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不问三九      更新:2023-06-20 11:29      字数:4505
  我困死了,说话的人打了个哈欠,坐在行李箱上,什么人啊这么有排面,能让你在这等。刑炎手机上来了条消息,是条语音:我马上到了,哪个门?刑炎回他:南门。手机上又来了一条:好,来了。秦放打车过来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也从小区里出来了。秦放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一抬眼看见四个有点意外。秦放先冲刑炎笑了下,背着包走了过去。下车的时候秦放没细看,走近了一看才觉得尴尬。除了刑炎以外那三位他都算见过。周斯明沉着张脸,眼神不是很友好,刑炎指了指他:这不用介绍了。刑炎指着旁边那位:韩小功。这人扬了扬下巴,轻笑:嗨,见过一面。是见过,上次在图书馆门口秦放觉得他是刑炎女朋友。即便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声音也还是觉得在意料之外,总感觉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但听过之后又觉得也不违和,挺奇妙的。秦放笑了下,伸手:秦放。对方抬手跟他握了一下,手指很长,软软的,有点凉。秦放觉得像在握女生的手,但触感也稍微有点区别,不至于软成那样。刑炎又指了下最后那个人:司涂。秦放在照片里见过他,照片里宫琪的男朋友。遇见他秦放是真没个准备,不可能不尴尬。但已经到这了,尴尬也没办法。秦放走过去握手:秦放。你好,司涂笑起来很温和,不带敌意,欢迎你。秦放也淡淡笑了下:谢谢。要提前知道这儿有四个人秦放就不过来了,他以为只有刑炎自己。票是前天半夜秦放抢到的,应该是有人退了票,秦放一刷新刚好余1,让他给捡了漏。刑炎当时说他坐高铁回去秦放还想着陪他作个伴,早知道这么多人秦放就消停自己飞过去了。这在别人看来估计不理解,三个多小时的飞机不坐,非得熬十三个小时高铁,有病么这不是。秦放出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餐了,刑炎他们去吃早餐的时候秦放就只接了杯豆浆慢慢喝。刑炎问他:吃过了?秦放嗯了声。他俩单独坐一桌,其他人在隔壁。秦放压低了声音叫了声:炎哥。刑炎看他:嗯?司涂秦放声音又低了些,他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刑炎看着他,慢慢笑了,没给秦放他想得到的答复,说:知道。啊。秦放抿了抿唇,道,好尴尬。刑炎又笑了声,跟他说:没事。本来秦放可以调个座去跟刑炎坐一起,但他抢的票是二等座,刑炎他们都是一等座,秦放调不过去,而且秦放现在也不太想调过去,他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人际关系觉得尴尬的时候。秦放坐在三排座最里侧,腿长伸不开,旁边坐的又是个挺胖的大叔,秦放觉得有点挤。他带上耳机和眼罩,早上起得早打算眯个盹儿,半睡半醒的一直没太睡实。也不太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可能一个多小时也可能没到,秦放摘了眼罩,想去上个洗手间。他放下东西,站起来跟旁边人说:不好意话没说完秦放就乐了,他又坐回去,小声问: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刑炎问他,去厕所?嗯,秦放把手机什么的都掏出来放座上,你在这儿那我就不用拿了。刑炎站起来,示意外边人让一下,跟秦放说:去吧。秦放再回来的时候挺精神的,坐他自己那儿也觉得没刚才那么挤了,看来身边人是胖是瘦差挺多。刑炎主动跟他聊天,说:让你飞过去你不,火车难受。也还行啊,秦放无所谓这个,抻了抻胳膊,不过你们为什么不飞?订票的时候秦放就想问了,高铁一等座的票甚至比机票还贵点,这几个人宁可坐十几个小时火车到底是为什么。刑炎说:司涂坐不了飞机,他晕机很厉害。所以你们每次都是十几个小时火车?秦放问。嗯。刑炎点了点头,习惯了。火车上百无聊赖,除了聊天好像也没别的什么能做的。但跟刑炎聊天不太好聊,他话少,一个话题很快就聊完了。不聊的时候秦放就看着窗外沉思,想聊就聊几句。窝在这么个旮旯里,秦放竟然在此刻觉得舒服,他肯定是脑子抽了。但是真的觉得很舒服,是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所有神经都是慵懒松弛的,窗外千篇一律的绿色田地和庄稼让人觉得踏实,小房小院的乡野生活一闪而过也很美好。秦放回过头跟刑炎说:可惜火车不能中途停下来逛逛,等回学校了有空可以开车随便走走。刑炎问他:去哪里?秦放手指指着窗户随便画了个圈:就走走,随意。刑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秦放说: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在。刑炎勾了勾唇角:我带你去。秦放转过头看他,笑了:带我去哪儿啊炎哥?刑炎也学他刚才的样子,指了下窗户,慢慢道:让你感受一下自在。秦放没说话,也没回过头,还是这样侧头看着他。刑炎的视线从窗户转向秦放,撞上他的眼睛,刑炎眼角微弯了点弧度,对他说:你会喜欢。过了几秒,秦放清了清嗓子,转了回去。平时不太笑的人笑起来总是很有魅力。秦放过会儿又回过头跟刑炎说话,叫了他一声。刑炎应道:怎么。秦放说:周斯明好像挺烦我。刑炎没什么表情:你不烦他么?秦放笑了下,挺坦诚地说:烦,看见他我总感觉压不住火。所以你们互相烦着就行,刑炎说,不用互相迁就,看不惯就打一架。秦放失笑:那他要惹着我我可真不收脾气了。不用收。刑炎道。车就这样一直向前开,像是没有尽头,也没什么时间概念。秦放看窗外看了挺久,直到它在站台停了下来。秦放转了回来,发现刑炎已经睡着了。闭着眼,很安静。头稍微侧着,脖子因为侧头的状态有一条轻微凸起的筋。秦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刑炎,也是因为坐得近,男生之间很少会一直盯着脸看,太奇怪。刑炎睫毛很长,和眉毛一样颜色很黑,鼻梁很挺,嘴唇形状也很漂亮。睁眼的时候眼睛有点内双,眼尾很阔,但总瞪着人,就显得凶。这会儿他闭眼睡着,高冷气息和那股装逼的劲儿都没了,突然变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大男生,竟然给人一种温和乖巧的错觉。傻逼了。秦放无声笑了下,他竟然觉得刑炎温和乖巧。秦放笑着拨了拨头顶的出风口,调整了下出风的方向,空调有点凉,不让它直着冲刑炎吹。第14章高铁到站时间是凌晨一点,在那之前他们一直都要在这辆火车上,或者坐着,或者睡觉,或者去休息区站一站。十几个小时确实难熬,秦放感觉到后来几个小时怎么坐都不太舒服,浑身的骨头都快聚成一堆了。白天还好,入了夜很多人都睡了,而且马上到终点了,车上剩下的人只有不到一半。秦放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格外空,一眼看过去可能也就十几个人,几乎都睡了。车上十分安静,甚至有点沉闷。窗外风景也什么都看不到了,玻璃上只有反光的影子。秦放侧过头问刑炎:晚上你们都回家吗?我订个房间吧。刑炎不让他定,闭着眼道:不用。我就不跟你回去了炎哥,不太方便。秦放没想去刑炎家里打扰,今晚先随便找个地方睡一宿,明天他打算去找个顺眼的酒店扎根儿。刑炎还是同样的状态,低声说:不用订。秦放不太愿意去别人家,这可能跟他自己有关。秦放在简家都像个外人,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去别人家里做客,无论对方是热情的还是客气疏离的,外人的感觉会让他有点烦躁。而且半夜这么直接去别人家,手里也没带个东西什么的,不太礼貌。秦放笑了下,跟刑炎说:不了炎哥,改天我他话没说完,刑炎打断了他:嘘停。刑炎睁开眼,看着秦放,你,跟我走就行了。刑炎脸上又挂起了他的招牌冷酷样,秦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犹豫了几秒,最后点头说:行。火车比预计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慢慢滑进站台的时候没到一点。秦放背着他的包从车厢走出来,外面的温度瞬间高了十几度,感觉一脚迈出了结界,周身被滞闷燥热的空气包裹,夹杂着车站特有的杂乱气味。但全身都能舒展开,这太舒服了。这对秦放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他对这所城市唯一熟悉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刑炎回头看他的时候秦放冲他笑得挺帅,这种感觉新鲜,而且自在。一等座车厢那三个人也下来了,司徒脸上扣着口罩,周斯明背着包一脸困倦,韩小功的头发随便扎了一下,看着有点凌乱,但带着股慵懒随意的气质。我筋都要聚一起了,韩小功仰着头一只手捏了捏脖子,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淡然低语,老地方,又见了。刑炎也背着包,看着手机和他们说:出去吧,我叫了辆车。几个人朝出站口走的时候,司涂主动和秦放说话,问他:坐这么久的车挺辛苦吧?秦放抿了抿唇,道:也还行,睡几觉就差不多了。司涂浅笑一下,和他说:这里很美的。秦放连火车站都还没出,美不美的也没什么概念,他点头道:听说过。司涂又对他说了一次:欢迎你来。刑炎叫了一辆商务,秦放跟着他们进了车,没有问他们最终要去哪儿。凌晨的城市里道路上没有几辆车,显得空旷,车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像是从火车站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郊区。司机说话带着点口音,问刑炎:快到了,我就按你定位的地方开了?刑炎答他:嗯,按导航开就可以。大学生们这是放假回家?司机开夜车也挺闷的,找话题和他们聊。韩小功回了他一句:是啊。最后车停在了一片民居胡同口,刑炎坐在秦放后面,跟他说:下车了。秦放下来之后没多问,只跟着他们走。这里应该是城郊的老区,平房和小楼挺多的,这些在城市里应该不多见了。从胡同走进去的时候隔着几家大门能听到院子里的狗叫,还有路边蛐蛐时不时发出的一点声音。这些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听着却不觉得刺耳,反而更显宁静。走在最前面的是周斯明,他停在一户大门前,开了手机的灯,照着锁孔的位置拿钥匙开了大门。秦放看了眼刑炎,刑炎示意他进去。我感觉你们要把我卖了。秦放开了个玩笑,走了进去。刑炎回头问他:害怕吗?怕极了,秦放故意说,感觉现在你们门一锁我就跑不掉了。最前面的周斯明低声说了句:傻逼。秦放没搭理他,大半夜的太累了。身后的韩小功为了给秦放增加点恐惧感,给大门落了锁,锁磕在铁门上,挺响的一声。秦放笑着跟刑炎说:炎哥救我。刑炎走在他旁边,没出声,倒是司涂笑了声,问韩小功:你闲的?韩小功耸了耸肩:我给帅哥加点戏。他们进的是个小院子,里面有一栋二层小楼,从外面看挺旧的了,二楼户外有阳台,阳台里堆了些旧物。周斯明开了门之后拍开了墙上的灯,眼前瞬间清晰起来。确实就是个老房子,客厅有一组沙发和茶几,旁边有个餐桌。陈设挺旧了,但看着也还好。太累了,我睡了。韩小功打了个哈欠,拎着他的行李箱上了二楼。秦放看他拎箱子总有种冲动想搭把手,但伸手之前想起这是个男生,于是站着没动。周斯明一言不发也上了二楼,楼下出了秦放,只剩下刑炎和司涂。司涂看了眼秦放,之后问刑炎:他睡你那儿?刑炎点头,嗯了声。司涂于是说:那我睡了?睡你的。刑炎说。司涂笑着跟他俩道了声晚安,跟秦放说:想洗澡让他给你烧水。好,秦放冲他点了点头,晚安。刑炎卧室很简单,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把吉他。秦放跟他走进去,刑炎说:你挑个床。我随便,秦放把包摘了放在桌子上,屋里就没人住,灰挺大的,他也没太介意,跟刑炎说,你之前睡哪个我睡另外一个就行。不过为什么你房间两张床?刑炎说:下雨的时候二楼漏水,那两个人有时候会下来住。他从柜子里拿了真空袋装着的被子和床单什么的,扔给秦放一套,问他:会弄吗少爷?会,秦放笑了笑,本少爷给你表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