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Ice330      更新:2023-06-19 14:35      字数:4790
  王书华本身家境算不上多富裕,可是也不算太穷,从小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不管是抱枕、玩偶都可以,自己胆小,抱着东西睡心里踏实。今天看见这布老虎了,掂量了一下,触感不错,就抱着它坐到了床上。宝书笑道:“爷您喜欢这个?”王书华咳嗽一声:“近日不顺,取它辟邪。”丫鬟们纷纷捂着嘴笑,也不揭穿他。宝书道:“好嘞,您让让,我们给您铺床。”王书华抱着布老虎起来让到一边,等她们收拾好了,就都打发下去,自己抱着布老虎睡觉。第二天清晨起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自己把布老虎藏到被褥后边,不让外人瞧见。用罢早饭,田骕骦又来看他。王书华谨记着自己的任务,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和他聊天。聊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话可说了,王书华看见自己床头那本游记了,把手放在上面道:“大哥可爱看游记吗?”田骕骦拿眼一打,就看见他手上那道浅浅的划痕:“三弟在床上躺着,怎么还伤了手?”王书华被他问的一愣,低头去看,这才知道他说的什么:“不要紧的,昨儿桑侧妃不小心蹭到的。还是大哥细心,我都快忘了。”田骕骦瞥了一眼宝书:“还不快去给你们爷拿药?”宝书赶紧低下头应是,很快拿了药来给他擦。王书华拦道:“男子汉大丈夫,些许小伤不值得在意。”田骕骦见他如此说,便伸手接过药膏来,亲自替他抹上了。凉润的触感转瞬而消,王书华迅速收回手来,局促地笑道:“多谢大哥。”这感觉太奇怪了,记忆中他们兄弟从来都是仅止于礼的,怎么忽然如此亲近?田骕骦拿帕子擦干净手,仿若无事的抄起那本游记来:“你在看这个?”王书华忙道:“是,昨日闲来无事,拿来解闷儿的。”“我偶尔也看过几本,”他随意翻看了几页,“不知这本如何?”“骅骝愚笨,只觉得还算有趣。”田骕骦点了点头。王书华想了想,试探道:“不知道大哥有没有空闲?”“怎么?”“能否为骅骝读上一段?”田骕骦眯了眯眼睛:“好。”他说完好字之后,真的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询问从哪里读起。王书华受宠若惊,连忙点了一处:“就是这儿。”这本游记名唤《岁寒三友》,讲的是一个道士云游四方,遇到一个土匪、一个和尚,三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发生许多趣事。王书华刚看到土匪出场,田骕骦扫了两眼前面,这才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他念得不疾不徐,淡定从容,声音有意放轻,听上去格外的温和。不知不觉,王书华就打了个盹儿。一睁开眼睛,自己先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往前一探:“大哥!”田骕骦早就察觉到他的困意,此时正捧了书在旁等着,见他这样急切,双眼如刀扫去,语气却是平淡温和:“三弟这是梦魇了?”王书华手抓着他的衣服就是一顿:“是,骅骝莽撞,望大哥见谅。”“时候不早,你好生躺着。为兄还有事,就先走了。”田骕骦起身要走,王书华忙拉住他的衣襟,转头问:“什么时候了?”宝书答道:“辰时刚过了。”他这才松了手里的衣襟:“原来这么晚了。是骅骝不懂事,耽误了大哥的工夫,您忙去吧。”田骕骦低头扫了他的手一眼,转身走了。『任务完成。奖励寿命一个月。』不管怎么说,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最起码眼下是死不了了。待田骕骦走后,由宝书扶着他,在阁楼上走了一遭。推窗望去,冬雪未消,远远地瞧见白茫茫一片。别处都是一片缟素,只有自己的知雪阁里面与众不同。不仅有各色梅花争艳、廊上的彩灯也原样悬挂。知道的是他重病在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孝呢。此时距离老顺王薨逝虽然过了月余,可尚在七七四十九天停灵之期。本朝虽然没有律法明文规定必须守丧,然则此乃是世礼人情。像他目前的情况,传扬出去,定会被大家耻笑。他立即吩咐宝书去回了桑侧妃,说他病已经好了,该给父王戴孝了。自己转身回了屋里。没过多久,院里就有人着手操持起来。宝琴来禀,说是二爷田骐骥来访。一进门来,田骐骥就看见满院子正忙活着,因此见了他就道:“听闻三弟身体好些了,都是做哥哥的考虑不周,没顾着三弟的孝心。可是再孝顺,也万万以身体为先。”这位顺王府二公子长相肖母,温文尔雅,只见他眉眼间透着拳拳之情:“之前我怕三弟闷着,拉了三弟出去游湖,没想到出了事。母亲已经骂过我了,三弟可千万别跟我离心。”王书华不管他说什么,一律应是。待田骐骥走后,丫鬟们伺候着他换上了丧服。田骕骦住在前院。他小的时候住在后面园子里,自打去了学院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前院本是老顺王的住处,现在田骕骦回府,把前院的东跨院拾掇出来住。回到前院,进灵堂前看见田骐骥出来了。互相行过礼,田骕骦低声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厮玉泉:“看看他干什么去?另外这几日留意知雪阁的动静,有任何消息先报给我。”他昨日探望田骅骝,已然察觉不妥。今日再探,果然有变。☆、第 3 章从前与田骅骝虽然相交不深,可也算了解此人的脾气秉性。如今这人醒来之后性格大变,不仅对自己谦恭有礼,极为依赖,就连王位继承这样的大事,居然都不在乎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初掌府权,需要万事小心,此事蹊跷,不由得不在意。迈步进了灵堂,桑侧妃正跪着呢。他打了招呼,也跟着在老顺王灵前跪下。没多大工夫,就听外面有人说话,身旁一个精神伶俐的小厮俯下身来小声道:“三爷来了。”田骕骦一回头,就瞧见田骅骝穿着一身孝服进来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白得反光。王书华进了门先取过三支香点好,拜了三拜,把香插在了老顺王牌位前的香炉里。之后一撩衣摆,跪在田骕骦身旁。桑侧妃忙道:“你这孩子,还在病中,这么着急出来做什么?”“多谢侧妃体谅。只是身为人子,理当尽孝。”一旁田骕骦道:“三弟既然知道孝顺,以后少要贪玩,须得记住父王的教诲。”“骅骝谨记。”王书华跪在灵前,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一生劳累,去了也算是和父亲团聚了。只是自己突遭横祸,如今又得幸重生,实在是意外之福。想了又想,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地辅佐身边这位将来的天子吧。偷眼观瞧,田骕骦目不斜视、脊背挺直。虽然一样是跪着,可是身上的威严气势不减。心中暗叹,英雄人物果然不同一般。临近中午,该吃饭了。灵堂前不能没有人,就让田骅骝先去,回来再换他们。王书华简单吃用了几口,就赶了回来,桑侧妃和田骕骦没想到他回来这样快。“二位不用担心我,快去用饭吧。”桑侧妃和田骕骦谢过之后依言而去。田骕骦回到自己屋里,有人便上前回禀,把昨夜里田骅骝拿布老虎和今早上田骐骥拜访的事情都说了。吃过午饭,到书房处理了几件政事,田骕骦就又回到了灵堂。一进灵堂,只见一个孤单的背影跪在那里。“三弟可还受得住?”田骕骦跪下来之后去搀他:“快去歇会儿。”王书华确实累了,一来身体还没好,二来从未这么跪过。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多谢大哥,那我去了。”“去吧,你伤还没好,今日不必过来了。”“是。”回到了自己的知雪阁,丫鬟们忙伺候着给上了药,躺在床上休息。午后,有青云院的几位同学来探病。都是平时有来往的官宦贵族子弟,有镇国公的长公子岳明杰,地江侯的幼子张成周,阎将军的麟儿阎修永,幽州府尹的之子杨嘉德等等,其中有一位,令人眼前一亮。这位少爷,看着比其他人都矮上一些,但是周身的气质可谓是君子如竹,行动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王书华仔细想了想,知道这就是那位青云院的神童了。他姓陶名浩波,九岁中的案首,十二得的解元,整个幽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等着明年春天开科取士,人人都说他要连中三元。众人围着田骅骝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这位神童坐在角落也不插话。田骅骝至今还只是个秀才,想来他与田骅骝的交情也不会太深。可是王书华看着他是越瞧越喜欢,忍不住开口道:“不知浩波贤弟近日书温得如何?来年春闱,可有把握?”话落的瞬间,整个屋里都安静了。众人一起看向陶浩波。他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劳郡王过问,小人不才,成竹在胸。”这句话太狂了,而且说得有些大胆,当着田骅骝的面指出他未能继承王位的事实,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可是王书华却觉得他狂得不让人讨厌,狂得有底气、有骨气。“既然如此,我送贤弟一物以示情谊可好?”“谢郡王赏,但不知所赐何物?”“来人,把箱子抬过来。”宝书一听,知道是让把适宜送礼的东西拿来。当即吩咐小丫鬟们抬了几个箱子过去,取出盒子来一一打开。王书华拿手一指:“贤弟请随意挑选。”众人一时十分艳羡,但是知道分寸,也没人上前说三道四。陶浩波见此,也真不客气。上前左右观瞧,最后拿起一方灵芝漆砂砚道:“小人挑得此物。”“好,愿此方砚台助力贤弟金榜题名。”“多谢郡王。”众人齐道恭喜,陶浩波来者不拒,一一还礼。“诸君莫怪,还请一人选上一件。”一时人人喜上眉梢,纷纷道了谢,一人拿了一样东西。宝书带着人把礼物一一包好,递到每位跟着的下人手里。丫鬟们收拾了箱子抬了下去。又聊了会儿天,就有人起身告辞,大家就都走了。送走了众人,王书华来到书房,翻看起田骅骝从前的信件来。拆看了几封,与记忆一般无二,就专心研究起田骅骝的字迹来。田骅骝的字表面上还过得去,只是缺少风骨,稍显华丽。王书华本身没有专业学过书法,小的时候喜欢,练过一阵儿,后来有兴致了就写上几笔。也幸好田骅骝的字儿并不算太好,模仿起来也不算难。把人打发出去,拿笔描了几篇,就都用水洇了。白天去灵堂跪着,晚上回书房练字。过了十来天,停灵结束,安排下葬,热热闹闹的,这一场丧事才算料理完了。这一天傍晚,王书华看见窗前有一张古琴,想了想自己只学过一点皮毛,可田骅骝的琴艺也不是很好,就放心大胆地弹了起来。依着记忆,选了一首西北有高楼。起初磕磕绊绊,不大成调子。弹了几遍之后,琴声清越哀怨,徘徊迟荡。声音缓缓传到了外面。田骕骦打马回府,正好听到自家府中飘来的琴声。他侧耳倾听,问玉泉:“是从知雪阁传出来的吗?”“回爷的话,听着像。”田骕骦勒住马缰,闭目聆听。直至曲声终了,这才回了府内。琴通心声,这样的心境绝不是田骅骝会有的。由此田骕骦越发地确定,此人一定有问题。弹完了曲子,王书华心里畅快了许多。起身走到床边,刚刚躺下休息,左胸微微发烫,同时久违的电子音响起了。『日常任务:明日与田骕骦共进午餐。完成奖励:寿命一个月,失败惩罚:寿命一个月。』王书华捂着胸口想道:终于来了,任务还算简单。明天赖也要赖在前院用饭。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田骕骦来了。王书华刚用过早饭,心说你来得太早了,你要是晚点来,不就正好了吗?田骕骦照例问了几句他的病情,王书华一一答了。“昨日傍晚阁中有琴声传来,可是三弟弹的?”王书华心里一紧,暗道自己果然不够谨慎。可是此时也不能否认,只得惴惴不安地笑道:“父王过世,骅骝心中忧闷,胡乱弹奏,聊以解愁。”田骕骦微微点头:“三弟果然有孝心。既然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不如随为兄理事如何?”原本田骅骝在军中没有职务,但是不久前圣旨册封的时候,给安排了一个正四品忠武将军之职。既在军中有此职位,田骕骦就顺势提了一句。这是个王书华不能拒绝的提议,他当即应道:“定当为兄长分忧。”“好,那我让人给你送些文卷来看。”田骕骦走后,吩咐人把东西给田骅骝送过去,自己换上戎服赶往城外军中大营。顺王掌管幽州军政大权。幽州地处两国边境,驻有大军三十万。虎符交到手中,却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服从。忙完了丧事,最紧要的是稳定军心。老顺王平庸昏聩,不得人心,三十万大军分为几个阵营。为首的分别是几位大将军,那都是疆场上厮杀出来的勇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