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楠摸出根烟来叼在嘴上，闻着烟草味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对面有个小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在自己叼上烟后更是有点想要冲过来的架势。“妈妈，我也想吃糖！”小女孩指着卫楠，在她妈妈怀里蹬腿撒娇。好嘛，这是把香烟当成棒棒糖了吧。卫楠看着那小女孩，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去子弟学校做公益的时候，那群孩子也是这么可爱会撒娇，稍微一哄他们就乐得不行，让卫楠特别喜欢。他摸了摸口袋，正好还有一个尹坚为了让他戒烟给买的棒棒糖，于是掏出来对着那小女孩晃了晃，坏心眼儿地笑着挑衅她。“哇！那个哥哥还有糖！妈妈我想吃！”果不其然，那小女孩一看见棒棒糖就激动坏了，娇声娇气地在她妈妈身前扭来扭去，眼神就没从棒棒糖身上移开过。但是她妈妈十分警惕，抱着小女孩不让她跑出去，看向卫楠的目光十分警惕。我看起来有这么恐怖吗？卫楠见小女孩还不过来，一下子又郁闷了，打开前置摄像头一看，才想起来自己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还流里流气地挂着个白色围巾，好像有种许文强的感觉……卫文强委屈地把围巾裹裹好，不敢把墨镜拿下来，只能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极了的笑容，把棒棒糖往小女孩那里一扔。“咚”的一声，棒棒糖好巧不巧砸在那小女孩头上，卫楠吓得缩了缩头，就怕那个妈妈逮着机会过来把自己揍一顿。好在他扔的时候没用太大力，小女孩看到自己被棒棒糖砸中了，还有种幸福天降的感觉，愉快地拨开糖纸嗦了起来，还对卫楠软糯糯地笑着。“还不谢谢哥哥？”那妈妈看到女儿并无大碍，便教训起她来，那小女孩正嗦得开心，闻言也鼓起勇气来对卫楠大喊：“谢谢哥哥！”卫楠叼着烟不想说话，微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心里总觉得暖洋洋的，这会儿看周围的农民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卫楠拿出手机来给尹坚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耳边听到对面的聊天声。“现在的小伙子还真不错，心地善良。”“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是流氓呢，没想到还随身带个糖逗小孩，蛮不错的哦。”流氓卫楠：“……”很快那边的话题又变了。“我家里也有个小女儿，也成天要吃糖，我给她买麦芽糖还不吃，非要吃什么大白兔奶糖的，我听都没听过。”“这个我知道，城里小孩都爱吃的，我们工头有时候买多了能给我们发点。”“哪能给孩子吃那么多糖啊，蛀牙了还不是要去医院看，我们这些人哪看得起病哦。”“说的也是，小乖快别吃了，包起来明天再吃吧。”“不要……”“听话，今天吃完了回家就没得吃了哦。”“唔，好吧。”卫楠假意玩手机，实则在听那些人的聊天，听着听着就发现他们实在是很不容易，有的人家里孩子才一两岁自己就进城来打工了，每个月工资不过几百块，却要靠着这么点钱养活家里老老小小，还有人家里父母重病，农村城市两头跑，为了昂贵的医药费拼死拼活，结果父母病没治好，自己还染上了重疾……一直活在第一世界的卫楠这是第二次感受到鲜明的贫富差距，心里不由得发怵，感叹自己确实命好，又不禁想到，假如当初尹坚没被他哥发现，会不会现在也和这些人一样呢……卫楠照着身边人的穿着打扮幻想着尹坚穿着破破烂烂军大衣的样子，在工地上勤勤恳恳干活，被工头训了还是一副死人脸，脾气忍不住了就把工头揍一顿，接着被开除，每天都只能买煎饼吃，还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蹲在人才市场门口等待再就业……卫楠想着想着就开始打冷颤，再也想不下去那么落魄的尹坚了。“喂，想什么呢。”尹坚一回来就看到卫楠神色痛苦嘴角抽搐，差点就要以为他得了癫痫，一把抓住他肩头把他摇醒。“啊，哦，你回来啦。”卫楠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自己给买的名贵大衣，做了发型，戴着口罩的大帅比，暗自松了口气。尹坚看他这副样子莫名其妙，把他嘴上的烟拿下来，伸手说：“烟盒。”卫楠撇撇嘴，乖巧地把烟盒递给他，看他严肃的样子就想逗逗他，于是凑到尹坚脸边，把他口罩拽下来箍在他下巴上，嘟嘴撒娇道：“大过年的你就让我抽一根吧～”“不行。”尹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突然一拉行李箱拉杆，卫楠差点没跌下来。“喂你不要搞我行不行？！”卫楠气愤地哇哇大叫，霎时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尹坚无奈地把口罩拉好，闷声道：“蠢货。”尹坚带卫楠去候车，一路上卫楠就怕走丢，死死牵住尹坚的手，被人群挤来挤去都快吐了，还好很快就到了等车点，他们到得早，排在队伍最前面等车。卫楠回过头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不由担忧道：“大巴应该不会超载吧？”回答他的是尹坚的白眼。“那我们要坐到终点站吗？”“不用，第一站就下。”尹坚悄悄看了一眼两个人尚未分开的手，心情特别好，话也多了起来，“就坐一个小时，你要是困了上车就睡，到站我喊你。”“嗯嗯。”卫楠还真的打了个哈欠，他昨晚熬夜看小说，早上又起得早，这会儿确实有些困了，听到尹坚这么说就放下心来，还不怕死地贴着他手臂蹭了蹭脸，“坚哥真贴心呐～”“……”尹坚瞬间心跳加速，心中的小鹿差点撞死了。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停更了两天是我的错！！180度鞠躬道歉！！第26章 大过年的大巴刚开出的时候卫楠出于好奇，一直在听周围人的聊天，听他们说进城拼搏的事迹，偶尔还和尹坚聊聊天，但随着大巴开下了高速，车就颠簸起来，本来兴奋的卫楠被颠得只想呕吐，靠在尹坚肩膀上眯了一会儿，到站的时候尹坚轻轻把他推醒，两个人下去拿了行李准备找个三轮车。“我靠！好冷啊！”一下车卫楠就被大风刮得凌乱了，裹紧了大衣还是觉得冷风飕飕。乡下不比城市，这里遮挡物少，风刮起来可谓是肆无忌惮，卫楠没有穿秋衣秋裤的习惯，上半身有毛衣还算好，腿上却只穿了一条破洞裤，这会儿冻得膝盖都红了。尹坚看他抱紧双臂蹦蹦跳跳的样子感到十分无奈，把自己的厚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卫楠抬头看向尹坚，诧异道，“衣服给我你不冷吗？”“比你强点。”“……”卫楠低下头看了看因为身高差，恰巧遮住自己膝盖的长外套，觉得不但身上暖和，心里也暖洋洋的，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谢你。”尹坚微微一笑，习惯性地摸了摸他头发，“没事，只要你健康就好。”卫楠总觉得他说这话怪怪的，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尹坚却先行一步去拦了辆三轮车来。那车夫特别热情，从见到他们起就说个不停，卫楠也只好和他聊起天来，忘记了方才心中的一丝异样。小尹村属于偏远村庄，卫楠和尹坚坐在小三轮上又颠了十几分钟才到村口。今天就是大年三十，各家各户都在家里包饺子准备年夜饭，三轮车夫把两人丢在村口自己也回家过年去了，两个人拖着箱子站在土路上，望着古老的砖房，在凉风中感到一丝凄凉。“我说尹坚，怎么你回来了都没人来接你啊？”卫楠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人影，于是好奇地问道。尹坚看着周围贴了春联挂着鞭炮的房子，默不作声地带着卫楠向前走，半晌才开口道：“你还记得我是离家出走的吧。”卫楠一下子想起来很久之前尹坚和他说过的“艰难进城路”，好像有些懂了，“所以你是跟家里人闹崩了？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尹坚轻笑一声，摇摇头说：“我爸顽固得很，我往家里寄钱他都不要。”“不会吧……”卫楠忽然又想到，“你不是没工资吗，哪来的钱寄回家？”“……公司给的零花钱，每个月两百。”“不是吧，我哥也太没人性了！”卫楠强烈谴责卫伦的吝啬行为，突然理解为什么尹坚会买十块钱三件的衣服了。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一栋二层平房前。这楼看起来和村里别家都不太一样，别人家都是砖块直接搭起来的房子，而这栋楼的外部全用灰漆刷了一遍，看起来比人家高级了不少，又有点像办公楼。“我靠，没看出来，你家还算是村里有钱一族啊。”卫楠啧啧称奇。尹坚不置可否，领着他进了一间房间，卫楠瞟了一眼，门口似乎贴着块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村长办公室”。等等，你春节回家去村长办公室？然而还没等卫楠奇怪，尹坚便对着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开口了。“爸。”爸？！那个一看就知道是村长的人，是尹坚他爸？！合着尹坚还是个官二代？！卫楠还在震惊当中，原本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村长这时缓缓睁开眼，望着尹坚和卫楠的目光冷漠似冰霜，淡然的语气和尹坚如出一辙。“回来了？”“嗯。”“这位是？”“我朋友。”卫楠这才反应过来，和尹爸爸打招呼：“啊那个，叔叔好，我是卫楠，和尹坚一个组合的！”他一打招呼就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大眼睛下挂着两个饱满的卧蚕，可爱得让尹爸爸都有些软化下来，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哦，一个组合，看来你发展得不错啊。”村长又把视线转移回尹坚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卫楠的错觉，总觉得他看尹坚的时候十分不屑。尹坚毫无畏惧地和他父亲对视，说：“多亏贵人相助，现在比您混得好。”尹父闻言立马面露怒意，一拍桌子喝道：“不过是一介戏子！”卫楠被他突然地暴怒吓了一跳，颤抖着往尹坚那里靠了一步，谁知尹坚顺势牵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去哪里！”村长激动地吼道。尹坚的声音轻飘飘的：“您不待见我们，那我们现在走就是了。”闻言村长的语气缓和了一点，说：“现在这个点哪有车带你们回去？”尹坚没回答，依旧拉着卫楠站在门口。卫楠没见过这样的吵架，不敢乱说话，只能捏捏和尹坚的手，想说大过年的还是和气一点吧。尹坚不说话，尹父也碍于卫楠在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尹父还是叹了口气，让步道：“既然来了就吃顿饭再走吧。”这时尹坚的脸色才松动一些，依旧没说话，却领着卫楠去楼上放行李了。此时已经晚上六点，尹坚家里还没有一丝饭菜的气息，卫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拽着尹坚去厨房让他弄点吃的。“这大过年的不能连个饺子都没得吃吧！”来的时候卫楠还特意查了一下民间过年习俗，指望能过个特别热闹的年呢，可惜来了一看，似乎尹坚家里只有他和他爸两个人，而且这爷俩关系还特紧张，卫楠就觉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只是他从小到大只有在生活实践课上学过一次包饺子，实战经验约等于没有，厨房里倒是有饺子皮和馅，卫楠折腾了半天，硬是把饺子窝成了馄饨。随他而来的尹坚见状满头黑线，为了不浪费粮食，赶紧自己上手。“尹坚，你也教我一下啊，怎么我捏不起来呢？”卫楠瞧着尹坚动作飞快地包着饺子，心下就有点不服输，学着他的样子捏饺子皮，结果捏到最后馅全都挤出来了。“少放点馅……”尹坚放慢了动作，一步一步给他解析，“沾点水，捏的时候左手握起来。”卫楠按照他的说明捏了一个没褶的饺子，兴奋道：“成了！”尹坚把卫楠包的这一个放在盘子里，十分严格地吐槽：“你家饺子长这样。”“……”对比实在太鲜明，卫楠立马就有些无地自容，自暴自弃道：“我包不好还不是你教得差！！”“怪我？”尹坚嗤笑一声，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卫楠，握着他的手重新教他。两个人一下子贴得极近，一向讨厌肢体接触的卫楠不知为何没有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害羞，耳边听着尹坚用他低沉的嗓音教学包饺子步骤，手上感受着他有些冰凉的体温，脑子里嗡嗡的，不自觉间已经整个人烫得像个大火球。“那个，尹坚，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吗……”卫楠一开口，嗓子都有些哑了，在尹坚听来更是有别样的感觉。可尹坚却偏要继续装不懂，手把手带他包完一个后若无其事地撒手走到一边，说：“我都教得这么详细了，你要再包不好那就是你的问题。”卫楠看着手里那唯一一个有模有样的饺子，内心呐喊：尹坚也太严格了吧！！两个小孩在厨房里捣鼓晚饭，尹父也不好意思自己闲着，虽说和尹坚有些矛盾，但毕竟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于是不久也来加入到做饭行列。尹父炒菜，尹坚包饺子，卫楠则在一边任命地打下手，几个人偶尔就食物聊两句，气氛还算融洽，就是卫楠总是想到尹坚刚才从背后抱着自己时自己那害羞劲，觉得十分不对劲，想着想着又想到在小岛拍写真的最后一天早上，两个人在床上做的那事，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该不会我卫楠喜欢上尹坚了吧？！母胎单身的卫楠这还是人生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没察觉到自己脸红得像要滴血，正巧尹坚喊他帮忙倒点水来，抬头一看被他吓坏了。“喂，你没事吧？”尹坚想用手背去探他额头，又嫌手没擦干净，干脆直接和他头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