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作者:贺心渔      更新:2023-06-20 07:35      字数:3933
  陈佐芝最后又道:“二弟,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实话实说,我那侄儿确实有些配不上你闺女,你无需因此心存顾忌,若真看长雍顺眼,只管找媒人说去,亲事若是成了,我第一个送上贺礼。”隋凤哪敢当真,眼下风声不对,他只想尽快离开大化。辞别了陈佐芝出来,他叫人去跟台昂雄接洽,而后命令手下收拾行李,准备动身返回金汤寨。明月听说这就要走,简直像是晴天霹雳。她发了一会儿呆,在铃铛担心的目光中嘟囔道:“费公子答应帮我特制的弓还没给我呢。”而后起身去写了封短笺,取出那世子金印端详一阵,小心翼翼把章盖到上面,折好了,叫过程猴儿,叫他避开众人快马去一趟灵岩寺,把信交给谢平澜。这一走,下次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第65章 噩梦重现隋凤要走, 并不能马上成行。还需由他的粮草官去与陈佐芝的手下商定军需粮饷诸般事宜, 金汤寨原本是三当家于泽在做这些事,但他人不在, 只好由白策能者多劳,临时顶上。自陈佐芝往下,相熟的官员将领们排着队为隋凤饯行, 祝他此去若有战事, 定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如此足足耽搁了两日,反到是台昂雄拜见过新任上司, 带着兵卒先一步离开大化往北去了。幸好拖延了这么久,程猴儿在灵岩寺滞留一天一夜方才等到了谢平澜,把明月的信交到他手中。“他怎么说?”程猴儿搔了搔脑袋,在明月期待的目光中道:“他没说什么, 看完了大小姐的信,就说知道了。”明月大失所望。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内心到底想要谢平澜有个什么反应,但总不至于这么不咸不淡的吧。什么人啊这是, 太没良心了。明月闷闷不乐坐在车里,等着出城。今日金汤寨众人要离开大化, 陈佐芝、孟黑等人都来送行,不知哪来那么多话说, 啰嗦个没完。半晌马车开始缓缓前行,铃铛兴奋地道:“小姐,过几天咱们就回山寨了, 哎呀,连着出来这两趟,我可想家了。”明月懒懒地应了一声。铃铛偷瞄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这次回去,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出来?”明月装不下去了,向旁一歪,躺在了铃铛的大腿上,闷声道:“铃铛,我难受。”“啊!小姐,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疼?”铃铛大惊失色,便想起身去挑车帘唤人。她印象里自家小姐可是很能挨病痛的,不是实在受不了了,她通常哼都不哼一声。明月却将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我心里不舒服。”“这……”铃铛停下来,手足无措了一阵,方以手指当梳子,帮她慢慢梳理着乌黑的长发。明月闭了眼睛不吭声了。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出了城门。逐渐安静下来的周围突然又有些喧哗,程猴儿在车外道:“大小姐,费公子来了。”费长雍?他来做什么?明月揉着眼睛坐起身,让铃铛帮她拢了拢鬓角,又整理了一下发饰,挑开车帘,果见费长雍一身玄衣,手上抱了张长弓,带着两个侍卫随从来到了马车前。弓长三尺有余,模样有些怪异,乍看像一只展翅滑翔的蝙蝠。他见到明月,将弓递了过来,道:“现做来不及了,我找了张弓给你改了改,先将就着用吧。”明月伸手接过,见那张弓的檀木两弰接口簇新,明显是刚换上去的,入手比她惯用的弓稍沉,丝弦乌黑,弓弦与上下弰之间多了两个环状机关,精密小巧,一时还看不出有何玄妙。她低落的心情这会儿才变好了些,强笑道:“谢谢你,这么忙还想着我的事。听说你遇着刺客了,没事吧?”费长雍洒然一笑:“没事。连根寒毛都没伤着。”明月目光在他身后两名侍卫身上转了转,暗忖这两人大约是陈佐芝派来保护他的,口里叮嘱道:“这么危险,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而后她顿了顿,又说了句废话:“我要走了。”费长雍点头:“我刚才已同隋爷打了招呼,衙门里事情太多,就不出城送你们了,隋小姐你多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明月觉着心头更加惆怅,附和道:“后会有期。”费长雍带着手下向后退开,让开了路。马车前行,他站在城门口,看着明月随众人去远。费长雍同陈佐芝麾下的一干文武只是意思意思,把隋凤一行送出大化城就算完事了,陈氏兄弟和孟黑却因为兄弟情谊送了一程又一程。尤其陈佐芝,带着他那套王爷仪仗,乘坐辇车意气扬扬,加上今天风和日丽,他兴致颇佳,在千人卫队的簇拥下一直送出二三十里去,在隋凤的连连劝说下,方才有了止步的意思。孟黑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跟着,这时抬头看了眼天边,突道:“等等,大哥二哥,你们看,那是我手下人养的鹰。给二哥的兵我早就安排好了,叫他们往大化来,原本估计也是这两天到,这会儿到了更好,当着二哥的面,我直接交待好,以后生杀予夺就全凭二哥了。”陈佐芝已经知道他把刚赶回去的雍德义又喊了回来,这会儿精神一振,道:“那岂不是正好迎头遇上?走,咱们再送一程,顺便接应接应你的手下。哈哈,都说送君千里嘛,咱们这离千里还差得远。”这一迎又是十几里地,等远远地看到雍德义率领手下而来,众人离开大化已经挺远了,行到偏僻处,周围望不见人烟。邺州多山,这附近就有两座,都在雍德义他们过来的方向,导致众人在走的这条官道也跟着崎岖难行。好在大伙都习惯了。雍德义离远见这边旗罗伞盖,浩浩荡荡二千余人,带着十余骑快马过来,到了近前,跳下马来单膝跪地,大声参见陈佐芝等人。对孟黑,他的一举一动比之前更加恭敬,简直因大当家这么快再度重用他而感激涕零。孟黑催马上前,拿鞭子指着雍德义又骂了几句,方道他大哥二哥宽宏大量,准雍德义带一千人马到阵前戴罪立功,叫他去重新见过主帅隋凤。陈佐芝含笑看二人作态,依孟黑那脾气能做到如此殊为不易,刺杀钦差那事他已经决定不计较了,这会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是,何必与一只替罪羊过不去?雍德义去到隋凤马前,手脚麻利地行了跪礼,爬起身道:“王爷,大当家,按照行程,我们昨天就该到大化了,只因路过鸡台山的时候发现了点可疑的情况,属下命大伙停下来封山搜索,耽误了赶路。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半道遇上了。”孟黑皱眉:“难怪我看放了不少鹰出来,原来不是在探路。鸡台山怎么了,离着大化这么近,还有敌人潜伏山中不成?”自众人停留之处能清楚望见鸡台山,相距不过数里地。雍德义犹豫了一下,孟黑呵斥道:“有什么只管照实说!”雍德义这才道:“是,属下怀疑那刘麒刘小妖就藏在鸡台山中。”“此言当真?”“怎么说?”他话一出口,登时就将陈氏兄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刘麒那伙土匪人数不是很多,但无奈这小子太过奸猾,陈佐芝当日招揽不成,反而吃了不小的亏,从那以后就视对方为死对头。等陈佐芝渐成气候,刘麒便带着手下躲了起来,时不时冒出来咬他一口,简直防不胜防,叫陈氏兄弟很是头疼。雍德义回身,示意手下人抛了个包裹过来。他接在手里,在陈佐芝的辇车前打开,包裹里赫然竟是个头颅。饶是几人见多识广,这冷不丁的还是吓了一跳。“王爷请看,这人可眼熟?我等昨日抄近路从山间经过,经过一处山崖时,几只鹰不停盘旋,属下命人下崖探看,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刚死不久,血还未干。其中就有这人。此人额上有块肉瘤,若属下没认错,他是刘麒手下的一个头目。”陈信芝抢过去仔细辨认,道:“不错,是那个鬼头刀何七。难道说刘麒那伙人内讧了?”雍德义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就命手下人在周围仔细搜捕一番,可惜没抓到人。”陈佐芝哼了一声:“都说共富贵难,我看同患难也不容易。依刘小妖的狡猾,就算一时不慎泄露行踪,依你这点人手,也没那么容易抓到他。”“大哥,我去。”陈信芝跃跃欲试。陈佐芝犹豫未应,孟黑在旁道:“既然赶上了,机会难得,索性一起去吧。咱们合起来也将近四千人,区区鸡台山,踩都踩平了。”陈佐芝笑道:“好,那就事不宜迟,来人,给本王换匹马。”几人兴致勃勃要去捉拿刘小妖,隋凤不便推辞,吩咐随从去给后面传话,叫明月、白策等人在原地等候,十几辆载着辎重的马车都在路旁停好了,又留了近百人护卫,他带着七当家简经文和一众手下跟在陈氏兄弟身后,往鸡台山而去。明月接到消息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探出头来望望,见留在原处的除了自己山寨这近百人,还有为陈佐芝打仪仗的数十名随从。程猴儿殷勤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明月摇头,想了想道:“白先生呢,请他过来坐坐。”过了片刻,白策过来,随从搬了块大石头铺上麻袋给他坐。明月由车里下来,叫程猴儿去取些箭,道:“先生,你看我这张弓!”费长雍的手艺确实不凡,这张一石弓经过他改良,省力了很多,明月估摸着自己纵坐在马上也能拉满弦。白策对弓箭机关术都是外行,看了半晌慨叹道:“我看书上说古人会制神臂弓,弓长三尺二寸,弦长二尺有五,能射三百四十余步,箭身入榆木寸许。可惜制弓的技法已经失传了,说不定日后咱们能从萧学真师徒手里看到那神弓的真面目。”两人聊了一阵,程猴儿在旁随口说了句:“怎的大当家他们还不回来?”白策怔了怔,打住话头,站起身来,远眺鸡台山。明月见他脸色不对,不知怎的,心中突然也涌上一种大祸临头的危机感。白策手有些抖,强作镇静:“大小姐,快命人整队,咱们……咱们即刻返回大化。”“回大化?”“对,回大化调兵!”明月心都抽紧了,这一来一回要多少时间,她爹那里……她咬着唇,不敢再想下去,将白策的话吩咐下去:“立刻整队,返回大化!”来不及了!就见鸡台山方向烟尘腾起,足有三四百人的马队呼啸着袭杀而来,领头之人正是方才做小伏低的雍德义。他口里大声呼喝,话音方落,几十支铁箭飞出,陈佐芝的那些随从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这一幕,令明月蓦地瞪圆了眼睛。噩梦重现!作者有话要说:我数了数,世子不过才六章没出来你们就要造反。要是十章不出来,岂不是要neng死我?明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