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非言非默      更新:2023-06-19 22:59      字数:5453
  “乖……”景帝不去理会他的违心之举,侧头吻了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喃喃说着哄骗的话语,哄着他做好了准备,才开始进入正题。说句实在话,只要准备妥当,做这种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过,但是刚开始时的那种奇异的违和感,怎么都抹不去。卫衍摒住呼吸,忍耐着那点小小的不适。“不要用那种表情,那会让朕忍不住想欺负你到哭的。”景帝非常好心地提醒他。卫衍那种半是忍耐半是认命的表情,最能引发他心底那些恶劣的东西。配合着他的话语,他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朕好心提醒你,你却不肯听,为什么老是要把朕的话当耳边风,这下吃到苦头了吧?”把卫衍欺负得惨兮兮以后,景帝还要坏心眼地调笑他。卫衍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让皇帝满意,也不知道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帝少欺负他一点,好像无论他怎么做,皇帝总能找到欺负他的理由。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脑子根本无法保持清醒,很快就在欢愉中沉沦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对于皇帝而言,他沉浸在欢愉中的表情,以及随之而来的表达索取意味的各种动作,就能让皇帝感到满意,从一开始的忍不住想要欺负他,转而变成想要好好疼爱他。不过,对于卫衍来说,欺负和疼爱其实就是字眼上的不同,本质上也没多大的区别。欺负到哭是哭,疼爱到哭也是哭,前者是他哭着哀求皇帝给他一个痛快,不要再欺负他,后者是他哭着哀求皇帝放过他,不要再疼爱他,就最后的结果而言,都是被皇帝做到腰酸背痛手脚发软,真的没有多大的不同。等到皇帝终于满足了胃口,卫衍的骨头都不知道被拆了多少遍,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由着皇帝带他去沐浴,又由着皇帝抱着他回来,将他团团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陛下,卫大人的药膳好了。”皇帝闹了这么一出,卫衍该起来的时辰早就过了。不过伺候的众人都知道皇帝在里面,没有传唤不敢私自进来。现在卫衍每天午睡起来后要吃的药膳送到了,有内侍就隔着帘子向皇帝请示。“送进来。”景帝看到卫衍的眉头,在听到药膳这两个字后,瞬间皱成一团,他的心情不由得极好,让人将药膳赶紧送进来。本来田太医开的调养方子一直是汤药,不过景帝见卫衍实在是讨厌吃药,每次都要去弄些小动作,怎么教训他都不听,又怕他汤药喝多了,坏了胃口,本着药补不如食补的想法,命田太医寻了些古方,整了些药膳出来给他进补。虽然药膳比汤药的味道的确是好闻多了,不过卫衍东西吃多了就容易腻味,现在他听到药膳两字,就觉得胃里堵得慌。景帝伸出手指,扒拉了几下卫衍皱起的眉峰,将他们一一抚平后,才笑着接过内侍送上来的药膳。今日的药膳是和着黑米粥一起煮的。景帝拿起调羹尝了一下,味道还好,只有淡淡的一丝药草味道,除非静下心来仔细辨别,才能分辨出来,若是粗心一点的人,恐怕根本就感觉不到这点味道。再说,宫中有些膳食也会用到药草做佐料,那时候怎么就不见卫衍厌恶成这样?景帝估摸着卫衍大概是习惯性的逆反心理,听到药这个字就开始有抵触情绪,现在才会把眉头皱成这样。“你呀,好东西也不知道珍惜。要知福惜福懂不懂?”这些东西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花了多少心思才整出来送到他面前,这个人还一点都不领情,只当别人都是整日里闲着没事做,挖空心思想着要怎么为难他,真是好心被人当做了驴肝肺。景帝忍不住责备了卫衍一句,不过他就是嘴上这么说一说,心里倒不是很在意。就算被他宠着的这个人并不领情,但是就算对方苦恼的样子,他看着也是一种乐趣,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臣又没病,为什么要整天吃这些东西?”被皇帝责备不懂知福惜福,让卫衍觉得有些委屈。皇帝说得倒是轻松,皇帝他自己怎么不试试明明没有病,却整天被人逼着吃药,一连吃上几个月,到底是什么滋味?皇帝这么试过以后,没有一句怨言的话,那么他以后也不会再抱怨,随便他们整出来什么,他都会乖乖地吃下去。虽然卫衍的心里觉得有些委屈,但是皇帝把调羹伸到了他的嘴边,他也不敢不吃,不过皇帝偶尔也会把调羹放到自己嘴里,分散了他委屈的程度,减少了让他委屈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也就没那么让他讨厌了。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这盅药膳很快就见了底。景帝将空了的药盅放在榻边的几上,倒了些清水让卫衍漱了口,又拿了条丝巾过来,仔细帮他擦干净了脸,他为卫衍收拾好一切,才轮到他自己。“陛下,臣什么时候能够回京?”卫衍想起皇帝上次与他说,年前就让他回去,现在算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刚才朕说你不懂知福惜福,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在这里将养着你待不住,难道一定要回到沈大统领身边,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你才觉得开心?”“大统领他……”皇帝突然提到沈大统领,吓得卫衍刹那间变了脸色。他突然想到,这次他又是什么交代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失踪了,沈大统领大概要被他气疯了,回去以后怎么可能轻饶得了他。“放心,大统领已经来骂过朕了。朕把所有的过错都担了下来,你可一定要好好感谢朕。”景帝见卫衍一听到沈大统领这几个字,就瞬间惶恐不安起来,非常积极地安慰他。卫衍现在才想到不安,真的太迟了,沈莫早在八百年前,就来找过他的麻烦了,现在早已事过境迁,根本不需要担心成这样。“本来就是陛下的错。”这次,卫衍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帝真当他是笨蛋吗?虽然来的时候他是没有想这么多,那也是因为他被皇帝整天盯着吃这个,吃那个,吃得他快崩溃了,他才会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现在他脑子清醒着,略一思虑就明白了,此事真要细细论究起来,当然是皇帝的错,那么他为什么要为本来就是皇帝的错,皇帝担了下来而去感谢他?“真的是朕的错?”卫衍看到皇帝微笑着凑上来,眼角眉梢全是威胁的味道,马上就很没骨气地改口了:“是臣的错。”既然卫衍承认这是他的错,那么皇帝要收取谢礼就非常名正言顺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第六十三章 祭祖沈莫最近很忙。每年到了年末, 近卫营就愈加繁忙, 一是出入皇城的人和物大幅增多, 二是营中众人因为新年将近, 人心也有所懈怠, 时不时就要出些小岔子,所以他近来在各处都盯得很久, 就怕他有个松懈处, 被人钻了空子。除了日常防务,年末祭祖大典, 新年中皇帝将要参加的各项典礼的防护事宜, 都需要早早做好准备,要处理的事情有一大堆,他天天忙到三更半夜,依然觉得时间不够用。还好, 皇帝这次并没有哄他, 终于在二十一那日把他的人还给了他。卫衍这个时候能够回来听命理事, 让他小小松了一口气。虽然卫衍资历尚浅, 经验不多,还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是在忙成这样的时候, 多个人跑跑腿,处理处理琐事总是好的, 再说卫衍巡查严苛, 明察秋毫赏罚分明的声名在外, 用来吓唬吓唬那些因年关临近,而心思浮动的兔崽子特别好用。而且,近卫营的事情,就本质上而言并不是很难,很多事都是循例而行,做事的人不需要多么聪明伶俐,只要脑子不是太笨,很多事跟着做了一遍,有了具体的经验,日后也就会了。沈莫身负教导卫衍的职责,自然要费些心思教他。这些日子他尽量带着卫衍,将这些事情的流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重点之处又多加提点,随后命他去处理一些具体的事项,顺便考察考察他的办事能力。总的来说,卫衍这个人的确不懂取巧之道,不过真要说他笨,实际上笨不到哪里去,做事有板有眼细致有条理,该注意到的地方都能注意到,除了有些世家子弟惯有的小毛病,欠缺的不过就是资历经验这些,经过历练可以弥补的东西。话又说回来,其实做近卫的,能不能干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他做事能让人放心。其他人放不放心其实也是无所谓的,最主要的是能让皇帝放心。皇帝的放心,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恩典,饶是其他人聪明伶俐又如何,若皇帝觉得不放心,就算臣子再有才能也没有意义。但是这份信任,卫衍却轻易得到了,反过来说这也是他的长处吧。时间就在忙乱中飞快过去,到了十二月二十五那日,沈莫带着卫衍等人,去和柳太傅敲定二十八祭祖那日最后的一些细节问题。“沈大统领怎么不劝劝陛下,就由着陛下这般胡闹?”等所有的事情都商议完了,柳太傅却冒出了这句话,显然他对沈莫在此事上保持沉默,意见非常大。“柳太傅这话说得就奇怪了。自古以来,内外有别,沈某身为内臣,只该着眼于内务,国事当由诸位大人操心才是。”沈莫不动声色地喝着茶,他的太极推手显然学得非常精湛,将柳太傅的抱怨轻松挡了回去。他说这是国事,柳太傅难道还能说,不对,这是皇家内务?如果这算皇家内务,那他们这些朝臣去管皇帝内务,岂不是手伸得太长了?沈莫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柳太傅的嘴,让他不能再多说什么。其实,皇帝的后宫之事,到底是皇家内务,还是国家大事,向来是件扯皮的事。永远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需要的时候争来抢去,不需要的时候踢来推去,全都由着众人的嘴皮子说。沈莫始终认为,每个人努力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是恪尽职责效忠皇帝了,至于要去操心那些份外事的人,通常都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没事要去找事做。再说皇帝的后宫之事,向来有着无数利益纠葛在里面,相关者要去操心理所当然,无关者又何苦要去操那份闲心,反正他又没有女儿打算送入后宫,去操心这个是嫌自己现在还不够忙吗,所以他向来是坚决地不肯去趟这种浑水。而且,说到胡闹,皇帝虽然年轻,胡闹的时候也是有的,但是沈莫却不觉得此事皇帝是在胡闹,以前就说过,他对皇帝是不是在胡闹的定义与别人有所不同,所以对于柳太傅的抱怨,他一点都不以为然。“这事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多嘴。咱们身为近卫,好好护着陛下的安全就是了,不必去操心那些不该操心的事。”等谈完事出了门,沈莫就对卫衍说道。经过柳太傅的提醒,他突然想到,他也该在这事上提点卫衍一句,免得他呆头呆脑地在皇帝面前乱说话,惹得皇帝生气了,再随便将他往哪个角落扔个一年半载的。他倒不是担心卫衍的安危,而是卫衍继续这么时不时失踪一段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对卫衍的教导哪天才能到尽头?皇帝有兴趣和卫衍这么玩,他可没兴趣奉陪。“属下不明白大统领说的是什么事。”卫衍听沈大统领和柳太傅在那里说了半天,他就听到他们在说这事那事的,根本就不知道具体在指什么事。沈莫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以卫衍与皇帝的亲密关系,本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的,那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只有一个----皇帝不希望他知道。沈莫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这个世上从来就不缺敢于在君王面前直言不讳、据理力争的诤臣,很多君王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也会做出乐于纳取诤言的姿态,但是在君意已决的时候,能用诤言改变君王意志的臣子,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皇帝自幼就不是一个能被旁人轻易左右的人,特别是在皇帝亲政以后,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君王意志的人,基本上不存在。就算尊贵如太后,在皇帝亲政以后,也在小心地避开这个忌讳,就算皇帝做的事让她不悦,她也只会旁敲侧击小心提点几句,而不会直接插手。说到底,君王的意志不容任何人左右,这样的观点就是太后自幼灌输给皇帝的,自然不会自己去开这个头破坏。不过,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够改变皇帝的决定的,或者说,就算一时改变不了,也能让皇帝犹豫不决的。沈莫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一个。皇帝大概也是隐约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在事发前早早将人关起来,直接将他与那些事隔开来,并且直到现在还将那些事瞒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随便开口,不开口就避免了让皇帝为难。皇帝果然是未雨绸缪到了极点。“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马上就会知道的。”既然皇帝是这样的打算,沈莫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卫衍还是听不懂沈大统领的话,不过他那点小小的好奇心,很快就被一大堆琐事磨得一干二净,再也没心思去探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十二月二十八那日,卫衍早早就到了宗庙,合着众人最后检查了一遍各处的防务。待会儿皇帝要带领文武百官宗室诸王祭告天地祖宗,整个皇朝最有权势的人都将汇聚在此,安全方面不允许有一点错失。宗庙外面三条街内皆有禁军布防,里面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两边屋顶的高处都有弩弓手隐在暗处,这些都是例行的布置,还有一些暗中的布置连卫衍都不清楚。皇帝的防务有两大部分组成,明卫那边有沈大统领负责,至于暗卫,到底有哪些人,除了皇帝之外,大概谁都说不清,或者是某个路人,或者是某个官员,都有可能。卫衍巡视完例行的布置后,就候在官员进入的边门看人检查。近卫营一向被朝臣指责为跋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就算是一品大员宗室亲王,要进这个门,也得被他们彻底搜身,没有一丝通融。今日这样的大场面,当然会有几个自恃身份,忍不下这口气,要拿这几个搜身的近卫做筏子的官员,不过他们看到卫衍没有表情地站在一边,都收敛了不少。若论圣宠,如今谁都比不上这位刚被贬过,回来后圣宠依旧的一等侍卫。何况外臣要与得宠的内臣斗,是怎么都讨不到好处的。卫衍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震慑别人,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架势,虽然他借的是皇帝的威势,但是也让人不敢小觑。其实他今天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沈大统领对他说过,在圣驾到来前,这里是最关键的地方,让他有空多用点心思在这里,所以他空下来就来这里看着了。至于没有表情,除了偶尔会有认识的世伯世兄路过需要打声招呼,其他人他又不认识,他干嘛要对人笑脸相迎?抱着这种想法,卫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依次入内的官员,他那目光深沉不苟言笑的模样,愣是让经常会有摩擦出现的检查之地顺畅起来,比预计的时辰早了许多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