?”祝川无奈道:“不然他还能跟我说先痛哭流涕求我吗?他看我眼神儿也就现在还好点儿,以前不知道我取向为女的时候都能生吃我。”傅清疏心尖微痛。是了,沈隽意不是那种会做了点事就夸夸其谈去炫耀的人,他虽然嚣张又狂妄,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早在跟莫久吃醋的时候,就会说他暂时标记过自己,但他没有,只是暗自较劲,然后在自己这儿加倍讨回去。是他小人之心了。傅清疏长输了口气,抬头看向祝川,忽然迷茫了,他需要一个人来解惑。祝川看着他的迷惘的表情,说:“哎你刚说的谈资,是什么啊?当局者迷,你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呗。”“没什么。”祝川看他下了床,跟着他一起走到楼梯口,又一起走到厨房,看他洗锅煮饭,不依不饶地问:“说说呗,指不定我能给你出主意呢。”“没必要。”“哦,我好伤心。”祝川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假哭起来:“有了老公忘了朋友,傅教授我以为你境界高一点,没想到啊,你也是一样的见色忘义。”“假哭太过了。”傅清疏伸手拿姜,想起沈隽意不爱吃姜,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