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时有幸      更新:2023-06-19 15:50      字数:4886
  江行雪把钥匙放在桌面上,给副社长比了个“ok”的收拾,去更衣室换衣服。他发现毛衣不知道在何处被不留神勾了线,随即找到一根细长的发卡,把那块瑕疵处挑回了原样,稍微耽搁了点时间。杜羡发语音过来问他结束了没有,怎么人还没到。江行雪回复:“我在帮忙关门,要不然你先把锅底和菜点好?”“第一次听说请客吃饭,主人半天不见人影的。”杜羡道,“带伞了没?”“当然带了,你坐在哪一桌?我快出来了。”江行雪笑,“怎么那么着急?”杜羡报完数字,不明说自己的担心,没好气地讲“怕你被门口的水坑淹掉”,随即挂掉电话去点单。确认后台电源是否关掉以后,江行雪往外面走去,推开小门发现外面的灯也被全部熄灭,他以为有人恶作剧,疑惑地打开手电筒,往前方潦草地照了照,问:“有人?”回声荡在空荡荡的剧院,没有回应,可他捕捉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害怕地后退了半步,不假思索地要给杜羡打电话。比他更快的是藏在黑影中的人,他靠着墙,听声音的远近仿佛贴在江行雪耳边,语气有点虚弱,也很礼貌:“请问你是杜羡的……”“小猫吗?”第三十四章话音落地的同时,江行雪拔腿往外面跑, 而那人扯着江行雪胳膊往后一拽, 被江行雪借着力握拳打在脸上, 吃痛地惨叫了一声。江行雪登时作势要逃出去,却被扑倒在地上, 两人缠打起来。握着江行雪胳膊的那只手没有松开, 指甲死死地嵌进皮肤,留下大片红色的抓痕, 挣扎中,一部手机掉在地上,碎掉的屏幕亮起来,显示出杜羡的名字----他又打电话来了。对方低头一望, 似乎对杜羡有些恐惧, 打了个寒颤,再为此更加愤怒难当。趁着那人在走神,江行雪忍着痛使劲挣脱他,因为被堵着出路, 他只能跑去后台的休息室,关上门的瞬间, 对方整个人撞上门板,他差点被这股力道震得往后摔。这里的小出口常年被锁着, 他只有大门的钥匙, 又不可能砸开铁门,纠结了片刻, 尝试挪了挪梳妆台,移不动,然后搬了几把椅子,顶着那扇脆弱的木门。江行雪快速地回想了一遍,杜羡有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再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想了想去,杜羡在路边看到有扫把倒在地上,都会弯腰帮保洁阿姨捡起来,甚至往垃圾箱扔水瓶之前,会把里面的饮料先在池子里倒掉,怎么可能提仗着自己的家世为难旁人。虽然有时候故意说话说得惹人又气又笑,但被他有意逗过也只有自己,对方算什么?思索之际,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剧烈得仿佛天花板都随之摇晃了下。在这响动之后,江行雪听到门板被某种钝器、或许是肩膀顶撞着,已经发出微微松动的声音。门把锁随着外面的动静而转动,似乎下一刻便要掉落下来。江行雪开灯寻找可以防御的工具,堆在这里的大多是化妆品,和一些装饰用的彩带。角落堆着好几柄板材做的西洋剑,根本抵挡不了任何攻击。他眼睁睁看着那扇门被踹开,拿扫把对着那个人,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道:“你和杜羡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和我说也行,我去转告他……”借着这里的灯光,江行雪看清了来者的面容,瘦瘦高高的,按理说那是副非常文气的五官,可如今尽显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球拼命瞪着自己,用力得仿佛下一秒便要从眼眶里脱落。更重要的是,那人手里拿了把刀,刃口尖锐得泛着寒光,不像是水果刀,该是雕刻时用的。“你是外校的吗?”江行雪小心翼翼地问。那人道:“不,但托杜羡的多管闲事,我被赶了出来。”这样的提示之下,江行雪想起了那人是谁,杜羡救助过一只被人虐待到奄奄一息的小猫,后来那位施虐者受到了学校的严厉处罚。江行雪对他的说辞感到匪夷所思:“这不是因为你自己违反校规吗?”那人笑了几下,颧骨高高突出:“如果没有他,他不说,没人会知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能平安无事地毕业了!”“哦。”江行雪的表情冷了下来,“那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因为你在这里顺利毕业,感到羞耻的。”显而易见对方再被开除以后,过得浑浑噩噩,双目混沌无神,又带有攻击性,闯进来以后气喘吁吁地站着,脖子上布着凸起的青筋。他们僵持在这里,过了会,对方继续说:“本来我挑中了另外一个目标,尾随了半个月,后来论坛上讲杜羡帮你打篮球。”说着后半句话,他笑到弯腰拍拍膝盖:“帮你打篮球?那还是找你比较好玩。”“你到底要干什么?”江行雪被他疯癫的表现吓住,道,“等会杜羡就过来了,你最好不要冲动,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不冲动,我后来复读受挫,找工作也接连失败,在家待了整整半年。听说杜羡去最好的公司实习,再顺利通过答辩,我每天都在想自己到底该去哪儿,要怎么样做,才能再到他面前去,让他后悔。”雕刻刀在他手上灵活地转动了下,他说:“在你身上刻个到此一游,告诉他怎么样?”·“我操,我才看到论坛最近的热帖,杜羡你居然撩江行雪,这是什么畜生行为?”隔着屏幕,赵向眠奋力抨击着杜羡。杜羡揉着太阳穴:“你冷静点?说来话长,他不是我家亲戚,最开始我怕麻烦,被问来问去的容易心烦,所以忽悠你们的。”“你现在不怕麻烦了?”“现在恨不得论坛首页天天挂着我和他的名字,校门口拉条横幅祝长长久久,教学楼摆张结婚照,行了吧?”杜羡道。“我被欺骗得好惨,前段时间我妈催我可以找对象了,我还打过江行雪的主意。”杜羡冷声结束话题:“加你的班去。”“同学,要不要现在点火,把锅底热起来?”老板把番茄锅放到桌上,擦了把汗。杜羡说:“麻烦再等等,肥牛也稍后再上,不然冰块会化完的。”“你不饿吗,先吃起来没什么事情,看你等了好久了。”老板道,“和你朋友确认下,最近这里有点乱,上个月有人跟我讲,她最近一直被人尾随,让我送她回寝室楼。”“刚才问过,他说他在帮忙关灯。”杜羡看了下时间,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江行雪居然还没到。他起身拜托老板留住位置,拿起伞往外走。给江行雪打了通电话,没有被理睬,杜羡心急得没留意脚下的路面,去剧院的路上踩到好几个水坑,见那里一片漆黑,疑惑地叠指叩门。“江行雪?”·江行雪在山里时不曾接触过alpha,嫁给杜羡以后,也从没被蛮力粗暴地对待。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alpha和omega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只要alpha想要做,omega几乎是被随意地控制。扫把掉在一旁,他被捏着脖子提起来摁在墙上,脸因窒息感而泛着病态般的潮红。呼吸不过来的滋味很难受,他扒着那只枯瘦的手掌,可那只手依旧分毫不动地掐住它。恍惚中,杜羡似乎在他耳畔说话,喊着他的名字。“杜……”江行雪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单音。刀尖抵着自己的腹部,勾破了毛衣和衬衫,江行雪动了动,低头猛地咬住了对方的手背。啪!对方吃痛后发了狠,看他摔在地上,蹲在他旁边打算把他拎起来,低头瞥见江行雪的后颈,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问:“杜羡没标记你?”察觉到不对劲,江行雪抬手捂住自己没有齿痕的后颈,这种反抗使得那人更加好奇,刀尖对准他的脖子要划过去,兴奋地计划好了更加疯狂的做法。刀风贴着脖颈险险擦过,江行雪感觉自己大概流血了,他闻到了属于血的腥味,没时间教他去恐惧,左手在地上一通乱摸,摸到硬物便向那人挥过去。这一下使了全力,他眼前阵阵发黑,左手在抡完以后脱臼了般,疼痛到达了一定程度,暂时麻木到失去触感。他坐不起来,摸着自己一片湿滑的后颈,恢复了视觉才看到自己手心全是刺目的血迹,而对方被迷你灭火器砸得倒地不起。扶着墙打算缓缓站起来,奈何腿在发抖,江行雪脱力地缩在原地,缓着气看到那人清醒了点,有要往这里爬过来的架势,他往墙角再稍微挪了挪,尽力离对方远一点,除此之外,再也做不了别的。他把头靠着墙,咳嗽着,门口大概是玻璃被敲碎了,剧院走廊的警报声响彻四周。然后那人见大事不妙,抓起刀柄拼着命朝向自己爬来,在中途被踢开,差不多滚到了十几米,再被提起领口狠狠地揍了一拳。“杜羡。”江行雪小声说,“小心别把人打死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口的血沫,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杜羡。”杜羡神色冷峻地把那人扔垃圾似的丢开,脱下外套裹住江行雪,把他抱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松开点,乖。”杜羡示意要他放下搁在后颈那块的那只手。江行雪没放,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只注意到杜羡指节深深浅浅的擦伤。他迟钝地想着,杜羡怎么能用手砸玻璃。虽然不知道杜羡要他做什么,但他还是埋在杜羡肩头嗯了一声。杜羡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手背,道:“听话。”随即满手的血蹭在杜羡的后背,发疼的地方被温暖干燥的掌心护住。江行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因周遭全是杜羡的味道,慢慢舒展了原先紧皱着的眉头。他在杜羡怀里睡了很长的一觉,之后被抬上手术室,再被转移到病房,他都昏昏沉沉的,感受不到外界的嘈杂和担忧。第二天上午,他醒来时脖子被带了保护器,杜羡坐在床头,用左手支着脑袋在看他,右手被包了层白纱。“我的腺体。”江行雪苦恼地开口。杜羡道:“放心,蹭到了一点点,不至于就地出家。”说完,杜羡不怎么乐意地撇撇嘴,别扭地和他讲:“不仅不出家,还开荤。”江行雪警惕:“干吗?”“你的结合期还剩三天就要到了,因为有伤口,所以不能用抑制剂,这种激素容易让伤口发炎。”杜羡道,“alpha在给omega做临时标记时,多半管不住自己,不肯单纯啃啃脖子,所以医生害怕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给你推荐了受过专门培训的alpha志愿者,等你醒了来选选。”江行雪:“……”他看到柜子上有盘水果,尴尬地转移话题:“妈妈来过吗?她上次还给我剥虾来着。”“这次把芒果也亲自给你剥皮去核,切好了送这里来的。”“唔,她真好。”“不过被我吃掉了,凌晨饿到不行,我昨天就吃过顿中饭。”杜羡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削。”江行雪为难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不会要我还吧?”杜羡被问得心堵,干脆承认下来:“对啊,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当上帝,那么你圣诞节记得给我当老公公。”“想吃火龙果,你给我挑籽。”江行雪神色期待地坐在床上,舔舔嘴唇。作者有话要说:杜羡:?第三十五章电梯坐到八楼,拎着灌满鸡汤的保温壶往走廊里面走, 护士注意到了有人来访, 抱着记录夹朝季明洵确认了一下病人和房号, 带着他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前顿步,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是杜羡, 季明洵瞧着他的模样, 感觉不太对劲,进去了才琢磨出来:“你怎么戴了副眼镜?以前高考都不见你这么认真的。”杜羡回到座位, 把塑料盆重新放回自己的腿上,低头捏着牙签继续挑火龙果的籽,白色纸巾上已经密密麻麻堆了些黑色小点。他问:“今天怎么有空?”“正好在家里休息,睡了个懒觉。我妈中午和你妈打过通电话, 知道你在医院, 让阿姨熬了锅鸡汤叫我带过来。”季明洵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江行雪。江行雪在沙发上坐立难安,时不时注意一下杜羡,因为脖子上有保护器, 所以这动作格外艰难。他忍不住小声劝阻:“杜羡,停一停。”“吃个火龙果还挑籽, 你犯什么病,明明伤着的是手, 离脑子应该有些距离?”季明洵不懂。杜羡不耐烦地敷衍道:“我舌头比较娇贵, 怕被磕着,行不行?”江行雪:“……”放弃继续说服杜羡, 江行雪转而看向季明洵:“最近还好吗?”季明洵坐在沙发的另外一头:“前段时间忙得想离家出走。”杜羡趁机报仇:“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人,离中二病高发年龄段有些距离啊?”“我也就想想,哪像你七岁那年真的出走过。”季明洵掀他黑历史。江行雪好奇:“七岁离家出走?”季明洵点头:“对,当时刚放寒假,他骑着美洲豹出门把隔壁陆家的小孩吓哭了。他妈妈知道以后,批评教育了很久,这人伤心之下,和豹子一起出走。”“刚走出宅邸没多远,就因为自己的爱宠太过吸睛,引起商场群众围观,最后连人带豹子一起被保安送回了家。”“小时候不懂事。”杜羡出声辩解,“说起来那小孩比我大了两岁呢!被你这么一提,我记起来了,从小到大坑我被陆成川坑了好几回。”火龙果的籽差不多被挖干净了,杜羡一手摘下眼镜,取了小勺子把火龙果递给江行雪,江行雪捧着拿半只水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