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荒川黛      更新:2023-06-19 11:59      字数:4989
  “我也是普通人,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沈隽意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沉的让人觉得他眼里盛着一整个大海般的深情和包容,“我想陪你一起经历那些痛苦的、开心的回忆,无论哪一个我都想握着你的手,在你身边。”“沈隽意。”“嗯?”“过去不可追,也没必要追忆。”傅清疏靠在他怀里,让自己放松下来,连同声音也很轻地说:“我的未来,交在你手里,我也同样,握紧着你的未来。”傅清疏抬起手,说:“握住。”沈隽意从他颈边抬起头,握住他的手,没有使力,虚虚地跟着他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写了四个字----清心隽永。沈隽意一下子明白,他是对霍城那个清远意木牌的回应,指尖一紧,将傅清疏的手背掐的泛白,呼吸骤然沉了。喉咙硬生生的哽住了说不出话来,仿佛被人一瞬间塞了把烧红的铁砂进去。傅清疏也没动,任由呼吸落在颈侧,微微垂下头,轻吸了口气,然后抽出手,拿起黑板擦抹去了四个字。“我也一样没有参与你的过去,但并不遗憾。”傅清疏转过身来,轻轻将他回抱住,在他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轻轻吻了下。“时光将你打磨的很好,体贴,忠贞,还很会照顾人。”傅清疏说:“你看,我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你。”沈隽意低低地“嗯”了一声,说:“我还是心疼你,如果我早点出现,早点认识你,你就不用独自面对十三年的压抑,也不用去选择禁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赌一个新生。”“不是。”傅清疏止住他的话,因为没有他高,便伸手勾着他的后颈往下压,仰头迎上去,一触即松,又说:“你只是想用最好的样子来见我,不迟,时机很好。”沈隽意心尖软的几乎变成一滩水,哑着嗓子降头埋在傅清疏的颈窝里。傅清疏以为他还在心疼自己,心又疼又软,刚想说话就听见他闷闷地抱怨:“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当年是什么样了,就你这个撩人水平,要不是洁身自好,我现在都有一个军队的情敌了。”傅清疏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怎么,害怕了?”沈隽意抬头,用鼻子哼了一声出来:“不怕死就让他们来,揍得他们喊满地找牙!我可是全世界最a的傅清疏的男人。”“行了你,又口没遮拦。”傅清疏将他推开,又伸手拿起美工刀放在他手里:“自己拆东西去吧,我先忙一会。”沈隽意接过刀,将他拽进怀里,低头狠狠地肆虐了一番,等他呼吸困难忍不住伸手勾住自己脖子的时候才松开。沈隽意伸手,擦去他唇上的湿痕,哑声说:“这个才叫吻,你那个教材有严重错误,快点更换。”傅清疏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滚。”沈隽意舔了舔唇,心满意足的滚了,跑到原本坐着的角落去拆包裹,边拆边想,这该不会是什么炸弹吧,一拆就炸那种。包裹上没有快递单,不是走快递送来的,要么是托人,要么是亲自。现在还没开学,知道傅清疏现在会在学校,又在今天来实验室,一定是非常熟悉他的人,却又不亲自来。是怕被认出来?沈隽意抵着下巴想了会,如果真是炸弹也没必要这么费工夫,真想害人办法多得是,也没必要挑这个。又不是做奶茶,说做就做,买材料也费劲。他把美工刀往包裹上划了一道,拆掉了一层,结果里头还是胶带,耐着性子足足拆了几分钟,才跟剥洋葱似的,拿出里头的东西。----一个光盘。“有病吧。”沈隽意刚想吐槽,抬头看见傅清疏怔背对着他在黑板上写东西,稀奇古怪的符号占满大半张黑板,就没打扰他。他打开一个电脑,把光盘拆出来放进去,打开却显示上面有密码,无法读取。他尝试了一下,都不对,抵着唇想了一会,既然这个包裹是寄给傅清疏的,那就试试他的名字。不对。生日?也不对。“傅教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那种可以作为密码的,数字也行,符号也行,有吗?”傅清疏回过头,“怎么了?”沈隽意伸手指了指屏幕:“刚才那个包裹里是个光盘,要密码,我试了你的名字和生日都不对。”傅清疏忽然想起今天收到过一个短信,他走过来,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链接,是一个国外的网站,也是加密过的。他想了想,试了一个密码,进去了。网页跳转,又是另一个加密的文件库,傅清疏再次输入,密码却不对了。“什么人啊,搞这么神秘,该不会是什么诈骗网站吧,现在骗子水平都这么高了?”沈隽意嘟囔了句,看他微微蹙眉又输入了一个密码。“过来。”傅清疏将手机连上电脑,用电脑打开文件库里的东西。比尤静云那份资料更加详细的一份试药记录,还有十几条录音,分别标记了序号,但没有介绍,只有数字。傅清疏点开一条。“开云,我觉得身体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我们研究的药有问题。”“什么不对劲?”“发情期提前了一周,比往常要严重一些,抑制剂差点没有压下去,我怀疑这个药对人体有损伤……”“不可能,你不相信我?”……里头全是傅正青和沈开云的对话,关于研发阶段,药物产生排异反应阶段,到他退出实验室,傅正青很激动,但沈开云一直非常冷静。他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冷静的让傅正青相信自己,再不济也得相信导师。录音一点点播放着,沈隽意手掌上早已绷出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分明。傅清疏看着很平静,其实额角也隐隐的露出一点血管紧绷的痕迹,只是更加内敛些,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最后一条录音。“你为什么对付清疏!”“正青,我早说过,你不要试图违抗我的意思。当年我能让两国把这件事压下去,今天一样能找个替死鬼。”“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用禁药吗?因为他恶心自己有个那样的父亲,他不想变得跟你一样,想把自己变成beta,你说如果全世界都知道了,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他会怎么样?”“说吧,你要我怎么做?”“这就对了。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还像三十年前一样就可以了。”随着录音的淡去,实验室里归于平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录音里的两个人,是他们的父亲,多可笑的一个名称。沈隽意眼底几乎沥出血来,死死地忍着不冲出去,将沈开云活活撕碎,手指甲深深地掐紧掌心,嘴里也被咬破,有血渗出。沈开云,为什么害了那么多的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他明明见过alpha被改造成omega时候是多么痛苦的样子,生不如死,他亲手拆散了那么多的家庭,为什么还能活的这么心安理得!沈隽意的恨意几乎从胸腔里蔓延出来,尤其……尤其他还害了傅清疏,如果不是他,他就不会有那么痛苦阴暗的过去。他会平静地接受omega的身份,很好的生活,而不是痛苦的压抑那么多年,宁死也不愿意接受alpha。他想着,手背上忽然一软,傅清疏的掌心覆盖上他的,轻声叫他:“阿意。”作者有话要说:清新隽永,正确的应该是这个,剧情需要,瞎瘠薄改(还挺押韵的)教授真的,太会说情话了,我不是不想谈恋爱,我是认识了教授,你懂吧。第六十七章 遂心快意(一更)沈隽意偏过头, 看见傅清疏脸上的表情, 面部神经一松,竟也送出一点笑来,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傅清疏没多做安慰,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都是千疮百孔。没什么好说的, 再多话都不如一个拥抱,所以沈隽意抱了他, 还咬了他的肩膀,隔着白大褂隔着衬衫,估计都留下牙印。傅清疏没动, 任由他咬了一口慢慢松了力道, 伸手按住他的后颈,仰起头。**满月酒前夕,沈开云派人来将沈遥接去国外。这些年他甚少在国内住, 只有沈烟忌日的时候才会回那座大宅住几天, 回忆两人的过去。自从知道了沈开云的恶行,沈遥也没和他说过话,出了他打电话来关心外孙之外便没有联系。很奇怪。沈遥和沈开云的时间远远大于她与沈隽意, 但沈隽意说的那些话,她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也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她相信沈隽意不会骗她。又或许是她和父亲之间始终不算亲近,虽然他对自己照顾有加, 也是个很温和的父亲,但并不如沈隽意那样真实,实打实的疼惜她这个姐姐。沈遥已经计划好了,在满月酒之后去找沈隽意。不管以后有什么,她都陪弟弟在一起,不让他一个人在经历那些无助,她是他唯一的家人,她有责任和义务。“明天是孩子的满月酒,亲友已经通知完毕,我如果带着孩子离开,没法对他们交代。”沈遥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壮汉,强自镇定的说:“明天结束了,我会亲自带着孩子去看爸爸,你们走吧。”“小姐,请恕我们冒犯了。”其中一个男人说完,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臂,沈遥尖叫了一声护住怀里的孩子,厉声道:“你们敢碰我一下,我爸爸不会饶了你们!”男人一脸冷漠,有恃无恐道:“先生说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将你带回去,这里太过危险。”“这是我的家,有没有危险我自己清楚!”沈遥让自己冷静,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起码要等到蒋祺回来。他如果和爸爸有矛盾,也许会帮自己,也许看在两人的夫妻情分上,不让她走。沈遥在心里强迫自己沉着,想办法周旋一会,慢慢地挪到了电话旁边,一把拽起来,威胁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说你们私闯民宅!”“私闯民宅?”男人忽然笑了,仿佛真的被拖延下来了,没有难么着急的要来抓她,捎带讥讽的说:“您的父亲怀疑你这里……”男人伸手,指指头部,轻笑:“不正常,要带您回去治疗,因为您的儿子死了,你疯了,幻想自己儿子还在,你觉得大家都要害你。”沈遥一惊,下意识去看怀里睡的正香的儿子,无知无觉睡梦之外的剑拔弩张和激流暗涌,攥着小手又乖又甜。“你们想对我儿子做什么,我劝你们别乱来!”沈遥抖着手,握不住电话,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孩子,生怕他们伤害他。男人道:“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只有采取一些手段,让您明白现在的处境。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沈遥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抱着孩子坐了下来,拼命忍住心里的害怕,故作镇定的扫过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既然逃不掉,那她起码要先套出一点有用的。“你们奉命来带我走,才是想软禁我吧。”男人微讶,却并没有反驳,他相信面前这个纤瘦的小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告诉她全部事实也影响不了大局。“没错。”“他抓我,是为了对付谁?”沈遥想了想,将视线落在为首的男人脸上,一个个说名字试探,在提到沈隽意的时候,他眉角动了动。果然。沈遥不想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可她不如沈隽意坚毅,从母亲到弟弟,都在护着她,宁愿委屈牺牲,都护着她,按道理她应该宁死不去拖累沈隽意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她不怕,死多少次都不怕,可现在她有孩子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伤害。沈遥深吸了口气,眨去眼睛里的泪意,放硬了声音问他:“我能问问为什么吗?”男人首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看来这件事连他也不敢说,多半牵扯禁药。“他查到了一些不该查到的东西,您知道的,先生一直很疼爱你们,你们是夫人留下的、他最珍贵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亲手打碎的。”沈遥听着他的话,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是怎么能用这么冷静的表情和声调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的!男人并不管她的难受,继续说:“他很希望你们能听话一些,别太过叛逆,联合外人来对付他,父慈子孝不好吗?”沈遥听见“听话”、“父慈子孝”这样的名词,脑海里瞬间浮现沈隽意在医院同她说的那些话,生理性的反胃,觉得恶心。她红着眼睛哑声说:“他是打算用我做筹码,如果阿意不听话,他就会用我的命来威胁,是这样吗?”男人未置可否,只是看着她,淡淡地勾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沈遥忽然觉得不怕了,铺天盖地的失望、心痛一瞬间压下来,一股脑的冲着崩溃的架势将她淹没。她长久以来尊敬并崇拜的父亲,其实背地里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能这么冷静的当做棋子、筹码,去威胁另一个人。她生产之后,沈开云没有留下多久,沈隽意从拘留所出来当天,他就立刻回国了。沈遥当时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仇人”,冷静的想了一个月,她尽量把自己能记起来的事情条分缕析的全部梳理一遍。越是梳理,越是发现沈开云并不如她认识的那样温和慈爱。只是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对付沈隽意,用她当筹码。如果阿意不答应,他是否会当机立断结束她的生命,又或许,他接自己回来,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慈父,都是为了这一天。沈遥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大脑像是一台被猛然启动的机器,却因为负荷不足,猛地烧断了线路,逐渐失控。不行。沈遥猛地抱着孩子跑上二楼,一把拽开隔着阳台和房间的推拉门,男人追上来时她已经抵着阳台的石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