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节
作者:一叶苇      更新:2023-06-19 16:59      字数:4248
  陈震北和柳凌互相看着对方,然后陈震北转向柳岸:“那你怎么办?你小叔大部分时间都得跟毛建勇他们在一起,你一个人呆酒店里?”柳岸说:“我不会一直呆在酒店,我需要时间考虑公司的事,如果小叔他们去景区,我也可以去,不和他们同路就行了,我一个人跟在他们附近不显眼,他们都认识我五叔,如果咱们三个人,目标就有点大。”陈震北和柳凌都知道柳岸是在找理由让他们两个能有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不过柳岸的提议也确实有道理,如果柳侠和同学出去玩,柳岸一个人跟着问题不大,三个人就够呛。可是,他们两个觉得你们做不合适,把柳岸一个人留在温州让他们觉得心疼。柳岸才二十岁,在现在很多家庭,这个年龄还是孩子,吃饭睡觉还需要父母操心呢,柳岸揣着一脑子公司的事来陪柳侠已经不容易,还得掩藏好自己的行踪,还只能远远地看着柳侠。柳岸催促他们:“咱们出来最多一星期,今天已经过去一天了,如果你们走,就早点,我记得明天早上七点多有往昆明的航班,那边气候比较舒服,震北叔,你看我五叔的汗,你不想让他天天热成这样吧?”陈震北说:“我和你五叔商量一下,明天早上决定。”柳凌和陈震北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陈震北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告诉柳岸,他和柳凌不打算往远处去,附近山里就很清凉,他们两个打算去山里住几天。柳岸觉得这样也可以,时间本来就不多,如果去远处,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确实有点不划算。柳侠几个人晚上十一点回到酒店。柳岸的门半开着听外面的动静,他以为柳侠会和张福生、詹伟他们再聊会儿天,可柳侠很快就过来了。原来,张乔乔和詹君妍都瞌睡的不行了,乔艳芳穿着高跟鞋跑了一天,腿快要断了,二十四孝爸爸兼丈夫张福生要给闺女讲睡前故事,还要给媳妇儿捏腿捶腰;詹君妍一个人不敢睡,詹伟得陪着,他们今晚上聊不起来了。毛建勇给他订的是豪华双人套房,明天云健来了他们两个住一个屋。今天,他和柳岸一起住大床房。两个人没有直接睡,而是一起来到了柳凌和陈震北的房间。柳凌和陈震北正在上网看新闻,网络卡得要死要活,半天打不开一个网页,两个人也不着急,打开电脑自带的游戏一起打蜘蛛纸牌,过一会儿点开网页看一下,打开了就看新闻,打不开继续玩牌。柳侠和柳岸敲门的时候,正好新闻页面打开,可同时,右下角也跳出一个眨眼间的小广告,柳凌赶紧点小广告上的“x”,结果却把页面给打开了。手忙脚乱地点关闭,占据整个屏幕的广告又回到了右下角,再点关闭,又全屏;再点叉,又回到右下角。柳凌急了,陈震北握着柳凌的右手,两个人一起拼命点点点,可他们不管是点“x” 还是“关闭”,都会把小广告全屏。陈震北不管了,起身就去开门,柳凌急得想把电脑给关机,可他根本来不及操作,,柳侠就跑了过来:“五哥,我回来……昂?”柳侠看着电脑上玉体横陈活色生香的女孩子,吓了一跳:“五哥,你你你,你居然好看这?”第553章 桃花源十五号早上,柳侠七点钟和张福生几个人一起吃了早饭后,他开车,张福生和詹伟坐车,三个人一起去机场接云健,乔艳芳开车带着两个孩子去陪那辉。云健打电话说不让接,他对温州已经很熟悉了,自己坐机场大巴就行。柳侠几个人觉得过意不去,毛建勇又给他们留了两辆车,闲着也是闲着,张福生、詹伟和云健已经十一年没见面,早一个小时也让他们激动。柳侠他们离开后,柳凌、柳岸、陈震北到一楼中餐厅吃早餐,柳凌和陈震北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们吃完早餐就退房。柳岸问他们打算去哪儿玩,怎么去,陈震北和柳凌说先去买点户外用品再说,反正就是玩,走哪儿算哪儿,没准他们今天就在商场里转一天呢。事实跟他们说的确实差不多。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没有异样的眼神时时在暗中窥视,不必担心一个对视的眼神都成为罪证,即便从来没有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爱情的想法,两个人也十分享受这种鱼入大海的感觉。在商场买好户外远足用品,两个人又像所有初到一个陌生城市的游人一般,沿着街道慢慢地走,东张西望地寻找着这个城市与众不同的地方。逛到一个小学校门口,两个人身边忽然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子从车上下来。柳凌和陈震北对视了一眼,然后柳凌扶住副驾驶的门,说出了一个乡镇的名字。中年司机又十分具有温州特色的普通话说:“到那里差不多要一百公里,还有一半是山路,我回程可能还要跑空,至少四百块钱才可以。”柳凌说:“二百。”司机摇头。柳凌准备关门。司机:“三百五,不行就算了。”柳凌:“三百,行就走不行我们再找车。”司机一摆头:“上车吧。”两个人一左一右上了后排座。陈震北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伸出个大拇指:厉害。柳凌说荣泽话:“差远了,要是幺儿跟柳岸,估计二百就妥了。”傍晚七点半,柳岸接到柳凌的电话,信号不太好,老断,不过柳岸最后还是听明白了,柳凌和陈震北在一个名字很奇怪的村子里一户姓徐的老乡家住下了,这户人家的孩子都在市区打工,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柳岸说:“我今儿没事查了地图,怎么不记得风景区有你们说的那个乡?”柳凌说:“这儿不是风景区,就是正常的村子,只不过在山里,人很少,村子下面有一条河,我们站在院子里顺着河看,跟风景画似的。”柳岸问:“江南小镇烟雨图那种画?”柳凌说:“没有烟雨,现在是渔舟唱晚。”柳岸说:“远看像画,近看都是牛粪和鸡屎,对吧?”陈震北:“柳岸你看我们能一起出来玩,嫉妒,所以故意是吧?”柳岸:“没有,我是羡慕,我想起我们家柳二狗和柳小猪了。”陈震北心塞了一下下,紧跟着就想开了:“现在跟我炫耀这有用吗?你现在不跟我一样回不去柳家岭?”柳岸静了三秒钟:“我和我小叔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一、起。”…………陈震北抑郁了,抑郁得好像跟案板上的那条鱼有仇一样,闷着声将它开膛破肚,还想再补几刀。柳凌坐在他对面,用一根细竹签挑着虾线,昏黄的灯光下,他嘴角的笑容淡的几乎看不出来:“阿婆说了清蒸最好吃,你是想吃生鱼片?”陈震北放下刀:“我是想把他当成柳岸给拍了。”柳凌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徐家阿婆掀开油亮的木锅盖,说了句什么。具体没听懂,但意思柳凌和陈震北都懂,就是让他们看看粥煮的怎么样了。阿婆说纯正方言,柳凌和陈震北得连猜带蒙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能听懂普通话。两个人经出租车司机指点,来到这个深山中的小村,本来打算野营露宿的,可他们经过一户人家门口,看到一片竹子,陈震北忽然想到那年小萱让他摸的那条小蛇,觉得在这种地方露营不太安全。柳凌的印象里,南方确实蛇比较多,于是两个人就决定找户人家住,那位司机跟他们说,近几年风景区的农户办农家旅店的很多,这边不是景区,村里人虽然没机会办旅店,但也都接受了这种观念,家里房子宽裕的话,肯定有人愿意临时出租。两个人见到人就问,问到第三个人,那人把他领到了村边的徐阿婆家。年过七十的老太太,因为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观念还挺开放,听明白柳凌和陈震北的意思,她就领着两个人去看了西厢房南头的房间,阿婆说,那是她孙女出嫁前的房间,好几年没住人了,如果他们不嫌不好就住。这个村子还保留着原始古朴的状态,石铺小路,石头简单垒砌的院墙,黑瓦白墙的房子,远看很漂亮,房子内部却很简陋。徐阿婆家孙女的房间就一张带蚊帐的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还有几张竹子的小凳子,不过看起来阿婆经常打扫,房间还挺干净。。柳凌和陈震北都觉得蛮好,于是问阿婆价格,并表示希望能包一日三餐——他们打算就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五天。阿婆说自己不懂这个,让他们看着给。两个人说一天二百,阿婆觉得好像有点贵了,说她找村子里其他人问问去,陈震北说不用,他们希望吃好点,比如,多点海鲜。阿婆出去了一会儿,就提着一条鱼和一袋子活虾回来了,然后开始动手做饭。柳凌和陈震北的意思,是他们自己借用阿婆的厨房,阿婆给他们提供食材,他们自己做,阿婆显然理解错了,觉得自己收了钱,就该给客人做饭。正好两个人用这里的土灶都不大在行,就顺水推舟了,只是陈震北跟阿婆交待,把白米粥煮烂点,黏糊点,柳凌胃不好。阿婆这会儿是觉得粥差不多了,让他们看看行不行。陈震北离灶台近,过去用勺子搅了搅:“再煮十分钟吧。”阿婆点头,把锅盖重新盖上。柳凌的虾线正好挑完,他站起来,问阿婆下一步怎么办。阿婆示意陈震北过去看着粥,自己过来拿过装满了虾的盆子。陈震北扭头对柳凌说:“炒菜味儿大,你出去转转吧。”柳凌想了一下才说:“行,我去把咱们的包整理一下。”过了大约三分钟,陈震北正掀开锅盖舀了一勺子粥观察,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同时听到“咔嚓”一声。他扭头,就看到柳凌举着相机,在门外冲他笑:“做饭的样子这么帅,拍一张留念。”阿婆做的鱼是清蒸,虾是白灼,都是最简单的做法,但慢慢吃,很美味。只是,柳凌光吃虾。柳家岭没有鱼,柳凌在当兵之前从没吃过鱼,所以对鱼刺有心理负担,在能够选择的情况下,他能不吃鱼就不吃鱼。阿婆不肯和他们一桌吃饭,自己盛了粥和一盘炒黄瓜去院子里吃了,可柳凌还是不肯让陈震北给自己挑鱼刺,他担心万一给阿婆看见,会怀疑他们的关系。陈震北把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挑干净刺,站起来装作添粥,看阿婆站在大门口往外看,马上转回来,把那块鱼转到柳凌脸前。柳凌无奈:“咱们各自吃自己喜欢的就行啦。”陈震北喝粥:“鱼肉是最好消化的,营养还丰富,你得学着吃鱼。”柳凌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以前没吃鱼,不也好好的。”陈震北说:“所以你这么瘦啊。”柳凌怕他再给自己挑刺,干脆自己夹了一块鱼肉,慢慢挑:“柳岸在美国吃了四年鱼,不也那么瘦?”陈震北想起柳岸那句话就堵心:“那家伙是因为心眼儿太多了,所有营养都用来供应他那些心眼了,所以没工夫长肉。”柳凌把挑完了刺的肉转到陈震北面前:“你多吃点鱼肉,听人说,鱼的什么营养对头发好。”陈家没有少白头的遗传,陈震北现在却有了很多白发,而比他大好几岁的陈忆西现在还青丝如墨。吃完饭,两个人沿着崎岖不平的石头小路散步,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老人们晚上外出多有不便,都在家里看电视,路上几乎没有人。虽然身后有点点灯光,眼前宽阔的河水也发出哗哗的声音,这里的夜感觉上却和柳家岭一样安静。两个人没有说话,就沿着河堤静静地走,走到没有路了,无声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