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不问三九      更新:2023-06-20 11:32      字数:4690
  秦放突然想起昨天韩小功说的,从来没见炎哥这么怂。想到这他又有点心里发酸,不舍得接着聊了。他俩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整天。以前他们还是兄弟的时候秦放是个一根筋的直男,节奏都靠刑炎带,现在几年过去,秦放反倒变成了把握节奏的那个。韩小功作为旁观者,到了下午也看明白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上司涂房间里躺着去了。房间里还是有这人身上的气息的,那股什么时候都散不尽的淡淡中药味。外面那俩在沙发上坐着,偶尔说几句话,到后来秦放有点困了,仰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着了刑炎反倒能够更坦然地坐在他旁边,视线也不用收敛。北方才刚回暖,一晒就黑的大男生这会儿还没怎么晒着,所以不黑。眉眼间那股少年气还在,安静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又英俊又踏实。这张脸是刑炎刻在心里的,几乎每晚都要在心里过一遍。现在看来其实变得不多,跟记忆里的他几乎没有差别,只是长大了一点点。后悔了哈?韩小功倚着门边,问他一句。刑炎没抬头,嘘了声。醒不了,他病着呢。韩小功看着刑炎,斜眼睨他,心里疼不疼?刑炎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秦放。屋里有点热,他耳后有一片小小的水珠。刑炎下意识朝那边吹了口气,一点凉风吹在秦放那处皮肤上。错过就没有了你还是心狠。韩小功说。所有人都觉得刑炎心狠,一段感情说扔就扔了,现在再回头被人扔下也只能是活该。秦放的手随意地搭在一边,小指被压在下面,刑炎伸手轻轻把他的手放平,把他压住的小指抽了出来。他用手指刮了刮秦放的手背,秦放无意识地反手一抓,刑炎也就被抓住了手。刑炎没敢再动,秦放没醒,他们静止在那里,刑炎的手被秦放抓着,两人的掌心都很烫。骤然间的皮肤接触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刑炎心跳都快了。好像回到了最初的阶段,每一个接触都让人激动。秦放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牵手的梦,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刑炎就这样陪秦放坐了两个小时。秦放醒来的时候掌心微热,身边没有人。刑炎在门口台阶上坐着看手机,估计在发消息。秦放朝他看过去,刑炎似有所觉,转过了头。俩人对上视线,刑炎冲他笑了下。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笑都是养眼的,秦放也冲他笑了笑,站起来抻了抻腰。因为下午睡的这一觉太舒服了,所以秦放到很晚都睡不着。他自己出去转了转,在周边随便走走。其实他一直很喜欢这里,但是刑炎不喜欢。明天他就得走,学校还挺多事儿,当时他临时走的,什么都没交代。华桐今天还问了他什么时候回去。秦放转回去的时候刑炎在院里坐着,韩小功上楼了,他像是故意给他们留了很多独处时间。很晚了,秦放直接去洗了澡。刑炎是在他之后进去的,大概三分钟之后秦放敲了门。门里水声停了,刑炎问他:怎么了?秦放说:我手机忘拿了。刑炎隔了几秒才问他:等我洗完行么?我有点事。秦放说。好,你等一下。刑炎在里面说。里面又响了水声,大概十几秒水声停了。又过了半分钟,刑炎开了门,把秦放手机拿了出来,他身上衣服已经穿好了。秦放一挑眉:其实你开个门缝递给我就行了。刑炎没说话,用毛巾擦着脸上头上的水。秦放还是看他,后来倒是把刑炎看得不自在了。抬头笑了下问:怎么了?秦放叫了他一声:炎哥。嗯。刑炎应他。秦放转身先走,刑炎没跟着,秦放站在房间门口又叫他:来。刑炎轻叹了口气,迈步跟了过去。秦放指着刑炎的那张床,示意他坐。刑炎手里还拿着毛巾,坐在床上个看秦放,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像个小学生。秦放反手关了房间门。这个气氛就有点暧昧了,一对曾经的恋人,关着门在一间房里,怎么看也过了。秦放坐在他自己床上,遥遥看着刑炎,从唇缝里扔出个字来脱。刑炎眨了眨眼,愣了。秦放说:脱衣服。画风太诡异了,刑炎手里拿着毛巾不知道得怎么回应。我帮你脱?秦放挑眉。刑炎看着秦放的眼睛,估计也看出秦放的意思了,他紧抿着唇,抬手脱了身上的t恤。秦放看着刑炎光着的上半身,灯开得很足,一切都看得清楚。秦放呼吸都屏住了,哑声问:怎么弄的?刑炎要把衣服穿回去,秦放走了过去,把他衣服抓在手里,又问了一次。秦放声音里都带鼻音了,眼睛也红了。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刑炎身上,那一片片不正常的白烧得秦放眼睛疼。烧的,我组员没调试好设备。刑炎低声说。既然都脱了也都被看清楚了,刑炎索性不再躲,他怕看的本来也不是这个。爆炸?秦放轻声问。嗯,一个小事故,不严重,你别担心。刑炎说得轻描淡写。刑炎身上有一片疤。从胳膊到左胸,有一片不规则的疤。刑炎皮肤本来就很白,但是疤痕比他原本的肤色更白。秦放蹲在刑炎面前,手放在他胳膊上,摸了摸那片疤。他摸得刑炎有点痒,其实刑炎介意的本来也不是这个。他往后缩了缩,问:我能穿上了吗?秦放吸了下鼻子,没答他话,手又往上抬,按在刑炎心口。那这又是什么?秦放掌心下是刑炎的心跳,隔着一层疤。疤痕中间有颗星星。秦放蹲在刑炎面前,看着他眼睛,问他:这是什么?他们俩现在的身份其实很不适合这样光着半身聊这些,姿势也很暧昧。秦放掌心贴在刑炎心口,他手心烫得刑炎心都发颤。如果秦放昨天没有说过他不是单身了,刑炎现在能说出很多话。他可以说得很真诚,很直白,他能把原本准备六月回来要说的话都提到现在来说。但秦放传递给他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往前走了,他不想听刑炎说那些。刑炎眼睛也红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传到秦放手心,被他握在手里。秦放姿势一直没变,他始终看着刑炎。刑炎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他最后轻声叹了口气,沉声开口,垂着眼说是你。第71章既然都发展到这了, 衣服也脱了, 不该说的也说了, 那就痛快点吧。刑炎心跳一下下鼓动着秦放的手,他手心下那颗星星的位置热得发烫。刑炎拨开了他的手,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埋得最深最怕人看的地方都已经看到了, 心里再有什么也藏不住了。不太好看,我自己弄的。刑炎从秦放手里拿过衣服穿上了,秦放坐到他旁边去, 侧头看着他。刑炎说:我以为挺简单的, 结果还是被我弄丑了。好看,颜色很漂亮。秦放说。颜色是我自己提的。刑炎两只手搭在腿中间, 两手交握虚虚搭着,一个很随意但也有点克制的姿势, 你给我的那颗星星我开始总揣着,有两次从兜里掉出去差点丢了, 后来我就纹在这了。秦放声音还是有点哑,吸了吸鼻子说:丢就丢了啊。刑炎看他一眼,没说话, 只是摇头。秦放也没再说话, 刑炎身上那一大片疤和他心口蓝色的星星,这些都让秦放现在不太想说话,心都空了。两人挨着坐在刑炎床上,老老实实谁也没碰谁,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其实秦放的性格刑炎是了解的, 现在的秦放既然能把他堵在房间里让他脱衣服,还能往他身上摸。刑炎钝了两天的脑子这会儿突然就开了窍。他看着坐他旁边的秦放,某根神经瞬间就通了,有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刑炎迅速抓住了。灯开得太亮了,秦放想去换个色,他刚站起来,刑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秦放低头看他,刑炎抬头看过来,突然开口问:你身边没有人对吧?秦放没说话,他轻轻甩了下手,刑炎却抓得更紧,一直看着秦放:是吗?我换个灯。秦放笑了下,晃了晃手。刑炎于是松了手,秦放换完灯又坐了回来,呼出口气,话也不再拐着弯说:是,没有。他的回答像一把刀,割断了这两天一直吊着刑炎的绳子,终于能够落了地。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秦放慢慢说着,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开一次口,你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我要是真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就认了。秦放问他:所以呢?如果我今天没告诉你明天我走了,你怎么办?认了?刑炎因为秦放刚才的答案坦然了不少,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认。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秦放笑了,抢?刑炎这会儿轻松了,也不用再考虑话怎么说才合适,也笑了下说:总得试试吧,该说的话至少要说一次,抢不抢得回来那就看你。那你这两天怎么没说?秦放继续问。刑炎垂着眼说:时间太短了,不太有把握。秦放突然就笑了:所以你这两天怂了吧唧的样儿都是装的,招都在后头。刑炎也笑了,刮了下鼻子,摇头说:也不是装的,是真怂。刑炎这么说话让秦放笑了半天,笑着笑着眼睛就又红了。刑炎听他不笑了,转头去看他的脸。秦放扭过脸来,抬起手又放在了刑炎胸前,问他:疼吗?刑炎说:还行,我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能画好看点,没太注意疼的事。秦放看着他:我说疤。刑炎嗯了声,倒是没有说谎,诚实道:疼,烧伤是最疼的。会示弱的娃娃招人疼,刑炎一句话就让秦放鼻酸了。他问刑炎:为什么不说啊?刑炎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说:卖惨没有用啊,你要不想理我我说了也没用。卖惨了还没起作用,更惨。秦放本来应该笑的,但是想想刑炎那一身疤他又笑不出来。他拿开手,问:当时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打了。刑炎摸了摸头,我手机坏在实验室了,用别人电话打的。他俩打的电话有数的,秦放瞬间就能想起是哪一天。他闭了闭眼,当时电话接通了刑炎没说话。秦放不想再聊了,刑炎说的每句话都让他难受。白白净净小帅哥出去的,回来带了一身疤。化工厂爆炸他失去了父母,那实验室爆炸的时候他怕不怕。秦放转身,抬手搂了刑炎。久违的一个拥抱,秦放胳膊很有力,肩膀带着股让人能依靠的安全感。刑炎脸埋在秦放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电话你都打了,秦放反手摸了摸刑炎的后脑,手指轻轻划着他短短的发茬,受伤了怎么不说。当时他俩在电话里说了几分钟不咸不淡的无聊内容,现在秦放想起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刑炎声音堵在秦放肩膀上,听起来闷闷的:说什么啊那么久不联系,打个电话说我受伤了我疼?听起来很奇怪。而且我怕你担心,也怕你不担心。秦放放在他后背的手指都有些发抖,想想刑炎身上的疤当时的伤口会是什么样的。带着这一身伤给他打电话又什么都不敢说,秦放手指又抓了抓他的头:我只是让你出去上学让你好好想,也不是就抛弃你了,你怎么怂成那样。刑炎把眼睛扣在秦放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他的气息也令人迷恋。刑炎不说话,确实怂,秦放当时用一张卡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头都没回过。这是个太果断干脆的人了,从那天开始刑炎好像就已经失去了。秦放本来这次真没想跟刑炎聊这么多,但事儿赶到这了,前一天晚上刑炎洗澡出来秦放一晃眼就觉得他胳膊看着不对,加上后来刑炎一直穿长袖都没撸过袖子,秦放在他洗澡的时候一试也就试出来了。看见那一身狼狈秦放也就绷不住了。但他俩这两年的空白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可能因为秦放一个心疼就过去了。那也太滑稽了,仿佛这段感情和这两年的冷静期都像一场玩笑,没意义。所以那晚秦放跟刑炎说:我可以诚实说,就明着告诉你,从你走了到现在我没想过别的,我还是我。你给我的那段故事好得我不愿意抽身,你也值得我等。我一直相信你也还在,你在努力。他看着刑炎的眼睛,和他说:但我不愿意再折腾一次,我也折腾不起。两个愣头青谈恋爱碰了一头包,还得再磕一次吗?再磕一次我也认了,磕就磕吧,可是再分一次就真分不起了。所以要不就凉着,要是续上了我就不想再分。刑炎听着他说,点了点头:我知道。这跟刑炎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说:我本来打算回来重新追你,现在提前回来是个意外。话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以后慢慢看吧。哈,秦放笑了下,问刑炎,你要追求我吗?放哥很难追啊。刑炎嗯了声,低着头说:别人难追,我追应该能容易点吧。秦放挑眉:为什么?刑炎碰了碰鼻子,太久没说过不要脸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本来就是我的么。这话说出来俩人都有点臊得慌,秦放呛得咳嗽,脸转向一边:从哪来的结论?话说太早了吧。