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R先生的猫      更新:2023-06-20 06:38      字数:4771
  李想和小蔡对视一眼,这个信息刘助理没有给他们提供。小蔡问:“你怎么知道的?是真的吗?”前一句问的是路翀。路翀看了眼言执冰,声音温和:“和言老师查资料看到的。”后一句问的是蒋天霖。蒋天霖无奈:“不是,小明星想炒作。我是走在路上也中枪。”“所以你没有去见她?”李想问。“当然没有。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蒋天霖说,瞄了眼路翀,“这只是个八卦新闻,这事关我的个人安全,不会幼稚到去故意隐藏重要信息。”路程不为所动的指出疑点:“但是你家里有很多成双成对的东西,比如毛巾、牙刷、水杯、手表……乃至卧室的枕头。”蒋天霖有点不高兴:“这是我的生活习惯,也需要解释和报备吗?”李想插道:“也需要也不需要,说不定这就是重要信息。蒋总,我们两边都想尽快解决问题。”蒋天霖不能说话还有看到特定对象就会睡着两个状况出现的莫名其妙,恢复的也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刚刚仪器有反应,李想都要怀疑对方恶作剧了。眼看快要凌晨一点,早已经过了蒋天霖休息的时间。李想和小蔡快速的在他卧室布置了一下,到了两点多,蒋天霖终于躺在了床上。李想和小蔡的卧室就在蒋天霖两侧,一有状况马上就能赶过去。第二天一早,苦熬一夜的李想和小蔡,分别挂上了一幅熊猫眼。蒋天霖下楼吃早餐,一切正常。李想想到送言执冰回去,问蒋天霖方不方便借用一下他的车。今天周六,蒋天霖不打算去公司,当即点点头,表示一会司机就过来。小蔡窝在沙发上吃面包,抱怨道:“这次的活也太玄乎了,既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这只鬼想要干什么,难道我们就只能死等?”李想丢给她一盒牛奶:“你才接了几个活?熬一个晚上有什么好奇怪的。”说是给小蔡这么说,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次这只鬼的风格太玄乎,你说缠住蒋天霖可以理解,不让他说话就有些奇怪了。还有一看见英俊的同性就会不由自主睡觉,完全没有逻辑嘛。蒋天霖不说话对那只鬼有什么好处?蒋天霖睡着了对那只鬼有什么好处?李想想了又想,忍不住掏出一根烟拿在手里揉搓,忽然想到:这只鬼之前一直藏的好好的,也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怎么突然……他问蒋天霖:“在你恢复说话之前,除了楼里断电,就没什么别的异常吗?”蒋天霖想了想,目光落在了言执冰身上:“说到异常,你们这位大师摸了我的手,算吗?”“不算。”“算。”说不算的是李想。李想一愣,还是解释道:“言老师虽然长相突出,形象也比较个性,但实际上他是我们的心理咨询师。”蒋天霖也是一愣。他已经得到消息,据说特情局负责这样的行动都会请一位“专家”,特情局全程特殊情况调查局,这种部门的专家是什么意思就不用解释了吧?当然就是民间称之为的“大师”。因此乌发深沉,俊美昳丽,还坐着轮椅的言执冰一出场就和蒋天霖心里“大师”的名头对上了号。说算的是言执冰。他刚刚从客房出来,正打算悄悄从桌子上敞开的工具箱里摸个什么来研究,就听了一耳朵自己要被劝退了。言真君工作的热情本来是来自于艰难的生计和自身低下的经济水平,然而在不期然和小蔡带来的两箱法器相遇之后,马上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学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言执冰强自把视线从那两箱法器上收回来,一本正经道:“其实你们对于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了解的还是太片面了。”他撑着脸的手指点了点脸颊,考虑了几秒:“其实心理咨询师还会看面相。”小蔡嘴角一抽:“你是认真的吗?”“当然。”不是了。“相”这种牵扯千万因缘机要的巨大计算量,以现在这样灵力只够支撑半截身子运转的情况,怎么都是无法完成的,但是“看”却还是可以。言执冰打量了小蔡三秒:“你昨晚做梦了。”小蔡有点惊讶。“还是噩梦。”小蔡大惊:“你怎么知道!”言执冰一笑:“这是我们专业技能。”李想若有所思。蒋天霖放下手里牛奶,问:“那我呢?”言执冰敲了敲脸:“我看……蒋先生最近命犯桃花。”蒋天霖神色一动:“我和那个小明星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不明白言老师指的是?”“蒋先生应该也做梦了,”言执冰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说着微微一顿,却是真的有点疑惑:“咦……但是既不像是噩梦,又不像是好梦,我看不出是什么……”蒋天霖微微尴尬,不由得问:“这个梦很有关系吗?”言执冰态度端正:“这不好说,取决于你梦见了什么。”蒋天霖更加尴尬了:“如果是春-梦呢?”言执冰手指一顿,忽然有一点不太妙的预感:“你昨晚做了春-梦?”蒋天霖强行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解释道:“不光是昨晚,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也不是单纯的春-梦……”小蔡睁大了眼睛:“我想知道不单纯的春-梦是什么内容……”“就是有剧情的。”蒋天霖说,“听起来可能有一点变-态,但是我其实在梦里面在和人谈恋爱。”“谈恋爱?”“谈了一年。”小蔡和李想对视了一眼:“鬼貘。”李想忽然想到:“路翀该不是还在睡觉。”言执冰已经操纵的轮椅滑了过去。路翀双眼紧闭,眼皮却微微颤动,乌黑的发丝因为薄汗紧紧贴在脸上,而脸颊早已浸透了嫣红。醉魂应逐凌波梦,占尽人间夜夜凉。无垢莲清净自在的香气中,路翀沉醉不醒。第6章 第一只鬼:梦中灵(三)热。路翀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热。极目所致,是燎原的赤色,张牙舞爪,嚣张四起。头顶赤红的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摇摇欲坠。无穷无尽的黑气正倾斜似的涌下来,落地成火,连绵肆虐。高大的城池外壁已经一片焦黑,仍旧屹立不倒,然而走近便发现,巍峨的门楼上 “日落云浮”四字依旧莹润生光,气势迫人。路翀原本站在一个极远的位置眺望,然而迈了几步之后,城门就出现在了眼前。他更加确定,自己在做梦了。但是这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尤其是这种灼热的感觉。路翀忍不住抻了抻领子,他的脖颈到后背,已经湿透了。然而摸到领子,才发现自己穿的竟然是一身古装----还是一身非常破的古装。黝黑肮脏,破如败絮,入手的领口是十年没洗才能包浆的滑腻质感。路翀:……这一定是在做梦!他强迫自己忽略刚刚的手感,朝城门走去。路翀有点好奇,城内有什么。高大的城门一半打开,另一半直接消失不见,穿越门楼的通道是一条扑面而来的街道,顺着视线朝着远处延展,街和街道两侧的建筑竟然逐渐卷起,无视重力,最终卷成了180度。这样荒诞的场面却偏偏真实的不可思议,真实到你无法不相信它确实存在过。然而一进城他就后悔了。城内很凉,无比清凉,丝毫不热,但是他开始饿。无比的饿。饿到眼花缭乱。就像是把一团火吞进了肚子里,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太诡异了。路翀忍无可忍,转身想要出去。然而一回头就看见,城门紧紧闭上了。饥饿的感觉太真实,也或者太不真实。因为他相信没有哪个人在现实中会饿成这个样子。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醒来醒来醒来”,几秒钟之后睁开,果然没醒。于是面色有点苦,还是摸到自己仿佛糊了很多层泥的小臂,用力的掐了下去。嘴角一僵,面皮一抽,小臂上多了一块不明显的淤青,眼前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脚下的街道由光滑细腻的巨大玉石铺设,两侧的建筑是层层叠叠的重檐飞瓦,屋脊和屋顶上装饰着金色或者玉石的小兽,华丽至极。从他自己的专业来看,虽然这些兽型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但却分外熟悉,至于建筑上的雕刻彩绘的纹样,也是似曾相识。这个……他的想象力真的已经这么强大了吗?路翀已经饿到心悸。好像是十几天没有吃饭,又好像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既然醒不来,那就只能遵循梦里的逻辑。路翀开始找吃的。街道宽阔,建筑华美,城池里空无一人。不但空无一人,还偷工减料!两侧华美的建筑竟然像是影视城搭设的布景。门背后竟然白茫茫空无一物。难道他要成为第一个饿死在梦里的人?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咦?”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并且是一个熟悉的人。路翀下意识道:“言老师?”对方一愣,随即一笑:“言老师?这么叫也未尝不可。”眼前这人容貌和言执冰有七八分相似,却多了两三分缥缈凛然的仙意,乌发沉沉,却用金约高高束于脑后,嘴角似笑非笑,容色极为不羁。胸前悬垂着九重璎珞,腰封赤金宽有两掌,其下一左一右各是一条锦绶,左边锦绶上垂着一颗镂空的金铃,右边则是一把掌心大小的玉斧,压垂在层层叠叠、繁复端重的衣衫上。正负手立于这华阁广厦之间,苍穹黑顶之下。仿佛远处沉沉欲坠的天穹正压在其双肩之上,而对方浑然不怯。一力担之,从容至极。路翀看的一怔,有些挪不开眼。心里想来想去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就听对方用那极为熟悉,也极为好听的声音问他:“你怎么来这儿的?”路翀已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剧情了,只好诚实道:“走来的,也没多远。”对方扬眉:“这世间业火流离,天将欲倾,第一个砸下来的就是日落云浮城,因而这城里如今已是空无一人,你来这里干什么?”竟然还是个灾难片?还是大制作。路翀微微忧郁:“来找吃的。”对方哑然失笑:“你就不怕吗?”路翀已经快要饿的说不出话了,勉强道:“如果天真的要倾,我也拦不住,跑到哪里去有什么区别呢?况且我现在只想吃点东西。”对方一弹玉斧,笑容更加有趣:“那可真巧,幸而你遇到我了。”随即带他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酒楼,这一次门后不再是白雾,只是依旧空无一人。然而走到二楼临窗的位置,竟然布置了一桌极为丰盛的饭菜。这个梦也太奇怪了,既然天将欲倾,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桌饭菜?但是做梦是不需要逻辑的,那么也不需要太过客气。路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端起一碗碧绿色的米饭,狼吞虎咽起来。而他对面的人却不紧不慢,反而先端起了一杯酒,偶尔才夹两口菜。他这边不停的吃饭,对面悠闲的喝酒,如果除开窗外越来越低的天空,天空中越来越大的破洞,场面倒也和谐。对面那人神态极为自在,全然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怎么看向窗外,反而偶尔看一眼路翀,仿佛在拿他下酒。大约是他吃的太急,吃的太多,对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有那么好吃吗?”路翀这才微微一停,说真的,刚刚只顾得上饿,根本没有尝出太多味道,这时一停,才回味过来----“很好吃。”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端起的玉碗上那一团黑乎乎的污渍,然后意识到是从自己掌心蹭上去的。肚子里的饥饿终于不那么逼人,路翀才察觉到尴尬。就算他梦到对方高贵华美宛如仙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自己的人设就又脏又破宛如乞丐?路翀看着黝黑肮脏的手,算是体验了一把自惭形秽的滋味。这时摇摇欲坠的天穹,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那沉沉的黑洞,仿佛马上就要触碰到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澎湃的狂风。街道两边那些华美的屋顶开始接二连三飞起,被吸到那个巨大的空洞中去。就只听见轻轻一声叹息。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开始一丝不苟的整理衣服。从头到脚,务必一丝不乱。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振了振衣袖,笑道:“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还不待思考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一道白光飞出窗外,冲进了暗沉的天穹。然后那个巨大的黑洞竟然开始收拢,上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口子,托向上空。天地间渐渐明朗了起来。然而这明朗也只持续了短短一段时间,那个刚刚被捏住的口子忽然崩开了。汹涌的黑雾倾吐而下。这时,一条巨大的水柱忽然从东方腾空而起,化身为透明的巨龙,冲进了黑雾之中。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纠缠起来。天昏地暗,日月倒转。像是一秒又像是一年。终于光芒大盛,天降甘霖,遍地的业火触之则灭。乾坤浩荡,江海汤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