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庐江公瑾闺秀      更新:2023-06-20 08:17      字数:4864
  赤焱笑道:“他其实还有一个名字,竹七郎。”花折樾跟着笑了一声,没再回话。约摸半个时辰,邻座那几人便往山上去了。二人随即跟了上去:“这是不寒山吧,除了这个镇子消失了,倒是没什么变化。”赤焱道:“山能有什么变化,不过才七百多年。”花折樾边走边问:“山妖还是那只?所以这次他们除妖失败了?”赤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去牵花折樾的手:“是的,也不知为何,原不过一只害人小妖罢了。”花折樾道:“方才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谁?”“魔魇,无心。”赤焱眉头微皱,花折樾以为他不信,说道:“我绝不可能看错。”魔魇此时面容之上还没有那一道疤痕,是相当俊俏的,且那黑衣斗篷太过明显,因而在人群中花折樾一眼便看到了他。赤焱低眉轻笑了一声:“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上山的石子路走了一半多,花折樾便见前方下山的恒安和红俏正被方才那几个江湖浪客给拦下了。红俏受了伤,面色苍白,正趴在恒安的背上,恒安也没经历过此番事,不知如何面对这几个人,只能阖眸默念着经语。推推搡搡之中,花折樾听到几句辱骂恒安的污言以及调戏红俏的淫言。花折樾和赤焱似乎并不着急,停下来远远围观着,花折樾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微怒:“这群人真是会找存在感。”赤焱抱臂看向他们:“他们只是想找优越感。人一旦技不如人,便会产生嫉妒,在嫉妒的驱使下,会不折手段去贬低碾压比他们优秀的人,从而来寻求优越的快感。”花折樾弯了弯眉眼:“有时还会欺辱弱小来寻求优越感。”此时的恒安相较于花折桉更是要清冷许多,面容似乎从不带笑,就算面对此番羞辱,也是无喜无怒的,直到有人拉扯他颈上挂着的佛珠,才退开了一步,睁开眼无奈看向这几人:“施主,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羞辱于贫僧?”脑袋耷拉在恒安肩上的红俏也对着人恨恨地呲了一声牙以示警告。那几人见他们终于开了口,一个个反倒更加兴奋起来,愈发得寸进尺,甚至有一人还伸手要去摸红俏的脸。恒安背着红俏躲开得晚了,那人被红俏一口咬上了手指,疼得龇牙咧嘴跳起来骂人,开口指责恒安纵妖行凶。赤焱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红俏这时候还真是柔弱娇俏可人。”花折樾面无表情看了眼赤焱,道:“都要打起来了还不帮忙?”花折樾话音刚落,赤焱猛然朝他们移近,拍了拍一个要拔剑人的后肩,抱臂勾唇道:“各位,想以多欺少?”几个人回头见是个红衣银面的少年,怒道:“关你屁事,快滚!”花折樾信步走近。这几人见到花折樾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并细细笑了起来。花折樾眼底带着几分杀气,面上却温和笑着:“我呢,劝各位还是识趣一些离开。”离花折樾最近的那人见花折樾温和可欺,开始朝花折樾伸手:“离开?这荒郊野岭的我们哥几个正闲得慌,小姑娘不如来陪陪我们。”那人话音未落,赤焱已将他朝花折樾伸过去的手给掰得骨头碎裂。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痛苦尖叫。赤焱扼住他喉口,目中盛着怒火,抬脚对着他小腹一踢:“我的女人你也想动?!”那人被掐得呼吸不了,面色憋成了猪肝色,小腹也传来尖锐的疼痛,瞪圆了眼拼命挣扎着,赤焱将他一甩,撞在路旁一棵树上,那人吐了口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花折樾看向其他几个大惊失色的江湖浪客,随之温和一笑:“你们可还要试试?”“不…不必了…”赶走那几个江湖浪客,恒安对二人道了谢,随之带着红俏离去,并不打算和花折樾赤焱二人相识。花折樾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赤焱嗤笑道:“真是个自命清高的和尚。”镇上的百姓见着恒安背着一个露出狐狸尾巴的女人下山来,惊得纷纷退散,不大一会儿,一条街的百姓都紧闭了门户。恒安视若无睹,背着红俏漠然往前走着。出了镇子十几里外有个村子,村子外面有一口水井,水井在一颗大树之下,树下放了拎水的桶和打水的瓢。恒安将红俏放了下来让她靠在树下,而后去打水喂给她喝。跟在后头站在烈日下的花折樾用手做扇扇了扇风,对身旁的赤焱道:“这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绝情,不相处得挺愉快。”喝完水,他们便继续上路了。花折樾问道:“他们这又是要去哪儿?”赤焱笑道:“带红俏看医妖师。”路旁丛林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花折樾和赤焱相视一眼,随即追了上去。一路追回了寒山林深处。赤焱笑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花折樾道:“他应当就在附近,还想随时收网。”忽然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来了。作者有话要说:o(∩_∩)o~~第23章 道樾为枯头上树枝间忽然掉下许多碧色的树蛙,如同下起树蛙雨来,二人一跃,左右跳开,躲了过去,落在相隔十几米远的两棵树下。花折樾看了一眼赤焱,赤焱与之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互相提醒小心后,周围的树丛里伸出许多藤蔓,仿佛长了眼一般朝他们袭击过来。花折樾目光一利扫过四周围过来的藤蔓,手上随即幻出夭扶双剑一跃纵身一斩,斩断了身后数十条藤蔓,随之后翻一跃跳,欲去赤焱身旁。赤焱手上的火一现藤蔓压根不敢靠近他,见花折樾朝他而来,随即往前一跃,于空中将人一接,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着花折樾握剑的左手,带着他一个旋身挥荡出悠远绵长的剑气灵力。这剑气足以震荡方圆几里的生灵。二人悠悠旋转落地。花折樾问道:“我们要是死在这儿会有什么后果?”赤焱敛着眉表面稳得很,却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四周动静,听到花折樾问话,随即回道:“自然是永远都出不去,而且我们自身修为化为那山妖的修为,山妖对红俏就是这么做的,要不然他修行千年哪来数千年的修为。”赤焱话音刚落,空中忽然传来巨大的蛙叫声:“呱--------”这一声蛙叫可谓震天动地。二人一抬眼,眼前出现一只六七丈高的蛤/蟆。花折樾仰起头也只能看到它的下颌:“它就是那山妖?梦境为它所创,它的假身自当也是梦境中的主,我们要是杀了它破了这核心,是不是就能出去了?”赤焱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应当是可以的。”得到赤焱的肯定,花折樾随即纵身一跃,跳到高高的树梢头与那蟾蜍直视,发觉他如今不过修行三百多年,不由嗤笑:“这么个小妖还敢兴风作浪。”忽然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接着,蟾蜍脑袋上爬上来一个人,那人墨衣披风半裹面,肤色白皙面容清秀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赤焱随即跃到树梢头,抱臂睨眼看向那少年,半笑道:“廖沙华,你有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弄得自己妖不妖人不人,也不怕京城你那心上人嫌弃了你。”花折樾眯了眯眸子,这少年正是七百年前的魔魇无心,只是想不到魔魇无心还是个人的时候,有个名字唤廖沙华。廖沙华道:“我做人做妖跟你们什么关系,你们要是敢动阿央一根汗毛,我便屠你们满门。”阿央便是廖沙华喜欢的女子,此时廖沙华像是被触碰了逆鳞般怒气横生,一挥手手上一把长/枪指向赤焱和花折樾二人。他话未说完,脚下蟾蜍便瞪着圆鼓鼓的眼舌头一吐朝花折樾个赤焱发起了攻击,那红红的长舌头朝二人袭击而来,想将他们如同飞虫般卷入腹中。赤焱目光一利,一伸手隔空出力将那蟾蜍的舌头给拉直了,花折樾一个纵身跳了上去,将之当做红地毯一般在上面快跑了几步,一个飞跃朝站在蟾蜍脑袋上的廖沙华跳去。花折樾这一跳十丈高,手上双剑对着廖沙华交错一挥。凌厉的剑气朝廖沙华砍来,他随即往后一空翻退了数步才躲过花折樾这一招,夭扶双剑的剑气便落了空,砍在蟾蜍坑坑洼洼的麻黑色头顶上。令人惊奇的是,蟾蜍被砍到的地方竟毫无痕伤。随即,花折樾落在蟾蜍脑袋上,低睨向站在蟾蜍后背上的廖沙华。廖沙华微微抬头看向花折樾,默默握紧了手上的银枪,眉头一敛嘴角勾起,而后轻笑了一声,笑得几分诡异,紧着吐出四个字:“不识好歹!”他话音刚落,花折樾猛然发现踩到的蟾蜍脑袋上的脓包正在渗出绿色的毒液,毒液正以可见的速度融化自己的鞋子。花折樾立即弃了鞋子一跃而起,赤足跳到一旁的树梢上。蟾蜍被赤焱拉着舌头已经合不拢嘴来,赤焱打了一个火球到蟾蜍嘴中松开他的舌头,跳到了花折樾身旁。蟾蜍刚收回舌头,不小心把赤焱的火球给咽到肚子里去了,灼痛得乱跳起来。不一会儿,蟾蜍化成一个三四岁扎着冲天揪的孩童,并一把抱住了廖沙华的腿。“呜呜呜…烫…呜呜呜…”赤焱:“…………”花折樾:“……………”廖沙华被他哭得极其不耐烦:“别哭了,烦不烦?你又没死!”山妖闻言哭声更大。廖沙华皱着眉无可奈何:“好了好了滚回洞里这两个人交给我。”“哦。”山妖立即止了哭声,打着嗝儿擦着泪抽噎着往西北林深处走去。想走?!赤焱目光一利看向他,双手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扔了过去。嘭--------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咳咳咳!”在火球摔下去之时,廖沙华已后退跳至一棵树上躲了过去,但却仍旧被火球砸起的烟尘呛得直咳嗽。花折樾看向赤焱:“山妖解决了?”赤焱点了点头:“嗯。”花折樾看向廖沙华,须臾,廖沙华变得透明,而后慢慢消失…花折樾道:“看来我猜对了,这儿的景象要消失了,我们得快些寻到红俏和恒安。”忽然一阵风沙拂面而来,将二人吹得睁不开眼来,片刻之后风沙停下,睁开眼却发现回到了山下小镇上。二人不明所以对视了一眼,而后看向街道中挤满了人之处。应当是发生什么事了,二人随即走过去。因为人太多挤不进去,便跳到屋顶之上观看。围着的人是恒安和红俏,她二人身旁还有一个黑色衣服的死人,倒在地上身下出了大片的血。红俏此时眼眶通红,却笑得十分诡异嗜血,她白皙的面孔脖颈上沾了喷洒出的血迹,她并不在意,反而顺手用手指抹了一滴含入唇齿品尝着。恒安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冷漠看着她,唤道:“狐狸。”红俏掩嘴轻笑,笑得悲恸至双肩微微耸动:“恒安,你从不肯叫我红俏,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个人来看,只把我当成妖,当成你要诛除的妖而已。”恒安阖眸,知她冥顽不化,漠然合掌念了一串经文,那经文随即化作金色梵文围困住红俏。花折樾问:“他们这是怎么了?”这一幕让他看得很懵,这两人不是上一刻还相处极好的么?赤焱解释道:“山妖控制了时间,我们如今是初来此时的三年后,地上那人是山妖所幻,红俏为护着恒安而杀了它,山妖在之前便用了此计离间了恒安和红俏,所以现在…”赤焱没有再说下去,只微微摇了摇头。红俏围困在梵文金光中被灼烧得吐了口血,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身形逐渐变成一只红狐。那只红狐看着恒安呜咽地叫了一声,那双好看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眼泪汪汪地开始流,没一会儿,便又是吃痛地呜咽一声,眼看将要死去。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红俏变成狐狸的奇异景象便开始惊呼,对着她指指点点骂起来。而此时,地上那本来死了的人忽然跳了起来吸取红俏的修为,吓得众人四散逃亡。瞬间街道寂静起来。赤焱指间捏了火苗,朝山妖弹去,一把火将山妖烧了个干净。花折樾道:“你的是三昧真火?”赤焱不明所以看了看他:“不是,是烈焰。”言罢,他跳下屋檐,看向依旧冷漠着脸的恒安。恒安低下身子抱起了那已经死去的红狐,转而离去。走了几步,赤焱忽然失声笑着对他道:“怎么,知道了真相还如此心安理得?”恒安脚步一顿,侧过头:“那又如何,她所杀之人,不止这一个山妖假扮之人。”赤焱怒极反笑道:“和尚,你对世人慈悲,偏对她如此无情。她所伤所杀之人,都是山妖所假扮欲加害于你的人。你前世也是被这山妖蒙蔽而杀了她给她人入药,你……”恒安倏然有些微怒:“不必提前世,贫僧非你们口中的如安,贫僧法号恒安,且贫僧的事,与施主无关。”言罢,他带着红狐尸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赤焱满腔怒火看着恒安,手上捏着火准备朝他扔去,最终还是忍下了。花折樾追了上去,见他在镇子外挖了个坑捧着黄土埋葬了红狐。最后,木碑上刻了两个字:狐狸。“狐狸,”他双手合十颔首阖眸,轻声道,“我所欠你的情和命,只能来世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