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不问三九      更新:2023-06-20 11:30      字数:4629
  怪不得刑炎更喜欢摩托,确实比起现在这种感觉,侉子还是不够刺激。车型的关系,两个人的身体伏得很低。车座不大,所以他们坐得很紧,完全贴在一起,秦放的小腹贴着刑炎的腰,他几乎是完完全全把刑炎扣在了怀里。在这种绝对的亢奋中,秦放竟然很魔幻地感受到了刑炎的热度,他的温度像是隔着衣服传了出来,炽热,烫手。摩托载人上不了高速,秦放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往哪走,可能刑炎也不知道。他们又回到了最初那样,不问前路,不知去向。刑炎载着他在底道穿行,秦放闭上眼,此时此刻这种从灵魂深处开始的震荡和冲击,只有刑炎能给。轰鸣响彻耳际,它把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离了,巨大的噪音下同时也是绝对的安静风、天空、路,和眼前的人,这就是秦放能感知到的所有,他的整个世界就仅剩这些东西,此外一无所有。这种滋味让人享受,上瘾。又一个弯道,膝盖好像已经刮了地,秦放闭着眼睛,胳膊紧扣刑炎的腰,在某一瞬间脑子里突然有根神经震颤,他的指尖无意识在刑炎腹部抽动两下。跑了多远,跑了多久,这些都不知道,中间加了两次油,回到市区的时候天都要擦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秦放想了很多东西,但又觉得脑子里一直是空的。市区里跑不动,车速起不来,秦放于是在身后给刑炎指路,到了路口提前指方向。刑炎不问他们要去哪,他俩从出来开始就没交流,彼此一句话都没说过。直到最后秦放让刑炎停在了旧城区郊外的一个小院门前。他从车上跳下来,摘了头盔,脑门上有汗,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说:到了。秦放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示意刑炎骑进去。刑炎滑行进去,找了空地停车,拔了钥匙。刑炎也摘了头盔,秦放又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未散尽的光。他问秦放:今天怕了没有?没,秦放对他笑,信你。既然都上了你车就没什么怕的,换个人我也根本不会上。摩托不是谁都敢坐的,赛车上路秒杀一切机动车,跑车也跑不过他们,刺激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但秦放了解刑炎,也相信他。刑炎带着秦放,其实他根本不会放开了追求速度,要的不是那个。可能太久没人来过了,小院子里的地完全荒了,荒草长得老高。俩人一起上了台阶,秦放开了门,跟刑炎说:我好久没来了,估计灰得挺厚。反正咱俩衣服也都不干净了,就脏着吧。嗯。刑炎不在意这个,手里拎着头盔,跟秦放一起进了门。秦放用手机开着手电去找电闸,推了闸之后刑炎开了灯,突然来的光亮还让眼睛有些不适应。灯开了之后秦放走过来单手环了一下刑炎,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和他说:欢迎来我家。他说的是我家,秦放好几年没说过这个词了。简明涛的家对他来说是简家。这里、这个小楼,这才是他的家。俩人中午都没吃饭,小半天都搭在路上了,路上飞驰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饿,现在停下来了什么感觉都回来了,俩人都饿了。秦放本来打算好的晚上去吃什么,但他俩谁都不想出去了,不想动。我叫点东西?秦放问。好,刑炎刚去洗手间冲了个头,头发被头盔压了一天了,刑炎冲完头发甩着水,你看着叫吧,我都行。地方有点远,外卖没人送,秦放最后找了个离得不太远的火锅店,点了东西让人给他们送过来。房子虽然没人住,但东西是全的。这毕竟是秦放长大的地方。秦放开了院子里的灯,在小院里支了桌子,也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插排都扯了出来,等着一会儿插电煮火锅用。这季节也没什么蚊子了,秦放坐在椅子上,隔着空桌看刑炎,刚刚好,除了有点冷。还好,刑炎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跟秦放说,不冷,刚好。他为什么还不送,我要饿死了。秦放笑着趴在桌子上,桌子他刚刚擦过了,很干净,其实我本来订了酒店的,但到了这里我突然就不舍得走了。刑炎点点头,秦放继续说:我想跟你在这儿吃饭。他的表情里没有难过,有的仅仅是跟好朋友分享快乐那种表情,眼里的光都是细碎柔和的,秦放说:你是第一个来这儿的,这是我基地。刑炎挑了挑眉:这么荣幸?秦放笑着点头:你过生日啊。刑炎和他说谢谢。秦放说不客气,他趴在那里看刑炎,安安静静的大男孩儿模样,挂着浅浅笑意道:不客气,真的。这个生日我必须让你开心,小功说你们不过生日,因为你们没人情,因为你们恨世界。刑炎不说话,只看着他说。秦放还是那样趴着,脸枕着自己一只胳膊,另外一只伸了过去,轻轻敲了敲刑炎的袖子:别恨世界,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还是很高兴的。第33章秦放趴在刑炎面前, 手指在他袖口点来点去, 说世界因为他的存在, 是很高兴的。刑炎很久都没说话,已经很少会被什么触动了,心早就硬了。但此时此刻, 眼前的人,以及他说的话,还是太让人心动了。十一月的天选择在户外吃饭, 连过来送餐的店员都看不懂他们的迷之操作了。火锅店估计没少外送, 太专业了,全都准备好的, 他们直接下锅就可以。店员同时还带了两块很小的慕斯切块蛋糕,秦放多给了不少辛苦费。锅的押金你们明天可以去退。店员走之前跟他们说。秦放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知道了, 然后跟小哥说了拜拜。秦放订餐的时候特意打了电话,让送餐小哥去附近甜品店蛋糕店什么带个蛋糕过来, 但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了,而且提前没有过预约,小哥能给带两个切块过来已经尽力了。水开之前秦放先把那两小块蛋糕摆了, 说:我刚才临时想起来咱俩没有蛋糕, 拿这个将就将就吧,总比没有强。刑炎笑着点头,挑眉问:那我可以吃了吗?我饿。我也饿。秦放先把靠近他这边那块托了起来,太小了,没有他手大, 盒子里带的叉子小得都不知道怎么捏,秦放直接上嘴咬了。蓝莓味儿,他不太爱吃的口味。晚上也没看清,本来看颜色浅浅的还以为是草莓的。他问刑炎:你的什么味儿?刑炎咽下去说:好像咖啡。秦放说:我的像蓝莓。不喜欢?刑炎把他的推了过去,换,我也不喜欢这个。秦放一点没客气,直接站起来把他的放对面了。俩人两三口把小小一块慕斯吃完,秦放抽了张纸擦嘴,吃完才觉得似乎不太应该,说:咱俩这个行为好像有点暧昧了吧。刑炎让他的话逗得笑了出来,说:还行。秦放叹了口气:行不行也没办法,吃都吃完了。不赖你,刑炎应该是挺开心的,还在笑,我要换的。火锅是种很神奇的食物,不管外面多冷,架个锅煮上它,吃到嘴里就能让人芯儿是热的。院外黑漆漆的也没个路灯,院子里荒草丛生,久无人住的小楼,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突然有了烟火气儿。秦放让店员带了不少酒,他主动开了啤酒,跟刑炎碰了碰,说:认识你之后我酒量都涨了。秦放发现刑炎喝酒总喜欢在口腔里过一下,含在嘴里咽下去之前下颌骨会划一道浅浅的动作弧度,挺性感的。秦放垂下视线喝了口酒,自己都觉得现在总盯着刑炎看,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魔怔了。酒足饭饱,俩人在吃饭之前都饿透了,吃完都觉得撑。把桌子收拾了搬回去,然后又出来坐着。地上还放着几听啤酒,一人一把椅子,头顶是暖色的一盏小灯。秦放反着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着椅背,他看了眼跟他隔着一米远的刑炎,跟刑炎撞上视线后笑了。喝完酒的秦放笑起来更直接,也更有感染力。刑炎也笑,问他:看着我傻笑什么啊?没什么说的,所以就笑一下。秦放说。刑炎也跟秦放一样的姿势坐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认识你挺意外的,刑炎平平静静地开口,声音传进耳朵里,伴着清凉的夜色,显得平和宁静,你这人一直让人意外。哪里意外?秦放趴在椅背上,歪头问着他。刑炎想了想,慢慢道:哪里都意外。认识你意不意外我不知道,秦放仔细想了想跟刑炎认识的过程,然后低低地笑了,你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们对彼此的交际圈来讲,都是很不同的存在,这是一定的。白天的躁动疯狂随着太阳的远去而沉寂,头顶的月亮把柔光撒下来,大地泛着青白。这样的夜色适合聊天。刑炎四顾环视眼前的小院子,又喝了口手里的酒,问秦放:小时候一直住这里吗?嗯,对。秦放点了点头,下巴始终没离开椅背,我和我爷。秦放指着左边的荒草,跟刑炎说:那里有棵樱桃树,我不知道它还活不活着,因为它我小时候吃了很多酸樱桃,我等不到红透就都吃了。刑炎的视线跟着秦放的手指转,秦放指向哪儿他就跟着看过去。门口那里,就那儿,原来有个小棚子,我爷给我搭的雨棚。秦放脸上挂着笑意,视线悠长,我下雨的时候在屋子里待不住,下雨我必须在外头看,我也喜欢地上的水坑,我得光着脚踩水。不让我出来我就打滚哭,后来我爷就给我搭了个雨棚,冬天看雨,夏天看雪。刑炎唇边挂着温柔的弧度,秦放说:我好像说反了,我喝酒了。没关系,刑炎看向他,你说。那时候我有个木头的小板凳,我爷司机给我做的,很小,十几厘米?反正很小。秦放下巴一直粘在椅子上,开口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头都跟着动,那个司机当时总扛着我骑他脖子,他长什么样我竟然记不起来了。刑炎始终不说话,时不时给点声音代表他在听,秦放说了很多,都是他小时候的事。我太淘了,有时候我爷也生气,气急了喊我两声,也就过去了。秦放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抬起手,手指轻轻划着,我现在想起来这些,都觉得美。嗯,刑炎点了点头,很美。这里太美了,哪怕它荒成了这样,哪怕它已经这么旧了。秦放吸了吸鼻子,酒精让人眼热,它依然美得像是我的一段幻想。所以我很少来,我很久没来了。刑炎站了起来,把椅子挪得离秦放近了些,近到手抬起来能摸到他的头。刑炎手指在他的寸头上刮了刮,秦放侧趴着看过来,眼里的光像是刚才抬头的时候往眼睛里偷着藏了几颗星星。这么美的地方偷着带你来看看,秦放笑着舔了舔嘴唇,炎哥你赚了。赚大了。刑炎笑着说。所以,秦放轻轻眨了眨眼,以后每个生日就想想这里,我把记忆分了你一半,希望从今年开始,你的记忆里也有美的地方。刑炎不说话,他的手一直在秦放的头上轻轻刮着,手腕搭在他脖子上。秦放动都不动,很配合。刑炎的手指张开,指腹划着秦放的后脑,秦放趴在那里有些昏昏欲睡。你段位真高。刑炎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这么一句。秦放看向他,抬了抬眉毛。我竟然刑炎低头嗤了一声,竟然不太想泡你了。秦放脸上写了问号。放哥厉害,刑炎还是笑,垂着视线笑了两声,厉害。听不懂了,秦放真没听懂,也不愿意去多想,他晃了晃头,我喝酒了,脑子不好用。刑炎最后在他的头上弹了一下,挺轻的一声响。刑炎指了指院里那辆泛着冷光的摩托,问秦放:东不太舍得吧?那肯定。秦放笑了,快哭了。能想到。刑炎也学着秦放的姿势,趴在椅背上,用手背垫着下巴。秦放说:谁管他。刑炎看着它,跟秦放说:谢谢。他之前说过了,秦放也说过不客气了,但现在他还是又说了一次:不客气。刑炎侧过头看他,看秦放的脸,看他的眼睛,笑了下说:我不能要。秦放表情都没变,半闭着的眼睛又眨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我都收到了,它能给我的快乐我也拿到了。刑炎说,你传递的一切我都成倍得到了,谢谢小可爱。什么他妈小可爱秦放没忍住骂了一句,你再这么叫我一次咱俩肯定得打一架了。刑炎说:小可爱。秦放让他气笑了,转过头去不看他了。我知道你不会要,非往你手里塞你可能要跟我绝交。秦放在人际交往方面从来都很明白,他说,换个人我也不会这么干,但是对你我有点上头。上头啊?刑炎又笑了,没忍住又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嗯,秦放也看着那辆车,说,确实上头。兄弟嘛,好友嘛骗鬼呢。刑炎再次被他的神言神语惊到,失笑着问他:知不知道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